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知道老牛担心自己：“我没事。”

    这夫人内房，男子自然不能贸贸然闯入，老牛道：“若有紧要事，小的就在门外听王妃吩咐。”

    曹氏又是一笑：“现在没甚么紧要事，若是王爷回来了，这事可就紧要了。”她瞧了瞧一地的凌乱：“将这些药渣拾起，也好给王爷瞧瞧，王妃对妾身是多么上心。”

    顾盼有些气结，她觉得自己在这场唇枪舌战中完全处于下风。一来没料到她能装得这么理直气壮，二来有这么多人在，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这样的丑事说了开去，置方萧的颜面何在。

    药也打翻了，这女人也有了防备，她虽有方萧撑腰，但到了这个地步，除了用强，似乎也没什么其他法子了。

    要用强，她手下无兵，还是先撤退，稍后做好准备再回来吧。

    顾盼冷着脸，才起了身子，何嬷嬷立刻高声道：“恭送王妃。”

    房内众人都是一脸得意之色。

    顾盼还没来得及举步，门外又传来声音：“王妃，夫人，小的陈检求见。”

    曹氏微微一愣。

    顾盼心里倒是一喜，看来是帮忙的来了：“陈管家请进。”

    陈检进了屋子，见了一地的混乱，倒并不惊奇，按着礼数，给两位行完了礼，立刻转头看向那几个妇人，道：“王妃同夫人说话，你等粗鄙仆妇跑进来做什么！”

    何嬷嬷道：“王妃送药来给我们夫人喝，我们夫人不能喝，王妃便要用强，这些仆妇们都是进来护着夫人的。”

    陈检冷冷瞧了瞧她，“这个端药丫头这么赢弱的身子，如何用得了强？”

    何嬷嬷回道：“王妃送来的药有问题。”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陈检森然道：“你这舌头还想不想要了？”

    何嬷嬷脸色一白，争辩道：“这药里有藏红花。”

    陈检脸色一沉，劈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又快又狠，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何嬷嬷半边嘴角立刻红肿起来，她被打得有些懵了，愣愣看着陈检，说不出话来。

    曹氏腾得站起身来，脸色一沉：“陈管家，你不分青红皂白，跑到我这里来伤人，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陈检道：“夫人请恕罪。只是小的既然担着管家一职，见着这些仆妇胡言乱语，以下犯上，总是要管上一管的。”

    曹氏冷笑道：“她说的句句是实，哪里来的什么以下犯上。有人居心叵测，想残害王爷的子嗣，这般大罪，陈管家眼里居然看不到，真出了事情，我看你如何跟王爷交代。”

    陈检道：“请夫人用词谨慎，小的只看见王妃给夫人送补药。”

    阿初插嘴道：“正是，我们王妃给夫人送药。夫人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命人摔烂药罐，撕打奴婢。”

    阿初机灵，见管家有偏帮之意，立刻出来指证。

    “你这丫头信口雌黄！”何嬷嬷狠狠道：“这药里有藏红花，藏红花乃是下胎的药物，你们强逼着要我们夫人喝，想要谋害夫人！”

    陈检勃然变色：“你这恶仆还敢胡言乱语！”他高声叫道：“来人！”

    话声一落，居然又进来好几个仆妇，将这屋子挤得满满的。

    陈检道：“将她们拿下！”

    曹氏又惊又怒：“陈检！你敢到我这里来抓人！”

    陈检冷冷道：“夫人管教不严，任由奴仆们撒野，言行无状却不加以管束，小的只能替夫人管教了。”

    曹氏叫道：“你敢！”

    她话音还未落，房里已经动起手来，尖叫声，厮打声顿时将曹氏的声音盖住。护着曹氏的几个妇人虽然体型健硕，但陈检带来的仆妇却是下手更快更狠，没几个照面，那几人便被轻松拿下了。

    何嬷嬷被制住，她扭了扭身子，强叫道：“反了！反了！！管家伙同王妃谋害有了身孕的夫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陈检喝道：“堵住她的嘴。”

    立刻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团东西，她再也叫不出来，又挣扎几下，无奈被人牢牢压住，动弹不得，只得恨恨看着顾盼。

    曹氏脸色刷白，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检看着曹氏道：“小的在教训以下犯上的恶仆，还请夫人担待。”

    他又对着顾盼行了个礼：“请王妃恕小的管教不严。”

    顾盼起初见他们交锋，倒是乐得退居二线看戏。后来见到陈检废话不多，直接将她们拿下，心里不禁感叹，看来还是武力管用。

    陈检使个眼色，立刻有人出了门，不多时就又跑回来，手里居然多了一碗药。

    曹氏脸色刷白：“这是要逼着我喝药了么？若是王爷回来，你们怎么交代？”

    陈检并不搭话，只道：“伺候夫人喝下。”

    曹氏又惊又怒，眼见两个仆妇靠近，她突然醒悟过来，猛得抓起床头做针线活的剪子，抵在了自己脖子上，咬牙道：“你们若是过来，我便刺穿自己这脖子。”

    这下徒生变故，众人也是呆了，不敢轻举妄动。

    陈检皱眉道：“只是要夫人喝一碗药，夫人如何用得上性命相搏。”

    曹氏惨然一笑：“如今这肚子就是我的命，你们要取我的肚子，就是要取我的命。既然要，我便给你们。”

    陈检跨上一步：“夫人莫要胡思乱想，小的怎敢要夫人的命。”

    曹氏脸上狠戾之色渐起，叫道：“你别动，再往前一步，我便自尽！”她果然微微用了力气，剪子刺穿了肌肤，有血印子渗了出来，她冷冷道：“我若这样子的死法，看你们如何同王爷交代。”

    她平素看起来甚是较弱，这下发起狠来，倒也是让人吃惊。

    顾盼叹息，看来不管是不是正当，只要是女人，为了护住孩子，爆发力都是非比寻常。

    “夫人莫要轻举妄动。”陈检不敢再上前，如果她真对自己下手，确实也不好交代。

    “只需等得王爷回来，他自会为我做主。”曹氏冷冷瞧了众人一眼：“你们不要再起什么鬼心思，这般一吵闹，消息早就传了开去，想灭口也是灭不了的，陈检，你若现在回头，我可保你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