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有时候事情也不是绝对就这样，有时候有些好事真是传的比坏事要快的多。

    就比如说杨硕这次月考年级第六的事情，杨硕自己都还不知道呢，他舅舅彭明仁倒先得到了消息。

    彭明仁是梧城市卷烟厂的副厂长，而杨硕他们学校有个老师的爱人正好在卷烟厂上班，这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杨硕和彭明仁的关系，直接领着他爱人就去彭明仁的办公室，自我介绍是杨硕的老师。

    彭明仁清楚自己的外甥是个惹祸精，在学校少不了有人多关照，既然对方说是杨硕的老师，彭明仁也就热情的接待了他，临走的时候还应他的要求，将他爱人的姓名、部门都记在了笔记本上。

    这老师对杨硕也确实关照，虽然并不是高三年级的代课老师，但有事没事的时候总爱把杨硕叫到办公室，学习上的事情说不上几句，更多的倒是在打听杨硕舅舅的相关情况，而且每次找了杨硕之后，都要到杨硕舅舅那里邀功。

    不过杨硕以前的性子有点顽劣，连自己班主任都敢戏弄，更何况他一个别的年级的老师，所以去了几次之后杨硕就再也不去他办公室了，让他再没有邀功的机会。

    这一次好不容易听到杨硕考了年级第六，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呢？到牛浩源哪里核实了一下，假也没请就飞奔到卷烟厂，向彭明仁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彭明仁当然高兴，当时就给硕爸硕妈打了电话，约好了两家人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硕爸和硕妈都是工作狂，成天早出晚归，和彭明仁约好了晚上在饭店见面，然后又给杨硕发了个传呼。

    杨硕几乎是卡着饭点的时间到了包厢，一推门就看见舅舅舅妈和硕爸硕妈正兴奋的聊着什么。

    “硕儿放学了。”舅妈的座位正好对门，第一个看见杨硕：“我们的硕儿出息了，听说你这次月考考了年级第六？”

    “舅妈过奖了，马马虎虎吧！”杨硕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考了第几名，但对超级搜索引擎的强大他还是相当自信的，虽然因为自己的基础差，有些题根本就没搞清楚考的什么知识点，想检索也不知道怎么检索，但就从答题情况来看，考个年级第六也不出乎意料。

    “儿子，再加把劲，下次争取考个年级第一回来。”硕妈等儿子和彭明仁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才一把把他拉了过来坐在身边，略带自豪的说道。

    “就是，一定要考第一，将来上个好大学，再别向我和你爸这样操心费力了。”彭明仁接过妹妹的话头，边说边拿起桌上的烟盒，自己拿了一支，给硕爸递了一支。

    “你和我爸挺好的啊，现在都是国营大厂的负责人了，我还要向你们学习呢。”杨硕边喝水边和舅舅开起了玩笑。

    “好个屁啊！”彭明仁说了一句粗话，拿起桌上的烟盒继续说道：“就像这次品烟，软精品的品质，职工们拿来免费抽，都说这就是好福利，可对我来说这种福利太多了也不好，合格率上不去，第一个挨刀的就是我。”

    看着彭明仁手里那白纸包装的烟盒，杨硕心里知道舅舅说的是怎么回事。卷烟厂生产出来的有些香烟质检的时候有点小问题，这些香烟是不能对外销售的，就拿来给职工们免费抽，装的就是这种没有任何商标的白纸盒。

    这些香烟其实本身没多大问题，而且好多香烟都是名烟的次品，口感还是相当不错。就像彭明仁手里拿的这一盒是“梧城软精品”的次品，市面上一盒“梧城软精品”要卖二十块，而这一盒却直接是免费拿来抽。

    这也是卷烟厂让别的单位职工羡慕不已的一项福利，可彭明仁是卷烟厂主管生产的副厂长，这样的福利越多，说明产品的不合格率越高，他这个副厂长的压力也就越大。

    “现在的合格率还是上不去吗？”硕爸接过彭明仁手里的打火机，点上了自己的香烟，抽了一口后问道。

    “比原来更差了，只有百分之七十五。”彭明仁深吸了一口烟。

    “那你上面的哪位，可不是要抓住这事情做文章了吗？”硕爸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卷烟厂新调过去一位厂长，一年多了一直和彭明仁不对付，总想着找机会给彭明仁穿小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可不是吗？在职工大会上点我名，责令进行技术改革，提高合格率，想起来就烦心。”彭明仁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还省下一半的烟头直接就揉到烟灰缸里了。

    “限定时间了？”硕爸继续问道。

    “三个月内见成效，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彭明仁捋了捋原本就稀疏的头发，摇头道：“咱们的这条生产线已经快十年了，当初上马的时候就是人家快淘汰的技术，我坚决反对，但领导们非要选择这条生产线。现在好了，合格率上不去，到最后责任又落到我头上了。”

    “合格率低，主要问题是出在过滤嘴上吗？”杨硕听到这里，突然问了出来。

    “就是过滤嘴，其他的烟丝纸料我们都是严格把关的，没什么大问题。”彭明仁以为杨硕只是好奇。

    “过滤嘴的问题，是不是主要集中在香料线和丝束喷嘴入口的汇合成型方面？”杨硕一边问着，一边在脑海中启动了超级搜索引擎，检索着九十年代初有关香烟合格率低的问题。刚才的过滤嘴问题，还有香料线和丝束喷嘴入口的汇合成型问题，都是他从搜索引擎里搜到的。

    其实这些问题在九十年代初是大部分卷烟厂普遍存在的问题，不过那时候的产学研结合，还远远没有后世的那样紧密，企业生产中出现的这些问题，要直到五六年后才通过技术攻关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的？”彭明仁这下可惊讶坏了，杨硕点出了合格率低是因为过滤嘴的问题彭明仁还不觉得吃惊，可杨硕连过滤嘴的问题主要是在香料线和丝束喷嘴入口的汇合成型这么专业的东西都能说的一清二楚，这就让彭明仁不得不大吃一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