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420 深夜还有一章,以及单章求月票。
- 421 第五十六章 终果
- 422 第五十七章 秦城隍(上)
- 423 第五十八章 秦城隍(中)
- 424 第五十九章 秦城隍(下)
- 425 第六十章 秦城隍(完)
- 426 第六十一章 各显神通!
- 427 第六十二章 牵星术
- 428 第六十三章 道泥交探
- 429 第六十四章 神谈
- 430 第六十五章 出海
- 431 第六十六章 秘藏强化:水君宫
- 432 第六十七章 文魁入命
- 433 第六十八章 覆海大圣
- 434 第六十九章 陈不惹柯不斗?
- 435 第七十章 惊变
- 436 第七十一章 天放先生
- 437 第七十二章 闹剧
- 438 第七十三章 水淹定海
- 439 第七十四章 天师道剿妖
- 440 第七十五章 诀意全在猪婆龙
- 441 第七十六章 猪婆龙?支祁连!
- 442 第七十七章 大恶之首!
- 443 第七十八章 下海虎,出闸龙
- 444 第七十九章 黑饕餮
- 445 第八十章 脑魂虫
- 446 第八十一章 连根拔起
- 447 第八十二章 撼江
- 448 第八十三章 天下风流三个半
- 449 第八十四章 反目?
- 450 第八十五章 火屠
- 451 第八十六章 太阴太阳双鱼符罡
- 452 第八十七章 金山十四子
- 453 三月冲榜总及感谢
- 454 第八十八章 祁连山人
- 455 第八十九章 栈小妖风大(上)
- 456 第九十章 栈小妖风大(中)
- 457 第九十一章 栈小妖风大(下)
- 458 第九十二章 栈小妖风大(完)
- 459 第九十三章 人中大妖
- 460 第九十四章 龙蛇见血!
- 461 第九十五章 祸福相倚
- 462 第九十六章 埋剑三井
- 463 第九十七章 枪剑七大行
- 464 第九十八章 溢彩!
- 465 第九十九章 冤家终路窄
- 466 第一百章 再见九翅苏都
- 467 第一百零一章 扑朔迷离
- 468 第一百零二章 纪效新书·相法
- 469 第一百零三章 大闹伏龙山(上)
- 470 第一百零四章 大闹伏龙山(中)
- 471 第一百零五章 大闹伏龙山(下)
- 472 第一百零六章 大闹伏龙山(完)
- 473 第一百零七章 火烧乾光洞(上)
- 474 第一百零八章 火烧乾光洞(中)
- 475 第一百零九章 火烧乾光洞(下)
- 476 第一百一十章 火烧乾光洞(完)
- 477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邪火
- 478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金山招婿
- 479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之蠹虫
- 480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决裂
- 481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急转!
- 482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不是知易行难?
- 483 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虎山之殇
- 484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交锋
- 485 第一百一十九章 虎头大枪·龙吐雾
- 486 第一百二十章 扶龙蹈虎张义初(上)
- 487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扶龙蹈虎张义初(中)
- 488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扶龙蹈虎张义初(下)
- 489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扶龙蹈虎张义初(完)
- 490 第一章 斩邪雄剑!
- 491 第二章 万物皆清浊
- 492 第三章 杰克陈的蓝色羊毛衫
- 493 第四章 黑骑鬼之死!
- 494 第五章 只道寻常
- 495 第六章 红山围场的邀请
- 496 第七章 围歼
- 497 第八章 怪物的碾压!
- 498 第九章 千古传记
- 499 第十章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 500 第十一章 质子星火
- 501 第十二章 谈崩
- 502 第十三章 斡旋
- 503 第十四章 血源剑骨
- 504 第十五章 平息
- 505 第十六章 互诉衷肠
- 506 第十七章 祸元九变
- 507 第十八章 再入阎浮果实
- 508 第一章 天堂太远,圣·弗朗西斯科太近
- 509 第二章 看在同胞的份上
- 510 第三章 伟大铁路
- 511 第四章 太阴秘典
- 512 第五章 常
- 513 第六章 蒸汽与魔法(上)
- 514 第七章 蒸汽与魔法(下)
- 515 第八章 欢迎来到巨人湖
- 516 第九章 燕子
- 517 第十章 童话蒸汽大会
- 518 第十一章 多萝西
- 519 第十二章 深海教会
- 520 第十三章 险恶端倪
- 521 第十四章 焰浪!
- 522 第十五章 食怒
- 523 第十六章 河底裂缝
- 524 第十七章 月下约定
- 525 第十八章 whats your problem?
- 526 第十九章 丧心病狂
- 527 第二十章 跑调的童话
- 528 第二十一章 三项球联动理论
- 529 第二十二章 多萝西的到访
- 530 第二十三章 万物都有代价
- 531 第二十四章 无底之渊(上)
- 532 第二十五章 无底之渊(下)
- 533 第二十六章 无底之渊(完)
- 534 第二十七章 无翼皇帝!
- 535 第二十八章 大王乌贼号
- 536 第二十九章 赦魂之水
- 537 第三十章 收服拉莱耶水虎
- 538 第三十一章 归来
- 539 第三十二章 众声(上)
- 540 第三十三章 众声(下)
- 541 第三十四章 史官
- 542 第三十五章 巨人伊米尔
- 543 第三十六章 魔染刺蛇
- 544 第三十七章 甄连的心思
- 545 第三十八章 《巨人湖》第四幕
- 546 第三十九章 血色旅店
- 547 第四十章 江郎才尽的多萝西
- 548 第四十一章 拒绝
- 549 第四十二章 毒蛇侦探
- 550 第四十三章 推进
- 551 第四十四章 青口贝和迟来的常
- 552 第四十五章 走夜路和头骨
- 553 第四十六章 死神与战车
- 554 第四十七章 独眼巨人!
- 555 第四十八章 黑袍皇帝的真相(上)
- 556 第四十九章 黑袍皇帝的真相(下)
- 557 第五十章 迷雾终散!
- 558 第五十一章 鼠疫
- 559 第五十二章 惊变
- 560 第五十三章 孽火
- 561 第五十四章 追逃
- 562 第五十五章 夜枭
- 563 第五十六章 血肉苦弱(一)
- 564 第五十七章 血肉苦弱(二)
- 565 第五十八章 血肉苦弱(三)
- 566 第五十九章 血肉苦弱(四)
- 567 第六十章 机械飞升(一)
- 568 第六十一章 机械飞升(二)
- 569 第六十二章 机械飞升(三)
- 570 第六十三章 机械飞升(四)
- 571 第六十四章 回归
- 572 第一章 大地震
- 573 第二章 貘来访
- 574 第三章 阎昭会
- 575 第四章 周礼八珍
- 576 第五章 云中君
- 577 第六章 神庭与巨款
- 578 第七章 整合
- 579 第八章 虎牙楼
- 580 第九章 襟花争夺战
- 581 第十章 烹国
- 582 第十一章 步步惊心
- 583 第十二章 投票
- 584 第十三章 无人落泪的葬礼(一)
- 585 第十四章 无人落泪的葬礼(二)
- 586 第十五章 无人落泪的葬礼(三)
- 587 第十六章 无人落泪的葬礼 (四)
- 588 第十七章 无人落泪的葬礼(五)
- 589 第十八章 无人落泪的葬礼(六)
- 590 第十九章 无人落泪的葬礼(七)
- 591 第二十章 邙山闲土
- 592 第二十一章 句芒
- 593 第二十二章 天空大炸弹
- 594 第二十三章 狰与修罗
- 595 第二十四章 独一无二的气泡
- 596 第二十五章 真君五皂
- 597 第二十六章 百舸争流
- 598 第二十七章 怒斗开锣
- 599 第二十八章 十业大身,赤心吼
- 600 第二十九章 极乐会
- 601 第三十章 拉莱耶风暴
- 602 第三十一章 公投开始
- 603 第三十二章 危月燕
- 604 第三十三章 权力与职责
- 605 第三十四章 无上灭妙金书
- 606 第三十五章 闭票
- 607 第三十六章 狰与李阎
- 608 第三十七章 三席第一人
- 609 第三十八章 搏命之争?
- 610 第三十九章 十月议案
- 611 第四十章 茱蒂
- 612 第四十一章 阎浮果核
- 613 第四十二章 结束
- 614 第四十三章 雷池
- 615 第四十四章 阎浮的真相
- 616 第四十五章 变革年代
- 617 第四十六章 再入九龙
- 618 第一章 裴东升
- 619 第二章 华茂地产
- 620 第三章 小别
- 621 第四章 孤鸾煞!
- 622 第五章 买包烟
- 623 第六章 青乌序
- 624 第七章 洪流
- 625 第八章 凶案
- 626 第九章 须陀味
- 627 第十章 翰林冷链
- 628 第十一章 天乙贵人
- 629 第十二章 插曲
- 630 第十三章 冥扎
- 631 第十四章 千岁火精
- 632 第十五章 画眼秘术
- 633 第十六章 三奇贵人?
- 634 第十七章 问讯
- 635 第十八章 天乙对水君
- 636 第十九章 开运会
- 637 第二十章 风水斗
- 638 第二十一章 须弥幻境?
- 639 第二十二章 飞天镇抚
- 640 第二十三章 东窗事发
- 641 第二十四章 金宅
- 642 第二十五章 嘱托
- 643 第二十六章 床头的架
- 644 第二十七章 床尾难合
- 645 第二十八章 三煞七嗔
- 646 第二十九章 杀子之债
- 647 第三十章 金宅横祸
- 648 第三十一章 灵龟破天狗!
- 649 第三十二章 猩红意外
- 650 第三十三章 太虚罗经仪
- 651 第三十四章 抽丝剥茧
- 652 第三十五章 纸虎
- 653 第三十六章 前因
- 654 第三十七章 后果
- 655 第三十八章 假痴不癫(上)
- 656 第三十九章 假痴不癫(中)
- 657 第四十章 假痴不癫(下)
- 658 第四十一章 假痴不癫(完)
- 659 第四十二章 四废
- 660 第四十三章 怒涛
- 661 第四十四章 一神斗五煞
- 662 第四十五章 搬风水
- 663 第四十六章 命出三奇
- 664 第四十七章 天髓传人
- 665 第四十八章 孰忠孰奸
- 666 第四十九章 黑手
- 667 第五十章 八苦(上)
- 668 第五十一章 八苦(中)
- 669 第五十二章 八苦(下)
- 670 第五十三章 失踪的质量
- 671 第五十四章 黑色三分钟
- 672 第五十五章 嗜血牟尼
- 673 第五十六章 千钧一发
- 674 第五十七章 谈和与谈和
- 675 第五十八章 千面一人
- 676 第五十九章 迟来的赵剑中
- 677 第六十章 赢天寿
- 678 第六十一章 决心
- 679 第六十二章 色空的小变故
- 680 第六十三章 水君交锋
- 681 第六十四章 牟尼的盛宴(上)
- 682 第六十五章 牟尼的盛宴(中)
- 683 第六十六章 牟尼的盛宴(下)
- 684 第六十七章 牟尼的盛宴(完)
- 685 第六十八章 一线生机
- 686 第六十九章 雷部
- 687 第七十章 机械波旬?白骨波旬!
- 688 第七十一章 四柱龙眼煞
- 689 第七十二章 黑袍皇帝的福音
- 690 第七十三章 你快吐啊
- 691 第七十四章 我涅槃时
- 692 第七十五章 机缘
- 693 第七十六章 余寿
- 694 第七十七章 直捣黄龙
- 695 第七十八章 再见,再见
- 696 一个单章
- 697 第一章 予取予求
- 698 第二章 赦魂金汤
- 699 第三章 云中君vs天命雅克
- 700 第四章 疑难杂症
- 701 第五章 鼓与课
- 702 第六章 分红
- 703 第七章 顶级兵材
- 704 第八章 大殿议
- 705 第九章 风波恶
- 706 第十章 火锅与枪剑
- 707 第十一章 整备
- 708 第十二章 通胀
- 709 第十三章 五味八珍
- 710 第十四章 日常
- 711 第十五章 黑梦
- 712 第十六章 烛光
- 713 第十七章 stairway to heaven
- 714 第十八章 平息
- 715 第十九章 惊闻,二入南洋!
- 716 李阎全信息(截止南洋惊闻卷)
- 717 第一章 哗变?
- 718 第二章 雷霆
- 719 第三章 离殇(上)
- 720 第四章 离殇(中)
- 721 第五章 离殇(下)
- 722 第六章 离殇(完)
- 723 第七章 考较
- 724 第八章 神怪与学者(上)
- 725 第九章 神怪与学者(中)
- 726 第十章 神怪与学者(下)
- 727 第十一章 神怪与学者(完)
- 728 第十二章 修罗
- 729 第十三章 谈判失败
- 730 第十四章 受难的耶稣
- 731 第十五章 天保仔之死(上)
- 732 第十六章 天保仔之死(中)
- 733 第十七章 天保仔之死(下)
- 734 第十八章 天保仔之死(完)
- 735 第十九章 丽姜
- 736 第二十章 幸臣
- 737 第二十一章 破封(上)
- 738 第二十二章 破封(中)
- 739 第二十三章 破封(下)
- 740 第二十四章 破封(完)
- 741 第二十五章 魔瓶
- 742 第二十六章 九斗
- 743 第二十七章 山河蠹
- 744 第二十八章 此土佛法不足言(上)
- 745 第二十九章 此土佛法不足言(中)
- 746 第三十章 此土佛法不足言(下 )
- 747 第三十一章 此土佛法不足言(完)
- 748 第三十二章 天舶司来袭
- 749 第三十三章 十八大魔
- 750 第三十四章 出海
- 751 第三十五章 人头费
- 752 第三十六章 聚胜丹
- 753 第三十七章 联系
- 754 第三十八章 三佛齐诅咒
- 755 第三十九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 756 第四十章 五龙教会
- 757 第四十一章 乡乱
- 758 第四十二章 炭窑
- 759 第四十三章 大闹活鱼谷(上)
- 760 第四十四章 大闹活鱼谷(中)
- 761 第四十五章 大闹活鱼谷(下)
- 762 第四十六章 大闹活鱼谷(完)
- 763 第四十七章 突袭
- 764 第四十八章 赤佛
- 765 第四十九章 五龙教首
- 766 第五十章 时间问题?
- 767 第五十一章 豁然开朗
- 768 第五十二章 赤龙使
- 769 第五十三章 物是人非
- 770 第五十四章 生番
- 771 第五十五章 恶战(上)
- 772 第五十六章 恶战(下)
- 773 第五十七章 伊水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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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出海
第六十五章 出海
龙虎山,天门峰。
长久萦绕山头的油蜡味道才散了些,过去满山遍野的金色光芒终于暗淡下来,露出山岩的本色。
山下偶尔传来零星而微弱的诵经声,法磬和法螺的鸣声有气无力。
上山的小路上,经常能见到黑色纸鹤,三三两两扎堆依附在石缝里,树枝上,时而扑腾扑腾纸翅,或是跳来跳去,一派懒散。罕有黑纸鹤再像过去似的,日夜不停如同黑色风暴般舞动,摆出席卷一切的可怕劲头。
“哈~唔。”
一名正字辈的红衣法师打哈欠打到一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见四周的道士恍若不觉,他才松了口气,私底下揉了揉疲惫红肿的双眼,拿起一旁的金槌。再次敲动法磬来。
天门峰顶那只山灵,一直安分,除了每日吃龙虎山送上门的斋菜,读一读书卷解闷,再没有任何动静。
然则天门峰上,数百位功德法师分两班倒的龙虎符阵,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如今已经三个月过去,天门峰下三十六位守字辈,一百零八位正字辈,共一百四十四位龙虎道士分两班戍守符阵,但也吃不消这般折腾。
遍山的牛油宝烛烧尽,十里紫金功德云飘散得半点不剩,连用龙虎气驱动的丹纸鹤也快飞不动了,这些都是镇压天妖的关键宝物,法器尚且如此,何况龙虎山这些肉体凡胎?
不过倒有一人是极有精神的。
“喔喂——喔喂,打嗒——啊喂。”
稚嫩的童声传出去老远,众多道士闻听,纷纷抖擞精神。
一只有多半丈高,身形庞大的雪白红顶鹤迈开两只爪子,张开翅膀,对着众道士尖鸣。
它脖子上挂着一只食盒,还有一个十三四岁年纪,挎着书袋的小道童。
那道童两只胳膊死死抱住仙鹤纤细的脖子,嘴里喝唱过山溜子,神色兴奋。小小的身子随着奔跑的仙鹤上下摆荡,如同一支被风吹动的野草。
众道士大惊失色,不少在外围的道士连连扬手:“守一师弟(师叔),守一师弟(师叔)。快下来!快下来!”
朏胐听了一撒手,身子团起来,打十几米高的草坡上咕噜咕噜滚下,撞到一颗树桩,才正巧停在诸多龙虎道士眼前。名贵的紫色道袍上,更是沾了许多草根灰尘。
仙鹤紧随其后下了草坡,这飞禽似有灵性,它用头去顶地上的朏胐,拍打翅膀发出唳叫。
咯---咯-
“唔~”
朏胐坐了起来,揉了揉后脑壳,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守一师弟,你可要吓坏我们了。”
一名龙虎道士松了口气。
朏胐先拍平了自己的道袍。才冲符阵中的诸多龙虎道士施施然行礼,清脆地道:“各位师兄师侄辛苦,我奉师傅他老人家的吩咐,要上山送斋饭去。”
“好,你去罢。”
一名两鬓斑白的道士慈祥地点头。,
朏胐听了,自仙鹤脖子上摘了食盒,摆正了自己胸前的书袋,哼着山调就往前走,其余龙虎道士也是目送他离开。
天门峰上,本来种着一千多颗名贵的香楠木,根根巨木要三四人合抱,只是四月闹了青火天妖,这些楠木都被烧成灰烬,彼时香味萦绕整座天门峰数日不绝,不过到了今天,整座天门峰也只剩下光秃秃一片,不复旧日的绮丽了。
山崖顶上坐着一位赤脚青衣的美丽女人,手边还立着好几摞书,这些书本一开始经集子注还多些,到了后来,多半是些《明珠缘》这类的闺中小说,抑或是《东阳夜怪录》这种神怪故事。
她膝盖上摆着一部《中山诗话》,两只纤细的手指逗弄着身边黑色纸鹤的脖子,雪白脚丫下头是霞光和云气,水墨画似的,美不胜收。
朏胐上了山,嘴里哼唱:“啦啦啦,啦啦啦黑猫捕头~”
女人听到唱音,欣然转头,眨动水灵灵的眸子,整个人顿时鲜活起来。
朏胐打开两层的食盒,一道一道往外端菜,还冒着热气。
“今天中饭吃炒粉,香油拌疙瘩丝,猴头扒菜心,八卦豆腐,这是山上的名品,总有王候贵胄来尝。还有一壶紫玉浆(葡萄酒)。”
丹娘道了一声谢,她接过朏胐的递过来的墨玉筷子,眼神闪动着在几只精致的瓷碟子里扒拉几下,不太有胃口的样子。
最后,她只夹了几筷子菜心和疙瘩丝,便不动了。
“怎地不吃呢?”
丹娘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羞赫地道:“今天的菜,有些我不能吃。”
“怎么?怎么?”朏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吃不惯么,那我再叫后厨改做。”
“炒粉里加了鸡蛋,这豆腐里有鱼,虾,田螺,还有驴羊肉,这些我都吃不得。”
朏胐不觉得什么:“记下了,下次叫厨房改做便是。”
“还有……”丹娘又抬头补了一句:“贵道的厨师,特别喜欢在上桌前过一道鸡油,能不能转告他一声不要再加。另外上次的米糖,我很喜欢吃……”
丹娘越说声音越小。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挑食的毛病太过唐突,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记下了,记下了。”朏胐突然问道:“山灵野神,都是不吃荤的么?”
丹娘听了摇头,这些日子她已经和朏胐熟悉起来,说话并不见外:“我过去也是吃荤的,只是吃得少些。可是……”
她一张手心,那里有一道黑色月轮,和一樽黑色小鼎。
“自打受了旁人的道行,我沾一点油腥就觉得恶心反胃,倒成了别样的富贵病。其实我自己也很头疼,他总嫌我不放油盐。”
朏胐抬头:“什么?”
丹娘眨眨眼,冲他莞尔一笑:“没什么。”
朏胐并不在意,师傅师兄这些大人说惯这样的自言自语,朏胐早就习以为常了。
朏胐解下书袋,嘟囔着说:“你要的那本《柳毅传》后半部,书屋里卖干净了,我只搜罗来新到的故事,你且看看。”
“卖没了?快解阁和大煌窟两家书局都卖光了?那几时才有的新的?”
丹娘的失望溢于言表。
朏胐举起一部书过头顶,递给丹娘,嘴里嚷嚷:“你看这个看这个,这个也是龙女和书生相爱的故事。”
丹娘接过来,本不甚在意,却看到两部书中间夹着一本小册,书目写的是“查李渤海斗五仙”,这顿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直接掀开小册子的内容,入神得读了起来。
朏胐坐在一边,歪了歪头,正巧看到丹娘裙摆下面,压着一本紫红色的经书,还有一颗拳头大小的方印。
这两样东西看上去其貌不扬,实际上却是龙虎山几样传承山门的宝贝之二,三五功德印,和《太平洞极经》,龙虎山千年传承,都干系在这几件宝物上。
“呜~”
朏胐吐了吐舌头,巴掌立起岩石上,两根手指一点点去够丹娘大腿下压着的紫色经书的封皮。
可能是读书读得入神,丹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朏胐的举动,直到朏胐的手,眼看就碰到经书,她才头也不抬地道:“你随便淘气,又要叫你山下的师兄弟们费力气了。”
朏胐一低头,好半天才抬起来:“你也不是坏人,为什么要上门抢我家性命相承的宝贝呢?”
丹娘的目光从书上移动到朏胐脸上,无奈地道:“我几个月就说明白,天师大人如果肯放我走,《太平洞极经》和三五功德印我都双手奉上,可他不答应,非要杀我不可,难道我还要如他的意么?”
朏胐给自家师门叫屈:“是你和我新入门的师妹里应外合,偷盗污染了我家宝贝,怎地是我师傅不是?”
丹娘听得直抿嘴:“你说什么都行,只是别说我和那没头脑里应外合,我实在丢不起这人。现在想想,我怕不是中了你龙虎山的请君入瓮才是……”
她说到这忽然住嘴,双眼盯着朏胐:“听故事么?名字叫没头脑和不高兴。”
朏胐满脸笑容,连连点头。
他这些天给丹娘送水送饭,最喜欢听就是丹娘嘴里的故事,有当捕头的黑猫,和老鼠斗智斗勇的小人,还有七只宝葫芦斗妖精的故事,他都喜欢得紧。
丹娘举起手里的小册子:“那下次,带这部书给我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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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暗色草苔的平底大船发出嗦嗦的响动,十米高的风帆拉满,几处黑色的龙旗飘扬,封舟缓缓出港。
“这次除了护送大人,我还押了一百箱水银,一百箱胡椒,两百箱白蜡。都包在压舱的麻袋里,不走官府的账目。等到了江南,反手能赚五成。过去规矩分明,除了山东海事局的各位大人之外,也有镇抚您一成的抽水。”
陈跃武屏退左右,屋子里只有他和李阎,还有查小刀三个人,他压低声音:“大概是一万五千两。”
李阎皱着眉头:“这钱我可不敢随便拿,你说这规矩分明,我看着皇上不分明,御史清流不分明,山东藩臬衙门也不一定分明。海事局归龙虎山管,他们吃的脑满肥肠,到时候反攻倒算,也要拖我下水么?”
陈跃武笑了笑:“多少年,也是这个规矩。龙虎山不倒,这规矩就坏不了。”
“龙虎山崛起也不过百年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他倒不了?”
李阎笑眯眯地。
陈跃武叹口气,他沉吟一会,才开口道:“这些话,本不应该我来说,不过眼下也没有外人……”
他脸色严肃地面向李阎:“大人是李成梁李大人一系,李大人又和内阁关系匪浅,内阁几位阁老和龙虎山太乙阁关系恶劣,所以大人您对龙虎山感官不佳,这再正常不过。可是大人啊。”
他拧着眉头:“如今龙虎山的根系,已经全然和我大明朝错在一起。朝廷眼下这个摊子,绝离不开龙虎山。大人您不收这钱,也是凭白惹人嫉恨,犯不上。”
李阎听了没有立刻开口,沉了一会儿才道:“那好,这笔钱我收下便是。”
“得,有镇抚大人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跃武笑道
“别忙,这钱,你替我全都买了粮食,去赈灾荒,哪里有灾荒我不管,你赈了便是,回来,我要你的单据。”
“好。”陈跃武心里对李阎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没别的事,小人先告退。”
“陈老爷子慢走。”
送走了陈跃武,查小刀才忍不住开口:“你可够大方的,这得小四千点阎浮点数吧,你说送就送?”
李阎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我拿这笔钱,就是把刀把递给了龙虎山,他想什么时候他捅我一刀,就捅我一刀。”
查小刀皱眉:“不至于吧,说到底龙虎山也没人和你有仇,哪有那么多弯弯绕?总不能,咱来的目的泄露了。”
说道最后一句,他压低嗓子。
“也许不是有仇,是有人想拉拢我,逼我上他的船,这是糖衣炮弹。总之,这钱不要是稳妥的。”
李阎语气也不太有把握。
想罢,李阎一挑眉:“可能是我想多了,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这趟去江西想成事,比登天也容易不到哪儿去。我是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大不了,以后再不来这颗果实就是了。”
如今已经是七月中,距离天师道最后的九月期限只剩下一个多月,各地龙虎旗牌纷纷传来丢失,被抢夺的噩耗。
两京十三省能把龙虎旗牌护在手里,且游刃有余,至今没有大量伤亡的,也就只有辽东的十四道旗牌,李阎的惊艳表现,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里头有朝堂各部的主官,有缇骑的龙虎道士,更有天师道太乙阁的高功……
眼下各地旗牌纷纷落入外道之手,各地的邸报雪片一般发往北京。
天灾,民乱,妖鬼,种种祸端,都有爆发的趋势。
有人摩拳擦掌,觉得这是扳倒天师道的大好机会,,也有人信誓旦旦,要扛起天师道的道统,绝不叫宵小乱了祖师爷的基业。
波谲云诡之际,唯独没人知道天师和神皇帝,这两名各自站在道统和社稷顶端的权力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长久萦绕山头的油蜡味道才散了些,过去满山遍野的金色光芒终于暗淡下来,露出山岩的本色。
山下偶尔传来零星而微弱的诵经声,法磬和法螺的鸣声有气无力。
上山的小路上,经常能见到黑色纸鹤,三三两两扎堆依附在石缝里,树枝上,时而扑腾扑腾纸翅,或是跳来跳去,一派懒散。罕有黑纸鹤再像过去似的,日夜不停如同黑色风暴般舞动,摆出席卷一切的可怕劲头。
“哈~唔。”
一名正字辈的红衣法师打哈欠打到一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见四周的道士恍若不觉,他才松了口气,私底下揉了揉疲惫红肿的双眼,拿起一旁的金槌。再次敲动法磬来。
天门峰顶那只山灵,一直安分,除了每日吃龙虎山送上门的斋菜,读一读书卷解闷,再没有任何动静。
然则天门峰上,数百位功德法师分两班倒的龙虎符阵,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如今已经三个月过去,天门峰下三十六位守字辈,一百零八位正字辈,共一百四十四位龙虎道士分两班戍守符阵,但也吃不消这般折腾。
遍山的牛油宝烛烧尽,十里紫金功德云飘散得半点不剩,连用龙虎气驱动的丹纸鹤也快飞不动了,这些都是镇压天妖的关键宝物,法器尚且如此,何况龙虎山这些肉体凡胎?
不过倒有一人是极有精神的。
“喔喂——喔喂,打嗒——啊喂。”
稚嫩的童声传出去老远,众多道士闻听,纷纷抖擞精神。
一只有多半丈高,身形庞大的雪白红顶鹤迈开两只爪子,张开翅膀,对着众道士尖鸣。
它脖子上挂着一只食盒,还有一个十三四岁年纪,挎着书袋的小道童。
那道童两只胳膊死死抱住仙鹤纤细的脖子,嘴里喝唱过山溜子,神色兴奋。小小的身子随着奔跑的仙鹤上下摆荡,如同一支被风吹动的野草。
众道士大惊失色,不少在外围的道士连连扬手:“守一师弟(师叔),守一师弟(师叔)。快下来!快下来!”
朏胐听了一撒手,身子团起来,打十几米高的草坡上咕噜咕噜滚下,撞到一颗树桩,才正巧停在诸多龙虎道士眼前。名贵的紫色道袍上,更是沾了许多草根灰尘。
仙鹤紧随其后下了草坡,这飞禽似有灵性,它用头去顶地上的朏胐,拍打翅膀发出唳叫。
咯---咯-
“唔~”
朏胐坐了起来,揉了揉后脑壳,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守一师弟,你可要吓坏我们了。”
一名龙虎道士松了口气。
朏胐先拍平了自己的道袍。才冲符阵中的诸多龙虎道士施施然行礼,清脆地道:“各位师兄师侄辛苦,我奉师傅他老人家的吩咐,要上山送斋饭去。”
“好,你去罢。”
一名两鬓斑白的道士慈祥地点头。,
朏胐听了,自仙鹤脖子上摘了食盒,摆正了自己胸前的书袋,哼着山调就往前走,其余龙虎道士也是目送他离开。
天门峰上,本来种着一千多颗名贵的香楠木,根根巨木要三四人合抱,只是四月闹了青火天妖,这些楠木都被烧成灰烬,彼时香味萦绕整座天门峰数日不绝,不过到了今天,整座天门峰也只剩下光秃秃一片,不复旧日的绮丽了。
山崖顶上坐着一位赤脚青衣的美丽女人,手边还立着好几摞书,这些书本一开始经集子注还多些,到了后来,多半是些《明珠缘》这类的闺中小说,抑或是《东阳夜怪录》这种神怪故事。
她膝盖上摆着一部《中山诗话》,两只纤细的手指逗弄着身边黑色纸鹤的脖子,雪白脚丫下头是霞光和云气,水墨画似的,美不胜收。
朏胐上了山,嘴里哼唱:“啦啦啦,啦啦啦黑猫捕头~”
女人听到唱音,欣然转头,眨动水灵灵的眸子,整个人顿时鲜活起来。
朏胐打开两层的食盒,一道一道往外端菜,还冒着热气。
“今天中饭吃炒粉,香油拌疙瘩丝,猴头扒菜心,八卦豆腐,这是山上的名品,总有王候贵胄来尝。还有一壶紫玉浆(葡萄酒)。”
丹娘道了一声谢,她接过朏胐的递过来的墨玉筷子,眼神闪动着在几只精致的瓷碟子里扒拉几下,不太有胃口的样子。
最后,她只夹了几筷子菜心和疙瘩丝,便不动了。
“怎地不吃呢?”
丹娘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羞赫地道:“今天的菜,有些我不能吃。”
“怎么?怎么?”朏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吃不惯么,那我再叫后厨改做。”
“炒粉里加了鸡蛋,这豆腐里有鱼,虾,田螺,还有驴羊肉,这些我都吃不得。”
朏胐不觉得什么:“记下了,下次叫厨房改做便是。”
“还有……”丹娘又抬头补了一句:“贵道的厨师,特别喜欢在上桌前过一道鸡油,能不能转告他一声不要再加。另外上次的米糖,我很喜欢吃……”
丹娘越说声音越小。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挑食的毛病太过唐突,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记下了,记下了。”朏胐突然问道:“山灵野神,都是不吃荤的么?”
丹娘听了摇头,这些日子她已经和朏胐熟悉起来,说话并不见外:“我过去也是吃荤的,只是吃得少些。可是……”
她一张手心,那里有一道黑色月轮,和一樽黑色小鼎。
“自打受了旁人的道行,我沾一点油腥就觉得恶心反胃,倒成了别样的富贵病。其实我自己也很头疼,他总嫌我不放油盐。”
朏胐抬头:“什么?”
丹娘眨眨眼,冲他莞尔一笑:“没什么。”
朏胐并不在意,师傅师兄这些大人说惯这样的自言自语,朏胐早就习以为常了。
朏胐解下书袋,嘟囔着说:“你要的那本《柳毅传》后半部,书屋里卖干净了,我只搜罗来新到的故事,你且看看。”
“卖没了?快解阁和大煌窟两家书局都卖光了?那几时才有的新的?”
丹娘的失望溢于言表。
朏胐举起一部书过头顶,递给丹娘,嘴里嚷嚷:“你看这个看这个,这个也是龙女和书生相爱的故事。”
丹娘接过来,本不甚在意,却看到两部书中间夹着一本小册,书目写的是“查李渤海斗五仙”,这顿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直接掀开小册子的内容,入神得读了起来。
朏胐坐在一边,歪了歪头,正巧看到丹娘裙摆下面,压着一本紫红色的经书,还有一颗拳头大小的方印。
这两样东西看上去其貌不扬,实际上却是龙虎山几样传承山门的宝贝之二,三五功德印,和《太平洞极经》,龙虎山千年传承,都干系在这几件宝物上。
“呜~”
朏胐吐了吐舌头,巴掌立起岩石上,两根手指一点点去够丹娘大腿下压着的紫色经书的封皮。
可能是读书读得入神,丹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朏胐的举动,直到朏胐的手,眼看就碰到经书,她才头也不抬地道:“你随便淘气,又要叫你山下的师兄弟们费力气了。”
朏胐一低头,好半天才抬起来:“你也不是坏人,为什么要上门抢我家性命相承的宝贝呢?”
丹娘的目光从书上移动到朏胐脸上,无奈地道:“我几个月就说明白,天师大人如果肯放我走,《太平洞极经》和三五功德印我都双手奉上,可他不答应,非要杀我不可,难道我还要如他的意么?”
朏胐给自家师门叫屈:“是你和我新入门的师妹里应外合,偷盗污染了我家宝贝,怎地是我师傅不是?”
丹娘听得直抿嘴:“你说什么都行,只是别说我和那没头脑里应外合,我实在丢不起这人。现在想想,我怕不是中了你龙虎山的请君入瓮才是……”
她说到这忽然住嘴,双眼盯着朏胐:“听故事么?名字叫没头脑和不高兴。”
朏胐满脸笑容,连连点头。
他这些天给丹娘送水送饭,最喜欢听就是丹娘嘴里的故事,有当捕头的黑猫,和老鼠斗智斗勇的小人,还有七只宝葫芦斗妖精的故事,他都喜欢得紧。
丹娘举起手里的小册子:“那下次,带这部书给我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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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暗色草苔的平底大船发出嗦嗦的响动,十米高的风帆拉满,几处黑色的龙旗飘扬,封舟缓缓出港。
“这次除了护送大人,我还押了一百箱水银,一百箱胡椒,两百箱白蜡。都包在压舱的麻袋里,不走官府的账目。等到了江南,反手能赚五成。过去规矩分明,除了山东海事局的各位大人之外,也有镇抚您一成的抽水。”
陈跃武屏退左右,屋子里只有他和李阎,还有查小刀三个人,他压低声音:“大概是一万五千两。”
李阎皱着眉头:“这钱我可不敢随便拿,你说这规矩分明,我看着皇上不分明,御史清流不分明,山东藩臬衙门也不一定分明。海事局归龙虎山管,他们吃的脑满肥肠,到时候反攻倒算,也要拖我下水么?”
陈跃武笑了笑:“多少年,也是这个规矩。龙虎山不倒,这规矩就坏不了。”
“龙虎山崛起也不过百年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他倒不了?”
李阎笑眯眯地。
陈跃武叹口气,他沉吟一会,才开口道:“这些话,本不应该我来说,不过眼下也没有外人……”
他脸色严肃地面向李阎:“大人是李成梁李大人一系,李大人又和内阁关系匪浅,内阁几位阁老和龙虎山太乙阁关系恶劣,所以大人您对龙虎山感官不佳,这再正常不过。可是大人啊。”
他拧着眉头:“如今龙虎山的根系,已经全然和我大明朝错在一起。朝廷眼下这个摊子,绝离不开龙虎山。大人您不收这钱,也是凭白惹人嫉恨,犯不上。”
李阎听了没有立刻开口,沉了一会儿才道:“那好,这笔钱我收下便是。”
“得,有镇抚大人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跃武笑道
“别忙,这钱,你替我全都买了粮食,去赈灾荒,哪里有灾荒我不管,你赈了便是,回来,我要你的单据。”
“好。”陈跃武心里对李阎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没别的事,小人先告退。”
“陈老爷子慢走。”
送走了陈跃武,查小刀才忍不住开口:“你可够大方的,这得小四千点阎浮点数吧,你说送就送?”
李阎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我拿这笔钱,就是把刀把递给了龙虎山,他想什么时候他捅我一刀,就捅我一刀。”
查小刀皱眉:“不至于吧,说到底龙虎山也没人和你有仇,哪有那么多弯弯绕?总不能,咱来的目的泄露了。”
说道最后一句,他压低嗓子。
“也许不是有仇,是有人想拉拢我,逼我上他的船,这是糖衣炮弹。总之,这钱不要是稳妥的。”
李阎语气也不太有把握。
想罢,李阎一挑眉:“可能是我想多了,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这趟去江西想成事,比登天也容易不到哪儿去。我是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大不了,以后再不来这颗果实就是了。”
如今已经是七月中,距离天师道最后的九月期限只剩下一个多月,各地龙虎旗牌纷纷传来丢失,被抢夺的噩耗。
两京十三省能把龙虎旗牌护在手里,且游刃有余,至今没有大量伤亡的,也就只有辽东的十四道旗牌,李阎的惊艳表现,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里头有朝堂各部的主官,有缇骑的龙虎道士,更有天师道太乙阁的高功……
眼下各地旗牌纷纷落入外道之手,各地的邸报雪片一般发往北京。
天灾,民乱,妖鬼,种种祸端,都有爆发的趋势。
有人摩拳擦掌,觉得这是扳倒天师道的大好机会,,也有人信誓旦旦,要扛起天师道的道统,绝不叫宵小乱了祖师爷的基业。
波谲云诡之际,唯独没人知道天师和神皇帝,这两名各自站在道统和社稷顶端的权力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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