卢万斯伯格主持的军事会议上，凯恩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也没有表达态度。

    会议也没有因此而进行不下去，而是还算圆满的就各项问题，给出了处理办法。

    会议之后，凯恩跟卢万斯伯格一起吃了午饭，饭后凯恩对于哥特舰队、乃至整个星区说面对的困难，小说了几句，算是把他的一些思路和想法，以及担忧都讲出来了。

    “格雷迪厄斯那边的战事，我想你或多或少的知晓一些……”

    凯恩以这样的一句话作为开始，讲述一种可能，那就是恶魔们对库尔纳用兵。

    毕竟第一秩序的大后方是北斗星区，而跟常规实体宇宙唯一的连接口，就设在库尔纳。

    并且，库尔纳还有着直达泰拉的星门。

    “为了截断甚至摧毁第一秩序的补给线，恶魔们很可能突然遣重兵攻伐。”

    卢万斯伯格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以格雷迪厄斯的亚空间风暴强度，星门仍旧可以使用？”

    凯恩点点头：“有风险，但确实可以。”

    “这已经是超越科技的技艺了吧？”

    凯恩没说话，默认了。

    确实，超凡的上限，至少就目前来说，比科技更高。因此越是极致的对抗，科技越显乏力。

    “我这次归来，并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吾主在高维与敌对势力开战，无力给予这边更多的支持。也正是以为这样，我不日将前往格雷迪厄斯坐镇，以期能吸引邪神的注意力。”

    卢万斯伯格眨了眨眼，道：“也就是说，第一秩序不会大力支持哥特星区的战事，一大理由是为了避免招惹来更多恶魔军团？”

    凯恩笑了笑：“将苟安的可能寄托在敌人的愚蠢又或心慈手软上？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卢万斯伯格精神一振，“那么您的意思是？”

    凯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了不久前恐虐对他的招揽，然后道：“又一位邪神要派遣恶魔下场了。这位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只是尽肯能赢得漂亮无争议，以彻底摧毁对手的抗争之心。”

    卢万斯伯格在凯恩面前，没有装坚定，忍不住抱怨：“更多的恶魔么？而且是屠戮成性的那种？我们怎么办？”

    “继续做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取长而不补短。”

    卢万斯伯格一听便明白了。

    如果问包括第一秩序在内的抗魔阵营，在格雷迪厄斯星区、乃至哥特星区的抗魔战争中，有什么大的收获，那么，探出了混沌势力太空战能力的上限，绝对能算是一个。

    概括的说，恶魔们更擅长地面战，近距离作战，远距离作战，具体比如说太空战的尺度，对其而言就很不舒服。

    以前没有发现这一点，主要还是因为实力差。

    实力不济，连对手的真实水平都探不出，就更不用提什么王牌绝招，乃至于暴露短板了。

    而导致实力不济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缺乏了解。

    未知，是比高实力还要可畏的大敌。

    偏偏在这方面，传承了完整旧日支配者技艺的凯恩，有着充分而详尽的认知。

    因此第一秩序向来对信息很重视，而在神秘与反神秘领域，也颇多建树。只不过一般人不关注这些，第一秩序也没理由主动炫耀。

    包括卢万斯伯格，也是透过第一秩序，分析发生在格雷迪厄斯上的一系列战例，才赫然发现，原来恶魔们在太空中不是很行。

    当然，不很行，也分对付谁，对付帝国海军，帝国防卫军，却是绰绰有余。

    以海军为例，星舰的亚空间跃迁引擎，本身就是祸根。因为在格雷迪厄斯的战事中，已经被一再证明，恶魔是能够利用聚集的亚空间能量作为锚点，进行传送的，包括星舰亚空间引擎中聚集的亚空间能量。

    而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凯恩的确是老江湖，不熟的咱就不用，始终没有去碰亚空间力量，当初不周山号前往格雷迪厄斯，宁肯相对缓慢的在实体空间航行，也不图那个快捷。

    这种谨慎，同样也使得库尔纳，乃至地海星、安条克要塞星，都成为了恶魔们无法下嘴的顽石。

    地海星和安条克无需多说，毕竟一个本身就是以开发内下穹隆世界为主要发展路线，另外一个则是生产需要不断索取地皮和空间，向外膨胀的同时，向内也挖掘。

    这两个星体，已然很有变形金刚的家乡赛博特恩的风范，星体的人工化比例越来越高，只不过材料不想赛博特恩的近乎全金属罢了。

    库尔纳，却是被凯恩按照记忆中的故乡特色所打造的，居然也没有给恶魔们留下什么可乘之机，只能说，作为具体的规划者和监督者，米兰达够细心，而凯恩的虫群在执行力上，也确实一丝不苟，精益求精。

    而与之对应的反面教材，目前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格雷迪厄斯了。

    奸奇恼羞成怒而发起了亚空间风暴后，格雷迪厄斯是安然了一段时间的。具体是177天。

    于奸奇来说，让第一秩序在格雷迪厄斯相对安稳的度过了177天，是祂生命中最为后悔的几件事情之一。

    不过换个角度看，奸奇这么做了才是正常，毕竟这种选择更多是一种性格使然。

    奸奇不是恐虐，习惯性刀剑说话，一言不合就开打，甚至输赢不论，打过再说。

    奸奇也不是纳垢，讲究的就是不愠不火，磨耗熬敌，并且财力雄厚，熬耗的起。

    奸奇也不是色孽，麾下最不缺的就是燃情高爆发的刺客型疯子，一波发动，凌厉无比，让人无从招架。

    奸奇的力量主要体现在软实力上，阴柔诡秘，谋算深远，让目标生出与整个世界为敌，身边连一个真正可信赖、可依托的人都没有的感觉。

    而一旦刺刀见红，对奸奇一系来说，往往就是收官时刻。甚至，奸奇一系有些像是‘杀手代号47’，最高级别的成就是‘沉默刺客’，说白了就是不惊动一个非目标人物，哪怕是其身边的保镖，都不明所以，就将目标干掉了，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类似这种效果，便是奸奇一系的追求。他们会说，这个很牛比，很奸奇。

    但这一套用在凯恩和他的第一秩序身上，明显受阻。

    未知，虫群体系，遭遇战，这三个标签，是让奸奇里子、面子都丢尽的客观因素，主观因素则是祂的傲慢。

    总而言之，遇到一件事，想的最多的，就是奸奇。

    如果是常规的敌人，奸奇就会展现出想的多、奇谋也多的风采，层出不穷的计策，一路将目标坑的疲于奔命，直到败亡都在连环坑里，缓不过劲。

    遇到非常规敌人，那就要看情况了。

    凯恩无疑是奸奇遭遇的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对格雷迪厄斯掀起亚空间风暴，其实就颇有几分无能狂怒的味道。毕竟以往的历史一次次证明，就连星际战士都有不小的概率在亚空间风暴的洗礼中脱困，又怎么能困得住凯恩那样的强者？

    因此，亚空间风暴，从某个角度讲，不过是奸奇秀了下自己的逼格和财富，而不算是真正的手段，至少不是针对凯恩的手段。

    将格雷迪厄斯圈成一个有混沌势力特色的战场，才是亚空间风暴所达成的主要效果。

    可不久之后，奸奇就感到肉疼了。

    格雷迪厄斯虽然裂隙、孔道无数，可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区域相对于其他宇宙区域，适性更好，就仿佛总被鞭子抽而起了茧，已经习惯了亚空间能量的浓度严重超标，并形成了自洽的平衡。

    在这样的背景下，想要掀起风暴，就得消耗更大的能量，造成又快又猛的效果，才有颠覆平衡的可能。

    而这份消耗，若是用在升魔仪式上，能制造出数打恶魔王子，又或将几十支普通恶魔军团强化为精锐。

    结果就用来圈了这么个场子。奸奇不是吝啬之辈，却很讨厌低效、性价比差，以为那显得很没脑子。

    于是在掀起亚空间风暴后，奸奇就怂了那么一下下，没有继续‘烧钱’。

    祂给自己的理由是，一方面，想要令卡洛斯恢复，同样挺耗能量的，另一方面，祂还得防着点以恐虐为代表的其他三位邪神落井下石。

    邪神之间落井下石，是常规操作。而往昔多是奸奇仗着信息渠道犀利、奇谋不断够聪明，坑其他三为邪神。这导致现在有落难趋势的祂，很担心被三邪神趁机报复。

    因此奸奇最为核心的能打、且能做到快速反应的恶魔军团，都没能及时登场。

    当然，战场都划定，太过冷清了怎么行？一些非压轴戏的歌伴舞什么的也是可以上的嘛，炮灰消耗也是消耗。

    而且由于奸奇平时就注意关系渠道的经营，因此手中名片论箱，随便打几个电话，给些甜头，就有那苦于上进无门、红着眼珠子想要卖身而忘了死字怎么写的家伙颠儿颠儿的拜服跪舔。

    于是，一场大动员开始。奸奇的经典忽悠词：“我在暗中观察了你很久。而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史诗级的战役，证明自己，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

    于是好些在混沌势力中低层圈有些名号的战帮，都活跃了起来。

    并且很快就形成了一种比拼，某些习惯性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甚至将之吹嘘成‘奸奇点将’。

    谁收到奸奇的升魔邀请，谁就相对更牛掰一些，并且能参加奸奇口中的‘史诗级’战役，对于很多混沌成员而言，是种能吹一辈子的荣耀。

    至于今日有头参加，来日无头吹嘘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则被自动忽视了。

    然后，红红火火大进军，口号也很好听：“战场就是我们的集结地，军队开进去，只问敌人在哪里！”

    奸奇毕竟是这场战役的组织者，那么庞大的亚空间能量都砸进去了，也不差再开些亚空间通道的耗费。

    于是大量的战帮、恶魔、亚空间生物，蜂拥而入格雷迪厄斯所在的恒星系。

    再然后，这些混沌成员才发现，格雷迪厄斯根本就不是什么史诗战场，而是一口锅，超级神器大锅，而且是水已烧好，就等肉下锅！而它们便是肉，且还是蚊子腿那个级别的肉，因此得足够多的数量聚成一团，才勉强能被看在眼里。

    死亡，毁灭，没有任何一支有组织的混沌势力，能在那片星空中活过72小时。

    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级别的强大杀戮力量在针对它们。

    其中，最为它们害怕的，就是来自恒星的伽马射线炮。

    这种超高能、能量束式的打击，普通人肉眼看不见，但以能量视觉却能看的很清楚。

    不过，身在其中的混沌一员，宁愿自己永远看不见，因为一旦看见，往往就意味着又有不知道多少混沌成员正在灰飞烟灭，或许也包括自己。

    不管是什么样的舰船，也不管使用的是虚空护盾，电磁护盾，还是其他什么大众、小众的防护力场、抗能材料，在伽马射线炮面前，都不值一提。

    那些驱逐舰、护卫舰，在伽玛能量中，连两秒都坚持不了，就会像火风暴中的纸张般，全面燃烧着化作飞灰，顺着伽玛能量的喷射轨迹消散。

    而那些巡洋舰、战列舰，也只是多坚持那么一小会儿。却也因此而毁灭的更为惨烈，像是高速燃烧的镁条或导火索，大量的光星流涌飞溅，归于虚无。

    最惨的是那些试图以舰队阵列迎敌的，往往是一支舰队，就在漆黑的深空中，华丽的燃烧殆尽。

    在这样的打击面前，什么混沌星际战士，什么高阶恶魔，都显得渺小而卑微，连句遗言都喊不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彻底被终结了。

    既然密集队形，会被摧枯拉朽式的灭杀，那就散兵阵列呗，反正已经是一步到位，进场后已经是恒星系内，那么艇级舰船，像登舰艇、鱼雷艇什么的，也勉强能活跃了，毕竟相比于恒星系之间的跨度，恒星系内部，绝对算是近海，小舢板也能比划比划的。

    结果就是无数混沌艇，惨死于十二星座MA之手。

    第一秩序的十二星座MA，是一个系列，合起来能应对各种情况，包括切割超大型星舰，甚至歼星。

    混沌势力的艇级单位的成员对于这种对手的感觉，基本上没有感觉，完全被打蒙。

    宛如八卦六十四掌般变化多端，难以预测，尽管实际上都是套路，可遇到这套路的基本都死了，因而总是能保持‘招招鲜’，从而高效的进行灭杀作业。

    没过几天，就有人将形容格雷迪厄斯恒星系，比作恶魔的胃袋，里面充斥着能将灵魂都化掉的腐蚀液，胆敢单飞的战艇，很快就会像馒头渣或米粒，无声无息的被消融掉。

    由于包括奸奇在内的邪神恶魔们，并没有严谨的统计习惯，因此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混沌势力的成员，悄无声息的消亡在恒星系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这个问题不敏感。

    直到某一日，群居于亚空间、但并未参与这场战事的某些吃瓜众感叹：“这真是一场史诗级的战争啊！小小的一个恒星系，此刻大约已经被混沌势力的舰船塞满了吧？”

    是啊，以日流量来看，就算没有真的塞满，也应该是达到了随意像哪个方向航行，每几分钟就能遭遇一艘同阵营舰船的密度了，可为什么格雷迪厄斯恒星系内，还是黑漆漆，空荡荡，显得很深邃寂寥呢？

    终有能触及奸奇开辟的那些通道管理的高阶恶魔，上了点心，统计了一下，才发现，如果那些战艇都被抹杀了，那么每日的损失，可远比在伽马射线炮下华丽的死亡的舰队损失大的多。

    小刀片肉，架不住刀多刀利速度快，第一秩序的十二星座MA，在格雷迪厄斯恒星系内上演的节目，在凯恩的故乡有个名堂，叫饕餮食人鱼。

    第一秩序硬是将混沌势力杀到没人再赶来，奸奇点将成了死亡通牒，名声都臭了。

    而这时，随着那些被在实体宇宙毁掉投影而元气大伤的恶魔们、在亚空间重新复活，总算是一点点的凑出些情报，混沌成员们也大概的明白了盘踞在格雷迪厄斯的，是怎样的对手。

    一句话概括，除非你所掌握的星舰技术，是幻想级的，否则就别去了，已知诸文明最辉煌的星海造物，去那里也得折戟沉沙。

    且不说技术，光是两个点，第一秩序就占据绝对优势。

    第一点叫做比能量，格雷迪厄斯恒星系的那颗恒星，就是能量方面绝对的爸爸。因此依托它而存在的戴森球基底的伽马射线炮，威力之强，弹药之足，无需多说。

    第二点叫做比质量，提到这个，去过那里的混沌成员更想哭，恒星本就占据了一个恒星系绝对比例的质量，可第一秩序却是连行星，陨石带之类的都拿下了。

    混沌势力去了那里，真的就是空荡荡只有彼此可依靠，而敌人，则是无穷多。

    是的，比己方数量要多的多的敌方单位，是很多恶魔的主要感想。

    而事实上，这种多只是相对的，至少在初期，总量还是混沌一方多，而第一秩序则是利用‘集中兵力，消灭呈分隔态势的敌人’的策略，于是显得多。

    这个策略，也是亚历山大大帝、拿破仑、以及红太祖在战争中最为常用的手段，大迂回、大穿插、运动战，一般都是为了促成分割包围，集中兵力以多打少局面的铺垫。

    而这个策略，又是为‘尽可能的歼灭敌有生力量为第一要务’，反向论证‘存地失人，人地两失’认知服务的。

    凯恩很早以前就有那么点‘牛脾气’，吐槽影视中的各类人追、车追战，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能是来多少灭多少？

    什么？敌人人多势众？可这个BUFF敌的过主角光环吗？

    我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我要在现实中合情合理的实现主角光环效果！

    结果就是虫群之路，往往能极速种田，很快就比敌人更人多势众！

    据说恶魔杀不完？

    笑话，宇宙都有穷尽，恶魔就算跟宇宙中的灰尘般多，也一样是有个量的。

    我的第一秩序，就杀给你们看，究竟是第一秩序的刀利，还是恶魔们的头多！

    结果硬是杀到恶魔一方不再肯提太空战，至少在格雷迪厄斯，这个话题对于混沌势力一方，成了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