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真晦气！”

    一大早，姚远看着斜对面的希格玛大厦，颇有素质的赞了一句。

    他的办公室不朝这边，平时都想不起来观望，但自从腾讯搬进去，隔三差五的就想过来瞧瞧。

    在过了初期的新奇之后，盈实大厦员工的情绪波动甚大，时时刻刻对着希格玛，就像手上的鼻涕、鞋底的狗屎，可能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恶心人。

    门对门的死敌，好像一天到晚被监视。

    而且盈实是总部，希格玛只是个分部，分部堵总部，更讨厌。“老板，有消息了！”

    程维忽然走过来，道：“希格玛大概囊括三个业务，视频、微博和微信。”“于佳佳这么快就派人进去了？”

    “没有，我看您惦记着，就买通了对面的一个保洁。”

    程维压低声音，道：“最近大家议论纷纷，情绪很大，连招聘工作都受影响，生怕有卧底，而且对面刻意挑衅，搞的很多员工心浮气躁。”

    “刻意挑衅？”

    “昨天有人看到他们在窗户上贴了张纸，写着“感觉怎么样，还吃得下饭么？”“竟然这么主动？”

    姚远皱眉，此事可大可小，长此以往会影响士气的。他得把坏事变好事，给大家激励。

    “这样，专门拨一笔奖金，搞個创意比赛。他们不在窗户上贴纸挑衅么，我们就让员工回击，谁回击的创意好，给谁发钱。

    但记住，不要动手，不要越过这个尺度。”

    姚远顿了顿，补充道：“起码不要在门口动手。”“好！”

    程维应了声，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找个风水师看看？大家都传希格玛要在门口立两尊狮子，狮子嘴对着盈实，要夺我们财运。”

    “看什么？让我们也像汇丰银行那样，在楼顶架两门炮？那就成笑话了。”“可是这样一来让大家安心，二来，呃，这东西也不可不信。”

    “......”

    姚远挠头，有完全唯物主义的重生者么？肯定没有啊！遂道：“唉，那就找吧，别大动干戈的。”

    “好！”

    程维离开，先把奖金的事传下去了。

    钱是一切原动力，钱可以催生一切灵感，正窝火的员工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还有特意买望远镜的。

    到了下午，第一个作品出炉。

    也是贴在窗户上的一张纸，画了一条狗，在日企鹅——因为大家现在骂腾讯，最常用的就是“狗日的企鹅！”

    希格玛立刻还击。

    画了一对纠缠在一起的“69”，还有文字说明：“自口自嗨！”意在嘲讽99喜欢自己炒作。

    盈实也马上回击，还是一条狗，企鹅在给它口，写着：“口才没用，口才有用！

    刹时间，两边都沸腾了！大家都是文明人，是互联网界精英，这种吵架的方式恰戳到他们心坎里，若干年后说不定还成了一则逸闻。

    “哎哟，还是连环画啊！”

    希格玛大厦里，李东戈拿着望远镜看了几眼，马上被同事们抢走，一个个兴奋又生气，嗯，二者并不冲突。

    同事们在研究如何反击，李东戈不擅长这方面，看看时间，上楼去开会。

    他三年前入职腾讯，在拍拍网做地推，拍拍网就是电商大战时，腾讯成立的一家不争气的破烂网站。

    如今半死不活。

    他一度考虑辞职，不想腾讯在京城盘下了希格玛大厦，将视频、微博、微信的部分业务集中到一处，重新整合，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李东戈便留了下来，想观望观望，而他现在的任务是：推广微信！

    “为了一款软件做地推，上一次还是十年前的QQ！这一次是为了微信，微信便是移动时代的QQ，与99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腾讯北上立足，势必迈过99这道关，你们就是集团最强的尖兵！”傍晚，天蒙蒙黑。

    李东戈坐在一家小店里，吃着一份蛋炒面，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开会的内容。

    他在河北念的大学，学校一般般，那会一个青椒＋肉的肉夹馍才1块5，4个水煎包才一块钱，一碗羊杂才2块。

    现在不行喽，这么一盘炒面就要12块钱，加上房租和日常开销，过的紧巴巴。好在他调到了微信事业部，待遇比以前高。

    地推团队的结构，是大区负责人→业务骨干一大量临时工。李东戈属于业务骨干，手下有一批临时工。

    “老板结账！

    “一份炒面、一瓶矿泉水，14！”他给了钱，出门上了一辆破面包车。

    6点钟的京城结束了白日的喧嚣，路灯尚未亮起，环卫还在辛苦的清扫大街，上了一天班的人们或骑着车、或挤在公交地铁上，撑着一具疲惫的身体，真正享受夜生活的是那些能把日子过得快乐的家伙。

    李东戈转了一圈，接了几个人，然后停在了一座半新不旧的小区外面。

    所谓半新不旧，就是没那么高档，物业、保安不那么事儿逼。李东戈拿了几盒烟过去，简短交涉一番，回头招招手。

    几人连忙把桌子摆上，旁边立好易拉宝，上写：“微信活动大优惠，免费领鸡蛋，注册就给6个鸡蛋！”

    刚摆上，就有老头老太太过来。“鸡蛋哪儿呢？”

    “不说给鸡蛋么？”

    “大爷大妈，我们是注册软件领鸡蛋，您有手机么？”“有啊，手机谁没有？”

    大爷自信的摸出一部老年山寨机，键盘贼大，声音巨响，能当广场舞音箱用的那种。

    李东戈眼角抽搐，费了半天口舌才把老头老太太撵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教导道：“我们这次针对的群体是中年人，每天这个时候，上班的人都回来了，有点闲工夫，通常还会买点菜回家，出于行为惯性，白拿几个鸡蛋对他们更具吸引力。

    我们要把这个时间段掐住，第一步，先看手机·····.”

    正说着，已经有个中年男人过来了，推着自行车，车筐里的芹菜叶冒出来，底下还有肉馅，估计是包饺子。

    他四十多岁的样子，看了看易拉宝，问：“怎么领鸡蛋？”“大哥，您有手机么？”

    “有啊！”

    男人摸出自己的诺基亚直板机，李东戈忙道：“不好意思大哥，我们这个要智能机才能下载，您这个下不了。”

    “哦，那算了。”

    男人也没说什么，扭头走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