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踏上征程

    登上船后，夏禹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赤松子，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二十多岁左右，身材瘦长，眉目冷峻，穿着灰布衣裳，双手笼在袖子里，这人的脸上，也有一个图腾，好像藤蔓一样，一直从脖子下面延伸上来。

    中年男子打量着夏禹。

    夏禹也打量着他。这名男子身材不过中等，隐隐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叫人捉摸不透。

    “跟我来。”中年男子冷冷道，转身走进船舱。

    夏禹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穿过一条漫长的甬道，甬道两旁是两排房间，几乎所有的房门都半开着，门口处挤满了人。夏禹看到，这些人年纪都很年轻，大多都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身材均是十分矫健，在其中一些人露出的肢体上，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图腾。

    “这就是那个夸父氏的传人么？”

    一路走过，夏禹听到很多人低声说道。

    “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传说中的夸父氏难道就是这个样子？”

    “真让人失望！”

    “听说他每次使用图腾之后都会晕倒呢，是不是真的啊？！”

    夏禹有点郁闷，又有点好奇：“为什么他们觉得夸父氏就应该很厉害的样子？难道真的像赤松子所说，夸父氏曾经是最强大的部族？”

    好不容易才走完这条漫长的通道，又往楼上走去，走到第二层，四周瞬间安静了许多，走道上也看不到什么人影。

    继续往上走，走到三楼，三楼只有一个房间。

    中年男子敲了敲门，恭声道：“大人，他来了！”

    “嗯，进来吧！”房内响起赤松子的声音。

    中年男子推开门，看了夏禹一眼，夏禹便走了进去，中年男子关上门，手掌在门上轻轻碰了碰。

    夏禹听到外面的海浪声和风声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心觉奇怪，一面朝房中打量，只见房间十分开阔，约有三丈高，数十丈长宽，就像一座大殿，房中并无多少摆设，显得很空旷，只在东面有一张长条矮桌，桌上铺着一幅画，后面坐着一个人，正是赤松子。

    赤松子抬起头来，淡淡道：“你来啦。”

    夏禹问道：“下面的那些人是谁？”

    赤松子道：“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失去了部落的人，他们也想找回自己的部落，所以才会登上这艘船。”

    夏禹道：“哦。”便沉默不语了，他还在想着大泽和田萤儿的事。

    赤松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望着远处变得巴掌一样大小的那座岛屿说道：“你昨晚问过我一句话，你的父亲为什么会来到大泽。”

    听赤松子提到父亲，夏禹顿时打起了一点精神。

    “你知道么，在很多年前，大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夏禹问道。

    “那时候的大泽，还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大泽的周围也不是汪洋大海，而是更为辽阔的一块大·陆。”

    “大·陆？”夏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那块大·陆的名字，叫做中原。”

    “那这个中原现在在哪？”

    赤松子道：“就在我们脚下，这片汪洋大海的海底，便是曾经的中原！”

    夏禹露出惊讶之色。

    “这跟我父亲来到大泽有关么？”

    赤松子点了点头，道：“当年在中原，生活着无数的部族，这些部族有一个共同的领袖，名叫神农，人们尊他为炎帝。炎帝座下，有三个最强大的氏族首领，人称三巫，你父亲便是三巫之首的祖巫。第二是燧人氏首领，火巫祝融，三巫之末，则是共工氏首领，水巫姜黎。当年炎帝为撰百草经而周游四海，便派祖巫代理国务，派火巫镇守不周山，水巫镇压北海妖族。”

    “一开始，三巫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可是有一天，一个人找到了炎帝，送给他一株异草，炎帝为撰百草经而尝尽天下所有的奇花异草，然而那一株异草却是前所未见，而炎帝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认为再毒的草也损害不了他分毫，其实那株异草，乃是北海妖龙烛九阴剖开肚皮，用自己的胆汁浇灌了一百多年而长成，毒性之强，深不可测，妖龙将它送予炎帝，自是用心险恶。”

    “炎帝驾崩后，各部族群龙无首，人心突变，水巫率先违反帝令撤离北海，回到了国都，令妖族得以喘息，不久火巫也率领族人赶回，你父亲虽然勉力维持大局，但自古水火难容，为了争权，一场旷世大战终究还是无可避免，这场大战持续了数十年，越来越多的部族被卷入，导致生灵涂炭，人族元气大伤，而本被压制在北海的妖族却趁机壮大。”

    “后来，火巫兵败逃往不周山，水巫穷追不舍，不料却被火巫设下埋伏，困在了不周山，水巫走投无路，一怒之下，撞向不周山。不周山乃是支撑天河的神山，水巫身为三巫之一，自是神力无穷，给他舍命一撞，神山也禁不住，便即崩塌，天河因此而陨落，人族的败势再也无法抵挡，妖龙率领妖族大军，携天河之威，席卷而来，火巫率部族苦战百日，精血耗尽而亡，你父亲独木难支，便想借助太阳之力消灭妖龙，听说太阳的家在西边的天尽头，于是你父亲便化作巨人，一路西行，追逐落日，此后便音讯全无......大泽在大地的最西边，所以你父亲才会来到这儿，至于他为什么会死，谁也不知。”

    “也许大泽部族的先人们知道，但他们为了活下去，便以忘记图腾和过去为代价，主动向妖族投诚，苟延残喘，所以你父亲的死因如今应该只有妖族才清楚。至于大泽，昨晚你也看到了，妖族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

    “那大泽会有危险么？”

    赤松子道：“暂时应该不会，妖龙为了统治天下，在西海设下九府，其中离大泽最近的招摇府也隔着数万里，而且大泽气候恶劣，一般妖族都不会到这儿来，昨晚那两只小妖大概只是妖府的逃犯，否则不会跑到大泽。”

    夏禹稍稍安心。

    “所以，我的父亲，还有我那些死去的族人，都是被妖龙所害？”夏禹恨恨地说道。

    “没错，不但是你们夸父一族，所有的部族，包括大泽，也包括我们风伯族，都是如此！”赤松子的脸上亦露出恨色，不过紧接着又流露出一丝无奈，“唉，不过若不是咱们各部族自相残杀，妖龙也不可能权倾天下！”

    夏禹若有所思。

    赤松子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虽答应你尽量帮你找到失散的族人，可是如今茫茫妖海，以你们夸父氏的名声和血脉，必然是妖族最忌惮的对象，所以他们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夏禹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突然，他抬起头来，目光中充满了愤慨和坚毅之色：“就算找不到我的族人，我也要让夸父氏延续下去，我一定要重建我的部族！”

    赤松子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说的好！不过如今天河陨落，你想要重建部族，就必须先堵住天河，肃清妖海，让大地重出水面！”

    “堵住天河？”夏禹有点蒙，他连天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又谈何堵。

    赤松子看到他的神情，笑了笑道：“怎么堵你就先不必考虑，因为在那之前，咱们至少要先穿过这一片妖海，到达不周山再说！”

    夏禹听了，惊喜道：“这艘船要去的地方就是不周山？”

    赤松子点了点头：“当然，想要重建部族的人又不止你一个！而且你也别急着高兴，妖海茫茫，凭借这艘船的力量，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咱们这一去，基本可以说是有去无回，路途极其艰险，不但有千百万的妖族大军，还有那妖龙烛九阴坐镇，你想要活着到达不周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夏禹点了点头。

    赤松子道：“既然你有此决心，那么从即刻起，你便是这艘船上的一员了！”

    “这艘船的名字，叫做华夏，船身乃是用的早已沉埋海底的通天古木，所以才会如此巨大，这艘船上的人，都是各部族得到了图腾传承的人，名为图腾战士，包括你在内，一共有三百余人，我是这艘船上的首领，在我之下，有三位战司，是这艘船上能力最为杰出的三个人，刚才带你上楼的，便是其中之一，其他二位战司目前不在船上。”

    “一般来说，新上船的人除非能力十分突出，否则都要从普通的图腾战士做起，如果今后能够表现出令人信服的强大实力，那么就可以成为战司，从这艘船建成以来，将近二十年，累计上船的人有数万，但一共就只产生过三位战司。你虽然是夸父氏，但毕竟才刚得到图腾传承不久，何况你出生至今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所以以你目前的力量，按例是只能做个战士的，如果那样你有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