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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不相为谋-3
046-不相为谋-3
今日奉新郡王忽然邀请,不知又有什么安排,丘胤明喝下几口汤,即刻沐浴更衣,上灯时分来到了王府。侍从将他引至花园中的偏厅。偏厅坐落在数丈见方的莲花池边,这时节正值池中睡莲盛开,幽香阵阵。远远便听得见丝竹声,厅上已然灯火盈盈。走进厅里,见中牟县的裴县令和通许县的李县令已经到了多时,陪坐的还有数位王府的门客。众人寒暄少顷后见郡王喜色满面地从后堂出来,后面跟着两名侍从,手捧金盆,盆中是分外小巧玲珑的莲花各一枝,其一雪白中微带鹅黄,另一支深紫中透着一丝青色,花瓣初展,薄如蝉翼,隐约可见色泽金红婉如烈焰的莲蕊。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郡王道,“这是父王去年冬天所赠天竺莲子开的花。据说这种莲花在天竺国是专门供奉在神庙里的,极为珍贵,父王赏赐我们兄弟十人每人三颗,只有我的今年开花了。本王想明日把这两朵莲花送给父王观赏,但如此仙品,必要有佳文相伴方相得益彰,所以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想向诸位请教。”原来如此。丘胤明方才就已猜到八九分,这次前来,必定又是写诗论文之类。裴县令和李县令的诗文在开封府一干官员里极为出色,而在座的几位门客也是文采风流各有千秋的人物。既然来了,该应酬的事也免不了,丘胤明打算暂且把白天的事搁下,借此处的佳肴和雅趣散散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说不定明日就能想出解决难题的方法。
宴会至二更方散,奉新郡王得了好诗数首,众人亦尽享王府的招待。出门的时候,李县令感慨万分,叹道,像这样的莲花,只有皇室才能享有,一般人几辈子也见不到啊。一位门客在旁听了却笑道,这些东西,说起来珍贵非凡,可是如今却早已进入寻常人家了,周王的这些莲子还是一位大商人赠送的呢。去年就在丝绸富商顾家见过,只是商人们介于地位,大多极为低调,不会四处炫耀罢了。丘胤明当时已颇有睡意,可这番话却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说来奇怪,本来十分介意这些商人攀上王府以搏私利,但方才门客一言,倒使他心里别有一番滋味。皇家虽道是天之骄子,自命非凡,可到底又有如何的尊贵呢?想必许多稀罕之物早就被一些见多识广却被朝廷看不起的商人们看遍了。商人牟利盘剥弱小的确可恶,但未必要经过公堂裁断,私下里教训一下也无不可。他此时心中已然明了。和众人告辞回府。
次日一早,原本打算在府衙后头处理一些公文信件,可是没坐多久,便有差役来报说,朱仙镇的顾当家求见。丘胤明一听,正要找他呢,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即刻传话让他进来,在偏厅内等候。
丘胤明喝了杯茶,思索一番后,缓步走向偏厅,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便看见那日的胖子此时脸上青了好大一块,一只眼睛肿了。看见丘胤明进来,即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朝他深深作揖,道,“知府老爷,求你主持公道呀!”丘胤明忽然觉得十分好笑,板着脸坐下,问道:“本府还正想找你呢。听说,你们商人窜通一气,要以二十文一斤的低价从农民手里强购生丝,可有此事啊?”顾当家吓了一机灵,连忙跪下道,“大人,绝无此事!但容小人解释。”“哦,”丘胤明道,“你既说无此事,那有什么好解释的,昨天不是向农民说,这是你和我商量好的么?”“啊!”顾当家抬头,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眼光如刀的看着他,头上汗都出来了,结巴道,“这,这,哪有这事。大,大人,小人原本就是准备今日来求见,商议此事,可,可还没见到大人,昨晚便被贼人所伤,还,还威胁。”话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看丘胤明的脸。丘胤明想了想,总不能说是自己昨天听见的,也没个凭据,不好拿他怎样,便道:“你站起来,把事情说清楚。如果就是被贼人抢了家私伤了些皮毛就来此惹事,立马打出去。本府繁忙,不容你来扰乱公务。”
顾当家提起袖子抹抹汗,干咽了几口唾沫,道:“大人,不是一般的贼人。”到底是大商人,见过场面,能说会道,此时已然不似方才被丘胤明戳穿时那样的慌张,继续说道,“那贼人飞檐走壁,昨夜三更天闯入小人家中。质问小人,说,可有和知府大人串通一气,以低价收购农民的生丝。”顾当家抬头偷眼看了一下丘胤明的脸色。丘胤明冷笑一声,问道:“你和他说什么?”顾当家苦着脸道:“小人哪里敢信口雌黄。原本这几天就想同着各大丝行的当家们来向知府大人禀明事理,哪知凭空出来这么一个贼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伤小人事小,还妄言栽赃知府大人,就太,太没有王法了。”丘胤明心想:这家伙倒是机灵得很。于是道:“这样说来,你们强压价格的事就是事实咯?我还没有问你的罪呢,你倒好意思来我这里诉苦。来人,先打十个板子,再禀明事理不迟。”
顾当家大惊,连连磕头道:“大人!大人不要,先听小人说。”丘胤明笑笑道,“十个板子又打不死你。早些时候为何不来说明?来人。拉到门外打,打完再带进来。”两旁差役听知府令下,一点不含糊,将顾当家揪到门外去了。一时间只听他在外哭天喊地,大喊冤枉。丘胤明心里却在琢磨着那个贼人。昨日在市集上遇到的那个青年看上去是个人物,而且对生丝收购的事情也颇为关心,难道是他?不多时,差役将苦着脸,捂着屁股的顾掌柜又带了进来。待他稍稍回转一些后,丘胤明道:“去年你们在我这里签下字据,如今背着我私自压低价格,你若不给我个满意的解释,再打。”顾当家唉声叹气道,“大人。小人和其他的当家们真的没有想背着大人这么做。昨天还和他们商量着,要向大人请示收购价格的事宜。去年生意都清淡,许多销到北方的货现在还未能出手。今年生丝产量又多,我们一时里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收购。如今又正是田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们手头正紧,就想把生丝快点出手来维持生计。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先降些价格,等北方的货物出手后再补给他们。请大人明鉴。”丘胤明点了下头,道:“这样吧,你明天把各个丝行的当家都带来见我。我们再议。昨天那个贼人什么长相?”
顾当家道:“那人蒙着脸,不过好像挺年轻的。其他小人就说不上了。哦,他威胁说,如果今日还低价收购,他不仅不放过小人,还会来刁难大人。还报了名号,自称‘飞云剑’。所以小人今日才冒然前来,求大人主持公道。”丘胤明一听“飞云剑”三字,想起初来治河时那起火烧府衙的悬案,居然又是此人!即刻来了兴趣,心中盘算了一下,问道:“你今天可否开市收购?”顾当家道:“大人,你看我这样,哪还敢开市啊。”丘胤明道:“这样,你回去现在就开市,仍旧照你的价收购。我叫人去你家守着,如果这贼人再来,就将他擒获。你回去吧。明日午后叫各大当家一起来见我。”
当日下午,丘胤明便吩咐了府中的捕头带了二十名精壮差役,到顾家守株待兔。入夜后,丘胤明换上便服,在城门将关的时候溜出了开封,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朱仙镇,先找了家客栈,然后来到镇子中心一家热闹的酒店落座。正是食客最多的当头,酒店里人头攒动,菜上得也慢,丘胤明一面慢慢喝着酒,一面竖起耳朵听四周人们的谈话。食客大多都是外地人,操着各种口音,谈论生意的居多,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内容。丘胤明有些乏味,兀自思量着一会儿去顾家宅子的事情,不知那个“飞云剑”今夜是否会出现。他又斟了一杯酒,正在这时,只听门口小二道:“这位公子里面请。”抬眼一扫,真是天作巧合,居然正是昨日在丝行门口遇到的那个青年。
青年随意四顾,如丘胤明所愿,二人目光交汇。丘胤明向他做了个手势,请他与自己同桌。那青年似乎很吃惊,但不推辞,走到他对面,拱手道:“兄台,叨扰了。”丘胤明微笑道:“请坐。真巧,昨日听公子所说,只是路过此地,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青年稍稍有些不自在。对面这个人,昨日还一副乡下人打扮,今日穿得倒挺好,而且还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丘胤明见他脸色疑惑,遂叉开话题道:“公子可否喜欢这朱仙镇?”青年顺势答道:“是啊。每次路过都会多住几天。”
“哦。”丘胤明点头道,“公子贵姓?”青年有些戒备地看了他一眼,道:“萍水相逢,何必问姓名。”丘胤明道,“在下只是觉得公子十分面熟,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公子不愿说,无妨。”青年见他始终微带笑意,没有丝毫不自在,倒是自己显得有些小气,于是也稍微笑了笑,道:“哪里。在下姓段。”
丘胤明忽然心下一怔,一时里也想不到缘由,回道:“我姓丘。家在北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昨天看见,这里的那个顾氏丝行强行压低生丝的价格,后来听说,有个过路的侠客,夜里潜入了那个商人家里,将他惩罚了一番。说什么,如果他继续低价收购,便要再次上门,还要去知府那里算账,甚是有趣。这年头,行侠仗义的人可太少了。哦,还听说,知府大人派了许多衙役今夜潜伏在那个商人家里,准备捉那侠客呢。不知段兄可有听说此事?”
段公子脸上露了些许尴尬,但立刻正色说道:“没有。丘兄消息真灵通。我只听说有侠客的事情,可是丘兄怎么连知府的事情都知道。”打量了一下丘胤明,又道:“难道丘兄认识知府?”
丘胤明猜到几分他的心思,笑道:“我又不是京城里来的密探,怎么会认识知府呢。我也是刚刚听见人讲的。你若是不相信,自己去那商人家看看,到底有没有差役。”
段公子一脸狐疑道:“敢问丘兄是干什么营生的?”
丘胤明道:“我家里是贩马的。专门给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贩西域的良马。这回自己出来散散心。”听丘胤明这么一说,段公子脸色舒展了一些,淡淡地看了看丘胤明道:“原来丘兄也是生意人,怪不得消息那么灵通。”丘胤明看他透出几丝高傲的神色,心中有些好笑,便道:“我看公子既不像读书人也不像生意人,很是出众,而且长得眼熟,所以才冒昧结识。”丘胤明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正努力地搜索脑海里的回忆,却实在想不出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看他眉眼便知道一定是见过的。于是随口道,“在下丘胤明。若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公子不要见怪。”
谁知段公子一听见他的名字,竟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又慢吞吞坐下,说道:“在下,段云义。”
丘胤明豁然开朗。原来是他!
宴会至二更方散,奉新郡王得了好诗数首,众人亦尽享王府的招待。出门的时候,李县令感慨万分,叹道,像这样的莲花,只有皇室才能享有,一般人几辈子也见不到啊。一位门客在旁听了却笑道,这些东西,说起来珍贵非凡,可是如今却早已进入寻常人家了,周王的这些莲子还是一位大商人赠送的呢。去年就在丝绸富商顾家见过,只是商人们介于地位,大多极为低调,不会四处炫耀罢了。丘胤明当时已颇有睡意,可这番话却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说来奇怪,本来十分介意这些商人攀上王府以搏私利,但方才门客一言,倒使他心里别有一番滋味。皇家虽道是天之骄子,自命非凡,可到底又有如何的尊贵呢?想必许多稀罕之物早就被一些见多识广却被朝廷看不起的商人们看遍了。商人牟利盘剥弱小的确可恶,但未必要经过公堂裁断,私下里教训一下也无不可。他此时心中已然明了。和众人告辞回府。
次日一早,原本打算在府衙后头处理一些公文信件,可是没坐多久,便有差役来报说,朱仙镇的顾当家求见。丘胤明一听,正要找他呢,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即刻传话让他进来,在偏厅内等候。
丘胤明喝了杯茶,思索一番后,缓步走向偏厅,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便看见那日的胖子此时脸上青了好大一块,一只眼睛肿了。看见丘胤明进来,即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朝他深深作揖,道,“知府老爷,求你主持公道呀!”丘胤明忽然觉得十分好笑,板着脸坐下,问道:“本府还正想找你呢。听说,你们商人窜通一气,要以二十文一斤的低价从农民手里强购生丝,可有此事啊?”顾当家吓了一机灵,连忙跪下道,“大人,绝无此事!但容小人解释。”“哦,”丘胤明道,“你既说无此事,那有什么好解释的,昨天不是向农民说,这是你和我商量好的么?”“啊!”顾当家抬头,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眼光如刀的看着他,头上汗都出来了,结巴道,“这,这,哪有这事。大,大人,小人原本就是准备今日来求见,商议此事,可,可还没见到大人,昨晚便被贼人所伤,还,还威胁。”话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看丘胤明的脸。丘胤明想了想,总不能说是自己昨天听见的,也没个凭据,不好拿他怎样,便道:“你站起来,把事情说清楚。如果就是被贼人抢了家私伤了些皮毛就来此惹事,立马打出去。本府繁忙,不容你来扰乱公务。”
顾当家提起袖子抹抹汗,干咽了几口唾沫,道:“大人,不是一般的贼人。”到底是大商人,见过场面,能说会道,此时已然不似方才被丘胤明戳穿时那样的慌张,继续说道,“那贼人飞檐走壁,昨夜三更天闯入小人家中。质问小人,说,可有和知府大人串通一气,以低价收购农民的生丝。”顾当家抬头偷眼看了一下丘胤明的脸色。丘胤明冷笑一声,问道:“你和他说什么?”顾当家苦着脸道:“小人哪里敢信口雌黄。原本这几天就想同着各大丝行的当家们来向知府大人禀明事理,哪知凭空出来这么一个贼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伤小人事小,还妄言栽赃知府大人,就太,太没有王法了。”丘胤明心想:这家伙倒是机灵得很。于是道:“这样说来,你们强压价格的事就是事实咯?我还没有问你的罪呢,你倒好意思来我这里诉苦。来人,先打十个板子,再禀明事理不迟。”
顾当家大惊,连连磕头道:“大人!大人不要,先听小人说。”丘胤明笑笑道,“十个板子又打不死你。早些时候为何不来说明?来人。拉到门外打,打完再带进来。”两旁差役听知府令下,一点不含糊,将顾当家揪到门外去了。一时间只听他在外哭天喊地,大喊冤枉。丘胤明心里却在琢磨着那个贼人。昨日在市集上遇到的那个青年看上去是个人物,而且对生丝收购的事情也颇为关心,难道是他?不多时,差役将苦着脸,捂着屁股的顾掌柜又带了进来。待他稍稍回转一些后,丘胤明道:“去年你们在我这里签下字据,如今背着我私自压低价格,你若不给我个满意的解释,再打。”顾当家唉声叹气道,“大人。小人和其他的当家们真的没有想背着大人这么做。昨天还和他们商量着,要向大人请示收购价格的事宜。去年生意都清淡,许多销到北方的货现在还未能出手。今年生丝产量又多,我们一时里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收购。如今又正是田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们手头正紧,就想把生丝快点出手来维持生计。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先降些价格,等北方的货物出手后再补给他们。请大人明鉴。”丘胤明点了下头,道:“这样吧,你明天把各个丝行的当家都带来见我。我们再议。昨天那个贼人什么长相?”
顾当家道:“那人蒙着脸,不过好像挺年轻的。其他小人就说不上了。哦,他威胁说,如果今日还低价收购,他不仅不放过小人,还会来刁难大人。还报了名号,自称‘飞云剑’。所以小人今日才冒然前来,求大人主持公道。”丘胤明一听“飞云剑”三字,想起初来治河时那起火烧府衙的悬案,居然又是此人!即刻来了兴趣,心中盘算了一下,问道:“你今天可否开市收购?”顾当家道:“大人,你看我这样,哪还敢开市啊。”丘胤明道:“这样,你回去现在就开市,仍旧照你的价收购。我叫人去你家守着,如果这贼人再来,就将他擒获。你回去吧。明日午后叫各大当家一起来见我。”
当日下午,丘胤明便吩咐了府中的捕头带了二十名精壮差役,到顾家守株待兔。入夜后,丘胤明换上便服,在城门将关的时候溜出了开封,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朱仙镇,先找了家客栈,然后来到镇子中心一家热闹的酒店落座。正是食客最多的当头,酒店里人头攒动,菜上得也慢,丘胤明一面慢慢喝着酒,一面竖起耳朵听四周人们的谈话。食客大多都是外地人,操着各种口音,谈论生意的居多,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内容。丘胤明有些乏味,兀自思量着一会儿去顾家宅子的事情,不知那个“飞云剑”今夜是否会出现。他又斟了一杯酒,正在这时,只听门口小二道:“这位公子里面请。”抬眼一扫,真是天作巧合,居然正是昨日在丝行门口遇到的那个青年。
青年随意四顾,如丘胤明所愿,二人目光交汇。丘胤明向他做了个手势,请他与自己同桌。那青年似乎很吃惊,但不推辞,走到他对面,拱手道:“兄台,叨扰了。”丘胤明微笑道:“请坐。真巧,昨日听公子所说,只是路过此地,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青年稍稍有些不自在。对面这个人,昨日还一副乡下人打扮,今日穿得倒挺好,而且还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丘胤明见他脸色疑惑,遂叉开话题道:“公子可否喜欢这朱仙镇?”青年顺势答道:“是啊。每次路过都会多住几天。”
“哦。”丘胤明点头道,“公子贵姓?”青年有些戒备地看了他一眼,道:“萍水相逢,何必问姓名。”丘胤明道,“在下只是觉得公子十分面熟,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公子不愿说,无妨。”青年见他始终微带笑意,没有丝毫不自在,倒是自己显得有些小气,于是也稍微笑了笑,道:“哪里。在下姓段。”
丘胤明忽然心下一怔,一时里也想不到缘由,回道:“我姓丘。家在北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昨天看见,这里的那个顾氏丝行强行压低生丝的价格,后来听说,有个过路的侠客,夜里潜入了那个商人家里,将他惩罚了一番。说什么,如果他继续低价收购,便要再次上门,还要去知府那里算账,甚是有趣。这年头,行侠仗义的人可太少了。哦,还听说,知府大人派了许多衙役今夜潜伏在那个商人家里,准备捉那侠客呢。不知段兄可有听说此事?”
段公子脸上露了些许尴尬,但立刻正色说道:“没有。丘兄消息真灵通。我只听说有侠客的事情,可是丘兄怎么连知府的事情都知道。”打量了一下丘胤明,又道:“难道丘兄认识知府?”
丘胤明猜到几分他的心思,笑道:“我又不是京城里来的密探,怎么会认识知府呢。我也是刚刚听见人讲的。你若是不相信,自己去那商人家看看,到底有没有差役。”
段公子一脸狐疑道:“敢问丘兄是干什么营生的?”
丘胤明道:“我家里是贩马的。专门给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贩西域的良马。这回自己出来散散心。”听丘胤明这么一说,段公子脸色舒展了一些,淡淡地看了看丘胤明道:“原来丘兄也是生意人,怪不得消息那么灵通。”丘胤明看他透出几丝高傲的神色,心中有些好笑,便道:“我看公子既不像读书人也不像生意人,很是出众,而且长得眼熟,所以才冒昧结识。”丘胤明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正努力地搜索脑海里的回忆,却实在想不出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看他眉眼便知道一定是见过的。于是随口道,“在下丘胤明。若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公子不要见怪。”
谁知段公子一听见他的名字,竟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又慢吞吞坐下,说道:“在下,段云义。”
丘胤明豁然开朗。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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