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八 人到伤心疯如虎

    澳洲，东亚的新兵主要基地之一，这里每几个月都会或多或少的迎来一批新兵，今天又是新兵入伍的日子。

    秦奋坐着飞翔在高空的飞机，俯身望着窗外海中几十名争先恐后，向着海边拼命游泳的新兵，心头涌起了一股难以说明的亲切感。

    这样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也发生在自己身上过一般。

    秦奋眯起眼睛，回想着当日被教官们逼的跳海，不得不游泳狂奔跑向新兵营的情况。

    这一切，如今历历在目！秦奋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着当日那份年轻冲动，背着战友在海滩狂奔到近乎脱离的情况。

    左林安静的闭着双眼，享受着体内那随意控制的四级真气震荡，这个无线接近换髓涅槃大先天的特殊境界。

    他相信，出不了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一定可以再次进入换髓涅槃大先天，然后顺利突破十五星级，追上秦奋，然后超越他，亲手打死他！

    澳洲的新兵营很大，秦奋指挥着飞行员，降落在了一个占地面积并不大的小机场，那里是距离郝班长等人最近的机场。

    走下飞机，秦奋将澳洲的空气用力吸入肺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旧地重回，秦奋也不再使用武空术，撒开了双脚同大地亲密接触着一路狂奔。

    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街道，一群群不熟悉的新兵，还有几名曾经见过面的其他新兵班的班长，秦奋推开郝班长的房门：“报告教官，秦奋前来报道！”

    标准的军礼，秦奋双脚碰撞发出的脆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之中。

    没有人……郝班长的房间并没有人，那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安静放在床头，床单整齐的近乎镜面，上面还有着淡淡的灰尘，显然不是空了一天的房间。

    秦奋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郝班长又去带新兵了？海面上那一艘不算大的战列运兵舰上，有郝班长？

    秦奋飞快的退出房间，加快脚步奔向枪王的房间，那可是一位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宅在房间中的宅男。

    手掌还没有触碰到房门，秦奋的手臂肌肉已经出现僵硬，眉毛挑起了更多的疑惑，这房间也没有人？枪王平日就是研究枪械，根本不会出门的啊。今天怎么会不在房间？

    推开房门，刺鼻的机油味迎面而来，各种熟悉的枪械，有条不紊的挂在它们各自呆的地方，唯有一个位置的武器没有了。

    那不是挂在墙上的武器，而是一台必须用重大铁台才能担起的武器，枪王给自己亲手制作的宝贝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杀神一号！

    杀神一号，重量足有一吨左右，由三千两百七十二个零件组成的一台超级狙击器材，配有一颗枪王贩卖了大量自制武器的所有资金，才制作的特殊子弹。

    枪为：杀神！子弹：诛神！

    枪王一生玩枪，这台武器跟那一颗子弹，都是枪王的毕生结晶。平日出门无法带着那沉重的杀神，但诛神一定会身上。

    用郝班长的一句话来说，这颗子弹在枪王眼中，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百倍。

    诛神！枪王给这颗昂贵无比的子弹，起了一个超级威风的名字。用枪王的话来说，这或许是世上唯一有可能，打死星宿战将的子弹，但必须要配上杀神才有一线机会。

    拥有三十五公里超长射击距离的杀神，秦奋每次看到都有感到无比震撼，这或许是联邦最强的单兵杀伤性武器。

    杀神不在，枪王也不在？秦奋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难道枪王带着杀神出去执行什么任务？但这世上，又有什么任务，能够令枪王带着杀神出门？难道他真的要去狙杀星宿战将不成？

    秦奋摔门快步奔向屠夫的房间，隔着还有相当的距离，他就感觉到房间确实有人存在，而不是像之前的两个房间没有人。

    推开房门，秦奋看到了久违的屠夫微微一愣，两年前那位冰森寒冷，仿佛是一把活着刀子的屠夫，如今竟然两鬓斑白，眉角间尽是紧凑的皱纹，便是那光泽的皮肤也变得不再光泽，从背影看去，仿佛是一个迟暮的老人，而并非那久经战场的屠夫。

    “教官……”

    秦奋试着轻声呼唤，屠夫那有些驼的后背猛然一震，随后缓缓的，慢慢的挺直了起来，一点点的转过头来看着秦奋：“秦……奋。”

    秦奋手脚一震冰凉，屠夫如今正是壮年，可以说是意气风发的好时间，怎么会变得这样如此的老态，好像是一个老人一样。

    “教官，你这是……”

    秦奋安静的走入房间，轻轻的坐在屠夫的面前，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启蒙恩师。

    “回来了？”屠夫展颜一笑，那皱起的皱纹有些松动的样子：“过的好吗？”

    “教官，你这是……”

    “人老了。”屠夫笑笑：“人都会老，不是吗？”

    秦奋沉默的看着屠夫，这个以前很少说话的教官，今天的话比往日多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多的反常。

    “老郝跟枪王去出任务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屠夫给秦奋接了一杯水：“凤凰到是还在。你的两个朋友，也都学完东西，回到各自的领域去进修了。”

    “任务？什么任务？”秦奋盯着屠夫的双眼：“教官，你告诉我，什么任务能令枪王教官，连杀神跟诛神都带走了？”

    屠夫的双瞳快速闪过一丝异色，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秦奋知道，很少有事情可以令屠夫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一次他努力的去掩盖，却依然还是那么明显，无法将情绪真正隐藏起来。

    “教官，看着我。”秦奋双手用力抓着屠夫的肩膀，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自己最意气风发的人生时，想要跟教官们分享的时刻，却发现两名教官消失，另外一名教官苍老了这么多，叫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教官，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是秦奋！你们这些怪胎教出来的小怪物！”秦奋的直觉告诉自己出了什么大事情，可是内心却又不想自己真的猜中：“到底是什么任务？竟然值得动用杀神跟诛神？那可是枪王教官说用来冒险狙杀星宿战将的神器。”

    屠夫听到星宿战将四个字，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年，面色变得更加暗淡：“不是星宿战将，真的不是星宿战将。”

    “那是什么？他们现在执行任务多久了？还能联系到他们吗？”

    屠夫沉默的看着秦奋，半响缓缓伸手打开了一个小柜子，上面摆放着两块木板雕刻的排位。

    郝骗子灵位，枪老二灵位。

    简单的几个字，如同千万斤的巨石砸中秦奋，房间一瞬间陷入了死静。

    秦奋盯着两块排位，看着两块小小的排位，仿佛可以在排位上看到两名教官笑脸的虚影。

    死了……死了……

    一片寒流穿过秦奋的脊椎，头皮冰凉的传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转眼间双手双脚也变得冰凉，眼前的世界突然黯淡了下来。

    “怎么会死……怎么会死的？”秦奋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屠夫：“他们两个怎么会死？”

    “如来……”

    屠夫眼睛显出了绝望，口中咀嚼着一个苦涩的名字。

    “如来？”秦奋仿佛被高压电电到：“你说的是天门如来？”

    屠夫表情充满了苦涩，缓缓点了点头，双手不停的颤抖着，仿佛在回忆什么噩梦。

    “他们去杀天门的如来？”秦奋的眼角连连抽搐，天门如来！传闻中的天门第二高手，实力恐怕真的如同一名星宿战将的强大，军部竟然找两名实力并不强大的军人去执行？这是让他们执行任务？还是让他们去死？

    “不是他们。”屠夫举起那颤抖的手指指着自己淡淡说道：“是我们。”

    “你……你们……”秦奋愕然望着屠夫：“你……你也去了？”

    屠夫轻轻点头，眼皮不停颤抖着关闭，仿佛在回忆那噩梦一样的经历：“任务失败，八仙之一的蓝采和死于诛神，如来追来杀死了枪老二跟郝骗子，至于我……”

    屠夫双手紧紧抓着衣服：“至于我，如来说要我回来捎信，让军部离开土星……”

    “如来~~！”秦奋五指死死握紧在一起，手臂止不住的颤抖，那是全部力量灌注手臂才会有的颤抖：“是谁下的命令？教官，是谁下的这混蛋命令！”

    屠夫看着秦奋只是摇头，不再多发一言，他不想让秦奋知道更多，之所以会说出土星，他相信秦奋还分得出轻重，天门如来不是好惹的，便是知道了也不会真的去找如来算账。

    可是另外一人，在地球上，屠夫真的不敢保证秦奋会不会去送死，那可是睡狮左东亭的命令，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手中攥着郝班长等人家人的性命，如果不前去定然会杀掉他们。

    屠夫知道，左东亭这样的大人物会专门用特殊手段来找自己的麻烦，必定不会那么的简单，他想过很久很久，觉得很可能会跟秦奋有关，那是自从曹波投靠了左家之后，左家也自然要给曹家出头一次，找不到去了圣武堂的秦奋，自然拿教给他一身本领的师父开刀。

    而，蛇王杜痕，在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竟然一点都没有插手帮忙，任由左东亭去下命令，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土星去送死！

    那一刻，屠夫的心，凉了！蛇王，从来都是敢牺牲任何人的枭雄军事家，他牺牲三人自然有他的看法，屠夫却无法接受着一切，回到军中便彻底颓废了下去。

    “是谁？是谁？杜痕？”

    屠夫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他不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郝班长跟枪老二都死了，他们除了为自己的家人之外，也有着为秦奋偿还左东亭性命，平息狮子王的怒火。

    “李明正？”

    屠夫还是笑。

    “左东亭！？”

    屠夫还是笑，他笑的很自然，可是他的瞳孔却无法像他的肌肉一样，笑的那样自然。

    “左东亭？是左东亭！”

    屠夫的神情愕然，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装也没有用，眼前的这个秦奋，是他们所有人全部心血的超级结晶，此时否认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是的，左东亭。”屠夫缓缓点头，他伸手一把抓住秦奋的手腕：“秦奋，你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教官。”秦奋看着屠夫，他安静的看着屠夫：“教官，你说我能够不去吗？你如果是我，你会不去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因为……”

    秦奋眼睛充满着自责，手指轻颤着指向自己，眼角连连抽搐：“是……是因为我？”

    屠夫不做否认，在众人全力打造的超级徒弟面前，任何否认都是多余，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否认。

    “竟然……”秦奋的眼睛出现了水汽，再痛的肉体打击，那么小腹被战刀洞穿也不会哭，可是这一刻，他的眼睛却充满了水汽，雾蒙蒙的水汽，苍凉的笑声从喉中缓缓跳出：“呵呵……哈哈……竟然是因为我。我的师父教官传我技艺，助我成长，最后……最后！”

    秦奋缓缓的闭上双眼仰头，努力的喘息着：“最后，我的师父竟然因为我战死。”

    “左林！”秦奋一声咆哮，脚下的大地碎裂，人已经飞出房间，伸手从薛天的手中夺过左林，看着茫然的左林高高丢上天上，一个侧踢踹中左林的小腹，将他的人给踢的向虾米一样飞出。

    痛！左林感觉自己的场子都被踢断了，口中不停的咳着鲜血，恐惧的看着秦奋一步步向他走来。

    “老秦……”薛天追上秦奋身后，双手紧紧抱着秦奋吼道：“老秦，莫拉得还没换回来。你这样会打死他的，你怎么了？”

    “打电话……打电话……”秦奋拿着电话丢在左林面前咆哮着：“立刻打电话给左东亭！”

    “老秦？”杨烈捡起地上的电话看着秦奋：“你怎么了？”

    “我……我的师父！”秦奋颤抖着手指向屠夫的房间，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滴落到地面：“教我做人，令我成长，我一生的恩师！因为我，因为我！被左东亭跟如来，联手杀了两个！不！是三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他活着，可是他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撕心裂肺的怒吼，炙热凶光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蜷缩的左林，如果不是还有三分的理智，秦奋会直接打开手机开始摄录自己杀死左林的画面，然后邮寄给左东亭。

    “老秦，我知道你的恨。我们是一体的，你的荣耀是我们的荣耀，你的开心是我们的开心，你的师父也是我们的师父。”所罗门面对着秦奋：“可是你打电话给左东亭有什么用？约他出来决斗，他会吗？你傻了吗？你想杀左东亭是吗？那好！我陪你去！别人不知道左东亭在哪里，这左林还不知道吗？”

    “没错！你想杀左东亭，我们陪你去！”凯撒身上笼罩着冰寒杀气：“你的痛，便是我们的痛。”

    “你们……你们……”

    左林蜷缩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难道真的疯了吗？他们竟然要去杀自己的爷爷，东亚军区最强大势力的左东亭！

    击杀大卫.所罗门可以，那只是一个家族的家主，可以归类为武道大师们之间的恩怨，可是左东亭不同！他有着强大的势力，他也有着强大的实力。

    袭击左东亭，不论失败还是成功，都无异于造反。除了流亡土星之外，没有任何的方法，那会变成全联邦都会发出通缉令的逃犯。

    “我们什么？”薛天蹲在左林的面前：“变成通缉犯是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这群人会怕变成通缉犯吗？”

    左林怔怔的望着薛天，这是一群真正胆大包天的年轻人，他们会相互之间为了任何一个人，去铤而走险做一些在别人看来无比愚蠢的事情。

    可是这些明明看起来无比愚蠢的事情，他们可以做的很是豪迈，很是甘心，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懊悔。

    “秦奋，杀左东亭需要找一个人。”薛天瞳孔一样透着寒光，一字一字的说道：“智狐邢无翼！左东亭身边时刻聚集着一帮高手，我们杀过去不见得可以必杀他，必须找他来设计一场扑杀。”

    智狐邢无翼！如今联邦军队中已经非常出名的年轻军人，他在军中的升职速度，丝毫不比秦奋跟左林慢，军部的资料库，关于他立功的资料，叠加起来足有一尺厚了，如今俨然是军部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邢无翼，邢无翼。”

    秦奋接过薛天的手机，直接丢给了秦奋说道：“我去找陈飞宇。”

    左林望着秦奋的背影，有一种手脚冰凉的感觉，这个年轻人愤怒的背影，给人一种好似锋利的战刀。

    左林做了两个深呼吸，心中暗暗高兴起来，这秦奋疯掉了，实在太好了！竟然敢去找爷爷麻烦？他这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