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357 357:B计划:装扮成王无敌去见小丽
- 358 358:原来最丑的竟是自己
- 359 359:恶魔被杀就会死
- 360 360:神灵大阵请魔入瓮
- 361 361:恶魔降世时手办满仓日
- 362 362:神灵手办与手办王的羁绊
- 363 363:魔王手里抢手办
- 364 364:刑天之路与凡人之路
- 365 365:生命在于折腾
- 366 366:魂火的再度对撞
- 367 367:真正的黄雀出山了
- 368 368:机会终于出现
- 369 369:正面对决与奇兵侧出
- 370 370:凡人化魔与疫魔之子
- 371 371:混沌与现世的真假之分
- 372 372:魔不来就我我来就魔
- 373 373:凡人,你吵醒我了
- 374 374:总有只能靠自己的时候
- 375 375:魔神黑器再现
- 376 376:圣山圣甲小丽着甲
- 377 377:你就留在此地不要乱动
- 378 378:王无敌的秘密与广播塔的秘密
- 379 379:看来得杀人灭口了
- 380 380:新增权限不合逻辑
- 381 381:你是真正的刑天
- 382 382:世界线正显露出本来面目
- 383 383:各有所获却如此可怜
- 384 384:私人用具永不为奴
- 385 385:谁是谁的工具人
- 386 386:陛下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 387 387:我啊两个都要
- 388 388:陛下你得认错
- 389 389:改变世界得从改变圣山开始
- 390 390:大明化人场总场主
- 391 391:燕王与阎王
- 392 392:一石激起万重浪
- 393 393:终究还是做了阎王
- 394 394:巨大的危机
- 395 395:母械与仙洲人之门
- 396 396:仙洲先遣队勘测分队七号基地
- 397 397:圣山不似好人
- 398 398:王麟蜥人的命运之变
- 399 399:这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 400 400:我才是神火之主
- 401 401:册封大会
- 402 402:第一个干掉桀桀怪
- 403 403:这个世界并没有神灵
- 404 404:在这里收获的都是麻烦
- 405 405:狐女乌露氏
- 406 406:私人用具的私人用具
- 407 407:仙洲人自化舍利子
- 408 408:神灵之钥与仙洲人手办
- 409 409:几百岁的老婆婆未必比我老
- 410 410:狐女猎奇
- 411 411:狐女借种与狐人苦难
- 412 412:这跟想象的不一样
- 413 413:有一就有二,我行小丽不行
- 414 414:暗影已至决战之前
- 415 415:把那些虫子全打下来!
- 416 416:我们需要援兵
- 417 417:我有三条命令
- 418 418:加强版机械乌贼大军
- 419 419:小楚和狗尾巴的小曲
- 420 420:魔思达与亡灵魔龙
- 421 421:帝神副手与唯一代言者
- 422 422:事情或许没有那么复杂
- 423 423:刑天的孤独
- 424 424:人人接口的磨合
- 425 425:过关靠考古
- 426 426:神秘的母泽之下
- 427 427:湿件傀儡的隐患
- 428 428:紧急事态紧急动员
- 429 429:雷马原的东西军
- 430 430:刑天自天而降
- 431 431:刑天的古怪逻辑
- 432 432:好大一颗蛋
- 433 433:临门一脚的力量
- 434 434:雷马原上雷马城
- 435 435:圣山天舟
- 436 436:船票是三十万凡人
- 437 437:罪民与脱罪
- 438 438:飞起来轰烂丫的狗头
- 439 439:魂火分枢的麻烦
- 440 440:这玩意升起来了
- 441 441:泰伦的巨怪
- 442 442:理所当然的胜利
- 443 443:薪水的部分干完了
- 444 444: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 445 445:彼此都有大惊喜
- 446 446:到底忠于谁
- 447 447:我只想救我娘
- 448 448:谁安排了谁的命运
- 449 449:既有莫离何生丽
- 450 450:刑天的末时
- 451 451:刑天的老连长
- 452 452:仙洲人回来了
- 453 453:我们的儿女该怎么办呢?
- 454 454:北冥有鱼
- 455 455:栀子花的花语
- 456 456:小楚与小丽
- 457 457:世界真是个大囚笼
- 458 458:北冥山的惊奇
- 459 459:小丽的心声
- 460 460:北冥山与光精灵之城
- 461 461:初代刑天三十九号
- 462 462:光精灵刑天
- 463 463:怎么你们都喜欢蹲马桶?
- 464 464:属于三十九号的战斗
- 465 465:冰雪新娘
- 466 466:白境的十万年等待
- 467 467:所以我还是个工具
- 468 468:我才不是你那个变态的父亲
- 469 469:正主另有其人
- 470 470:海塔会四大人
- 471 471:小丽的狂暴模式
- 472 472:塔林之主
- 473 473:大高与大丽
- 474 474:造人不是加调味料你们干点人事吧
- 475 475:你的真正使命是当播种机
- 476 476:这也是你娘的心愿
- 477 477:小丽会羞怒女皇可不会
- 478 478:坟头白烟与活阎王
- 479 479:该会会外公了
- 480 480:我们暂且休战如何?
- 481 481:爷孙分天下
- 482 482:陛下你得矜持!
- 483 483:高德的血盆大口
- 484 484:你不配体面
- 485 485:我的底牌你们无法想象
- 486 486:现世需要活人死人一起保护
- 487 487:桃山与夸父
- 488 488:桃山的先人之灵
- 489 489:不曾设想的道路
- 490 490:人奸与顾全大局
- 491 491:父子的根本分歧
- 492 492:让冰雪之心烧起来
- 493 493:丽和莫离真相大白
- 494 494:与亲爹的礼尚往来
- 495 495:遇事不决就放火
- 496 496:左右都是赌博
- 497 497:什么是魂火
- 498 498:魂火的两个极端
- 499 499:你们该叫我曾姑奶奶
- 500 500:皇室女人不可信
- 501 501:北冥山有火光
- 502 502:怎么把小丽忘了
- 503 503:小离小丽的加倍混淆
- 504 504:我们都是你的小丽
- 505 505:恶魔的馈赠
- 506 506:北冥山的真正解决方案
- 507 507:火终究会熄灭
- 508 508:你还是男人吗?
- 509 509:新的情况与新的方向
- 510 510:教主圣躯
- 511 511:女皇的底牌
- 512 512:万众一心可是魂火的专长
- 513 513:多了个娘又可能少了个爹
- 514 514:教主圣躯的真面目
- 515 515:突如其来的帝神碎片
- 516 516:还是躲不过走一遭
- 517 517:高苗的纯粹
- 518 518:凡人也有力量
- 519 519:黑暗绝无可能战胜
- 520 520:父子的争论
- 521 521:高苗的第三条路
- 522 522:凡人之路的物质基础
- 523 523:意外的故人
- 524 524:身先士卒高阎王
- 525 525:人体蜈蚣之城
- 526 526:人体树结恶魔果
- 527 527:第二座不周山失算了
- 528 528:大明现在只是面旗
- 529 529:凡人的蜕变
- 530 530:南平港的海中魔王
- 531 531:高德你也有今天
- 532 532:伟大的漂流者陶特
- 533 533:又一条未知的道路
- 534 534:混沌之海与世界贝
- 535 535:原来我们是一伙的
- 536 536:地图全开的从容
- 537 537:伟大漂流者的机会
- 538 538:创世机械的潜在危机
- 539 539:北冥山的最终解决
- 540 540:光精灵的骄傲与陷阱
- 541 541:凡人的第三道路
- 542 542:最后一个仙洲活人
- 543 543:灰境的秘密
- 544 544:不能便宜了圣山
- 545 545:通往摊牌之路
- 546 546:美人如玉又如冰
- 547 547:离同床异梦就差张床
- 548 548:仙洲人的真正用法
- 549 549:高德你干点人才能做的事吧
- 550 550:奸细的双重演绎
- 551 551:大逆不道的邪恶之举
- 552 552:你不会蠢到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吧
- 553 553:身边的阴谋之风
- 554 554:迫在眉睫的威胁
- 555 555:反叛的羽林卫
- 556 556:被挟持了就眨眨眼
- 557 557:夫妻二人团团转
- 558 今天忙着赶新书请假
- 559 559:这下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到
- 560 560:为了你们无所畏惧
- 561 561:圣山长老的好手段
- 562 终于的终,但是刀
- 563 560:为了你们无所畏惧
- 564 561:圣山长老的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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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真正的黄雀出山了
367:真正的黄雀出山了
伏牛山深处,看似寻常的河谷之中,冰封河面骤然喀喇喇开裂,喷出股股灰黑烟气。这些烟气乍看并不猛烈,完全无法撼动天顶降下的凛冽风雪。但随着一处又一处冰面开裂,喷出的黑气越来越多,河谷两岸的皑皑白雪渐渐被浸染为黑雪,再到后面,连纷纷扬扬的雪花都变得漆黑。
黑雪覆盖冰面,不知封冻了多久的河冰渐渐融化,汇作处处大小不一的水潭。水潭波光粼粼似乎直接看到了潭底层层叠叠的石头。仔细看那却不是石头,而是一具具赤露人尸。尸体大多蜷缩团抱宛如婴儿,少数四肢甚至脖颈倒扭,勉强能分辨出五官的面目安详平静,像是还在熟睡。
黑雪越积越多,冰面不断融解,水潭也一处处合并,露出更多尸体。有些地方的尸体直接挤出水面,黑雪落下,将冻得青灰的尸身染作褐色乃至黑色,继而溢出血、绿、紫、蓝四色的稀薄雾气。
这条不断解冻的“尸河”在河谷间蜿蜒伸展,在某处河湾戛然而止,转入山脊之下,直至没入山下的岩洞。
岩洞入口也就是几米方圆,跟熊洞差不了多少。但在纷纷黑雪的堆积下,洞口岩石也如般积雪与寒冰般不断崩解,让入口越来越大,露出深幽不见底的洞穴内景。
冉冉黑雾自洞穴深处不断飘出,等依稀风声响起时,黑雾又向回微微收缩,继而再向外喷薄,宛如恐怖野兽的呼吸。继而出现的咚咚脚步声证实了猜测,一头非人非兽的怪物自洞穴深处走出。
这头怪物通体青绿,肌肤如嶙峋山石,又密布着如干旱结板的裂纹。它有颗近似羊头的脑袋,却长着四眼,眼瞳喷吐着莹绿光芒。一圈类似佛珠的粗大项链挂在脖子上,细看每颗佛珠都是颗骷髅头。
待它用那反曲羊腿跨出岩洞时,背后的浓郁黑气中抖出一对无肉骨翼,伸展成圆,再放射出莹绿魔光,映照得邻近冰面乃至天空都绿光大作。
明显是恶魔的怪物仰天张嘴,正要发出像是快意至极的长啸,岩洞边立着的一个身影却让它僵住。在它的感知里,如此形状的生物应该都倒在地上,像石块枯枝般堆叠,准备为它贡献力量。
它歪着头打量着那个身影,并没有贸然激发力量。它那板结开裂的肌肤上,每一条裂缝都游走着绿光,同时散发着黑气,其中蕴含的力量哪怕只是分出极为细微的一丝,都足以将那个身影解离成粉末。
片刻后,它那羊头脑袋上的四只眼睛闪烁起来,然后颇为人性化的发出“呜姆~”的声音,那是恍然醒悟的表现。
“你成功了……”
立在岩洞旁的人身着长衫,披着裘皮大衣,看起来颇像旧时代的书生。他紧了紧大衣,语气淡然的说:“不错,对得起松州霸王曹飞虎这个名头,刚才有那么一会,我都没抱什么希望了,还在头痛解决掉你得花上很大一番力气。”
“你还真是自大啊。”个头有三个书生那么高的恶魔用含混难辨的嗓音说:“我是成功了,就算出了点小小意外,也轮不到你来解决我。”
“你不过是获得了疫魔之神的一点垂青。”书生说:“而我……你该知道我背后是谁。”
“我知道,但我不相信。”恶魔嗤之以鼻,“奇魔之神是不会垂青于谁的,祂只会把自己看中的凡人当做棋子玩弄。就算你被祂看中了,你也会随时被祂抛弃。而我不同,我吞噬了七万个凡人魂魄,是靠实实在在的力量获得了垂青。”
“没有我的安排,你又哪来这样的机会呢?”书生摆摆手,表示对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毫无兴趣。“争论这些没有意义,我只是提醒你,你还没有获得疫魔之神的绝对信任,你获得的力量也就比魔将强一些,连魔王都不如。”
“那倒是。”恶魔蹲了下来,与书生平视。“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们仍然是合作伙伴,我仍然需要借重你的智慧。既然已经成功走到这一步,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书生眨眨眼,看似有些迷茫,紧接着眼瞳亮起灰蓝魔光,嘴角也裂到了耳根,露出恶魔般的尖锐獠牙。
“下一步,当然是让自以为是的两边都大吃一惊了。”书生冷笑:“圣山和朝廷也好,太一魔教和海塔会也好,在他们眼里,我陈重蒙……还有你曹飞虎,都不过是区区丑角,很快他们就会后悔了。”
“后悔?后悔管什么用?”书生是陈重蒙,恶魔竟是松州之乱的匪首曹飞虎。去年拉起了百万之众攻占松州,之后缩进伏牛山里看似退出了舞台,让太一魔教唱起了主角,没想到竟是在与恶魔共舞。
变身为强大疫魔的曹飞虎握拳道:“定要教他们生不如死!乖乖的为魔神前驱,粉碎整个震旦!”
“这世界……”曹飞虎又仰望天幕,莹绿目光穿透了纷纷黑雪,似乎连天穹也遮不住,看到了天穹之外的真实。
他的低语带着几分愤慨甚至……悲怆,“既没有我们这些人的生路,索性不如全灭了的好!否则怎么对得住我吞噬掉的这些魂魄,这些……很多原本都是我的兄弟,我的……”
“他们让你强大到了这个程度,足以含笑九泉了。”陈重蒙安慰说:“至于后续的事情,你该对我有信心。去年我跟你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你还当我痴人说梦,现在回头看,你该放心了吧。”
“去年别说是我,换作别人,怕也没谁会全盘信了你。”疫魔嘿嘿笑了,“勾连太一魔教,让出这座舞台,让他们在伏牛山搞他们的计划,我们只是配合。太一魔教那帮家伙跟圣山同样狂妄自大,竟然丝毫不怀疑我们另有用心,就这么大剌剌的上钩了。”
“他们不得不上钩。”陈重蒙冷笑,“如今形势可不同于千年以前,凡人种子可不只你这一颗,圣山还有女皇在手,还有继续让大明持续下去的可能。太一魔教在西岭掀起的行动又多了不少意外,相比之下,已经搅起风云的松州就是他们魔教改天换地计划的最佳起手之地了。即便他们知道你我另有想法,可一来根本料不到我们有什么底气,二来又狂妄自大不把我们当回事,也只有被我们牵着往前走的下场。可怜他们数万年来反复经营,却总是一事无成,自是脑子一直坏着,总以为自己能引混沌之力肆意操控。”
“终究还是付出了百万健儿的代价。”疫魔又叹气,“没有这些人,魔教也没办法在伏牛山布成大阵。”
祂振作起来,关心起眼前的事情。“现在情况如何?圣山与魔教有没有两败俱伤呢?”
“细节不是很清楚。”陈重蒙摇头,“不过看天象,必然还没分出胜负,甚至还未到真正对决之时,只是两座大阵在互拼阵眼兑子而已。”
“那么我们何时动手?”疫魔急切的问:“我已出关,还不知这身力量能维持多久,又是不是会引起圣山和魔教的注意,最好能尽快行动。”
“不要着急。”陈重蒙倒稳得住,甚至还露出了自得笑意。“以我观之,伏牛山的恶魔之力与神灵之力混淆难分,你这股力量……别说是你,便是你拉起的大军,暂时也不会被双方注意,他们只会以为是海塔会介入。而海塔会么,又只会以为是魔教藏着的底牌之一。”
“运筹帷幄之事,的确非你莫属。”疫魔真诚的赞叹道:“当初你不仅勾连太一魔教,还跟海塔会往来,那时我还很是抗拒。没想到你的目的就是让伏牛山这滩浑水更乱,乱到我们做什么各方都会自以为是。”
“不过我还是想问……”疫魔曹飞虎的语气认真了许多,“只是为你父亲报仇,没有必要选择我这一边,选择投向恶魔,灭掉整个震旦吧?不管是太一魔教还是海塔会,都足以完成你的愿望,更何况你还有血塔会可以选择。我记得三四个月前来找你谈过的那个女人亲口说过,她可以帮你运作,令你重回朝廷,甚至能登入朝堂。”
“你为何选择投向恶魔,立志灭掉整个震旦呢?”陈重蒙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对方。
“我……”疫魔曹飞虎咧嘴,露出足以把脑袋当做核桃磕的尖牙。“我的家人死光了,全都魂飞魄散。我的兄弟们死光了,被我吞了魂魄。光是我完蛋,不足以偿还这些代价,那就只有整个震旦完蛋了。另外我也觉得,就算不是我,换作另一个人,能逼得那个人付出这样代价去做什么的世道,实在是太黑暗了,不如彻底灭了的好。”
“我的想法与你不同。”陈重蒙点点头说:“不过前半截是什么无所谓,反正和你一样,只觉得这个震旦还是全灭了的好。后半截么,我是觉得只有全灭了,才能看到希望。如果全灭之后也没有希望的话,那震旦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切都是噩梦,对凡人而言太过痛苦的噩梦,噩梦终究该被终结的。”
“弯弯绕绕的,我还是不懂。”疫魔曹飞虎那硕大的鼻孔里喷出浓浓绿气,“不过只要让这个操蛋的世界完蛋就行。”
陈重蒙说:“那么开始吧,我们可以先夺到一处阵眼,圣山的也好,魔教的也好,随便哪个。只要有了一处阵眼,我们就能让混沌挣脱两方大阵的控制,让伏牛山变作真正的混沌之地。”
疫魔站了起来,咚咚跨步走到河谷中间,就踩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上。
祂低头振荡身躯,背后的骨翼骤然拉长,伸出根根粗壮骨刺,将具具尸体扎成串。
绿光与黑气自骨刺中翻卷而出,渗入尸体之中。噼噼啪啪的爆裂响声不断,一具具尸体炸出股股绿黑尸液,继而竟然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哪怕腿足是反的,脑袋是耷拉着的,手臂肩头缩进了胸腔里,也阻挡不了它们挺立。
一个个、一群群,片刻之间,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尸体在河谷中立起。最初它们只是勉强站立着,还摇摇晃晃的站不稳相互推挤。渐渐的肌肤变黑,身上拉出道道绿线,干枯眼窝里也亮起了点点绿光。
待到它们嘴里也暴凸出尖锐獠牙时,整具身躯像是连通了冥冥不可知之处,开始剧烈哆嗦。无数尸傀般的绿黑身躯同时颤抖,景象惊悚骇异到了极致,却被河谷之上纷纷扬扬的黑雪遮蔽。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挤满河谷的不知多少万怪物停下颤抖,它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立在河谷中的那只羊头疫魔,莹绿眼瞳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和怀疑什么。
疫魔猛力跺地,将周围一大圈怪物震得跳了一下再倒地,接着祂骨翅招展,仰头发出嘶嘶干枯而尖锐的叫声,让所有怪物身上的黑气与绿光跟着叫声振动。
怪物们呆了片刻,然后同时尖啸,身上再炸起股股绿黑液体,还没落地就化作股股烟气,将它们包裹起来。烟气中各自身躯又开始急速变化,有的只是个头膨胀,有的长出尖刺,有的也背后生翅,大多数脑袋上也顶出了弯角,俨然是缩小般的羊头疫魔。
“十万疫魔……”
角落里,看着正被曹飞虎整顿鼓动的恶魔大军,陈重蒙展开了欣慰的的笑容。“够了,够让圣山和魔教栽个大跟头了。”
………………
伏牛山另一方,深林雪谷已被夷平,大大小小的坑洞分布在地面和山脊上,被烧焦的树木横七竖八堆着,现场宛如天火降临之地。
“你小子倒是……倒是挺能的嘛……”
谷地一侧,朱雀变回了娇小原型,扶着腰喘气不止。背上两条焰蟒虽还在招摇,焰光却已黯淡了许多。
“小姑娘也挺能打的嘛……”
谷地另一侧,高德也不再是三头六臂的血魔怒酋形态,显得更加狼狈。锚钉拄在地上,他整个人成了锚钉的挂件,勉力支撑才没倒下。身上的金黄焰火只剩极为稀薄的一层,战甲虽没有受损,看他软成这样,大概是骨头全都碎了的样子。
不过他嘴上倒是仍然硬着,“不过还差了点,都还不够让我施出压箱底的绝招。”
“你倒是真藏得深。”朱雀语气复杂的哼了声:“不过被我一个人戳破,你也算是功败垂成了。”
刚说完她咦了声,转头看向另一方。
“怎么?”高德讥讽道:“觉得自己打不过了,要找借口跑路了?”
“我怎么可能跑……跑路!”朱雀怒叫,却又止不住的朝着那个方向看,牙痛般的抽气嘀咕:“不过真是有麻烦了。”
黑雪覆盖冰面,不知封冻了多久的河冰渐渐融化,汇作处处大小不一的水潭。水潭波光粼粼似乎直接看到了潭底层层叠叠的石头。仔细看那却不是石头,而是一具具赤露人尸。尸体大多蜷缩团抱宛如婴儿,少数四肢甚至脖颈倒扭,勉强能分辨出五官的面目安详平静,像是还在熟睡。
黑雪越积越多,冰面不断融解,水潭也一处处合并,露出更多尸体。有些地方的尸体直接挤出水面,黑雪落下,将冻得青灰的尸身染作褐色乃至黑色,继而溢出血、绿、紫、蓝四色的稀薄雾气。
这条不断解冻的“尸河”在河谷间蜿蜒伸展,在某处河湾戛然而止,转入山脊之下,直至没入山下的岩洞。
岩洞入口也就是几米方圆,跟熊洞差不了多少。但在纷纷黑雪的堆积下,洞口岩石也如般积雪与寒冰般不断崩解,让入口越来越大,露出深幽不见底的洞穴内景。
冉冉黑雾自洞穴深处不断飘出,等依稀风声响起时,黑雾又向回微微收缩,继而再向外喷薄,宛如恐怖野兽的呼吸。继而出现的咚咚脚步声证实了猜测,一头非人非兽的怪物自洞穴深处走出。
这头怪物通体青绿,肌肤如嶙峋山石,又密布着如干旱结板的裂纹。它有颗近似羊头的脑袋,却长着四眼,眼瞳喷吐着莹绿光芒。一圈类似佛珠的粗大项链挂在脖子上,细看每颗佛珠都是颗骷髅头。
待它用那反曲羊腿跨出岩洞时,背后的浓郁黑气中抖出一对无肉骨翼,伸展成圆,再放射出莹绿魔光,映照得邻近冰面乃至天空都绿光大作。
明显是恶魔的怪物仰天张嘴,正要发出像是快意至极的长啸,岩洞边立着的一个身影却让它僵住。在它的感知里,如此形状的生物应该都倒在地上,像石块枯枝般堆叠,准备为它贡献力量。
它歪着头打量着那个身影,并没有贸然激发力量。它那板结开裂的肌肤上,每一条裂缝都游走着绿光,同时散发着黑气,其中蕴含的力量哪怕只是分出极为细微的一丝,都足以将那个身影解离成粉末。
片刻后,它那羊头脑袋上的四只眼睛闪烁起来,然后颇为人性化的发出“呜姆~”的声音,那是恍然醒悟的表现。
“你成功了……”
立在岩洞旁的人身着长衫,披着裘皮大衣,看起来颇像旧时代的书生。他紧了紧大衣,语气淡然的说:“不错,对得起松州霸王曹飞虎这个名头,刚才有那么一会,我都没抱什么希望了,还在头痛解决掉你得花上很大一番力气。”
“你还真是自大啊。”个头有三个书生那么高的恶魔用含混难辨的嗓音说:“我是成功了,就算出了点小小意外,也轮不到你来解决我。”
“你不过是获得了疫魔之神的一点垂青。”书生说:“而我……你该知道我背后是谁。”
“我知道,但我不相信。”恶魔嗤之以鼻,“奇魔之神是不会垂青于谁的,祂只会把自己看中的凡人当做棋子玩弄。就算你被祂看中了,你也会随时被祂抛弃。而我不同,我吞噬了七万个凡人魂魄,是靠实实在在的力量获得了垂青。”
“没有我的安排,你又哪来这样的机会呢?”书生摆摆手,表示对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毫无兴趣。“争论这些没有意义,我只是提醒你,你还没有获得疫魔之神的绝对信任,你获得的力量也就比魔将强一些,连魔王都不如。”
“那倒是。”恶魔蹲了下来,与书生平视。“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们仍然是合作伙伴,我仍然需要借重你的智慧。既然已经成功走到这一步,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书生眨眨眼,看似有些迷茫,紧接着眼瞳亮起灰蓝魔光,嘴角也裂到了耳根,露出恶魔般的尖锐獠牙。
“下一步,当然是让自以为是的两边都大吃一惊了。”书生冷笑:“圣山和朝廷也好,太一魔教和海塔会也好,在他们眼里,我陈重蒙……还有你曹飞虎,都不过是区区丑角,很快他们就会后悔了。”
“后悔?后悔管什么用?”书生是陈重蒙,恶魔竟是松州之乱的匪首曹飞虎。去年拉起了百万之众攻占松州,之后缩进伏牛山里看似退出了舞台,让太一魔教唱起了主角,没想到竟是在与恶魔共舞。
变身为强大疫魔的曹飞虎握拳道:“定要教他们生不如死!乖乖的为魔神前驱,粉碎整个震旦!”
“这世界……”曹飞虎又仰望天幕,莹绿目光穿透了纷纷黑雪,似乎连天穹也遮不住,看到了天穹之外的真实。
他的低语带着几分愤慨甚至……悲怆,“既没有我们这些人的生路,索性不如全灭了的好!否则怎么对得住我吞噬掉的这些魂魄,这些……很多原本都是我的兄弟,我的……”
“他们让你强大到了这个程度,足以含笑九泉了。”陈重蒙安慰说:“至于后续的事情,你该对我有信心。去年我跟你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你还当我痴人说梦,现在回头看,你该放心了吧。”
“去年别说是我,换作别人,怕也没谁会全盘信了你。”疫魔嘿嘿笑了,“勾连太一魔教,让出这座舞台,让他们在伏牛山搞他们的计划,我们只是配合。太一魔教那帮家伙跟圣山同样狂妄自大,竟然丝毫不怀疑我们另有用心,就这么大剌剌的上钩了。”
“他们不得不上钩。”陈重蒙冷笑,“如今形势可不同于千年以前,凡人种子可不只你这一颗,圣山还有女皇在手,还有继续让大明持续下去的可能。太一魔教在西岭掀起的行动又多了不少意外,相比之下,已经搅起风云的松州就是他们魔教改天换地计划的最佳起手之地了。即便他们知道你我另有想法,可一来根本料不到我们有什么底气,二来又狂妄自大不把我们当回事,也只有被我们牵着往前走的下场。可怜他们数万年来反复经营,却总是一事无成,自是脑子一直坏着,总以为自己能引混沌之力肆意操控。”
“终究还是付出了百万健儿的代价。”疫魔又叹气,“没有这些人,魔教也没办法在伏牛山布成大阵。”
祂振作起来,关心起眼前的事情。“现在情况如何?圣山与魔教有没有两败俱伤呢?”
“细节不是很清楚。”陈重蒙摇头,“不过看天象,必然还没分出胜负,甚至还未到真正对决之时,只是两座大阵在互拼阵眼兑子而已。”
“那么我们何时动手?”疫魔急切的问:“我已出关,还不知这身力量能维持多久,又是不是会引起圣山和魔教的注意,最好能尽快行动。”
“不要着急。”陈重蒙倒稳得住,甚至还露出了自得笑意。“以我观之,伏牛山的恶魔之力与神灵之力混淆难分,你这股力量……别说是你,便是你拉起的大军,暂时也不会被双方注意,他们只会以为是海塔会介入。而海塔会么,又只会以为是魔教藏着的底牌之一。”
“运筹帷幄之事,的确非你莫属。”疫魔真诚的赞叹道:“当初你不仅勾连太一魔教,还跟海塔会往来,那时我还很是抗拒。没想到你的目的就是让伏牛山这滩浑水更乱,乱到我们做什么各方都会自以为是。”
“不过我还是想问……”疫魔曹飞虎的语气认真了许多,“只是为你父亲报仇,没有必要选择我这一边,选择投向恶魔,灭掉整个震旦吧?不管是太一魔教还是海塔会,都足以完成你的愿望,更何况你还有血塔会可以选择。我记得三四个月前来找你谈过的那个女人亲口说过,她可以帮你运作,令你重回朝廷,甚至能登入朝堂。”
“你为何选择投向恶魔,立志灭掉整个震旦呢?”陈重蒙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对方。
“我……”疫魔曹飞虎咧嘴,露出足以把脑袋当做核桃磕的尖牙。“我的家人死光了,全都魂飞魄散。我的兄弟们死光了,被我吞了魂魄。光是我完蛋,不足以偿还这些代价,那就只有整个震旦完蛋了。另外我也觉得,就算不是我,换作另一个人,能逼得那个人付出这样代价去做什么的世道,实在是太黑暗了,不如彻底灭了的好。”
“我的想法与你不同。”陈重蒙点点头说:“不过前半截是什么无所谓,反正和你一样,只觉得这个震旦还是全灭了的好。后半截么,我是觉得只有全灭了,才能看到希望。如果全灭之后也没有希望的话,那震旦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切都是噩梦,对凡人而言太过痛苦的噩梦,噩梦终究该被终结的。”
“弯弯绕绕的,我还是不懂。”疫魔曹飞虎那硕大的鼻孔里喷出浓浓绿气,“不过只要让这个操蛋的世界完蛋就行。”
陈重蒙说:“那么开始吧,我们可以先夺到一处阵眼,圣山的也好,魔教的也好,随便哪个。只要有了一处阵眼,我们就能让混沌挣脱两方大阵的控制,让伏牛山变作真正的混沌之地。”
疫魔站了起来,咚咚跨步走到河谷中间,就踩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上。
祂低头振荡身躯,背后的骨翼骤然拉长,伸出根根粗壮骨刺,将具具尸体扎成串。
绿光与黑气自骨刺中翻卷而出,渗入尸体之中。噼噼啪啪的爆裂响声不断,一具具尸体炸出股股绿黑尸液,继而竟然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哪怕腿足是反的,脑袋是耷拉着的,手臂肩头缩进了胸腔里,也阻挡不了它们挺立。
一个个、一群群,片刻之间,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尸体在河谷中立起。最初它们只是勉强站立着,还摇摇晃晃的站不稳相互推挤。渐渐的肌肤变黑,身上拉出道道绿线,干枯眼窝里也亮起了点点绿光。
待到它们嘴里也暴凸出尖锐獠牙时,整具身躯像是连通了冥冥不可知之处,开始剧烈哆嗦。无数尸傀般的绿黑身躯同时颤抖,景象惊悚骇异到了极致,却被河谷之上纷纷扬扬的黑雪遮蔽。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挤满河谷的不知多少万怪物停下颤抖,它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立在河谷中的那只羊头疫魔,莹绿眼瞳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和怀疑什么。
疫魔猛力跺地,将周围一大圈怪物震得跳了一下再倒地,接着祂骨翅招展,仰头发出嘶嘶干枯而尖锐的叫声,让所有怪物身上的黑气与绿光跟着叫声振动。
怪物们呆了片刻,然后同时尖啸,身上再炸起股股绿黑液体,还没落地就化作股股烟气,将它们包裹起来。烟气中各自身躯又开始急速变化,有的只是个头膨胀,有的长出尖刺,有的也背后生翅,大多数脑袋上也顶出了弯角,俨然是缩小般的羊头疫魔。
“十万疫魔……”
角落里,看着正被曹飞虎整顿鼓动的恶魔大军,陈重蒙展开了欣慰的的笑容。“够了,够让圣山和魔教栽个大跟头了。”
………………
伏牛山另一方,深林雪谷已被夷平,大大小小的坑洞分布在地面和山脊上,被烧焦的树木横七竖八堆着,现场宛如天火降临之地。
“你小子倒是……倒是挺能的嘛……”
谷地一侧,朱雀变回了娇小原型,扶着腰喘气不止。背上两条焰蟒虽还在招摇,焰光却已黯淡了许多。
“小姑娘也挺能打的嘛……”
谷地另一侧,高德也不再是三头六臂的血魔怒酋形态,显得更加狼狈。锚钉拄在地上,他整个人成了锚钉的挂件,勉力支撑才没倒下。身上的金黄焰火只剩极为稀薄的一层,战甲虽没有受损,看他软成这样,大概是骨头全都碎了的样子。
不过他嘴上倒是仍然硬着,“不过还差了点,都还不够让我施出压箱底的绝招。”
“你倒是真藏得深。”朱雀语气复杂的哼了声:“不过被我一个人戳破,你也算是功败垂成了。”
刚说完她咦了声,转头看向另一方。
“怎么?”高德讥讽道:“觉得自己打不过了,要找借口跑路了?”
“我怎么可能跑……跑路!”朱雀怒叫,却又止不住的朝着那个方向看,牙痛般的抽气嘀咕:“不过真是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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