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无言的结局

    苏醒后，一切都复归浓沉寂，小黑蚁发现自己又呆在一个黑匣子里了，小家伙居然和她在一起，显然它没有服从她的命令。

    小家伙的触须全被烧光了，浑身是黑斑，他的腿伤势很重，几乎不能支撑身体。她用头轻轻地抚摸着他，极力想给它一点安慰。

    “大黑匣外的生活刺激吗？”让它高兴点，也许它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人面临死亡的时候，活着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是的，公主陛下！这一切都很好玩，对吗？”小家伙调皮地看着她说道。“当然，只是结局非我们所愿。”她附和着。“秃足兄弟呢？他是不是保护蚁后逃走了？”

    “是的，他保护蚁后逃走了，带走了一批精干的蝼蚁兵，他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小黑蚁强忍悲痛，假装兴奋地说道。－－她亲眼看到秃足等蝼蚁兵被火海吞没。。。。。。

    “那太好了，我真希望它早点来，我走不了了，只能让你们背着我走了。”它们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根本不理会接下来会有什么试验与惩罚。

    门开了，小黑蚁和它顺声望去，凌教授满脸得意地走了进来，他的肩头上趴着一只与它们一样的小生灵。

    “看，那是秃足！”小家伙惊讶地说道。

    果真是它！小黑蚁的眼前一黑，心脏好像已经停止了跳动。奸细！原来它是奸细！回想过往的一幕幕：他说服蚁后率众蝼蚁兵攻打这个研究所，劝说它们倾巢出动，不让她把小家伙留在院子外面。这一切太像是一个奸细的作为，可她怎么就没发觉呢？凌教授来到匣子前面，俯下身子，轻蔑地看了看小黑蚁。秃足呆在他的肩头上，眼睛直勾勾的，没有一点灵气。

    小家伙兴奋极了，将头爬伸出黑匣子：“秃足，秃足，你是来救我们的吗？”秃足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它似乎在为自己的可耻行为而沉默。“秃足，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凌教授又对你做试验了？”小家伙不服输，继续喊道。

    “它是奸细，人类的奸细！它摧毁了我们众蝼蚁的帝国与生活，将我们本来改变命运与世界的机会毁于一旦！”小黑蚁绝望，来自内心的痛楚让她无助地喊道。

    秃足如雕塑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全然不像是它们的同类，但小黑蚁不理会这些，即使它在为那死去的同类而忏悔终生－－她也不会原谅他！“肮脏的人类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享受荣华富贵？哈哈，你能开得了飞船吗？你住得惯总统套房吗？你会用他们的抽水马桶吗？哈哈哈哈。。。。。。”

    她的愤怒已经无法控制了。“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趾高气扬地走在大街上而不被‘他人踩踏’了？哈哈！蝼蚁！你是彻底的蝼蚁之辈！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卑鄙的同类！”

    凌教授走到电脑前，看到了刚才小黑蚁所说的话。

    “不，他不是蝼蚁之辈，他是你们的英雄！骄傲的公主！”凌教授还是那种轻蔑的表情。

    “你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走后，我知道你迟早会祸害、报复人类。你在蚂蚁山不到两个月就聚集了上亿万的蝼蚁，并能解决它们的吃饭问题，你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小黑蚁公主！－－明天新继任的王后。。。。。。这说明了我的试验是成功的！”凌教授来回踱着步，秃足一动不动地骑在他肩上，“但别忘了，你的知识与‘自我’是人类给你的，人类科学实验的基本原则就是不能损害人类自身的利益！

    “很不幸，你逃走的消息被媒体泄漏了，我因此受尽了媒体与动物、昆虫绿色保护组织的攻击。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在宣布我获医学和生理学奖的第二天便取消了我的获奖资格，理由是你会以你的智力与知识报复人类，这在诺贝尔奖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我想尽快把你从蚂蚁山捉拿回来好向公众有个交待，但我又不想伤害你，因为你是我的杰作。于是我在第二次给秃足注入知识的时候顺便在它的大脑里植入一个远程控制系统，为了不让你产生怀疑，我创造了一个机会让小家伙和它一起逃走。然后我就在实验室操纵着秃足的一切，也通过秃足监视着它周围的一切，你知道吗？为了说服你和蚁后参与这次行动，我费了好大的劲！我差点无法战胜你的理性分析所形成的判断。”凌教授继续说道。

    小家伙听完了凌教授的话，浑身发抖，双眼暴凸：“可恶的人类，太狡猾了！既然你给我们智力，为什么不给我们自由？”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它生气，也是最后一次，它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小黑蚁呆若木鸡地站着。

    “是你让我获得了我应得的荣誉，又是你，让我很快失去了它们！”凌教授狠狠对她说道。凌教授把秃足托在手掌心，轻轻地抚摸着，眼泪流过他的双颊：“是它，让你束手就擒！但它也无法再像你一样聪明，因为它的大脑受到远程控制系统损害，再也无法恢复，永远处于冻结状态。

    “小黑蚁公主，你是人工智能科学领域最伟大的杰作！”凌教授继续对她说道，“科技部门要我将你捉拿回来交给世界昆虫实验室继续作研究，但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就要退休了，我对这一切都厌倦了，哈哈。。。。。。”

    他来回踱着步，狂笑着，时而高兴，时而愤怒，时而迷茫，情绪无常。

    “哈哈，聪明而又古怪的小精灵，你不是一只普通的蝼蚁，对吗？你的经历就像中外古代的起义领袖一样神秘，一样迷人，但现在你只能回忆以前的生活了，不过你可以尽情地这样做，回忆你关于辉煌时代的梦想，这台脑波记录仪会给你记录着，哈哈，这个过程一定很诱人，就像引人入胜的动漫影视小说！

    “哈哈，对，精灵古怪的动漫影视小说，亲爱的！这样你就成了众蝼蚁当中的第一个动漫影视－－黑色古怪小精灵兼作家，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

    另据凌教授介绍说，虚拟现实早在20世纪中叶就用于训练飞行员和宇航员，让他们在地面的模拟舱中练习飞机飞船的起飞、着陆，以及特殊情况的处理，但那时的模拟器不具备今天的虚拟功能，它最大的缺陷上不能模糊时间，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的虚拟现实更像一个梦，是“黄粱一梦”、“南柯一梦”或“红楼梦”，可以在很短的时间让你感受一个人一生的经历，于是，这项技术开始更多地用于艺术，成为新千年世纪中叶传播最为广泛的一种艺术形式。

    《人蚁大战》虚拟完了，整个过程并不比看一场电影的时间长。露西摘下头盔，位于颏下的海绵已变得透湿，这里面包含着痛苦的泪水，悲伤的泪水，幸福的泪水，露西眼泡红红地瞅着坐在左边椅子上的“凌教授”，她对他的爱慕中又夹杂了一种对父亲的敬意，愈发让她难以割舍了。

    她喜欢凌教授刚毅的面容，崇拜凌教授的博学、睿智与胆魄，特别是当他呆在实验室聚精会神研究昆虫、动物生活习性时，她为他的敬业和爱心震惊了，她觉得应该对凌霄说点什么了。可在她脱下头盔面对凌霄的时候，却发现凌霄木木的，似乎没有一点儿感觉。

    凌霄把头盔丢在一边，然后转过脸来对露西说，我们回去吧。

    回哪去？

    回实验室干活去。

    蜥蜴！什么？

    冷血动物！

    露西说完，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这回不知道她流出的眼泪是痛苦，悲伤，还是幸福。凌霄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弄不清究竟怎么得罪她了，不过她身后扬起的、纷纷乱乱的发丝，却在他心中飘荡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