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面开过来一个重型货车，车子刚好停在了十字路口中央，逼得大货司机猛打方向盘，在陆松身边绕了个大弯，好险没把人撞飞，货车司机的心脏差点吓得跳出来。

    以小电瓶为圆心，周围一米，一个弧形轮胎印从左绕到右，车上的陆松却仿佛浑然未觉，望着早已挂断的电话的手机呆呆出神。

    心头一阵茫然，牛楠楠醒了，自己最多也就是被开除了事，可是，不当老师，又该去干什么呢？

    妈的，就在校门口支个煎饼果子摊吧，现在，先回家睡个大觉是正经！

    一溜烟开回了家，上了二楼，从过道走过，发现老张家和林晓晓家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是都睡了，还是晚上没回来，掏出从赵文涛家取来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感觉黑洞洞的屋中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温暖。

    老陆心中暗叹，我这是想女人了吗？

    打开灯，来到客厅沙发点燃一根烟，两腿搭在茶几上，神思物外，胡思乱想着。

    刚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拿起电话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草，这年头半夜打电话的，不是小姐就是麻烦，手指自然而然放在挂断键上，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喂，谁啊？”

    “喂，你好，是陆老师吧，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不知打您睡了没？”

    叫我陆老师，是学校的人？

    陆松问：“是我，你是谁？”

    “噢……呵呵，你没听出我的声音啊，我是祝程东。”

    祝程东？这声音有点像，不过他这语气怎么像孙子跟爷爷说话似的，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多少有一点讨好的意味，这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他是董事会理事，我是老师，就算我被开除了，那现在也是普通人际关系，他没必要这么语气委婉吧，我又不是他爹。

    陆松感觉不太自在，忍不住说道：“哦，祝理事，这么晚了，你有话说，有屁放吧我正要睡觉呢！”心说反正被你们开除了，骂两句解解气。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对陆松的态度很不满。

    过了半响，陆松想说你要是没啥事我就挂了，却听到电话传来语气温和的声音，祝程东说：“陆老师，我觉得之前的事有点误会，我代表学校首先向你道歉，然后，我作为董事局理事长，非常诚挚地请您回来继续执教。”

    电话那头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听张校长说，您在二年一班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周，但是教学成绩有目共睹，您是个非常优秀，出类拔萃的教学人才，我希望您能回来继续执掌二年一班的教鞭，让这个班级在您的教育下恢复到一年级时候的学习水平，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做到。”

    老陆一边听一边想：“草，祝程东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一口一个“您”的，听得老子头皮都麻了……”

    “陆老师，不知道您的意向如何？”

    祝程东语气温和，言辞诚恳，充满了真心希望陆松回去复职的愿望，要是打电话来的是张韵柔，也许陆松会考虑打赢，可是一想到祝程东三番两次跟自己为难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说道：“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那我不是很没面子？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按理说牛楠楠就算醒了，我只是没有刑事责任而已，根据校规，我还是要被开除的，你这个态度，让我很难适应。”

    “陆老师，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听说您在二年一班成绩斐然，所以，我和张校长商量过，决定撤销开除你的决定，让你继续担任二年一班的班主任，并且希望您在以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让二年一班的班级纪律学生素质品德和学习成绩更上一层楼，再次成为二年级最耀眼的班级，您觉得怎么样？”

    祝程东的语气中显示出极大的耐心，语气和态度跟早晨相比判若两人，这使得陆松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鬼，难道说牛楠楠死了，他们怕我畏罪潜逃，先打电话拿言语诳住我，然后警察这会用卫星定位找到我的位置，来抓捕我？

    想想又觉得不对，世界这么大，我跑哪去？再说老子又不是杀人犯，顶多再蹲几年罢了，不至于，那祝程东这是什么意思？

    陆松心中猜不透对方的真实意图，对于搞不清楚的东西，陆松不会轻易答应，而是缓缓说道：“祝理事，我觉得你这个请求我很难接受，你说一个人去一家快餐店吃饭，想来碗牛肉面，店家说牛肉没了，那就来碗鸡丝面吧，可是等了一会，店家又屁颠屁颠跑过来说，牛肉又有了，如果吃饭的人是你，你会不会怀疑这牛肉是别人不要的，或者其中有些古怪？”

    祝程东沉默了一下，说：“陆老师，我的出发点非常单纯，就是为了学生们，而且，我觉得你还是很喜欢当老师的，不是吗？”

    陆松不置可否，问道：“邱志田呢？”

    “哦，你说邱主任啊，他明天早晨还要检查各班的班务，所以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这也是我这么晚上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我希望明天早晨您会按时正常上班，不要迟到了，明天早晨第一节课是你的语文课吗？”

    陆松皱了皱眉，心里说不上是怎么滋味，这是一种大起大落的感觉，从人间跌入地狱，又从地狱骤然升空，再次回到人间。

    “你让我先想想吧，我现在脑子很乱，牛楠楠到底怎么样了？”

    “牛楠楠现在完全脱离危险期了，估计再住几天就能出院了，应该能赶上期中考试。我听你们班的戴安雅同学说，你对这次的期中考试非常重视，所以才会带他们出来玩，你这个做法很对，有时候带学生们出来玩一玩，放松一下，有利于拉近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劳逸结合，更有利于学习，陆老师，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二年一班真的很需要您这样个性非凡，具有独特的教学水平，成绩优秀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