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声刺耳的爆鸣，方晏食指所向，虚空瞬间被撑得弯曲了起来，形成一片如同雨伞般的弧形光幕。

    那是纯粹的力道撑出来的，正是领域之主第五层指破苍穹。

    修为达到半步主宰，再次施展之式战技，力量强大得直欲将虚空都戳出一个窟窿来一般，指芒过处，罡风席卷，刺耳的声响直麻得周围几名佛陀的牙齿都快掉落下来。

    阿难尊者虽然也是主宰之境，不过毕竟只是初级主宰，以他现在的战力，仅仅只是这一式战技，阿难尊者就绝对无法挡下。

    果然，他的指芒还没戳到，阿难尊者便笑道：“方晏，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追杀我们，那你就杀好了。”

    “你找死吗？”方晏眉头紧皱。

    “既然自知抵抗无用，我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方晏上次在黑玄山脉与如来、九天玄女两人抗衡这一点，几乎神魔两界都看得见，阿难尊者修为再高，也自知不可能是方晏的对手。

    “你……”

    阿难尊者越是如此，方晏就越下不了手。他心里虽然被仇恨掩盖，但目标只是找到如来报仇，却不想杀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人，这不是他做人的原则。

    以至于指芒刚刚戳到阿难尊者面前时，又被他瞬间收了回来。

    “说出如来的下落！”

    这句话几乎是从方晏的牙缝里迸出来的，不过阿难尊者却依旧笑容不变，摇了摇头道：“我是真不知道如来佛祖去了哪里。”

    “你真以为不闪不避就能博取我的同情是吧？”方晏彻底怒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阿难尊者脸上始终一脸和煦的笑容，就像已经看淡了生死一股。

    方晏脸色越来越难看，水玉的死依旧时时刻刻萦绕在他脑海里，如果刚才这位阿难尊者反抗，恐怕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尽管如此，一想到如来那张虚伪的脸，再看看眼前的阿难尊者，两两重合之下，他眼中的杀意也越来越强烈，周身更是渐渐扩散出一股滔天杀气。

    “方晏疯了，快逃。”

    感觉到方晏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意，一名佛陀顿时急了，当先向远方掠去。

    “唰……”

    速度奇快无比，不过片刻间便闪掠到了地底宫殿的出口。

    “我让你走了吗？”

    便在这时，方晏说话了，与此同时，他瞬间从乾坤戒里取出死灵珠幻化而成的黑色重剑。

    “咣……”

    是利刃出鞘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凛冽至极的剑芒瞬间割裂虚空，转瞬间便飙射到那名佛陀身后。

    正是拔剑术！

    拔剑术速度原本就快得不可思议，此刻方晏的修为又是半步主宰之境，再次施展，简直拥有鬼神莫测之威。

    “啊？这……噗！”

    惊呼声刚刚发出，剑芒便自那名佛陀身上一劈而过。

    刹那间，他的身躯停滞住了，脸上的惊恐神色也就此僵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鲜血才自剑芒穿过的地方喷发而出，而那名佛陀的身躯，也自此而一分为二，迅速坠落向地面。

    “咝……”

    看到这一幕，周围无数佛陀都惊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只有阿难尊者，那张英俊得堪称完美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波动，“三界始终生灭，生死不过轮回而已，亿万生灵在时间的长河中，不过沧海一粟。”

    方晏笑了，“哈哈，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我要的是活得开心，活得自在，你这些大道理在我看来，简直狗屁不是，所以你别浪费心机了，说出如来的下落，不然这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前车之鉴。”

    阿难尊者摇了摇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方晏，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见阿难尊者不说话，其中一名佛陀终于忍不住了，手中降魔杵猛然冲上高空，而后迅速变大，不过片刻间，便涨至千米大小。

    “呜呜……”

    那名佛陀抡着降魔杵挥来的刹那，空气都发出剧烈的颤鸣，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然而方晏却丝毫不在意，降魔杵扫来之际，他手中黑色重剑再次动了。

    “咣……”

    依旧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在那名佛陀惊骇的目光中，一道宛如奔雷般的剑光划破长空，转瞬即至。

    “铿！”

    那根巨大地比的降魔杵刚刚接触，便被斩为两断。

    剑光去势不减，又瞬间自那名佛陀的身躯上力劈而过。

    “噗……”

    鲜血飘洒，在虚空中留下一片血雾后，就此消散。

    一剑，便劈断一名天祖巅峰的法器，这一幕瞬间震住了刚才还跃跃欲试的佛陀。

    “阿难尊者，说出如来的下落。”

    方晏还是这句话，话语中充满了森冷的杀机，令人不容抗拒。

    而且在说这句的时候，他手中的剑又遥遥指向了不远处一名佛陀，大有阿难佛陀再不说，又立刻有人丧命当场的征兆。

    “唉，方晏，你这又是何必呢？”

    直到此刻，阿难尊者终于叹了口气，继续道：“神魔两界争斗这么多年，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佛祖杀你朋友，那是神魔战争所致，只是亿万不幸者之一，和你朋友一样的人多去了，每个人都有亲人，有朋友，试问，那些在神魔混战中死去的人，难道也全都该死吗？”

    “你终于怕了吗？”方晏笑了。

    只是笑容中却夹杂着一丝愤怒，一丝不甘，一丝无奈。

    因为他明白，即便杀光神界所有人，水玉也不可能复活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表面上不承认，心里却渐渐认同了阿难尊者的观点，神魔混战，龙血玄黄，日月无辉，死去的神兵魔将也不知多少，每个人的死，或多或少都会带给另一群活人悲伤。

    “方晏，如果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能减轻你心里的仇恨，或者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你动手好了。”阿难尊者继续道。

    “你以为我不敢？”方晏猛然大吼了一声。

    他说得声色俱厉，但从他激荡的情绪波动看来，已经足以说明他内心的矛盾。

    阿难尊者没有回答，身躯反而向前接近了一分，双手缓缓张开，一副任杀任宰的模样。

    方晏手持长剑，缓缓举到头顶，一双眼睛里渐渐扩散出两道炽烈无比的血光，便如同魔神临世，凶威盖世，杀气凛然。

    然而紧紧盯着阿难尊者许久，他扬起的刀却始终没有劈下。

    “我方晏虽然不俱任何人，但也不屑杀一些不会还手的孬种软蛋，不过如来我非杀不可，无论你说与不说，总有一天，我都会找到他。”

    说罢，方晏扬长而去。

    今天放过阿难尊者，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毕竟他来这里之前，心里充满了滔天杀意，甚至已经下定决心，一旦阿难尊者不配合，他誓必要做一些泯灭人性的事情。

    然而真正看到阿难尊者那双坦然的眼眸，还有毅然赴死的潇洒情怀，他心里的善念还是渐渐被勾起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针对阿难尊者，至于如来，他是必杀不可。

    “等等！”

    还没等他飞出多远，身后突然传来阿难尊者的声音。

    “如果你再给我提那些满口的仁义道德，我发誓会撕烂你的嘴。”

    还没回头，方晏便冷冷的说了一句。

    能放过阿难尊者，已经让他心里极其压抑，如果前者还不知进退，想劝自己回归正途之类的屁话，他就绝对无法忍受了。

    阿难尊者笑了笑，道：“方晏施主，今天神界之所以会落到今天凄楚之境，你是当之无愧的始作俑者，我想你应该知道神界对你有多恨吧？”

    方晏不置可否，“那又如何？”

    “知道就好，那我想你除了那些魔界朋友之外，神界之中，应该也会有一些亲人之类的吧？”

    此话一出，方晏呼吸一滞，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神州大陆。

    神界已经败北，现在正满世界逃难，一旦有人记恨自己，将仇恨转移到自己生长的神州大陆，那……

    才想到这里，方晏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唰”的一声向宫殿出口方向掠去。

    “阿难尊者，谢谢提醒！”

    在掠出地下宫殿的刹那，方晏还是回过头，向阿难尊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我只是在做份内之事，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明白过来的，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晚。”

    方晏也听到了，但却没有再回过头，几乎将速度发挥到极致，迅速冲出地底宫殿，而后又直接撕裂虚空，直接穿梭到了神州大陆上空。

    神州大陆与神界几乎就只是一线之隔，以他现在的境界，自然是随手撕裂虚空便能达到，只是当年修为太弱，才会以为所谓的神界在高不可攀的九天之上罢了。

    “嗡……”

    虚空中一阵波浪般的涟漪过后，他的身影瞬间凭空出现。

    扫视了下方一眼，只见周围山脉连绵，青山绿水，景色倒是非常怡人，只是此刻的方晏却没有心情欣赏了。

    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又立刻展开奔云步，化为一道流光向远方射去。

    而那个方向，正好是大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