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二老狐疑的看着周老先生，紧盯着周老先生盯了许久，周老先生终于是有点儿装不下去了，继续笑呵呵道，

    “亲如孙女儿，亲如孙女儿！”

    殷家二老蓦地笑了一下，笑这周老先生一把年纪还像个老顽童似得。

    “孤儿院里的孩子，很有音乐天赋……我瞅着跟我还挺有缘分的。”

    “那……您打算收养她？”

    “我这一把年纪了，怎么收养？也就是在有生之年把能教的都教给这两个孩子，怀瑜不说，单这孩子，将来她会有怎样的人生，真的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周老先生虽然没有收养着孩子，不过也算是另外一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可不是么？”

    二老笑道。

    周广仁看着坐在殷怀瑜身边被殷怀瑜嫌弃的死死的程淘淘，光这么看着就觉得很好笑……

    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看事通透许多，这程淘淘的造化，大半可能是要看殷怀瑜的态度了。

    “周爷爷……”

    “恩？”

    秦淮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她仰着一张精致的漂亮面孔望着周广仁，道，“周爷爷，我也学了一首曲子，我可以……弹么？”

    “哦？真的么？”

    周广仁眼睛一亮，而后笑眯眯道，

    “去吧去吧！”

    秦淮立刻笑开了颜，她忙往那钢琴和殷怀瑜所在的地方小跑过去。

    “这个小女孩儿又是？”

    殷家二老又一脸好奇的看向周广仁。

    “和淘淘一样，孤儿院里的孩子，叫秦淮。”

    “这个小姑娘倒是生的好看，行为举止也都有规有矩的样子，倒是不怎么像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

    殷绍辉说道，这话一说完便遭了周广仁一个白眼，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不像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这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了？”

    “周老，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么激动，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无心的，无心的。”

    周广仁老先生自然也是不会就这个问题和殷家二老计较，周老慈祥的视线目光落在那钢琴一角……

    他不讨厌秦淮那孩子，相反的，他挺看好秦淮这孩子……

    秦淮和程淘淘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绝对无法用好坏去评判她们两个的性格，也没有优劣。

    只是比起秦淮的规规矩矩，小心翼翼以及那一点点带着些小心思的聪黠，周老更喜欢程淘淘那样的天真无邪，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似乎都能找到些让自己乐呵呵的事情。

    这样的人，自己快乐的同时也能带给别人快乐。

    可惜……他年岁已高，只盼着这副残躯还能再多活些年数，好看看这些孩子们长大后的模样。

    别的不说，尤其是这殷怀瑜……

    这孩子是个天才，但估计已经不止他一个人发现，这孩子并不只是一个在音乐上造诣匪浅的天才，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也许……只要殷时修愿意，也可以把他培养成一个了不起的财阀继承人。

    他能发现，殷时修定然能发现……

    一生围着一家钢琴，是不是太过局限了这个孩子人生的其他可能……

    周广仁想到这点，便不免心生些许纠结。

    不过……再一细想，又深知自己不过是在杞人忧天，这怎么都是殷时修和苏小萌该好好操心的事情。

    那钢琴一角，秦淮凑到殷怀瑜边上，小声道，

    “周爷爷说我也可以弹一首曲子……”

    殷怀瑜看了眼秦淮，楞了一下……

    秦淮羞赧着脸蛋，“你教我的那首曲子，我已经练了好多遍了……我可以弹。”

    殷怀瑜没多说话，起身给秦淮让坐。

    程淘淘此刻也停了手，知道秦淮要弹琴便乖乖让到一边，笑嘻嘻的看着秦淮，

    “小淮姐姐，怀瑜小哥哥啥时候教你的啊，他都不愿意教我诶。”

    秦淮扬了下眉，看向殷怀瑜……

    “教她，她也不按照你说的来，那我还教她做什么？”殷怀瑜解释的理所当然，而后就听程淘淘嘟囔了一句，

    “明明就是小哥哥缺少耐心……”

    “程淘淘，你看一下我身上的衣服，就被你那脏爪子挠脏的，你还问我要耐心？”

    “唔……这个，我不是故意的呀。”

    程淘淘忙别开脸，声音都低了下去……

    殷怀瑜白了她一眼……

    这时，秦淮已经抬起手，手腕一提，不是很连贯，但是一首曲子弹奏下来，没有一个音符的错误……

    秦淮弹奏的虽然不是特别流畅，但厅里还是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掌声，大家似乎都挺喜欢秦淮这个漂亮小姑娘的认真弹奏。

    这也是秦淮第一次觉得被人欣赏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和高兴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殷怀瑜，忙问，

    “……是不是很差啊？”

    “如果很差的话，大人们不会鼓掌的吧。”

    殷怀瑜淡淡道，没有刻意的夸奖，但这也足以让秦淮感到欣喜若狂了。

    程淘淘撇了撇嘴，当时就嘀咕了一句，“小哥哥就是偏心……”

    这么一说，秦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又有点儿害羞……

    殷宅好大，秦淮难以想象这件独幢庭院竟只是殷宅小小的一个部分，难以想象这样的豪宅，有一天她也能以小客人的身份走进来……

    她原以为……父母双亡，又被小姨抛弃了的自己，注定就只能在孤儿院那样地方过着简单枯燥又贫瘠的生活。

    眼里看到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同样的景色，耳边听到的永远都是孤儿院孩子们的追逐打闹……

    “走吧，我们去吃点心。”

    殷怀瑜对秦淮道。

    秦淮忙点头，便跟在殷怀瑜身后，正想走到殷怀瑜边上的时候，程淘淘也忙跟了上来，忙道，

    “小哥哥，我也想吃！”

    “你刚才不是吃了好多么？”

    殷怀瑜站定，一脸无语的看着程淘淘，而后就见程淘淘眨巴着大眼睛满嘴胡说八道道，

    “没有啊。”

    殷怀瑜忙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个还很醒目的奶油油渍。

    程淘淘这会儿知道自己赖不掉了……头一转，移开视线，这手一抬就吮起了自己的手指……那一脸的馋相真的是看的殷怀瑜很是无语。

    “走吧，一起！”

    “哇！我最喜欢小哥哥了！”

    程淘淘忙喊了一声，这一边走着一边就围着殷怀瑜转着圈儿……

    殷怀瑜简直都快懊恼死自己对程淘淘的这份纵容，每次心一软，紧接着就是肠子都要悔青了的崩溃。

    甜品台离得不愿，殷怀瑜领着秦淮和程淘淘过去，殷小昂手里头也正拿着个盘子挑着他自己爱吃的甜品……

    这挑着挑着，程淘淘就站到了他跟前，两人年纪差不多，小昂不解的看着程淘淘，

    “你干嘛啊？”

    程淘淘忙笑眯眯道，

    “你头上的这个……我想摸一下。”

    “……”

    殷小昂愣了一秒，而后捧着自己装着甜品的小盘子掉头就跑……

    “你别跑啊……”

    程淘淘二话不说就又追了上去，这你追我赶的，把半个客厅都当成了操场似得……

    “到哪儿都跟个猴子似得……”

    殷怀瑜看着程淘淘这闹腾的样儿，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

    秦淮偷瞄了一眼殷怀瑜，蓦地问道，

    “怀瑜哥哥，你喜欢吃哪一种蛋糕啊……？”

    殷怀瑜回神，看着这甜品台上摆放着的精致点心，却并没有多少食欲，耸了下肩，

    “都还好，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在我家不用客气。”

    “谢谢怀瑜哥哥……”

    秦淮这头说完，那头双双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那你也要谢谢我啊！”

    “……”

    “你要是喜欢吃甜品，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吃！”

    双双热情道。

    秦淮笑笑，点头……

    双双嘟了嘟嘴，她似乎不太喜欢秦淮这么中规中矩的反应，心生无趣，这一抬头，见程淘淘追着殷小昂跑，双双眼睛一亮，立刻就追了上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即便是小孩子，可能也是如此。

    秦淮和殷怀瑜都是性情稍显冷淡的那一类，而互相奔跑追逐打闹的三个天性就很欢脱。

    年初二吃完晚饭，周老便要带秦淮和淘淘离开了……这临走前，殷怀瑜塞了个小东西给秦淮，结果这动作一不小心给程淘淘看到了，殷怀瑜对上程淘淘的眼，一时间也有些促狭。

    “什么啊……”

    果然，程淘淘绝不是什么有眼力见的小丫头，立马就凑了过来。

    “谢谢怀瑜哥哥的新年礼物。”

    秦淮又很不适时的道了谢，这话可被程淘淘听了个实实在在……

    程淘淘那双不大的眼睛立马就落在了殷怀瑜身上……

    “小哥哥，你真的好偏心啊……”

    “哪，这个给你！好了，你别叫了。”殷怀瑜直接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儿童手表递给程淘淘，用以堵住她的嘴，尽管殷怀瑜也搞不明白自己这什么心理……

    又不欠她的……

    “这个手表……”秦淮眼睛都瞪大了，再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这个巴掌大小的手工木偶……

    程淘淘瞅了眼这个手表，瞅来瞅去，竟是说了句，“我不喜欢这个……”

    煌太子顿时一口气提上来，“你知道这块表多贵多值钱嘛！”

    “可我不喜欢啊……”

    程淘淘表示自己也很委屈啊。

    秦淮舔了下唇，不由道，“那……我跟淘淘换吧……反正都是小哥哥的心意。”

    “……”

    殷怀瑜愣了一下。

    程淘淘伸长了脖子，看了眼秦淮手里那个做工精致的小木偶，忙点头，“好啊好啊！”

    秦淮看向殷怀瑜，

    “可以么？”

    殷怀瑜心里一阵烦躁，摆了摆手，道，“随便你们！”

    于是程淘淘满心的拿一块价值好几万的儿童腕表和秦淮换了那个不值钱的……手工木偶，殷怀瑜亲手制作的手工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