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食坊开门之后，众人发现余小鱼比平时老实很多，嘴皮子虽然还是不饶人，但显得有气无力，有点像秋后经霜的黄瓜。

    众人兴高采烈地进店，以为能吃到新菜品呢，却看到小黑板上还是老几样，最下面多了几个字：龙涎粥，后面缀着价格：58元。

    最早进店的一批人，还惦记着严翠山所说的大闸蟹和刀鱼，纷纷问楚落：“大闸蟹呢？刀鱼呢？怎么黑板上没写呢？”

    楚落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那是我们的早餐，不外售的。”

    “员工早餐？墨老板太大手笔了吧？！”

    “墨老板，你这里还招人吗？管饭就行！”

    “对呀墨老板，我们要求不高，除了店里的饭菜，再管吃大闸蟹和刀鱼就OK！一分钱工资都不要的那种员工……”

    一时间，自愿干员工的顾客越来越多。

    墨非只得探出头来，但他根本不理会吵吵着想转行当员工的顾客，而是指着小黑板说：“新上了龙涎粥，限量50碗，你们不考虑一下吗？”

    “什么是龙涎粥？粥里都放了什么宝贝？墨老板给解释一下吧。”有人问。

    墨非想了一下，说道：“确切地讲就是大米粥，米比较珍贵一些。”

    “哗……”笑声一片。

    “墨老板，一份大米粥而已，你还整个奇幻的名字，有点哗众取宠吧？价格又不便宜，还不如来碗阳春面实惠呢。”

    “一碗白粥58元，墨老板，你真是姓如其人——黑！”

    “等等！”

    旁边的人说道：“墨老板，这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好喝。”

    在脑袋缩回厨房前，墨非又添了一句：“今儿个是头一天，点龙涎粥赠半块腐乳，明个龙涎粥腐乳套餐98元一份”。

    嚯！

    合着今天喝粥还能享受优惠，墨老板的黑心形象愈发地让人印象深刻了。

    结果就是：墨非亲自上阵宣传龙涎粥，第一波客人没有一个人给他面子。

    这脸打得有点疼，连系统都有些不好意思，脑海中一直提示墨非，要不再往下修改下价格，降到38元一份，搭配腐乳58元。

    墨非白了系统一眼，“你还是那个傲娇系统吗？”

    墨非趁第一波客人走得差不多，第二波客人还未到之前，擦去小黑板上的龙涎粥价格，大笔一挥写下了新价格：98元/份，搭配腐乳128元/份。

    “你……艹！”猝不及防之下，系统居然飙出了脏话。

    墨非冷笑一声：“来呀，你长没长那玩意儿？”

    直接怼的系统再也不露面了。

    “小样儿，爷还整不了你！”墨非轻松地迈着步子，回到了厨房间忙活。

    楚落和余小鱼大眼瞪小眼，心想老板是不是吃螃蟹吃傻了，居然还要涨价，刚才那个价格都没人点餐，你再涨价更卖不出去了。

    俩人瞪完了眼，余小鱼嘴角一翘，略带小惊喜，凑到楚落耳边小声说：“楚落姐，中午我们有粥喝了。”

    楚落伸出食指，点了点余小鱼的额头，“你这丫头，欠打！”

    第一波最后一个客人，将墨非修改价格的整个过程看了个满眼，愣在了那里，心想：这墨老板不按常理出牌呀，如果能降一降价格，说不定还真点一份，既然他如此任性，这个场绝对不捧了。

    这么想着，他拿起筷子挑完最后一根面条，把面汤喝了个干净，正要起身，身旁新来了一人，长得黝黑闪亮，惊喜地叫道：“哎呀！有新品！小鱼，给我来个龙涎粥套餐！再要两个龙虾包。”

    “嚯，还真有冤大头！”他压抑着好像自己赚到了128元的心情，眼神像看沙比一样看着来客。

    长相黝黑的来客似有觉察，但毫不在意，依然笑嘻嘻地跟余小鱼说这话，逗得小鱼这经霜的黄瓜好像被刷了一层绿漆，有了几分活力和生机。

    “吃完请您主动让一下座好吗？后面还有客人在等呢。”楚落慢声细语地对这个第一波最后一位客人说。

    他站起来，但没有走出店，凑到了一个角落里，想再等等，欣赏一出“好戏”。

    很快，余小鱼捧出了一个小托盘，盘里是一个素雅古拙的碗，碗内盛放着清幽幽的米粥，米的香味散发出来，弥漫在小店内，清香宜人。

    等摆上桌子，看戏的客人发现还有个小小碟，里面躺着半块腐乳，如玉一般的光泽，虽闻不到味道，但看上去就让人有食欲，果真是搭配米粥的好伴侣。

    “文清老兄，你是第一个点这龙涎粥的人，我再给你赠个菜！”

    墨非擦擦手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大白瓷盘。等放到桌上，一屋子的客人都目瞪口呆，看戏的客人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啊！原来点粥还赠送大闸蟹和清蒸刀鱼，早知有这好事，再贵二百我也得点一份！”看戏的客人暗暗懊悔，恨不得再回到桌上，占一回便宜。

    钟文清也没想到有这惊喜，连连道谢：“谢谢墨老弟，这赠的菜也太硬了！”

    “这东西再吃第二顿味道和口感都差了，不如随缘赠出去，现在谁点龙涎粥套餐就赠一份，赠完为止。”

    闻听墨非此言，店里的第二波客人疯了一样，纷纷要点龙涎粥套餐。对他们而言，墨非就像买椟还珠的人，龙涎粥套餐不值128元，但一条半斤左右的刀鱼没有几千元根本下不来，一只满黄或满膏的6两多大闸蟹也得大几百元。

    此时看戏的顾客眼睛都变红了，拉着余小鱼说：“小鱼，我也来份龙涎粥套餐！”

    余小鱼一指门外，“大哥，请按规矩来，您已吃完啦，如果再想吃需要重新排队。不过我说您早干嘛去了，看到螃蟹和刀鱼来劲了……”可他磨磨蹭蹭不愿出去。

    钟文清用勺子搅了搅龙涎粥，只见香味更浓，米已被熬成了米宝宝，个个嫩白滚圆，活像一粒粒小珍珠。

    一勺下去，他浑身都变得服帖，米粥所带来的那份暖意，一直充盈到全身的每个部位。这哪里是食物，分明是在给精神做按摩，整个人的压力一扫而空。

    再吃一点腐乳，那软糯的口感、淡淡的一点咸味，就感觉像是给精神插上了翅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透过云层看到了另一重世界。

    他再看旁边的大闸蟹和刀鱼，却再也没有半点想吃它们的食欲，在龙涎粥面前，它们显得太俗气，配不上龙涎粥的口感和带来的精神享受。

    钟文清扫了一眼刚才盯着他的看戏的那位顾客，指着大闸蟹和刀鱼说：“老兄，我不喜欢吃这些，如果你不嫌弃，送给你了。”

    “好哇好哇！”那位喜上眉梢，冲着余小鱼说：“小鱼，赶紧给我打包。”接着又凑到钟文清跟前，道谢之后，好奇地问道：“这龙涎粥到底啥滋味？”

    钟文清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喝下一勺，才说道：“啥滋味我没法形容，怎么说呢，我尝了一口之后，就觉得这鱼蟹太碍眼了，送出去我也不觉得可惜。”

    那人舔了舔舌头，疑惑地问：“真的吗？龙涎粥这么好喝？”

    钟文清不再理会他，只专注喝起来粥，偶尔夹一点腐乳，不一会儿鼻尖上沁出了一层细汗。吃罢龙虾包，又把龙涎粥一口气喝到底，钟文清神清气爽地出门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