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407 407.第407章 火烧禁谷
- 408 408.第408章 小关成败(一)
- 409 409.第409章 小关成败(二)
- 410 410.第410章 力挽狂澜(一)
- 411 411.第411章 力挽狂澜(二)
- 412 412.第412章 临终托孤
- 413 413.第413章 收服人心
- 414 414.第414章 烽烟渐熄
- 415 415.第415章 金丸射鸦
- 416 416.第416章 春风得意
- 417 417.第417章 痛快怒斥
- 418 418.第418章 祸事上身
- 419 419.第419章 恨意深种
- 420 420.第420章 尺子夭折
- 421 421.第421章 有意搅局
- 422 422.第422章 黯然销魂
- 423 423.第423章 风声鹤唳
- 424 424.第424章 不期而至
- 425 425.第425章 滴水不漏
- 426 426.第426章 相互试探
- 427 427.第427章 郎心如铁
- 428 428.第428章 心照不宣
- 429 429.第429章 玻璃蒙窗
- 430 430.第430章 兄弟异心
- 431 431.第431章 大傩之仪
- 432 432.第432章 白纻之舞
- 433 433.第433章 天子之赐
- 434 434.第434章 处处为难
- 435 435.第435章 陈兵耀武
- 436 436.第436章 七郎献策(上)
- 437 437.第437章 七郎献策(下)
- 438 438.第438章 互相利用
- 439 439.第439章 设计争宠
- 440 440.第440章 意外相见
- 441 441.第441章 司徒离间
- 442 442.第442章 卿是美人
- 443 443.第443章 突闻噩耗(一)
- 444 444.第444章 突闻噩耗(二)
- 445 445.第445章 四面火起
- 446 446.第446章 君子一舞
- 447 447.第447章 拉拢痴奴
- 448 448.第448章 彻夜难眠
- 449 449.第449章 命悬一线
- 450 450.第450章 各生异心
- 451 451.第451章 心思狠绝
- 452 452.第452章 赤诚相待
- 453 453.第453章 棺椁出城
- 454 454.第454章 祸事在前
- 455 455.第455章 生如朝露
- 456 456.第456章 另结新欢
- 457 457.第457章 金蝉脱壳
- 458 458.第458章 晋位郡王
- 459 459.第459章 豫州待变
- 460 460.第460章 大乱之始
- 461 461.第461章 议立嫡妃
- 462 462.第462章 剥骨离肉
- 463 463.第463章 同床异梦
- 464 464.第464章 剖心以对
- 465 465.第465章 名动天下
- 466 466.第466章 借机发难
- 467 467.第467章 大打出手
- 468 468.第468章 陷入僵局
- 469 469.第469章 侯景叛国
- 470 470.第470章 太子降生
- 471 471.第471章 李氏秘告
- 472 472.第472章 高王暴怒
- 473 473.第473章 暗下功夫
- 474 474.第474章 一剑削首
- 475 475.第475章 亲赴豫州
- 476 476.第476章 痴奴殒命
- 477 477.第477章 祸国愚臣
- 478 478.第478章 情非得已
- 479 479.第479章 鸩杀之毒
- 480 480.第480章 见机而逃
- 481 481.第481章 代饮毒酒
- 482 482.第482章 诱骗侯景
- 483 483.第483章 收复豫州
- 484 484.第484章 恩断情绝
- 485 485.第485章 吴兴太守
- 486 486.第486章 相拥向火
- 487 487.第487章 废立天子
- 488 488.第488章 齐王得女
- 489 489.第489章 议请代魏
- 490 490.第490章 以退为进
- 491 491.第491章 置身事外
- 492 492.第492章 怒责母亲
- 493 493.第493章 金雀高飞(一)
- 494 494.第494章 金雀高飞(二)
- 495 495.第495章 金雀高飞(三)
- 496 496.第496章 金雀高飞(四)
- 497 497.第497章 齐王代魏(上)
- 498 498.第498章 齐王代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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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第417章 痛快怒斥
417.第417章 痛快怒斥
华山王妃听到长公主元仲华的话像是没听到,真要退下去安静地等皇后回来,这岂不是要让她把满腹的话都忍回去?那还得了?
不只华山王妃,连其余殿内的命妇们也不自觉地暗中往前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心理谁都有,何况眼前是一场大大的热闹。
就是那绿萼梅边的元玉仪也留意到了,只是她装没看见,只暗中窥了一眼。她不该在这时进殿去,自己心里也很明白。
“前些日子听说长公主为了那个叛臣高仲密的继室李氏生了很大的气。”华山王妃见元仲华没有遁着她的话往下追问,自己都难受。她本来在自己府里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力,这时便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不计后果地满口胡言起来。“也难怪,夫君风流爱色,觊觎人妻,长公主不得宠爱也就算了,还跟着丢人、受人非议,怪不得公主心里不痛快,听说一冬都没有入宫来拜见皇后殿下,这时倒想起来要敬重皇后,长公主是不是也太虚与委蛇了?”
华山王妃与济北王妃交好,平时没少听济北王妃说长公主元仲华的坏话。最主要是因为大将军高澄一向薄待宗室,又从来不肯假以辞色。反倒是辅政以来改制让宗室屡屡受难,华山王元大器也没少受折磨。所以华山王妃对高澄早恨之入骨。不敢也不能拿高澄如何,这时撞上元仲华,就实在忍不住要恶语相加。
元仲华心里要说一点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眼前人俨然已疯,又岂能和一个疯子计较?忍着气,声色冰冷地道,“华山王妃,宴饮未开就醉了吗?宫中岂是尔胡言乱语之地?”
华山王妃不知自己已是别人眼中的笑柄。见元仲华变了脸色,已是生气,而命妇们都饶有兴趣地七嘴八舌低语,更以为自己得了势。其实哪里有人和她真正一心,不过都是看热闹、取笑。
“大将军打了胜仗,公主自然高兴。”华山王妃说话又撇了一眼绿萼梅边的元玉仪,再转过脸来,讥笑道,“长公主恐怕又要得一个小郎君了,再等大将军凯旋而归,真是双喜临门。”
“你满口胡说的都是什么?”元仲华终于发怒了,目光四处一扫,皇后不在,皇后身边的人都不在。只有几个宫婢、内侍立于殿角处。便喝道,“还不快把华山王妃带出去?”
谁都没留意到,高王妃郁久闾氏手里接了侍女送来的、她日常玩耍不离身的那张小弓在把玩。
太原公夫人月光这时蹙着眉走上前来,恰停在郁久闾氏身边不远。
那窗外赏梅的人也都被殿内的喧闹打断了,纷纷进来,元玉仪正被裹挟其间。但元玉仪只远远立于殿角,并没有接近。
华山王妃刚才说的话对她是种提醒。她之前几乎忘了还有这种可能:留子去母。因此她心里有了害怕的心思,并有了警惕。
宫婢们上来并不敢真的拉扯华山王妃,只是请她从殿内出去。
命妇们也纷纷上来劝华山王妃。只有济北王妃、高阳王妃等寥寥几人立于外围。虽密切关注,但没有举动。
王妃郁久闾氏拨开她前面几个碍事的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命妇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导华山王妃。大多数都是明着劝华山王妃而实际上点火,唯恐事态不大。
看热闹的人也许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细节,也未必见得知道元仲华是什么样性情的人,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心事也许被华山王妃的某些话戳中,所以就纷纷响应,都是为了消解自己心头之恨。
元仲华这时成了众矢之的,转身扶着阿娈便要离去。阿娈知道长公主确是不擅口舌之锋利,也不喜欢和人起争辩。像华山王妃这种轻贱之人,只有不理她,这也是对的,总不能和她一起轻贱吧?
华山王妃挣开几个命妇、宫婢,大喝道,“长公主****足不出户,凡是夫君在外风流都假作不见,自以为如此便是贤妇清高吗?难道公主自己不曾想过,尔有何过人之处而得宠于夫君?也难怪夫君在外寻芳问柳,公主既无美貌,又无才德,连脾气都没有,一无是处,也不知公主靠什么侍奉夫君,靠什么做主母主中馈?”
华山王妃已经是口无遮拦,纵声狂笑,把自己现实中的不如意都发泄在了元仲华身上。这时候对元仲华的恶语中伤仿佛就成了对自己的弥补,让她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华山王妃吸引来了。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宫婢手提一只青釉壶进殿,走到济北王妃身边耳语了几句。济北王妃没说话,远远地看了一眼高阳王妃。
元仲华究竟还是个没有城府的人,更做不到被人如此奚落还不大怒。她也是从小娇养惯了的,没有人敢这么对她无礼。转过身来怒道,“尔如此不知自重,还有什么颜面忝居命妇之尊?就是真的一无是处,也不必如此以疯颠之态示人……”
元仲华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觉得有异常,侧目之际竟发现,距离华山王妃两丈开外的高王妃郁久闾氏已经在持弓瞄准。这太让人惊恐了,元仲华脱口大声唤道,“月光!”
这一大喝没有打断郁久闾氏不说,倒把太原公夫人李祖娥吓了一跳。
而刚才那些命妇早看到元仲华话说到一半变了脸色,把目光从华山王妃身上移开,也纷纷跟着她移目。
就在命妇们刚看到柔然王妃这个蛮族女郎这让人震惊的行动时,郁久闾氏已经手一松,一颗金丸呼啸而过。
华山王妃的注意力都在元仲华身上,突然之间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到了她头上的发髻,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击中了她的头一样。受到这样突然又猛力的攻击,全然没有防备,华山王妃一时又惊又吓,真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双目圆睁,好像没有了一点知觉。
命妇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元仲华看一眼郁久闾氏,心里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为她担心。
殿内立刻空出来一大片,只有华山王妃还如死人般一动不动,这时才看清楚,没人是她的同盟。不过是假借她来快自己的意罢了。
华山王妃头高一尺,当然是假髻,被金丸射中时轰然倒塌。首饰纷纷坠落,掉落一地。假髻也倒下来,借助着一缕还连在一起的真发晃来晃去,余发皆已散乱,简直就是形如鬼魅。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华山王妃。
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山王妃才醒过来,突然厉声大叫,高呼,“吾头在乎?吾头在乎?”
那些四散逃开的命妇见华山王妃性命无忧,这时也惊魂未定地站定了不再逃走。平稳了心神又重新围观。
元仲华命那几个宫婢去把华山王妃带出去,以免她这样的疯颠之态扰了亚岁的节庆气氛。
阿娈则让宫婢赶紧去请皇后回来。
这个时候暂时安静下来,太原公夫人李祖娥才悄然从人群后面绕到长公主元仲华身边,轻轻唤了一声,“阿姊。”
唯有高王妃郁久闾氏不急不慌地走上前来,手里还提着她那张射金丸的小弓。月光看着华山王妃假髻摇晃,欲堕不堕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华山王妃这时完全清醒过来,双手扶着自己的头,又低头看一地的首饰,再看命妇们看她的怪异眼神,指指点点,俨然嗤笑……她面露惊恐之色,知道自己已是成了众人眼里的大笑话。
华山王妃没留意到月光走过来,她扶着头转圈四面看过去,没有可退可躲之处。这时突见元仲华一直立于不过处,还有旁边绝色美人的太原公夫人,一起都看着她,她心里的忿恨在这一时高涨到了极点。
索性也是丢人到底,华山王妃突然便向元仲华扑过来。
太原公夫人月光是有些武艺的,她站在元仲华身边已经做好拨挡的准备。
阿娈扯着元仲华往后退,殿下快闪开。“
然而惊人的一幕又发生了。高王妃月光也已经走到华山王妃身侧,就在华山王妃扑向元仲华的时候,月光一把扯住了她的假髻,毫不怜惜地狠狠用力,那假髻以及连着一缕头发一起被月光扯落。
华山王妃痛得大叫一声,用手拼命按住了已经渗出血来的头皮,不解地回头来看,看到居然是年轻貌美的柔然公主。她心思都在元仲华身上,竟没想过刚才是谁用金丸射中了她。这时才反映过来,仇敌就在眼前。
华山王妃欲来扑抓高王妃月光。
月光嫌她的发髻肮脏,早就丢开一边。她并不躲闪,拿着弓的那只手抬手就是一弓,再打在华山王妃头上。
这一次真的是血流如注,华山王妃跌倒在地,鲜血顷刻间就糊得满面都是。
命妇们连连惊呼,先是被吓得往后躲闪,这时又忍不住往上围拢。
连元玉仪都被裹挟其中,无形间被推得往前涌过去。
堤女觉得怕是要出乱子,她紧紧跟着元玉仪,想着要赶快脱身出去,可是哪里能由得她。
元玉仪也被推到前面去了。她这时方觉得不妙,想出去又出不去,只能唤缇女,扶着她。
元仲华虽觉得华山王妃此人可恶,她甚至都不想多看她一眼。但这毕竟是宫中,轩然大波因她而起,月光要是再大杀戒,也实在是太过张扬跋扈,这岂不是给夫君高澄惹麻烦?
月光不屑地瞧着刚刚怕爬起来,尚坐在地上的华山王妃。华山王妃正用双手抹开流到眼睛上的鲜血,这时已顾不得头上疼痛,只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更觉得可怖。月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震得她胆颤心惊。
“尔乃匹妇,也配称王妃?就是市井间妇人也不似尔这般贱妇。”月光围着华山王妃走了几步,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世子妃与尔有何仇何怨?竟招致汝如此恶言恶语相向?世子妃就算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也是你配说的吗?难不成你是嫉妒世子妃被夫君宠爱?这是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家事,与尔何干?尔等贱妇不知如何笼络夫君,做好主母,只知摇唇鼓舌,惑乱人心,我若是皇后,必定严惩尔等,留尔何用?”
月光的话又是引得一片哗然。纵然怒斥华山王妃大快人心,但像是“我若是皇后”这样的话,是对皇后的大大不敬。她竟公然说出来,一点都不忌讳,这也实在是耸人听闻了。
人群外围的济北王妃倒有些怜惜地看着狼狈得无以复加的华山王妃,暗自里摇头,知道此人是留不得了。
倒是高阳王妃神气收敛,不像刚才那么横眉立目地形之以颜色。
元仲华走上前来,低头看着踞坐在下的华山王妃,“尔屡屡生事,从前不预计较不过是因为看在华山王份上,不愿因小忿而废懿亲。既然尔如此不知自爱,便生乱于宫掖之中,以后也不必再入宫来了。”
元仲华虽然不是那种犀利的性格,但她毕竟身份贵重,且不论她是皇帝的妹妹,单只大将军夫人的身份她说出话来就无人敢不从。
命妇们见华山王妃已经让长公主生厌,长公主从前也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心里都对元仲华别有感受。但要疏远华山王妃的心思却是一定的。
元玉仪也从未见元仲华这样说话,她心里别有滋味。陡然明白,既便同是公主,身份也有不同。她这个公主的爵位更像是假的。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肚子,如果这个孩子再被夺去……
华山王妃挣扎着起身,她双眼朦胧,看不清楚皇后已进殿了,只是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并没有留意而已。
高远君虽有人禀报知道昭台观中生乱,但还不知道事态这么严重。她这时立于殿门之内不许人出声,静静旁观,就是想看看原委究竟。
“长公主吩咐自然不敢不从。”华山王妃知道有个下手不计后果的高王妃,便不敢再张牙舞爪,但语气虽和缓,言辞依旧犀利。“长公主既然有大将军撑腰,比皇后还有威仪,公然在宫中如此指划,也不知道皇后能容你到何时?”
命妇们这时心思都安定下来,把害怕都收起来了。见华山王妃这么打不服的样子,心里倒觉得有趣了,又不自觉地往前围拢。
月光见她说话还是这么不阴不阳的,心里倒又好气又好笑,斥道,“既然长公主吩咐了,还不快出去,还在要此丢人不成?”
不只华山王妃,连其余殿内的命妇们也不自觉地暗中往前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心理谁都有,何况眼前是一场大大的热闹。
就是那绿萼梅边的元玉仪也留意到了,只是她装没看见,只暗中窥了一眼。她不该在这时进殿去,自己心里也很明白。
“前些日子听说长公主为了那个叛臣高仲密的继室李氏生了很大的气。”华山王妃见元仲华没有遁着她的话往下追问,自己都难受。她本来在自己府里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力,这时便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不计后果地满口胡言起来。“也难怪,夫君风流爱色,觊觎人妻,长公主不得宠爱也就算了,还跟着丢人、受人非议,怪不得公主心里不痛快,听说一冬都没有入宫来拜见皇后殿下,这时倒想起来要敬重皇后,长公主是不是也太虚与委蛇了?”
华山王妃与济北王妃交好,平时没少听济北王妃说长公主元仲华的坏话。最主要是因为大将军高澄一向薄待宗室,又从来不肯假以辞色。反倒是辅政以来改制让宗室屡屡受难,华山王元大器也没少受折磨。所以华山王妃对高澄早恨之入骨。不敢也不能拿高澄如何,这时撞上元仲华,就实在忍不住要恶语相加。
元仲华心里要说一点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眼前人俨然已疯,又岂能和一个疯子计较?忍着气,声色冰冷地道,“华山王妃,宴饮未开就醉了吗?宫中岂是尔胡言乱语之地?”
华山王妃不知自己已是别人眼中的笑柄。见元仲华变了脸色,已是生气,而命妇们都饶有兴趣地七嘴八舌低语,更以为自己得了势。其实哪里有人和她真正一心,不过都是看热闹、取笑。
“大将军打了胜仗,公主自然高兴。”华山王妃说话又撇了一眼绿萼梅边的元玉仪,再转过脸来,讥笑道,“长公主恐怕又要得一个小郎君了,再等大将军凯旋而归,真是双喜临门。”
“你满口胡说的都是什么?”元仲华终于发怒了,目光四处一扫,皇后不在,皇后身边的人都不在。只有几个宫婢、内侍立于殿角处。便喝道,“还不快把华山王妃带出去?”
谁都没留意到,高王妃郁久闾氏手里接了侍女送来的、她日常玩耍不离身的那张小弓在把玩。
太原公夫人月光这时蹙着眉走上前来,恰停在郁久闾氏身边不远。
那窗外赏梅的人也都被殿内的喧闹打断了,纷纷进来,元玉仪正被裹挟其间。但元玉仪只远远立于殿角,并没有接近。
华山王妃刚才说的话对她是种提醒。她之前几乎忘了还有这种可能:留子去母。因此她心里有了害怕的心思,并有了警惕。
宫婢们上来并不敢真的拉扯华山王妃,只是请她从殿内出去。
命妇们也纷纷上来劝华山王妃。只有济北王妃、高阳王妃等寥寥几人立于外围。虽密切关注,但没有举动。
王妃郁久闾氏拨开她前面几个碍事的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命妇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导华山王妃。大多数都是明着劝华山王妃而实际上点火,唯恐事态不大。
看热闹的人也许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细节,也未必见得知道元仲华是什么样性情的人,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心事也许被华山王妃的某些话戳中,所以就纷纷响应,都是为了消解自己心头之恨。
元仲华这时成了众矢之的,转身扶着阿娈便要离去。阿娈知道长公主确是不擅口舌之锋利,也不喜欢和人起争辩。像华山王妃这种轻贱之人,只有不理她,这也是对的,总不能和她一起轻贱吧?
华山王妃挣开几个命妇、宫婢,大喝道,“长公主****足不出户,凡是夫君在外风流都假作不见,自以为如此便是贤妇清高吗?难道公主自己不曾想过,尔有何过人之处而得宠于夫君?也难怪夫君在外寻芳问柳,公主既无美貌,又无才德,连脾气都没有,一无是处,也不知公主靠什么侍奉夫君,靠什么做主母主中馈?”
华山王妃已经是口无遮拦,纵声狂笑,把自己现实中的不如意都发泄在了元仲华身上。这时候对元仲华的恶语中伤仿佛就成了对自己的弥补,让她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华山王妃吸引来了。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宫婢手提一只青釉壶进殿,走到济北王妃身边耳语了几句。济北王妃没说话,远远地看了一眼高阳王妃。
元仲华究竟还是个没有城府的人,更做不到被人如此奚落还不大怒。她也是从小娇养惯了的,没有人敢这么对她无礼。转过身来怒道,“尔如此不知自重,还有什么颜面忝居命妇之尊?就是真的一无是处,也不必如此以疯颠之态示人……”
元仲华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觉得有异常,侧目之际竟发现,距离华山王妃两丈开外的高王妃郁久闾氏已经在持弓瞄准。这太让人惊恐了,元仲华脱口大声唤道,“月光!”
这一大喝没有打断郁久闾氏不说,倒把太原公夫人李祖娥吓了一跳。
而刚才那些命妇早看到元仲华话说到一半变了脸色,把目光从华山王妃身上移开,也纷纷跟着她移目。
就在命妇们刚看到柔然王妃这个蛮族女郎这让人震惊的行动时,郁久闾氏已经手一松,一颗金丸呼啸而过。
华山王妃的注意力都在元仲华身上,突然之间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到了她头上的发髻,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击中了她的头一样。受到这样突然又猛力的攻击,全然没有防备,华山王妃一时又惊又吓,真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双目圆睁,好像没有了一点知觉。
命妇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元仲华看一眼郁久闾氏,心里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为她担心。
殿内立刻空出来一大片,只有华山王妃还如死人般一动不动,这时才看清楚,没人是她的同盟。不过是假借她来快自己的意罢了。
华山王妃头高一尺,当然是假髻,被金丸射中时轰然倒塌。首饰纷纷坠落,掉落一地。假髻也倒下来,借助着一缕还连在一起的真发晃来晃去,余发皆已散乱,简直就是形如鬼魅。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华山王妃。
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山王妃才醒过来,突然厉声大叫,高呼,“吾头在乎?吾头在乎?”
那些四散逃开的命妇见华山王妃性命无忧,这时也惊魂未定地站定了不再逃走。平稳了心神又重新围观。
元仲华命那几个宫婢去把华山王妃带出去,以免她这样的疯颠之态扰了亚岁的节庆气氛。
阿娈则让宫婢赶紧去请皇后回来。
这个时候暂时安静下来,太原公夫人李祖娥才悄然从人群后面绕到长公主元仲华身边,轻轻唤了一声,“阿姊。”
唯有高王妃郁久闾氏不急不慌地走上前来,手里还提着她那张射金丸的小弓。月光看着华山王妃假髻摇晃,欲堕不堕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华山王妃这时完全清醒过来,双手扶着自己的头,又低头看一地的首饰,再看命妇们看她的怪异眼神,指指点点,俨然嗤笑……她面露惊恐之色,知道自己已是成了众人眼里的大笑话。
华山王妃没留意到月光走过来,她扶着头转圈四面看过去,没有可退可躲之处。这时突见元仲华一直立于不过处,还有旁边绝色美人的太原公夫人,一起都看着她,她心里的忿恨在这一时高涨到了极点。
索性也是丢人到底,华山王妃突然便向元仲华扑过来。
太原公夫人月光是有些武艺的,她站在元仲华身边已经做好拨挡的准备。
阿娈扯着元仲华往后退,殿下快闪开。“
然而惊人的一幕又发生了。高王妃月光也已经走到华山王妃身侧,就在华山王妃扑向元仲华的时候,月光一把扯住了她的假髻,毫不怜惜地狠狠用力,那假髻以及连着一缕头发一起被月光扯落。
华山王妃痛得大叫一声,用手拼命按住了已经渗出血来的头皮,不解地回头来看,看到居然是年轻貌美的柔然公主。她心思都在元仲华身上,竟没想过刚才是谁用金丸射中了她。这时才反映过来,仇敌就在眼前。
华山王妃欲来扑抓高王妃月光。
月光嫌她的发髻肮脏,早就丢开一边。她并不躲闪,拿着弓的那只手抬手就是一弓,再打在华山王妃头上。
这一次真的是血流如注,华山王妃跌倒在地,鲜血顷刻间就糊得满面都是。
命妇们连连惊呼,先是被吓得往后躲闪,这时又忍不住往上围拢。
连元玉仪都被裹挟其中,无形间被推得往前涌过去。
堤女觉得怕是要出乱子,她紧紧跟着元玉仪,想着要赶快脱身出去,可是哪里能由得她。
元玉仪也被推到前面去了。她这时方觉得不妙,想出去又出不去,只能唤缇女,扶着她。
元仲华虽觉得华山王妃此人可恶,她甚至都不想多看她一眼。但这毕竟是宫中,轩然大波因她而起,月光要是再大杀戒,也实在是太过张扬跋扈,这岂不是给夫君高澄惹麻烦?
月光不屑地瞧着刚刚怕爬起来,尚坐在地上的华山王妃。华山王妃正用双手抹开流到眼睛上的鲜血,这时已顾不得头上疼痛,只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更觉得可怖。月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震得她胆颤心惊。
“尔乃匹妇,也配称王妃?就是市井间妇人也不似尔这般贱妇。”月光围着华山王妃走了几步,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世子妃与尔有何仇何怨?竟招致汝如此恶言恶语相向?世子妃就算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也是你配说的吗?难不成你是嫉妒世子妃被夫君宠爱?这是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家事,与尔何干?尔等贱妇不知如何笼络夫君,做好主母,只知摇唇鼓舌,惑乱人心,我若是皇后,必定严惩尔等,留尔何用?”
月光的话又是引得一片哗然。纵然怒斥华山王妃大快人心,但像是“我若是皇后”这样的话,是对皇后的大大不敬。她竟公然说出来,一点都不忌讳,这也实在是耸人听闻了。
人群外围的济北王妃倒有些怜惜地看着狼狈得无以复加的华山王妃,暗自里摇头,知道此人是留不得了。
倒是高阳王妃神气收敛,不像刚才那么横眉立目地形之以颜色。
元仲华走上前来,低头看着踞坐在下的华山王妃,“尔屡屡生事,从前不预计较不过是因为看在华山王份上,不愿因小忿而废懿亲。既然尔如此不知自爱,便生乱于宫掖之中,以后也不必再入宫来了。”
元仲华虽然不是那种犀利的性格,但她毕竟身份贵重,且不论她是皇帝的妹妹,单只大将军夫人的身份她说出话来就无人敢不从。
命妇们见华山王妃已经让长公主生厌,长公主从前也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心里都对元仲华别有感受。但要疏远华山王妃的心思却是一定的。
元玉仪也从未见元仲华这样说话,她心里别有滋味。陡然明白,既便同是公主,身份也有不同。她这个公主的爵位更像是假的。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肚子,如果这个孩子再被夺去……
华山王妃挣扎着起身,她双眼朦胧,看不清楚皇后已进殿了,只是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并没有留意而已。
高远君虽有人禀报知道昭台观中生乱,但还不知道事态这么严重。她这时立于殿门之内不许人出声,静静旁观,就是想看看原委究竟。
“长公主吩咐自然不敢不从。”华山王妃知道有个下手不计后果的高王妃,便不敢再张牙舞爪,但语气虽和缓,言辞依旧犀利。“长公主既然有大将军撑腰,比皇后还有威仪,公然在宫中如此指划,也不知道皇后能容你到何时?”
命妇们这时心思都安定下来,把害怕都收起来了。见华山王妃这么打不服的样子,心里倒觉得有趣了,又不自觉地往前围拢。
月光见她说话还是这么不阴不阳的,心里倒又好气又好笑,斥道,“既然长公主吩咐了,还不快出去,还在要此丢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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