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阳微微一笑，道：“假如，刚才我说将身上东西全部交出来，你们肯答应饶我一命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放你们一马，但是现在，过了那村就没那个店了。不过，如果你肯老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阴阳轮回之路，否则……哼哼！”

    张山浑身一哆嗦，黯然道：“事已至此，我已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问吧！”

    “好，第一个问题，你们的真名怎么称呼？”

    “我叫张轩，李天赐倒是真名实姓，绝无虚言。”

    “信口雌黄！第一个问题就不老实，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想不到你这么经不起考验。”

    张山无奈一笑，要说这小子机缘巧合撞破了自己的计划还说得过去，可是相处这么短时间，说能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纯粹是耍诈而已了，“罗公子，我比你大了一轮还多，这种诈术对我没啥作用的。”

    “诈术？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区区易容术也想在我面前瞒天过海？”谭阳笑道，“霍桐，半个月前，咱们刚刚在清怡内境的百宝楼见过面吧？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山大惊失色，哆里哆嗦指着谭阳道：“你……你是人是鬼？我将身材都改变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谭阳道：“实话告诉你吧，我自幼精研过《金箓玉函》，龟卜蓍筮无所不通，太乙、六壬、奇门等三式术数无所不晓，掐指一算，不能说‘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五年之内的大小事情，皆不出彀中，你们这些鬼蜮伎俩岂能算不出来？”

    “你……你是天语者？”霍桐目瞪口呆，自己精心筹划的计划应该算得上天衣无缝了，到头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来这姓罗的小子，竟然是也可以未卜先知的天语者！

    怪不得这姓罗的小子区区炼体境界修为，居然能知道自己和李四的窃窃私语，原来他不是偷听到的，而是算出来的。

    谭阳暗笑不已，其实，当初在百宝楼第一次见霍桐时，他就闻到过一种奇怪的香气。今天下午，山路难行，霍桐难免出汗，那种特有的香气随着汗液蒸发了出来，才让谭阳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他身上。

    况且，知道自己身上有罡雷弹的，只有百宝楼的人。

    这两件事一联系，谭阳即使不用动脑子，也轻而易举地就断定了，张山就是霍桐！

    “第二个问题，如果你还不老老实实回答，那可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谭阳脸一板，道，“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万兽妖林的？”

    霍桐老老实实道：“这很简单，如果不来万兽妖林，罗公子何苦花那么多钱买地图玉简？”

    谭阳愕然，自己本以为已经做得够严密了，没想到还是露出了破绽，“第三个问题，一路上你们并没跟踪我，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霍桐道：“罗公子既然要来万兽妖林，栖霞城是必经之地，正好百宝楼在这里设有分号，收购的妖兽毛皮和妖丹之类货物每月都要上缴清怡内境的总店。罗公子走后的第二天，我就和李天赐主动要求来了栖霞城分号，办完公差后就在这里等你了。”

    “栖霞城里过路修士成千上万，你们怎么就断定肯定找得到我？”谭阳奇道。

    “因为在清怡内境时，我就在罗公子身上下了缠丝追魂术，只要你来栖霞城，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你。”

    谭阳眉头微微一皱，缠丝追魂术？似乎在《天玑道藏》里见到过，是一种修真界常见的追踪类小法术，并不玄奥，“据我所知，这类追踪类法术必须使用目标人物的精血才能定位，你又是如何搞到我的精血的？”

    “罗公子见识非凡，连缠丝追魂术都知道，佩服佩服。”霍桐谄媚道，“其实不必用公子的精血，我将自己的精血涂在了卖给公子的疾风靴的鞋底，只要你靴子不丢，我们一样可以找到你。”

    “妙！实在是妙！”谭阳哈哈大笑，“这么说来，余小鱼并没有出卖我了？”

    “没有，没有。”霍桐道，“他只是提过罗公子是凌海阁的弟子，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谭阳笑容一收，从乾坤袋里扯出凌海剑，道：“好了，该问的我都问完了。霍兄，记住下辈子少干点坏事，你这就上路吧，一路走好。”

    “别别别！”霍桐哀求道，“罗公子，我的乾坤袋里有栖霞城分号这个月收购的货物，价值连城，我可以全送给你，只求公子能留我一条命。”

    要发大财！谭阳心里一动，半信半疑道：“价值连城？怎么会让你们两个区区炼体境界的小喽啰押送？”

    霍桐连忙道：“我们百宝楼隶属问仙楼，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动我们的念头。罗公子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打开乾坤袋验看。”

    “不必了，我先送霍兄上路，再看不迟。”

    话音一落，谭阳手起剑落，噗的一声，将霍桐当胸穿了个透心凉！

    李天赐死得比较幸福点，还在睡梦中就被抹了脖子。

    谭阳将二人周身搜了一遍，也顾不上查看具体收获，先将二人的尸体及灵兽袋和飞骑等焚之一炬，又在密林间挖了一个大坑，将灰烬及他们的武器等烧不化的东西埋了起来，然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确认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后，才不慌不忙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莱州郡。栖霞城。

    夜色阑珊，灯火辉煌，大大小小的酒楼商铺人头攒动，无数衣饰各异的男女修士操着各种口音来来往往，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百宝楼豪华气派的店堂内，顾客川流不息，青衣店员们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分号的顾掌柜也不得不亲自上阵，和一些大客户满脸赔笑地应酬着。

    突然，一个中年青衣男子从二楼惊慌失措地跑了下来，附在顾掌柜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顾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略一思忖，即高声喊道：“诸位道友，本店今天有特殊情况，需要提前打烊，请各位抓紧时间结账离开，对不住了。”

    所有店内的顾客和店员们都愣住了，一个个满脸惊愕之色。

    顾掌柜也顾不上多做解释，话一说完，就和那个中年男子急匆匆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二人撒腿就跑，跑进了二楼最大的一个房间，一进房间的第一眼，就让顾掌柜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在地。

    眼前祭台上方的墙上，挂着数十枚闪烁发亮的玉牌，分别标注着不同的人名，其中，唯有标着霍桐和李天赐名字的两块玉牌黯淡无光，已经灭了！

    中年男子颤声道：“本命牌灭，这两人肯定已遭不测，掌柜的，怎么办？”

    春夜乍暖还凉，顾掌柜却已是满头大汗，“还能咋办？赶快打烊，召集所有人手追查！他们拿走的乾坤袋上，布有本店特有的追踪术，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乾坤袋找回来！”

    **

    岚州郡靖海城。清怡内境。

    百宝楼的李掌柜谈完了一笔大生意，刚刚把客户送走，还没等在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喘口气，房间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李掌柜，大事不好，霍桐和李天赐的本命牌灭了！”

    ……

    半柱香功夫后，随着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数十位男女修士纷纷汇聚到了李掌柜的房间。

    李掌柜平日总是笑容可掬的胖脸上，此时满面寒霜，凝重地道：“诸位，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本店去栖霞城送钱取货的两位店员已确认被人杀害，货物被劫。”

    众人一片哗然，一个个震惊不已。

    “不会吧？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们百宝楼身上下手！”

    “这下可闹大发了，百宝楼最近一次被劫还是五六十年以前吧？”

    “我早就给问仙楼总盟的巡查使提过建议，货物押送至少应该由御灵境界以上的人负责，怎么样？出事了吧？”

    “李天赐大大咧咧，但霍桐平日行事颇为谨慎，怎么会出事？”

    ……

    李掌柜清了清嗓子，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吩咐道：“大家安静，在场诸位都是聚气境界以上修为，多事之秋理应共赴危难。遭劫的乾坤袋上，应该布有我们百宝楼特有的追踪秘术，下面三人为一组，分头行动，沿路追查，最后去莱州栖霞城汇合。大家都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李掌柜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去问仙楼禀报并请求支援，大家也立刻动身出发吧！”

    **

    万兽妖林外围山脉，一处不大的山洞内。

    山洞的洞口，已被一堆乱石堵得严严实实，山洞内的石壁上，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月莹石，将整个山洞照得通明瓦亮。

    谭阳席地而坐，正在喜滋滋地验看自己的收获，浑然不知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正在朝自己气势汹汹地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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