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成对于她在夜不寐过的日子半句不过问，更不问她与席慕风之间发生的事情，仿佛这些都不存在。然而，他的身体绷紧，分明有一股怒火，只因为有良好的修养而没有发作。

    早晨的道路上车不多，良久才能看到一辆，苏雨晴没有心情去关注别的，只将身体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车，终于停在了机场。

    苏雨晴在孙浩成的牵引下，快步走向登机口。回首，恋恋不舍地再看一眼熟悉的城市，她心底无端泛起了一片苍凉，闭了闭眼。

    身形一挫，她一下子撞在了孙浩成的身上，这才发现，他已经停了下来。“怎么……”话未问完，她的目光已顺着孙浩成的目光射向前方，在登机检票口，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形，伟岸，挺立，迷人……

    他双手自然垂立，贴在腿侧，背手印出一圈光影，像突然降落的天神。

    “席……慕风？”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分明记得，数分钟前，他还在给自己打电话，一切显得那么平静。他……怎么知道她来了这里？

    他没有走近，不过，目光炯炯，透射出不容人忽视的目光，展露了天然的霸气。

    孙浩成也没有走上去，撅着她的手停在原地，目色清冷，与他相对。一个斯文阴沉，一个阳刚俊毅，光这两道身影，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更何况他们如此怪异的站姿。

    孙浩成终于缩回目光，看向苏雨晴，绷紧的脸不知为何突然松懈，轻柔地道：“走吧，去跟他道别。”

    苏雨晴看一眼席慕风，他伟岸的身姿，迷人的脸庞，多少次与她紧紧相贴。他虽然没有过来，却已经无声地向她表明，不会放她走。

    “怎么了？”孙浩成的声音绷起，问。马上加了一句：“你承诺过我，要跟我一起走的。”

    她是承诺过。孙浩成显然懂得如何抓住她的软胁，知道她向来言而有信，便甩出了这样的话。她未动，孙浩成已经牵着她走向席慕风，眸中平静，却似扎了一枚暗刺，看席慕风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目光。

    “等一下！”苏雨晴一把挣开了孙浩成的手。孙浩成镜下两道眉一时竖起，沉声问：“难道你要食言了吗？雨晴？”

    “我……不会食言。”她闭了闭眼，逼着自己把话说出来，“但，我觉得有些事需要你知道，你有选择的权利。”

    “我不想听！”孙浩成再次伸手过来，去牵她。席慕风的身形已经贴近，一把挡下了他的手：“孙先生，您想把我的爱人带到哪里去？”

    “爱人？”孙浩成缩眉，看向席慕风。

    “是的。”席慕风点头，目光如炬，“我和她……”

    “我自己说！”苏雨晴打断了席慕风的话，看着他。席慕风沉吟片刻，抿上了唇。

    苏雨晴歉意地看向孙浩成：“坦白说，我已经爱上了席慕风，并且……早就和他发生了关系，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离开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已经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给了他……”

    孙浩成的身体绷得极紧极紧，似再一用力，就要绷断。他的指掐紧，咬牙闭眼，矗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在极力忍受着极致的痛苦。

    良久，他慢慢睁开眼，眼底已闪出无力，轻声道：“雨晴，如果我给你机会，让你选，你会选谁？”

    苏雨晴慢慢抬头，目光定定地看向他，坚定地道：“如果你能接受，我依然会选你。我不会食言的……”

    “只是为了不食言？”他咬牙低问，眉头几乎堆在了一起。猛地，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孙浩成！”苏雨晴不安地叫，席慕风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臂。她回头，看到他脸上爆出了根根青筋，对着她低吼：“苏雨晴，我是不会把你让给他的！你是我的女人，听到没有！”

    她愣愣地站着，想要解释，他已霸道地将她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将她塞入停在机场的吉普车里，苏雨晴还想动，他已经极快地跳上了车，一踩油门，极快地驶入了车道。

    他的车子开得极快，而他满脸的怒气，一句话不说，只将身子绷紧。苏雨晴突然觉得他挺可怕，一声不敢吭，安静地坐着。车子突然噌一声，一个急转后停下，没有系安全带，她差点被甩起，好在反应够快，极时平衡了自己。

    不过，下一刻，她的肩膀被他的双手紧紧地压在了椅背上，他探过来了大半个身子，在她面前吐着狂怒的气流。苏雨晴还没看到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既然撩拨了我的心，就不能走！”他沉声吼，将滚烫如火的气流撒在了她脸上。

    苏雨晴歪开了脸，有些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低声道：“这是我们之前的承诺！”

    “苏雨晴，你在干什么？跟我发生关系，和他离开？你为什么改不了爱玩的性子！你要知道，我是认真的！”气愤，让他口不择言。苏雨晴的脸渐渐发白，却咬下了唇，一声不吭。

    席慕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怒火，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道：“或者，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没有！”她不想说一切都是为了他，只因不愿意给他压力，何况，言出必行，是为人的基本常识，跟着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早已养成了这个性格。所以，她坚定地开口，“放开我，我要下去，我必须跟孙浩成走！”

    “我不准！”他怒吼，胸脯起伏，“你忘了吗？我们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我和许多男人有过亲密关系，你不是早知道了吗？”她找出了最伤人的话说了出来。这话除了伤到他，更伤到她自己。除了必须要和孙浩成走，还有一个原因，她曾经射杀过蓝若言，违背了ISO的基本章法，如果事情传出去，将会名声大臭。她不能再拖他下水。

    这话有如一把刀，直刺席慕风的心底。

    “所以，你放开我吧，这样的我，太脏了。”她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加了一句。这样的她又变回了原本那个玩世不恭的苏雨晴，令人生厌。

    席慕风两手一提，将她提起，眼底闪出的是不可置信。苏雨晴闭上了眼，他一用力，又将她推倒在了位置上，咬牙低吼：“既然脏，我就有责任给你洗干净！”

    他一转车头，车子滑入车道，轻过几十分钟的狂飙，他突然猛踩刹车。这突然的停车震得整个后车差点飞起来，他一个急转，来了个飘移，才没有翻车。

    苏雨晴抬眼，看到了一片陌生的山野，他已经如风般将门打开，强行将她拉下了车。

    跌撞着跟上了他的步伐，转眼看到了一片溪流，在长年的水流冲撞下，一个人高的水潭出现。

    当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他已将她推入潭中，而他本人，也跟着跳了进去，紧接着，传来衣帛碎裂的声音，她尚未反应来，冰冷的水已经从头上浇下！

    三年前，因为那个错，她也曾被他带来过，不过，那时他只是自己跳入水中，用凉水不断地泼着自己。她在旁边，除了流眼泪，毫无办法。

    苏雨晴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怒火，只睁着惊颤的眼睛，一声不吭，由他将水撒在身上。

    她的发和身，早被淋得湿透，撕烂的衣服露出些皮肤，泛着疙瘩，被冷得红红的。

    她不挣扎，那双惊颤如同小兔般的眼睛却硬生生地扎入他的心口，重重地触了一次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他的手终于停下，伸手将她搂住。

    她的身形不稳，靠在一面大石上，他滚热的气息喷撒在她的身上，唇落在她耳边，一声声道：“不管你是真爱，还是假爱我，都不能离开！你永远只能做我的女人！”

    他的自制力一次次在她面前瓦解，在听到她要离去时，完全爆发。他感觉心底至深地疼痛，仿佛被抽掉了一根胁骨。在经受狼七残忍的刑罚时，他都没有如此疼痛过！

    苏雨晴没有回应，冰冷的潭水让她的身体变得麻木，她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架。席慕风并不顾忌这些，而是伸手拉开了她的衣服……

    浓重的雾气散去，天色却早已暗下来，一整天，似乎都是暗淡的。苏雨晴像一块绵软的棉花，任同席慕风抱上了车。她的身上有着点点的痕迹，还有冷水浸润过后的疙瘩，整个人看起来极度狼狈。

    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贴在他的湿衣上，他已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席慕风一声不吭，将她轻轻地放在后座，取过自己置于车上的外套，将她盖住。她缩了缩身子，像只受伤的小猫，无端令人心痛。

    调高了车内空调，他不顾自己的一身湿，拾起手机，拨通了霍鹰的电话：“给我送一套女人的衣服过来。”

    暖气的缘故，苏雨晴苍白的脸色慢慢回复，颤抖的身体也缓和了不少。湿的发紧贴在她身上，还在滴水。席慕风探身过去，把她的发抽出来，轻轻地擦，唇，慢慢落在了她的发顶。

    “对于今天的事，我感到报歉，但，我不会放你离开。”

    苏雨晴默不作声，偎在他的身上，她，不恨他今天的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