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柳权鑫派人将秦昊天的父母接来，双方家长一见面就开始商讨婚礼的事宜。

    毕竟是秦昊天有错在先，对于他们第一个孩子必须姓柳的提议，秦父秦母并没有反对，而且瞧着柳小姐美丽大方，对待下人又亲切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的模样，秦母对这个媳妇是非常满意的，直夸儿子有眼光。

    不仅秦母对柳晴满意，经过几日的相处，柳权鑫对秦昊天也有了改观。

    柳权鑫是靠岳父的人脉打来的江山，所以他对发妻有着一份亏欠，后来柳晴的母亲去世，这份亏欠便理所当然的落到女儿身上。

    他从未想过要用女儿去换取什么，更不打算让柳晴和其他的军阀世家联姻，进行所谓的强强联合，相反的，他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为人正直，作风正派，有理想有担当的男人。

    柳权鑫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会看人，可活了半辈子也算阅人无数，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看得秦昊天人品不坏，正好女儿喜欢，他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

    何况如今柳晴怀有身孕，未婚先孕不管在哪个年代来说都是不光彩的，为了双方的颜面着想，婚礼自然宜早不宜迟。

    双方家长一拍即合，时间就定在一周后的黄道吉日。

    饭桌之上，两方家长谈得火热。

    秦昊天漆黑的眼眸如同古井中的水，凉的彻骨，全程心不在焉，仿佛他们说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一周后，云南督军之女柳晴出嫁，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凤冠霞衣，耀眼倾城。

    喜乐震天，迎亲的队伍从面前走过。

    有两个穿着道袍的身影混在观礼的人群里。

    赵初心朝远处的大红花轿望去，美丽如仙的新娘，英俊挺拔的新郎，真是郎才女貌一对佳偶。

    一旁的上官渊长身而立，铁皮面具遮住他的表情，厚重的帷幔遮住了他的眼睛，只剩下几缕青丝随风而乱。

    夕阳下，他静静的注视着一个方向……

    赵初心忽然有种冲动，想揭下他的面具，看一看他此刻的表情。

    然后她会大声的嘲笑他。

    上官渊，亲眼看着最爱的人出嫁，是什么感觉？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阻止不了她的离去，因为你的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胆小，懦弱的男人！

    嘴角微微勾起，又用力抹平，她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师父。”她轻轻喊。

    上官渊默不作声，只是出神。

    “师父。”她又喊。

    他终于回神，淡淡的别过视线：“走吧。”

    赵初心看他一眼，慢慢道：“茶叶还没买。”

    上官渊沉默良久，摇头：“以后都不用买了。”

    赵初心垂下眼：“为什么，师父不是最喜欢芳姐姐店里的碧螺春吗？”

    上官渊没回话，径自转身离去。

    赵初心阴冷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变得十分复杂。

    既有憎恨和厌恶，但大多数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慰。

    上官渊越是痛苦，她越是快乐，当然这一切只是开始，总有一日她要将他的骄傲粉碎，让他彻底尝一尝他当初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

    “师父，等等我！”

    她提步正要追上，一道锐利的目光忽然朝她射来。

    赵初心下意识的回头。

    四目相对，仿佛有寒芒交际而过。

    秦昊天夹紧马腹，冷冷的望着她。赵初心愣了下，冲着他俏皮一笑。

    秦昊天冷着脸将视线移开，心中浮出两个字——妖女。

    从前他受她迷惑，总以为她是个无害的小丫头，却不知道那只是她的伪装，真实的赵初心是危险的，诡计多端的，让人看不透的。

    他告诉自己以后必须减少与她的接触，可其实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他何不揭穿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他用力咬着牙根，手背隐隐浮现青筋。

    他做不到。

    就当还她一命，从此两清！

    思及此他的目光又转了回去，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他提手抚上胸口，这个地方居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失落。

    这一天很快过去，柳晴风光的嫁了，他也娶了，可秦昊天的心情始终是淡淡的。

    其实柳小姐没什么不好，应该说她挺好的，也很符合他心目中理想妻子的形象，可他的热情先给了另一个女人，再对她，他只能说抱歉。

    他能给她的，只是一辈子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然后一团和气的白头到老，其他的……实在无能为力。

    至于赵初心。

    她确实很“听话”，他让她不要再出现，她果真没再出现。

    少了她的搅局，他的生活井然有序，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除了柳晴在怀孕后，反应似乎比寻常的女人大些。

    晚上回去吃饭，方奶奶打趣道：“我们家晴儿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瞧她能吃的。”

    秦昊天淡淡看一眼对桌的妻子。

    她最近的食量确实变大了，而且大得很夸张，几乎是五个壮年男子才吃得完份量。

    老一辈说能吃是福，他也以为是好事，可瞧着柳晴越发消瘦的身影和日渐苍白的脸色，他又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连方奶奶也察觉出了一丝古怪的地方。

    每天吃那么多，又是补品又是参汤，怎么没见胖，反倒瘦了呢？

    而且她也不像其他孕妇一样有孕吐的症状，除了比从前嗜睡了点，她这情况确实有些奇怪。

    柳晴将参汤一饮而尽，搁下瓷碗在小兰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虚弱，肚子里怀的孩子就像一颗吸力极强的大洞，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她的生命。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怀孕都这样，而这么幼稚的话她也问不出口，到了最后就谁也没说。

    日子一天一天慢慢过去，小兰见她整日愁眉不展，提议明日去茶楼听戏。

    柳晴见整日闷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便欣然同意。

    出门这天是秦昊天亲自开的车。

    柳晴微微抬眼，明明她的丈夫温柔体贴，对她几乎有求必应，可她却始终觉得不满足，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茶楼老板热情好客，亲自将人迎上三楼，人刚坐下，小兰丢下一句话，便跑去找班主定戏码了。

    留下秦昊天和柳晴二人。

    两人虽然是夫妻，可成婚后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早”“出去吗”“回来了”“吃了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