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声情并茂，绘声绘色，有张有弛地把那惊心动魄的场景描述完毕，指着莫少璃的伤给莫老太太看过，不无担忧地说道：“这要是让皇上和沈三爷知道了……”

    果然，听了这句点睛之语，莫老太太原本就黑如锅底的脸，更黑了；原本就怒气冲冲看向吴氏莫少琪的目光，更不善了。

    “她是凤仪苑的丫头，说的当然都是偏向着七丫头的话了！娘可不能偏听偏信了她们的一面之词！”到了此时，吴氏还竟嘴硬。

    “是不是一面之词，祖母再叫来当时在场的别的丫鬟婆子一问便知！”莫少璃淡声说道。

    “就叫了她们来！”莫老太太沉声说道。

    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叫丫鬟婆子来作证，不过是要堵吴氏的嘴。

    “奴婢虽然没有看清六姑娘给烛台下塞了什么，却亲眼看到六姑娘去动了烛台。”

    “昭阳县主朝着烛台走去时，六姑娘抬脚踩住了昭阳县主的裙子，奴婢看得真真儿的！”

    “奴婢看到六姑娘踩了昭阳县主的裙子，才害得县主差点摔倒！”

    ……

    莫老太太问了数个丫鬟婆子，众口一词地如此说道。

    当然，为了防止手握莫家下人生杀大权的掌家主母莫大太太吴氏过后对丫鬟婆子们打击报复，莫少璃特意请了莫老太太到里屋去，让丫鬟婆子一个一个进去做证词。

    谁也不知道谁对莫老太太说了什么，吴氏和莫少琪当然就更不知道。

    莫少璃本来就用吴家南香成功地挑起了莫老太太对吴氏的憎恨，又加上这铁证如山的人证物证，不用她再说更多，吴氏和莫少琪便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翻盘的机会。

    莫老太太沉着脸从里屋出来，冷冷的目光落在莫少琪身上：“六丫头心地歹毒，残害妹妹，拖去祠堂罚跪三天，禁足一月！”

    “娘！琪儿她、她是……冤枉……冤枉的啊……”吴氏还想要辩解。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你倒是给我说说那点冤枉了她？”莫老太太吼道。

    吴氏当然找不出来，虽然刚才没有听到进去里屋的丫鬟婆子对莫老太太说了什么，但从头到尾旁听了这半天，她也听出事情的缘由和经过了。

    一条条一桩桩的摆在面前，她就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只怕琪儿，真的是算计了死丫头！

    虽然她觉得莫少璃万分该死，她家琪儿就是算计了也没有什么不对，更觉得莫少璃没有一头栽到烛插上被弄死弄残真心遗憾！

    但，她知道莫老太太并不会这么认为。

    “娘，琪儿她就是……就是真的做错了什么，那也不过是小事！七丫头又没有损伤什么，这便要罚琪儿跪三天，禁足一月是不是……是不是……”吴氏道。

    “哎呀！手好痛！”莫少璃及时轻呼一声，表情十分痛楚地说道，“痛成这样，莫不是要折断了？以后……”

    雪鸢立即配合着微微带了哭腔接口说道：“姑娘，以后您手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要怎么办啊？还有这脸……沈三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来咱们府里大杀四方？还是直接会来退亲呀？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姑娘！”

    莫少璃：“……”

    丫头！你戏演得有点过了啊？

    何至于？

    当然，不管是沈策来退亲还是来大杀四方，她倒是都很乐见其成。

    前者她解脱了，后者么……吴氏母女要倒霉了！

    她们主仆这边旁若无人地一搭一档，一唱一和，演得十分投入。那边吴氏和莫少琪听了，脸色一红一白，一蓝一绿，恨得牙几乎咬碎。

    吴氏也知道，她可以和莫少璃胡搅，也可以和莫老太太蛮缠，但沈三公子若真的上门……

    到了此时，吴氏也有些后悔起来。

    刚才……刚才她就不应该跟着死丫头来嘉善堂的！就应该给她们来个避而不见，听而不闻，难道老太太还真能让人去抓了她和琪儿来对质不成？

    她是以为她家琪儿真的被冤枉了，以为死丫头仗着县主身份欺负了她家琪儿了……所以才理直气壮地闹到老太太面前，想让老太太给评理，给死丫头没脸，却哪知……

    “娘，琪儿她……”吴氏口气软了下来。

    “嘶！”莫少璃又是一声轻呼，显见得手很疼。

    莫老太太目光从莫少璃雪一般的腕上滑过，落到她花一样的脸上，心里怒气就腾腾的了。

    莫家统共就这么一个七丫头，这么一个完美的丫头，能给莫家带来荣华富贵的丫头，能完成老太爷复兴莫家遗愿的丫头……她们居然想要毁了她！

    远的那些不说，只看眼前，七丫头已是皇上亲口封赐的县主，亲自赐婚的镇国公准儿媳……她们居然敢动心思？

    哪来的胆子？

    真是蠢货！一群蠢货！

    枉她以前还觉得吴氏有几分玲珑心思，如今……

    “带人押了六丫头去祠堂！”莫老太太对侯嬷嬷怒吼道。

    “娘！你不能……”吴氏又叫。

    莫老太太对她眼睛一瞪：“你若再要啰嗦，便就让六丫头再加跪三天！多禁一个月！老大若有异议，自让他来找我说！”

    吴氏看着莫老太太怒不可遏的神情，不敢再叫了。

    老大若有异议……

    搁在以前，老太太若这么对琪儿，老爷当然会有异议，而且会异议不小！

    当然，除了那年琪儿在老四外书房后窗外偷窥沈三公子，被老四发现送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象征性地让琪儿去祠堂跪了两个时辰外，以前老太太也没有这么对琪儿就是了。

    可是现在……现在……

    吴氏想起莫骄为了护着莫少璃，不惜打女儿耳光的凶恶的样子，不由悲从中来。

    她家琪儿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那边，侯嬷嬷已经带着两个婆子架起了莫少琪。虽然侯嬷嬷身为吴氏的人，对莫少琪动作不会有多蛮横，但在莫老太太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她也并不敢太轻柔。

    “走了，走了，六姑娘！”

    “不！我不去！我没有！我没有绊莫七！是她自己绊了自己，她冤枉我！诬赖我！陷害我！祖母你偏心！祖母你偏心呀……”莫少琪哭喊道。

    听着好凄惨的样子。

    莫老太太沉着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