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进赎罪塔

    中年人停下脚步，看着噙着灿烂笑容的牧浩，他忽然发现，站在阳光中的少年，属于他脸上的稚嫩，就像夏日炎炎中的泡沫，不知何时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其实很多时候，犯了宫规的人，并非一定要被押送至赎罪塔，往往很多时候，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加入执法队！”。

    “加入执法队？”闻言，牧浩也停下了脚步，有些狐疑的看着中年人，随即释然一笑：“也就说，外界那些传闻，并非是真的。不少犯法的人，都未死在赎罪塔中，而是加入了执法队，这算是以暴制暴吗？”。

    “执法队是宫律的执行者，若不心狠手辣，岂能让这些兔崽子，乖乖的遵守宫律。你够自信，实力也马马虎虎，最重要的是，你心狠手辣。还有你说话的语气，很对我的胃口。”中年人微笑着说道，他好似要刻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只是在牧浩的眼中，他的笑还是有些冷峻。

    走在后方的两名执法者有些不自然的看着牧浩，尽管他们极力的掩饰眼中的震撼，然而急促起伏的胸脯，却出卖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加入执法队，岂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往日里，那些犯了宫规的弟子，也是要经过重重的考察，才能加入执法队。

    牧浩认真的看了中年人一眼，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微微一怔后应道：“我心中有个疑惑，若是犯了罪的宫门弟子，被允许加入执法者，为何会传出这些人，死在赎罪塔中的消息。是为了故意夸大，赎罪塔的恐怖，来震慑宫门弟子，还是有其他原因？”。

    加入执法队，这对于一名即将被押送至赎罪塔的弟子而言，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任谁都会狠狠的抓住这道曙光不放。看着还是一脸平静的牧浩，中年人的眼中露出一抹讶然，他也没想到，牧浩会如此冷静的分析着问题，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好似是第一次见牧浩，中年人认真上下打量了一眼牧浩，轻笑道：“犯了罪就要受到应有的制裁，这是刑殿为何存在的理由。在某种意义上，加入执法队，就可以免去制裁，这已经违背了宫律。”。

    “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所以但凡要加入执法者的犯罪弟子，都会被告知死在赎罪塔中，只有这样才能不违背宫律。换句话说，一旦你加入执法者，也就意味着，代表你个人的名字，已经死了。同时，你们也不被允许，公然的出现在宫门中，会被宫门派遣到中枢界的各个宫门的分部部门，唯独得到宫门的允许，你们才能回宫。”。

    “任何一个团体有光明的一面，就要有黑暗的一面。这么说来，这些死过了一次的弟子，就充当了虚宫黑暗的一面。一只手拿着圣经，一只手却拿着屠刀，否则这赤虚宫怎么可能成为，这偌大的中枢界的霸主之一。”牧浩心中念叨到。

    中年人很少向人解释这么多，至少在其余两名执法者看来是这样。

    牧浩顺着中年人的话说下去：“也就是说只能永远的活在黑暗中，不能见光，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之中，因为是死过了一次的人。”。

    “至少你的名字，不能出现在宫门弟子的视线中，否则这会让执法队的威信，大打折扣。不过一旦加入执法队，宫门的许多资源，也会向你开放，直至你有一天踏入炼虚期，有资格成为长老时，那时候你就可以脱离执法队了。”

    中年人说完这句话就含笑的看着牧浩，虽然笑的很勉强很难看。尽管才接触不久，但中年人也知道，牧浩非常的谨慎，至少不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做出选择。在人生中往往最重要的是选择，而并非取决于你在这条路能够坚持多久。人生如果选错了方向，停止也是一种进步。

    牧浩微微踮起脚尖，远远眺望着朱红围墙后的森冷铁塔，转过头，问道：“赎罪塔真那么恐怖？”。“至少对于现阶段你而言是这样！”中年人淡淡的答道。

    “那我选择进入赎罪塔！”在中年人错愕的目光中，牧浩的脸上绽着灿烂的笑容，左手仿佛要抓住眼前投射而下的朝晖，轻笑道道：“我还是喜欢站在阳光下的感觉，至少有个名字，而不想生活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毫无意义的代号。”。

    中年人有些讶然的看了牧浩一眼，语气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曾经押送过三名半步化神巅峰距化神境只差一步的弟子，进入这一级赎罪塔，他们的选择也和你一样，但最终都死在了这赎罪塔中。”。

    “你实力虽不错，但是走出赎罪塔的机会，比他们还小。”中年人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猜疑，随即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静静的看着牧浩。他想不明白，这个少年怎么会，如此直接和冷静的拒绝加入执法队的机会。

    “或者说他不怕死？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怕死？”

    牧浩摇头一笑，没有太在意中年人语气中的猜疑，虽然他也才接触这中年人不久，却也知道这中年人的性子是外冷内热。他给自己这个选择的机会，并且劝说自己，不就是给自己一线生机的机会。只是在别人眼中犹如洪水猛兽的赎罪塔，在他牧浩看来，那是他的天堂。

    缓缓抬步，牧浩没有任何犹豫，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高大雄伟的朱墙走去。

    中年人略微有些沉默，他虽然欣赏这少年的实力和手段，但却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去劝说些什么。人往往很多时候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只是在他看来，这代价有些大了，看着牧浩消瘦的身影，中年人蓦然的一叹。

    两名执法者紧随其后，看向牧浩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斑驳的阳光也无法驱散朱墙后的冷意，那死气沉沉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无比，这就像是一片坟墓，连大地都泛着腐朽的味道。行走间，牧浩却能够感受到，其上传来的那种窒息无比的压迫感。

    片刻后，走在最前方的中年人停下了脚步。一座暗黑的铁塔，突兀的在牧浩的视线中显现而出，这座铁塔好似高的没有尽头，沉默无言的立于天地之间，就像只匍匐于地的噬人巨兽。

    牧浩向左右望去，才勉强看到这座铁塔的尽头。微眯着双眼，近在咫尺，他能够感受到这座铁塔上，传来的肃杀的冰冷气息。这铁塔更像是一座坟墓，埋葬了不少赤虚宫的翘楚。

    “咚！”忽然间有着古老钟鸣声，在这片区域中泛起，打破了这压抑的死寂。暗黑通红的漆黑铁塔中徒然一颤，随即只见那禁闭的漆黑大门，咔嚓咔嚓的缓缓推开，一股阴冷的气息带着呛鼻的血腥味的气息，渗透而出，其内阴暗无比，就算此时阳光明媚，其光线也无法照射进去。

    “砰！砰！砰！”窣窣的脚步声至这森冷的铁塔中泛起，半响后，一道有些年迈的身影缓缓而现。是一名披着血衣老者，他就像从坟墓中爬出来似的，枯黄的老脸上堆积着岁月的条纹，抬起头看着有些明媚的阳光，好似有些不适应。

    随即，向着牧浩等人望来，年迈的老脸上泛起一抹恭敬，对着中年人等三名执法者行礼：“荆轲过执法者大人！”

    中年人微微点头，指着牧浩道：“他就是这次的犯法弟子，你带他进赎罪塔！”。

    “诺！”老者身子低的更低，浑浊的目光在牧浩身上停留了片刻。

    “你跟他进去，他会告诉你注意的事项！”中年人转过头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牧浩，语气略微有些迟钝了下，“一旦进入赎罪塔，可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牧浩知道，前者的话是在提醒自己，现在如果后悔还来得及，向着中年人投去感激的眼神，牧浩微呼口气，抬起头看着头顶正明媚的阳光，“我相信三天后，我会再次见到这阳光的。”，话音一落，牧浩头也不回的向着漆黑的铁塔走去，步伐不急不慢。

    看着牧浩的背影，中年人默然不语。年迈的老者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牧浩一眼，转身走向漆黑的大门。

    “走吧！”老者的声音嘶哑无比。

    闻言，牧浩微微点头，细微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铁塔，感受着其上的厚重与冰冷，深呼口气，脚步抬起，悠然的走向漆黑大门。直至牧浩和老者的身影，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时，敞开的大门，随即嘎吱嘎吱的缓缓紧闭，渗透而出的冰冷气息却依旧残留着。

    秋风拂过塔前那孤零零的落叶，中年人蓦然一叹，带着少许惋惜：“或许，你会死在里面的。海大人已经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这条路是在他自己选择的。就算他死在里面，也是咎由自取。”。

    “他太自信了，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死在里面的人，哪个不是很自信。”感觉到自己上司语气中的惋惜，两名执法者有些拘谨的轻声讨论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我话很多？”中年人目光一动未动的盯着紧闭的大门，低语道。

    闻言，两名执法者相望一眼，旋即点头：“嗯，往日里海大人从未对一名犯法的弟子，说过如此多的话，甚至不经刑殿的同意，就邀请他加入执法队。”。

    “我只是不想让他唯一的后人，尸骨无存而已！”中年人缓缓收回目光，其剑眉却徒然一挑。随即转身，向着空旷死寂的石道尽头望去。两名执法者仿佛也注意到了什么，纷纷转过身来。

    在三人的注视下，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姿，倒映在他们的眼瞳中，带着冰冷的气质款款而来，青丝微微的飘舞，格外的动人。

    薄雾散开，朝阳霞光万丈。漆黑的铁塔，经历无数风雨屹立不倒，巨大的投影，狠狠的被拉出数百丈。琉璃多彩的余晖下，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姿款款而来，这秋风好似更冷了些。

    柔顺的青丝顺着雪白的长裙垂落而下，少女缓缓抬起头，精致的俏脸犹如精雕细琢出来似的，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而是泛着冷漠的冰冷，微翘的鼻梁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冰冷。少女走在阳光中，仿若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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