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閦佛不张口则以，一开口，便直指要害。

    四个问题，哪一个都足以要了宝月佛的性命。

    释迦佛不禁苦笑一声，很显然，这宝月佛和阿閦佛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

    而且，对于他来说，这两个人，自己情愿更加相信阿閦。

    当初金系何其张狂？弥陀能在自己的头上狐假虎威，其中就有这宝月佛多半的功劳。此人作为金系的主要智囊，屡屡朝弥陀献计，架空自己，阴谋夺权，可谓是恶毒至极。如果不是他刚才的陈词里，还提到了一个东方来的女人，可能早就杀了他了。

    毕竟，释迦佛自己确实感知到了，须弥山上藏着一个东方的女人。

    就冲这一句，他不得不考虑宝月佛所言的真实性。

    “宝月，回答阿閦佛的问题吧。”释迦冷声道。

    宝月佛有些愣，实际上，在这件事上，他是清白的，可问题在于，自己这尴尬的身份，还有死无对证的陈词，到底能不能取信释迦佛，他一点底都没有。而且，阿閦佛老辣之极，这几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我……先说为什么我能活下来，那是因为在转战南赡部洲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感到了，罗卜实际上是为了拖延时间，最后在南赡部洲歼灭金系。所以，在冥船着陆之前，我就蹈海逃走了。因此，我能活下来，绝不是因为罗卜的网开一面，而是以我的智勇双全。”

    “好一个智勇双全，可问题是，你是如何预感到罗卜要在南赡部洲歼灭金系的？没有人通风报信吗？那你为什么逃走的时候不带上弥陀？他可是你一向辅佐的世佛啊。”阿閦佛微微一笑道。

    “你……这是无理取闹！那时候了，谁还能顾上谁啊？再说了，弥陀刚愎自用，几次不相信我的陈词，最后造成惨败的局面，我对他已经失望了……”宝月佛有些激动道。

    释迦佛淡淡道：“阿閦佛爷，你让他继续说。他是如何穿越战线的……”

    “我……我根本就没有在东方，而是从南赡部洲逃离之后，直接前往了南极琰浮。所以，不存在穿越战线。我是从域外西南赶回来的……”

    “那就顺势回到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是从域外西南回来的，那你怎么就知道阿閦佛此刻没在虚危山前线，而是已经回到须弥山了？如果你不知道他在须弥山，你不可能前来三头对质。”旃檀佛追问道。

    “我……”宝月佛一时语塞，但看见释迦佛、旃檀佛的脸色都很不悦，也只好一咬牙，坦白道：“在来到须弥山之前，我确实不知道阿閦佛已经从前线回来了。我千里赶回来，就是因为知道了阿閦佛的秘密……我……我想着用这件事重新回到佛国，得到释迦佛的信任。本没想和阿閦佛对质，哪知道进了山，才知道他回来了，临时起意，要和他当面对质……”

    “呵呵，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没胆子和我师尊对质的，你本来是想做个所谓的“告密者”，偷偷说他的坏话，以换取释迦佛的信任。这不就是背地里告黑状吗？作为一个人，你这是十足的小人，作为一个臣，你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臣。恶心。”

    “我是小人，我是奸臣？那你们是什么？你们出卖佛国，取悦罗卜，你们才是罪人，是叛逆！”

    “行了，说说最后一点吧，你既然想获得我的信任，投靠于我，为什么从五行军手中逃走之后没有回来，而是要等到阿閦佛立了大功，斩杀了木河洛之后才来？你到底是要投靠我，还是要置阿閦佛于死地？宝月啊宝月，你还是老实交代，你背后的指使者是谁吧。”释迦佛目光冷凝地逼视着宝月佛。

    宝月佛顿时吓得够呛，赶紧连呼道：“释迦佛祖，我冤枉啊。没来须弥山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阿閦佛杀了木河洛，这些事都是我回到佛国之后才听说的……”

    “那你在大雄殿时，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木河洛是假死，是他们故意使出的苦肉计？”药师佛厉声喝道。

    “我……因为这都是我猜测的啊。”

    “释迦佛祖，您听见了吗？”药师佛一笑道：“这都是他自己猜测的。”

    “不对！”宝月佛慌张道：“释迦佛祖，我是被药师佛带偏了，我不是自己盲目猜测的，我是根据阿閦佛你的两个胁侍僧交代的证词来判断的。既然阿閦佛要替罗卜埋伏在你身边，那肯定是要获取你的信任的。而此时正好听闻其杀了木河洛，所以我估计这就是他们使出的苦肉计。”

    “你猜测，你估计，你以为？”药师佛冷笑道：“宝月佛啊宝月佛，你当自己是谁呢？你这些毫无根据的想象，竟然要对付一个刚刚为佛国立下不世之功的老佛爷？你罪恶滔天啊！”

    旃檀佛也摇摇头道：“宝月佛，这就是你说的撒手锏？合着，你拿不出任何实质上的证据指控阿閦佛，却还杀了阿閦佛的两个胁侍？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足以让我们相信，你是自己靠本事逃离五行军的，也不足以说明，你此番回来，是自己忠诚于佛国才回来的，在师尊面前，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是不是罗卜让你回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从而罢黜阿閦佛，达到离间之目的的……”

    宝月佛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阿閦，你……你胆敢在释迦佛面前发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佛国人吗？”

    阿閦佛正色道：“我当然敢。我阿閦，不管是往昔，还是今朝，亦或者是明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佛国。倒是你，宝月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释迦佛吗？”

    “我……”能言善辩的宝月佛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竟然被这个传闻“与世无争”的老和尚“反杀”了。

    阿閦佛见宝月佛张口结舌，转而朝释迦佛道：“佛祖，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宝月佛刚才的陈词和控诉您也听到了，具体怎么处置，你来定。但对于他所有的指控，我都不承认。还是那话，我阿閦其心其志，皆在佛国。”

    释迦佛居高临下，睥睨于宝月佛道：“金系余孽，狈心不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金系余孽，狈心不死，这八个字，几乎就相当于给了宝月佛下了判词。

    宝月佛犹如五雷轰顶，茫然无措地看着释迦佛，心里突然后悔，早知这样，自己还不如浪荡天涯呢。本以为，拿到了这绝密的消息，可以换来自己的东山再起，换来日后的荣华富贵，没想到，却要搭上性命了。

    “我要说，我当然要说！”宝月佛心一横，索性大喊道：“释迦佛祖，你若不相信我，你的下场一定比弥陀更惨。你杀我是小，可若是因为杀了我而轻信了阿閦，那就是自我毁灭。我是个投机的小人不假，可我也是佛国的忠臣，你可以杀我，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阿閦和药师二人，留不得……”

    “拉出去！格杀勿论！”旃檀佛厌恶地说道。

    “等一下！”释迦佛幽幽道：“这等恶徒，轻易杀了太便宜他了，还是交给阿閦佛本尊处置更好。毕竟，他是来诬陷阿閦佛爷的……”

    阿閦佛刚要开口，释迦却又补充道：“先把他带下去，关入亡戒兜法宫，严刑伺候。等日后阿閦佛从前线再立战功的时候，杀他给阿閦佛祭旗。”

    再立战功？

    众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