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淼心对郭秘书没有太大的敌意，他虽然是曲耀阳总裁办公室的秘书，却未必能清楚她同那男人之间的事情。

    裴淼心冲他弯唇笑笑，“我大概是发烧了，其实也没有什么。”

    “发烧烧到住院？那可非同小可了。这个季节雨水特别多，又冷又热的，楼下的普通病房收发烧感冒的收得床位都已经没有。”

    “是么，我正打算出院了。”

    “曲总刚来医院了吗？”

    “嗯，来了，不过他有事刚刚走开了。”

    “那中午一块吃饭吧！我知道这间医院对面有间餐厅的排骨汤特别不错，平常没有机会，正好你大病初愈，我请你吃饭！”

    “可是我穿这样……而且我马上就要出院了……我想换洗一下收拾完东西就搬出去……”裴淼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那顿没有吃饱，还是昨天饿了一天，大病初愈的人总归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那就叫回病房来吃吧！听说这医院很多医生护士都在那家订餐，待会我去问个外卖电话，你想吃什么就叫什么，送过来刚好，我也懒得跑了，待会等曲总过来我向汇报点公事再回公司里去！”

    郭秘书的兴致颇高，裴淼心又是个饿得脑袋有些短路的病人。

    挣扎不过几秒，她还是轻声道了句：“那好吧！”

    “那要不要给曲总也叫一份上来？”

    她沉吟，想着他身边的人和事，还有上午发生的事情。

    “不用了，他或许还有别的事情，中午未必会有时间过来。”

    ******

    从“铃兰豪庭”的工地现场视察出来，曲耀阳一行人才走到大门口，年雅婷已经站在车前等了很久。

    她远远看见那穿着深黑色条纹西装的颀长身姿，引领着一群男男女女从里头出来，还是忍不住在车前唤了他一声：“耀阳！”

    然后快步过来。

    跟在曲耀阳身边的男女都识得这年雅婷、“宏科”工程项目部的总监，与曲耀阳多年朋友，亦是他生意上最得力的助手。

    周围人轻一点头，唤一声“年总监”便各自散去。

    曲耀阳却并不应声，从她面前直过，向着他要去的地方——这块工地旁边的医院里，还住着那小东西。

    年雅婷小碎步跟上他的步伐，“我想跟你谈谈，一起吃午饭？”

    “我中午有事。”

    “那就耽误你十分钟，不会很长，我们谈谈！”

    他还是没有要停下来听她说话的意思。

    “那就五分钟！五分钟好不好！难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情分，到现在连这五分钟都换不来？！”她站在原地看他越走越远，红着眼睛，轻吼出声。

    这一下到是让前方那个健步如飞的男人一定，回身，“如果是为了纪律处分的事情，抱歉我帮不了你，你疏于职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我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漫步走了上来，眼睛望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问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已经多久没来看我了？我是因为这段时间太不开心了才会多喝一点，早上起来又遇上堵车……可是你都不来看我了，耀阳。别人说你看上了那位新晋的小明星苏菲，我却以为以着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应该不至于对我……”

    “芷柔怀孕了！”曲耀阳模样决绝，好像只为让她把不该说的话吞回去，“所以我们点到为止，当初是怎样开始的现在就怎样结束，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年雅婷双眸红得厉害，“就是因为明白我才觉得更不甘心！以前上学的时候是我先喜欢你的，可是你眼里看得见的从来都是她，要不是后来我们一起到国外留学，我也不会有机会同你一起，可是她……你回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变得跟以前不同！她做过鸡啊！她配不上你，耀阳！”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显然已经有些大怒的男人单手扣住年雅婷的下巴。

    微眯的双眸危险至极，说出来的话都是冷的，“芷柔以前做过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同样，我也不需要你去提醒她我曾经跟你发生过什么！拦下我的这五分钟，不管你想说什么它都点到为止了！如果你对我刚才的处理不太满意，那你就辞职，立刻从我的公司里滚蛋！还有，如果不高兴跟芷柔做朋友就不要做，我想你这样的朋友她也不会需要！”

    他甩开她的下巴转身就继续向电梯间快步，一身气质修身连身裙的年雅婷被狠狠甩在原地，早就有些泪眼婆娑。

    “你以为我喜欢跟她做朋友啊！每次听她说跟你如何开心跟你如何快活，我简直要吐了，我都想骂她一句凭什么啊！我那么辛苦念书，好不容易跟着你的脚步一块出去留学，凭什么你回来遇上她我就得靠边站啊！我能成为你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够伴你左右，可她是什么？她充其量就是一只鸡，一只鸡罢了！”

    一把拉开车门，曲耀阳快步进去，发动车子向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得头也不回。

    车外气怒着的年雅婷还在轻吼，他掏出手机找到她的电话，毫不犹豫就按了删除。

    ******

    从医院外的停车场过来，转到住院部再上到vip病房所在的楼层，他一路向前，一路都是同他点头打招呼的人——这间医院，原就是“宏科”投资承建。

    中午定了火锅，她家附近的菌王火锅，早就让人把火点上，这个时间过去，正好吃完了东西就能把她送回家休息。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总以为她留在自己记忆里的一切不过是些模糊。

    可是婉婉打电话给他，说她生病发烧晕倒在家里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见她从病床上清醒，又听见她说想吃火锅，竟就这般不知觉的，将所有事都记挂在心里。

    曲耀阳走到裴淼心的病房门口，大手用力将门拧开，人才刚刚站定，就听到病房里传来轻笑的声音。

    向前几步站定在跟前，看见她还是躺在床上，床背高高升起，床前的桌子也架着，上面摆了几道小菜和汤，她的手边也是一碗吃到一半的米饭，似乎午餐就快结束。

    坐在床边的郭秘书刚盯着电视笑个不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正好就望见出现在门边的男人。

    “啊！曲总！”他换忙起身冲他打了声招呼，没想到他会这时间出现在病房里头。

    裴淼心的眉眼都是弯的，视线从电视上拉回，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曲耀阳，敛了敛眉，闭了唇，模样都变得比先前黯淡了许多。

    “淼心刚才说您中午不会过来，所以我们只点了我们自己要吃的东西，这家的海带排骨味道不错，因为太饿了，所以我们就先吃了，对不起，曲总。不过您吃午饭了没有，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我再打电话叫两个菜……”

    胸口好似被什么炽热的东西给烫了一下，灼得曲耀阳的眼睛和肺都疼了，耳边早就听不清楚这男人在自己的面前说了些什么。摆在身侧的大手捏得死紧，若不是一贯的修养让他保持冷静，他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前动手打人。

    强扯了个笑容，不寒而栗的姿态，“郭秘书你在这里……怎么最近秘书科很闲吗，还是医院里的饭当真就这么好吃了，嗯？”

    气氛一瞬有些僵凝，他不说话，他也不说，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

    “一凯你看，他果然是没有选她的，再是一开始心动的女生，只要后来有可能被拒绝，男嘉宾不想空手而归，所以还是会牵一个走。”

    没头没脑的一席话袭来，曲耀阳冷眼去望，就见坐躺在病床上的裴淼心拿着筷子去指电视屏幕的方向。

    他们刚才在看《非诚勿扰》，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是不是他听错了什么？她刚刚嘴里……叫什么来着？

    一凯？郭一凯郭秘书的名字？

    他们什么时候熟到已经可以一口一个“淼心”，一口一个“一凯”叫得这么亲热了？

    也就一个上午的功夫，看看他都撞见了什么！如果他再来得晚些……再来得晚些，这里有床有空间，他们是不是还想顺带干点别的什么？

    拳头捏得死紧，曲耀阳的唇角都要抽筋，“郭秘书！”

    郭秘书一骇，饭都顾不上吃了，忙应：“曲、曲总！” ｜.

    “你饭吃得够多了吧！总在这坐着也不嫌屁股疼吗？！”某人的忍耐度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这、这的沙发挺软的，怎么会……怎么会屁股疼？”

    “郭秘书！”对牛弹琴他也要弹了，回去真该好好问问刑俞晴，这秘书办公室到底都招了些什么没有眼力见的家伙！

    郭秘书的冷汗都要冒下来了，他平常只知道曲耀阳在整间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严苛，却从没像今天这样，被他吃了火药似的用机关枪扫射。

    “我、我办公室还有事情。我一直很认真工作的曲总，我这就滚了，好吗？”

    见他终于要挪动他宝贵的屁股从裴淼心的病房里滚蛋了，曲耀阳还是弯了唇笑，“最好立刻就滚！”

    几乎带着撒丫子跑的姿态，郭秘书慌忙抓起刚才拖挂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极没眼力见儿的，对裴淼心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电话联系，你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