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湘有点不舒服了，她赌气地往外走。

    不期然，霍冠群又沉声说道：“老婆，我们的一颗心，只有拳头那么大，如果要装下太多人，会拥挤不堪。”

    程雨湘的面色一僵，心情如过山车，一落千丈。

    终于要将自己排挤出局了吗？

    也对，她居然忘记了，他还有乔恩、悠然，以及活泼可爱的儿子呢。

    即便是乔恩不回来了，他也可以和洋娃娃一般的李悠然组成新的家庭，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髹？

    不管是乔恩，还是李悠然，她始终不在他心里那个独一无二无法取代的地方。

    “你说呢？”

    霍冠群问得小心翼翼，他的呼吸悄悄屏住，想听听她真心的答案。

    “嗯，其实你不必那么说，我一早就知道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给了他一切，其实，她的内心并没有后悔过。

    虽然她也渴望能够占据他的全部心里，但是，残忍的现实容不得她想太多。

    既然，他开口和自己说了真心话，那么，真的没有什么了，起码他对她，还是很坦诚的。

    时间一到，她会安静地走开，绝对不会紧抓不放，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霍冠群紧紧蹙着眉头，抛弃一个，玩弄一个，还钓上一个？

    她倒是坦诚！

    俊秀的脸上布满了寒冰，他张了张嘴：“我很忙，你也出去吧。”

    程雨湘料想，他的心情应该很复杂吧？

    她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程雨湘有点闷闷不乐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手头上的事情还有很多，她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什么都不要去想。

    下午的房间里，有暖洋洋的阳光。

    程雨湘独自坐在窗前，只听得见电脑键盘敲击的声响。

    由于专心，加上前期收集的资料非常齐全，她的工作效率非常高。

    写字台上的小闹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轻快地走到了五点四十分。

    伸了一个懒腰，程雨湘洗了洗脸，冲去满脸的电磁辐射，打开门往餐厅走去。

    快要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她特意放缓了脚部，眼角的余光扫过行政楼。

    那边安安静静的，连一只闹腾的麻雀都没有。

    程雨湘拢了拢并没有系上扣子的外套，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拉开了餐厅厚重的玻璃大门。

    简单地用过晚餐，程雨湘拨打段名瑞的电话。

    想问问他的调查进展，顺便，想约着一起回滨城去。

    电话那一边一直占线，也不知道是不是深入到了没有信号的区域采访。

    她感觉有点累，捏了捏眉心，挂断了电话。

    将目光从狼藉的餐盘中收回来，她又打电话张社长，请示能不能明天下午提前结束采访回编辑部。

    “详细资料都收集得差不多了，明天上午去一次后山的炼油厂，回来就可以发文了。”

    张社长那边停顿了一下，缓缓问道：“大酒店那边还好吗？”

    “嗯，不错，霍总裁给予了热情的接待。”

    说完，程雨湘的脸就红了，都接待到别人的床上去了，还不热情？

    张社长也不好说什么，批准了程雨湘的请示，让她酌情处理。

    出了餐厅的大门，有几个女服务员手里拿着彩纸、各色卡纸、胶带等东西，一边笑着聊天，一边迎面走来。

    为首的那个，手里还托着一个大大的蛋糕模型。

    看见程雨湘，她们微笑着致意：“祝您用餐愉快。”

    程雨湘也点点头，笑着问了一句：“有谁过生日吗？”

    年轻的女孩子们心里藏不住话：“明天是霍总裁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将餐厅装扮一番，等他明天来吃早点的时候，会收到满满的祝福。”

    “不错的好点子。”

    女孩子听到赞许，更高兴了。

    “是啊，每年总裁都会来这边视察，他没有什么架子，还会在这一天，给我们每一个人包一个大红包呢。”

    “既帅气多金，又温柔体贴，真是不知道哪个女人有那个好福气嫁给他。”

    “做梦吧，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轮到你。”

    “做做梦都不可以？”

    ……

    几个女孩子闹作一团，嬉闹地往餐厅的侧门走去。

    程雨湘看着他们走远，抿嘴一笑。

    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行政楼的楼下了，似乎温泉大酒店就那么大的地方，绕来绕去都是一个圆圈。

    程雨湘微微昂起头，怔怔地望着她不久前才去过的那个房间。

    明亮的灯光亮着，霍冠群一定还在忙吧。

    “再看，他也不会属于你。”

    程雨湘一惊，转过脸，就看见一脸冷然的李悠然。

    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并不打算理睬。

    “为什么离开，终于被我说中了吗？”

    程雨湘转过身，对上李悠然燃烧着怒气的眼眸：“他不属于我，也不会属于你。”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是你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你打上标签，或者加以告诫。”

    李悠然冷笑一声，满眼的讥诮。

    “他应该没有告诉你，他有一个儿子吧？”

    并没有在程雨湘的眼里中看见震惊，李悠然反倒有点吃惊了。

    “你和一个有了婚约的男人纠缠不清，最后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而已。”

    程雨湘表示赞同，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看见程雨湘油盐不进的样子，李悠然有点歇斯底里了。

    这个女人应当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只能旁敲侧击地警告，让她自觉地退到一边去。

    可是，她一直在听，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一般。

    这样的打法，反倒让李悠然有点手足无措了。

    “你觉得，霍冠群爱你吗？”

    程雨湘的反问，使李悠然一怔，讷讷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说爱吧，就好像一壶水要一百度才能烧开，而她和霍冠群之间，永远差了那么两三度。

    就差那么一点点，介于开水和生水之间。

    是的，感情就差那么一点点，介于爱情和亲情之间。

    李悠然一直想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沸腾起来，可是，霍冠群对她，永远是那么有礼有节。

    “他当然爱我！”李悠然尖叫一声，压制住自己翻滚不安的心思。

    “如果他不爱我，怎么可能在寒冷的深夜，为了我迎着北风出门买胃药？如果他不爱我，怎么可能走了三条大街，为我买著名丁家的云吞面？如果他不爱我，怎么可能代表我爸爸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如果……”

    李悠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越来越没有底气。

    连她自己都察觉出来，霍冠群对她，更多的是像一个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爱。

    仅此而已。

    “除了衣食住行，他对你还有其他表示吗？”

    程雨湘微微捏紧拳头，她的内心，比自己表面看起来紧张多了。

    猝不及防地，李悠然突然上前来，大力握住了程雨湘的手。

    非常用力，恨不得要捏碎她的指骨一般。

    程雨湘吃痛，猛地甩开，被抓紧的手颤抖着，痛感久久不能散去。

    “你们在干什么？”

    霍冠群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语气很严厉。

    李悠然没有防备，突然被推倒，她向后仰，双手惯性地抓住身边的东西。

    “啊——”

    一声惨叫，震彻耳膜，在场的人都惊得浑身一颤。

    旁边有带刺的灌木丛，是一年四季常绿的钩骨。

    高大约七八尺，树叶的边缘满是尖尖的刺。旁人经过的时候都要绕道，更何况拿手去抓住它。

    “悠然，你怎么了？”

    霍冠群眼疾手快地抓住李悠然的手腕，惊讶地看见她掌心扎着的好几个刺。

    “冠群哥，我没事，你别怪姐姐。”

    霍冠群有说要怪她吗？

    这个死丫头，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个劲地将脏水往她的身上引。

    霍冠群扫过来一阵凌厉的眼风。

    程雨湘抿着嘴唇，就不解释，看他准备怎么做。

    场上的气氛顿时如冰封大地。

    程雨湘的手指越收越紧，她一直盯着霍冠群的动作神态，只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

    霍冠群蹙着眉头，怒气一触即发。

    “刚从医院出来，又要去一次吗？”

    这句话是对着李悠然说的，可是，弦外之音是说给程雨湘听着的。

    她的心，忽然就沉入了油黑的湖底。

    趁着霍冠群低头看着手掌的时候，李悠然扬起精致无比的脸，勾了一下唇角。

    神情得意无比。

    程雨湘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内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李悠然对自己，可真够下得去手的。

    人说十指连心，那么大的刺扎进肉里，掌心不知道该有多疼。

    就算是诬陷别人，应该有千方百计可以实施，不至于将自己整得那么惨吧？

    真是后生可畏，勇气逼人，她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自叹弗如。

    程雨湘垂下眸子，转身想离开。

    才走了一步，霍冠群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她都被扎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可以忍心离开。”

    这一句话，击退了程雨湘的全部心理防线。

    “哦？我如何不能忍心离开？她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了，完全应该知道走路要遵守交通规则，钩骨浑身都是刺，幼儿看见了尚且知道绕远一点，她却被扎成这样，你难道不觉得，她自己需要对自己负责吗？”

    霍冠群正要说什么。

    李悠然旋即欲泣，轻轻拉住他的衬衣袖口。

    “冠群哥，你们别为了我争执了。都是我不好，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到底怎么回事？”

    程雨湘冷笑一声：“你是相信你眼睛看见的，还是相信我们中哪个说的？”

    “我走过来，看见的事实，就是你将悠然推倒在钩骨上。”

    程雨湘睁大了眼睛，大声说：“对，就是我推倒的，又能怎么样？”

    李悠然狡黠地一笑。

    她柔柔地开口了：“都怪我不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冠群哥，一开始，我不小心将画架打到姐姐了，我很害怕，给她道歉，可是姐姐不肯接受，她让我放手，没有想到，她的力气太大，我突然失去重心就倒下了。”

    霍冠群往旁边看了一眼。

    灌木丛旁边，果然有一个倒地的画架。

    画架的支架有点裂痕，应当是这个缘故，导致了突然倒下而打到经过的程雨湘。

    就为这点小事情，既然已经毫发无损，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放过对方呢？

    尤其，对方还是悠然这样柔弱的小女子。

    “霍冠群，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被画架打到，更没有刻意想过去伤害她。”

    ---题外话---新年第一天，我住的旧城区居然停电了，晕啊，抱歉，今天只有4000字！

    各位趁着元旦的小长假，好好享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