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点多，陈汉升一行人到达宝安机场，因为这件事全程都是孔静接洽的，所以大家都等着她和王兴通话。

    “联系好了。”

    过了一会，孔静收起手机说道：“我又确定了一遍地址，现在打的赶过去。”

    “啊？”

    陈汉升和黄立谦都没什么疑问，只有聂小雨诧异的问道：“这家是什么公司啊，没车过来接我们吗？”

    “咚~”

    陈汉升敲了聂小雨一个脑瓜崩：“人家还在创业初期，我们当初做火箭101的时候，也没有轿车啊，三轮车倒是有好几辆。”

    “呜，好痛~”

    小秘书捂着脑袋抱怨，其实也不能怪聂小雨，因为随着果壳电子业务量的增多，小秘书的眼界也在不断提高，她觉得对于果壳的合作企业来说，有辆商务用车应该是最基本保证吧。

    不过，王兴的“惨状”远远不止于此，到达目的地以后，陈汉升左右看了看，这里就是一片破旧的平房啊。

    阴暗的城中村巷道，地面高低不平，还有几处小水坑，积蓄着黑乎乎的一团脏水，2006年的深城已经完全发展起来了，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也是不容易。

    偶尔还有一些住户路过，他们好奇的打量着陈汉升这群人，尤其是光鲜亮丽，充满成熟风韵的孔御姐。

    王兴和他的同事已经等在巷子口了，团队规模小的可怜，只有四个男人，而且外形出奇的一致。

    衣服有些邋遢，全部都戴着厚厚的眼镜，大概是通宵熬夜的原因，头发无精打采的贴在头皮上。

    聂小雨看了这样的环境，她都对合作不抱什么信心了。

    不过黄立谦倒是觉得有趣，当年他读博士的时候，因为经常泡在实验室里，大概也是这个形象。

    “陈总，久仰大名。”

    王兴还是知道礼貌的，主动走上来和陈汉升打招呼。

    陈汉升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已经是成功者了，还拥有和“网易丁”、“阿里马”、“搜狐张”一样的业内绰号——果壳陈。

    陈汉升笑嘻嘻的依次握手，其他三个人依次是张可东、刘文举，吴明，这些被王兴称为“左膀右臂”的家伙，10年后可能一个不缺的站在法庭上受审。

    “这是果壳的总经理孔静，这是网络部总工程师黄立谦，这是我的秘书聂小雨。”

    陈汉升也介绍一下自己这边的人，双方握手后，孔静悄悄的捻一下手指，有种油乎乎的感觉。

    ······

    进入“工作室”以后，陈汉升忍不住咂咂嘴。

    现在只能叫“工作室”，因为王兴还没有正式成立公司，这里也只是一间破旧的平房，大概15平米左右，拥挤而凌乱。

    只有几台电脑风箱孜孜不倦的转着，吹在脸上有股烦躁的热风，桌上摆着几桶泡面，满屋子都是一股古怪的味道。

    陈汉升笑了笑，这种感觉很像老家的黑网吧，另外也反应了王兴现在的处境非常艰苦。

    “陈总见笑了。”

    王兴扶了扶眼镜，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租用服务器的费用比较大，一个月要3万多，暂时没有闲钱改善生活。”

    “没关系的，我也是两次创业了，能够理解和体会。”

    陈汉升摆摆手说道：“火箭101刚开始的地盘，还是我们学校提供的，那时我也没钱租房子。”

    “是啊。”

    王兴感叹着说道：“创业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非常的佩服陈总，我自己可能还是适合做一个技术骨干吧。”

    “咱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其实也不是外人，邮电学院和财大都在江陵大学城，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快播研发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多久可以投向市场。”

    陈汉升打个“哈哈”说道。

    “什么快播？”

    王兴愣了一下：“陈总是说这个播放器吗，我们还没有正式命名，不过‘快播’的确不错。”

    “额······”

    陈汉升糊弄两句，跳过名字的话题，看着王兴和他的同事介绍这款没有名字的播放器。

    谈到软件研发，这些IT男突然就有了兴致，整个人也充满着自信，大谈特谈所谓的“P2P对等网络”。

    “P2P对等网络”是播放器的技术核心，它的优势在于，不仅可以快速搜索和下载相关资源，而且还能即时播放、边播边下、BT种子在线播放等等，这个功能是秒杀目前国内所有播放器的。

    不过陈汉升和孔静，聂小雨都是技术上的门外汉，这也是黄立谦过来的主要原因。

    老黄双手抱胸，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摸着下巴提出几个问题。

    “抽烟，抽烟，抽烟······”

    陈汉升掏出中华散了一圈，等到刘文举介绍完毕，陈汉升还装模作样的赞叹几句。

    “按照当前进度的话，可能要半年后才能进行稳定性测试。”

    王兴说道：“大概年底可以投向市场。”

    这个时间和原来节点差不多了，快播本来就是2007年横空出世的，不过现在落到陈汉升手里，他可以提供更好的孵化环境，还有人力物力的支持，时间将大大缩短。

    “咳······”

    陈汉升清了清嗓子：“诸位师兄，应该知道我此行目的吧。”

    听到这句话，王兴几个人突然蔫了下来，沉默着不说话，房间里只有电脑风箱“呼呼”作响。

    这是交流技术以后，准备谈“合作价码”了。

    王兴虽然做生意并不是很在行，不过果壳电子大老板专程赶过来，这种态度和行为已经非常诚恳了，真当这些身家上亿的老板没有事情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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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师兄。”

    陈汉升一边抽烟，一边观察着王兴他们的脸色，口吻也用学校里的称呼。

    “果壳电子很想和你们合作，一是非常看好这款播放器的前景，我认为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二呢，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刚才和王师兄一番交流，我觉得大家都非常淳朴，但是商场上坏人太多了，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未知的风险。”

    “三呢，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哉的理由，我就是莫名的比较喜欢这款软件。”

    “最后，我还想听一听，王师兄对合作或者代理的看法？”

    陈汉升说完，就等着王兴提要求了。

    “合作或者代理？”

    王兴对于其他问题，意见并不是很大，只是在“合作和代理”上面，他的神色似乎有些迟疑。

    陈汉升摒心静气，盘算着如果合作不行，那么代理权一定要拿下来，千万不能错失了这款软件。

    “嗯······”

    王兴和其他几个人交流一会眼神，踌躇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问道：“陈总，你不打算收购吗，我价格可以稍微低一点的。”

    “？”

    饶是陈汉升谈判经验非常丰富，还是被“兴宝”晃点了一下。

    原来我准备舔一舔就满足了，你非要把整根棒棒糖都塞过来？

    “陈总，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王兴苦笑着说道：“前阵子有个朋友过来，我是把自己的储蓄罐砸了，这才有钱招待他一顿饭，其实我已经好几个月没给老吴他们发工资，文举的女朋友还和他分手了。”

    “别说这些。”

    刘文举撇过头，眼眶有些发红：“我现在只想搞钱。”

    “嚯，看来是真的熬不住了。”

    陈汉升暗暗想着。

    如果有人说自己“只想搞钱”的时候，基本可以确定他现在不仅没有钱，就连爱情也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