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程雾话音一落，高老眼神瞬间变的阴鸷。

    自从猛虎帮成为S市一霸之后，无论去哪里，别人都要看在儿子的份儿上给他几分薄面。莫说是在这条小小的古玩街，便是放眼整个S市，已经鲜少有人敢得罪他！当然，也有些不开眼的，不过那些人再也不敢出现在他眼前。

    所以，这会儿程雾的话显然是触了他的逆鳞。一双露着凶光的三角眼从她身上来回扫过，带着浓浓的威压。虽未说话，效果却胜千言万语。

    程雾自然看的出来对方的用意，却故意假装看不见，将师父手中的钱拿过来递给摊主。“老板，这是两百四十块，你点一下。”

    “这——”

    老板被程雾不知天高地厚的做法吓出了一声冷汗，并不敢接程雾递过来的钱，只是在高老看不到的地方冲程雾使劲儿挤眼睛，讨好的开口。

    “小姑娘啊，我看你家老先生对这玉不太喜欢。他也是经常来的，有好的我再给他遇就行了。难得高老遇见个喜欢的，我们这条街都全靠高老大和猛虎帮罩着，今天终于也算有机会孝敬他老人家。不若由我做主，这块玉佩就让给他吧。”

    程雾看摊主眼睛都快挤得抽筋的样子，不禁有些惋惜。其实这老板说话很有技巧，方才那番话既点明了高老和猛虎帮关系匪浅一事，又给了他们师徒俩台阶下。又在高老面前刷了好感度。情商也算是极高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懂他的意思，并且做出看起来最明智的决定。

    就是可惜，在知道了这老家伙身份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要做个不开眼的、不识相的、没有一点眼力架的人。

    毕竟道上有道上的规矩。社团强势进入S市想要瓜分地盘遭人抵制无话可说，但要是道上寻仇算账什么的，且表明了只对付一家，与他人无尤。那些人再明目张胆的抱团却是说不过去的。再者，本是一盘散沙，不到危急时刻哪里可能一致对外。当猛虎帮被寻仇，那些所谓的同盟大概也乐得偷笑吧！

    “江雨社团高层家属在S市古玩街遭到猛虎帮围堵欺压，社团兄弟难掩愤怒公开下战帖寻仇算账。”唔，这好像是个不错的噱头。程雾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觉得十分满意。

    本来还一筹莫展的计划在这时候明朗了许多。她轻轻勾唇，嘴角溢出一抹嗜血笑意，看向老板。

    “抱歉，就算是不喜欢，我们也不会拱手相让。老板这是忘了古玩界的规矩？居然要擅自替我们做主。”

    她明明笑得眉眼弯弯，老板却没来由地有些心惊。只觉得这含笑的小姑娘比平日里欺行霸市、看人不顺眼便打击报复甚至要人小命的高老更可怕三分。本来挂在嘴边的劝服的话突然不太敢说出口。

    高老原本听完摊主的话还算满意，觉得这家伙挺识相。他是个好面子的人，自以为和那些暴发户不同，有人替他报了身份他乐得清闲，就等着这一对老少听完惊慌失措地双手奉上。

    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说。

    而且，很明显看着他时一点敬畏也无。这让他瞬间沉了脸色，再也顾不得跟这样的贱民说话会拉低身份这回事。冷哼一声，怒喝道：“什么是规矩！在S市，我才是规矩！今天这玉佩，你们让也得让。不让，就打残了再让！”

    “放屁！”听他这么说，站在程雾身边观察了她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老人瞬间指着高老破口大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什么野猫帮家的老头子，还敢在我小徒弟面前说规矩。信不信老子把你那劳什子帮派挑了，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虽然听师父骂人很爽，可听到他把猛虎说成是野猫，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高老，含笑附和道，“师父，您可别。猫再小也是会抓人的。”

    “你们——”看着师徒俩一唱一和，已经多年不曾被人如此挑衅的高老气的拿起摊子上一个青瓷花瓶砸的粉碎，大声呵斥身后跟的四个大汉。“蠢货！你们是瞎子吗？还不给我上！”

    四个黑衣大汉本就因为程雾师徒两人的话忍不住愤怒。这会儿听到高老的命令也是正好合意，一步步朝程雾两个人逼近。

    老人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刚要出手，便被程雾拉住。程雾抱着他的手臂使了个眼色，然后有些慌张地叫道：“猛虎帮仗势欺人啦，救命啊。”

    她不叫还好，一叫本来还在逛着看宝贝的人听到猛虎帮三个字立刻东西都不买便跑了。周围离得近的摊主也都开始收拾东西。以便情况不对时立刻跑路。

    只有引起争执的这个摊子，老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唯恐两边争执殃及自己这个池鱼。可眼看两方就要在自己面前打起来，这摊子上还有自己的全部家底。嘴动了几次之后，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大叫道：“两位老先生都消消火，这玉佩，我决定了！要孝敬给高冷。这位小姐和老先生，猛虎帮名声在外，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以卵击石的好。给高冷陪个罪便离开吧！”

    “要你多嘴！”

    “你他妈的闭嘴！”

    他话音刚落，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程雾的师父怒目圆瞪，高老呲目欲裂。吓得那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程雾看着挽起袖子跃跃欲试的自家老顽童，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拨通王宏伟的电话。

    “王叔，我在古玩市场上看中了一样东西，正在付钱，可猛虎帮的太上皇高老这时候想强行介入，带着好多黑衣大汉围堵欺压我一个小姑娘。现在高老技不如人落在我手里，作为社团的家属，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下战帖算账。还有，别忘了跟道上兄弟讲明情况，省得有人违背了道义还怪我们翻脸无情。”

    两个人共事虽不算长，可都是聪明人，王宏伟瞬间就懂了程雾的意思。在确认她不需要带人支援之后便将消息散了出去。同时一刻也没耽搁地开始准备武器，调集人手，只等程雾一声令下便带人打上往猛虎帮老巢而去。

    至于这边，压根就没有发生想象中的血拼事件。

    程雾这边两个人压根就没怎么动作，气势汹汹的黑衣大汉便抱着肚子滚到一边哀嚎了起来。

    高老看着抱胸站在那里动作出奇一致的一老一少，再看看地上哀嚎着的自己带来的人，面目扭曲地站在那里，指着他们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看这情形，在地上打滚的其中一个大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扶住高老，看向程雾师徒俩。刚才程雾打电话他听到了，所以试探性地开口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敢问两位是哪条道上的，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高老被他扶着，有了支撑，才稳住颤颤巍巍的身子，有气没处撒，往他腿上使劲踹了一脚，大吼道：“有什么误会！现在就给我叫人，我要教这两个人走不出这条古玩街！”

    那人看着程雾师徒两人，再看暴怒中的高老，终是叹了口气，拨了电话叫人。

    帮主是个孝顺的，把老爹当太上皇供着，连带整个帮派都对高老毕恭毕敬，所以这些年高老在S市也算是横着走。不管三教九流还是达官显贵都得给上三分薄面。

    可想想刚刚自己压根就没看清动作就被人放倒的情形，再看面前这两个气定神闲的两人，怎么都不像是任人宰割的。只怕就算叫了人，人家也真能傻傻地等着人来，二十个人也未必敌得过。

    程雾看着脸色铁青的高老，再看一脸忧色扶着他的大汉，觉得嚣张跋扈的傻叉身边有个识相的也不容易。于是呵呵一笑，“那便给你们个机会搬救兵吧。不过，记得，只有十分钟时间哦！晚了我就绑票，想来讹诈高帮主个百八十万是不成问题！”

    她这轻飘飘的话瞬间让高老更家羞恼，看着身边大汉，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没用的蠢货！给我催，五分钟内必须到，叫三十个人！我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和老头子凭什么这么嚣张！”

    大汉看着这副情形，心里更加觉得不妙，可又不能让人真直接把高老带走，只得打电话催人手，又让那边再多加十个人，才安心了些。

    许是催促起了作用，那些人真的十分钟内便赶到了。很快，一辆载着二三十人的大卡车一路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呼啸而来。硬是开车了赛车的风范。

    古玩街上听了风声的摊主们早就跑的一个不剩。

    只剩下两个人对峙的这个位置的摊主，脸色惨白。待看到那大卡车上下来的拿着电棍和水果刀、一律黑T恤、肩膀上刺着虎形纹身的二三十名大汉时。坐着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一坨濡湿，竟是吓得失禁了！

    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程雾皱眉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摊主，轻声道：“你怎么还不走，等着在这里看火拼？”

    那摊主早已是惊弓之鸟，这会儿程雾并不大的声音便把他吓的打了一个哆嗦，喃喃道，“走，走，走，”重复了好几遍才品出她话里的意思，本来已经了无生机的眸子里迸出巨大的喜色，边双手颤抖着收拾东西边抢着开口，“走走走，小的这就走，你们忙。”

    高老看着那摊主看程雾跟看救星一样的眼神，再看看自己身后这三十名大汉，顿觉有了底气，怒喝一声，“谁让你走了！”

    然而，话刚落音，他便觉得迎面一阵看不见的力道袭来，整个人像是被推着一般往后面一倒。幸好身边大汉反应迅速，才不至于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程雾不着痕迹地将还在收拾东西的摊主挡在面前，又把自家老头子往后面拉了半步，连招呼都没打，便没有一点预兆地朝那群人中间奔去。直接一脚掀翻一个，将他手中电棍抢了过来。

    开玩笑，这群人都带着武器，即使有能力对付得了，她也不想跟傻逼一样赤手空拳迎战一群拿着各种刀和电棍的人。

    三十个人都是刚过来的，压根没见识到她那强悍的实力，所以更加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瘦的跟麻杆似的小姑娘居然会主动出击。所以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人已经有五六个被电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看起来无害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后面，和程雾动作一致，夺过一只电棒。

    只不过老人比程雾更加可怖，等到那些人发现后面人已经悉数倒下的时候，站成五排的三十个人竟只剩下两排半！

    猛虎帮帮众在S市所有帮派中实力尚算强悍，可面对一个小丫头和一个老头子，片刻之间居然折损十几人！

    余下的十几人顿时变色，只觉得背脊一凉。原本看到这一老一小时候的轻蔑和不屑分毫不剩，只余一脸的戒备，开始认真应付起来。

    而高老看到那一幕亦是瞳孔一缩，干枯如树皮一般的手紧紧攥住扶着他的大汉，内心的不安尽数传达出来，边往后退边大声吩咐，“快！再打电话叫人来，不行就叫伟子带人来。拿着枪，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小丫头片子和老东西！”

    听着高老轻飘飘的吩咐，再看自己这边倒下一大半，只剩不足十人的局面。那大汉眸中升起了浓浓的惊骇和凝重。好厉害的功夫！好狠的手法！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今日得见才知，这世上真有高手，真有功夫！

    可明知以这两人身手逆天，再叫人来也是枉然，他却不得不叹了口气，再举起了电话。没办法，对方明显也被自己这边做法激怒，断无和解的可能。万一他们真绑了高老，他没法交差。

    就这么考虑了片刻，剩下的几人也已经全数被程雾师徒俩放倒，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老人刚才在打斗时已经看清了程雾的一招一式，这会儿透着精光的眸子里满是疑惑。这丫头，为何同他招呼一模一样？这格斗术分明是自己亡命天涯之后琢磨出来，从未教过任何人……

    只是他情绪掩藏的好，正专注时局的程雾并未发觉。她笑看着一脸失措的高老和失魂落魄的大汉，咯咯笑出了声。

    “还有救兵吗？那就快点叫吧，打完了我好绑票，也省得你们说我欺负老人！”

    高老这会儿已经没了刚才有恃无恐的模样，可让他服软却也是不可能的。脖子一梗，阴鸷的眸子紧紧盯着程雾，大喝道。“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绑票什么的岂是你说了算的？有本事再等几分钟！”

    程雾捏着下巴，轻笑一声，“我要是不等你现在就已经是人肉票子了，老人家还是不要太嘴硬的好。常在河边走，总是要湿鞋的。”

    两方对峙间，又有两辆卡车自远处疾驰而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程雾一看便知是猛虎帮的人。看样子这次估计有五十个。

    昨天她看的资料上，猛虎帮除去外围的那些小混混，真正的帮众，就像今天被派来的救兵这样的，不过将近两百。这次一出动，再折损了的话，猛虎帮可是少了半壁江山。

    这样一算，她唇角勾起，扯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大眼睛里闪过的亮光比这会儿初升的新日还要耀眼三分

    新请来的五十个人看着眼前的局势，再看看电话里说起的那一老一少，特别是那个纤弱的风一吹就倒的女孩，这会儿居然在笑。裙裾飘飘，眸中如藏了千万颗闪亮的星，灿烂的让人一阵眩晕，极美，极夺目。

    很难想象，这是电话里出手狠辣、抬手便放倒了自己这边十几人的女孩。分明就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然而，就在他们愣怔的瞬间。印象里那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如一道闪电般向他们奔来，快到他们压根看不清楚她是怎么动作！

    而常识里本该因为上了年纪而行动迟缓的老人更是速度一点也不输那女孩，转眼便到了眼前。

    两个人都拿着电棍，而他们这边的三棱刀和电棍到了对方面前居然脆弱的堪比豆腐，砰砰砰*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音并着刀子和电棍落地的闷响，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更可怕的是有时候他们压根没看到对方的武器或者人挨到自己，自己某个部位就好像被砸了一拳，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看着一个个倒下捂住肚子或者脑袋哀嚎的帮众，高老这才察觉到一丝慌乱。那些年，儿子未发迹时被人欺负打压的无奈感在这时候逐渐回笼。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精神突然有些崩溃，他大吼一声，大力朝扶着他的那名大汉脚边踹去，“快给我叫伟子来！快！让他带着枪！带着炸药包！把帮里所有人都叫来，今天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一老一少！我要他们走不出这条古玩街！”

    －－－－－－题外话－－－－－－

    哎，食言的我，静静蹲在小黑屋，啥也不说了，/（ㄒoㄒ）/~只有五千，打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