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0章 明心

    李含雪静坐在天道万世碑面前良久，他的心神再度渗透到天道万世碑之中，但此时的天道万世碑已如冰冷的棺材，除了刻在石碑上的无数预言之外，便再没有其它反馈。

    李含雪的精神力渗透进去，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石头质感。这座石碑好像失去了神性，就连实质竟也在慢慢变成虚化状态，眼看是要消失不见了。

    “难道连天道万世碑也要消失吗？”

    李含雪连忙将精神力扩散出去，遍布整个天道万世碑空间，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天道万世碑上的诸多预言全部记住，并且深刻在识海之中。

    天武得到黑白之门之后，急于离开。对于天道万世碑上的预言并不重视，而实际上这些预言具备着重要的价值。若能够知道以后可能发生的大事，便能够早做准备。

    李含雪将天道万世碑所有的预言记住之后，天道万世碑已变得完全透明，随后迅速消失不见。

    轰隆隆……

    天地震动，天道万世碑空间开始崩溃了。李含雪急忙离开，回到地面上。他将精神力扩散出去，已感知不到任何一丝天武的气息。

    “看来天武真的已经离开了这里，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钻研修炼去了。”李含雪喃喃自语，“等他下次出世之时，目标必将直指神门。”

    李含雪将从天道万世碑中得到的那一团空明之光取出，它卧在李含雪的掌心之中，就好像是一朵透明的云。轻飘飘的，带着一点微凉的感觉。

    “这究竟是什么？”

    李含雪有些想不明白，他的精神力渗透进去，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玄帝能量渗透进去，也没有任何反馈。它的存在成了一个迷，甚至比虚空还更加虚无。

    以李含雪现在的修为，只要将玄帝能量渗透到虚空之中，就可以感知到虚空的结构和破绽，在李含雪的眼中虚空并不是真正的虚无，而像是一个有无数裂痕的水晶瓶子。即便是在永恒之墓那样坚固的空间内，也是如此。区别只在于永恒之墓内的“水晶瓶子”裂痕更小，更加坚固。

    然而李含雪在天道万世碑上得到的这一团光，却截然不同。它不是遍布裂痕的“水晶瓶子”，而是真真切切的一片虚空。

    李含雪一时间也搞不清楚此物究竟有什么作用，只好先行打道回府回归星云大陆。

    极道宫大门之外。

    九阴和暗墓老祖抬头仰望着男女两道门，皆是陷入到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如果按照入混沌大道的规则，那么我们首先要进的就是男门，然后再进女门。只不过现在不能确定，极道宫的情况究竟如何。说到底，这两道的意义是什么？之前暗墓说过，要进入极道宫得到最强的力量，就必须要用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一件东西进行交换。而我身上最重要的什么？”九阴询问着自己。

    于九阴而言，他这一生没有难分难解的情爱，没有轰轰烈烈的家国壮志，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他这一生其实过得很平澹，而在这平澹之处掀起风浪来的，正是天武。

    若不是跟天武有着宿命纠缠，九阴恐怕不会在星云大陆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一定就是弃神为人，放弃前世的神族身份，转而为神族而战。而正是九阴的这种立场，使得后来的李含雪也受到了他的影响，即便身为神人，也不过坚定地为人族而战。

    这可能就是九阴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了。

    九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心中有些担心，如果极道宫要取走这最重要的东西，那么是否意味着进入极道宫修炼之后，他将不再坚定自己的立场，甚至可能转而投向神族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九阴宁愿不要进极道宫。

    “如果背离了初心，那么得到再强的力量又有何用呢？”九阴喃喃自语，而这正是他犹豫不决的地方。

    另一边，暗墓老祖也在犹豫。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颗守护暗墓一族的心，他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了延续繁荣暗墓一族而呕心沥血。

    可因为自己识人不明，培养出了林恩这么一个畜生，使得暗墓一族数千万年的积累几乎一夕尽毁。暗墓老祖为此深恨不已，但好在后面有金光天帝以及一些人族帝君愿意加入到暗墓世界，这才让暗墓世界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

    但即便如此，暗墓老祖仍感到心有余季，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再度重演。但现在更加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如果极道宫夺走了他的真心，最终导致暗墓世界毁在他手上，那以后他将有何脸面去面对创造暗墓世界的先贤。

    九阴和暗墓老祖都在犹豫，他们都不想失去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因为失去了那些，自己也将不再是自己。而交换得来的力量，又岂能为自己的初心所用，去守护自己想要的世界呢？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大门前，陷入到了长久痛苦的自我拷问和反思之中，他们不断地衡量利弊，不断地考虑未来得失。仅仅只是三天三夜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却比三千万还要漫长。

    到第三天的时候，立在二人面前的两道大门已经渐渐开始虚化，眼看快要消失，他们明白不得不做出决断了。

    九阴和暗墓老祖几乎是同时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去。他们的神情十分复杂，既有不甘，又有挣扎。暗墓老祖偶尔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目光颤动，似是飞蛾扑火一般要做最后一搏。但无奈极道宫要的条件太过苛刻，令他无法接受。

    他可以接受更大的牺牲，却唯独不能失去自己的初心。

    九阴也是如此，他已经打好打算为后辈付出自己的一切，牺牲自己的未来为李含雪他们铺路，为此他愿意放弃一切。

    但若是放弃一切却走到了与人族、与李含雪的对立面去，得到再强的力量反而是害了人族，害了李含雪他们。这样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处呢？

    考虑再三，九阴决定放弃。极道宫确实诱人，可交换的条件却让人无法接受，只能放弃。

    随着二人明心见性的那一刻，他们身边周围的迷雾也慢慢消散。二人意外地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互相对视之时，皆有些惊讶，随后又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东西，释然一笑，对彼此的处境都已是心有灵犀一般了然。

    “九阴，看样子你没有选择进极道宫啊。”暗墓老祖道。

    “你不也是一样吗？”

    “是啊，这极道宫的入宫条件太苛刻了。原本我以为混沌大道上的迷宫已经就是结束，剩下的就只靠自己自己的造化修炼了。却没有想到，极道宫入宫最难的一关，还是在于自己的心。我实在是过不去这道坎，就算连冒险的勇气也没有。”暗墓老祖叹道。

    九阴也叹道：“我自诩不畏天不惧地，不敬鬼神，不畏妖魔。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怕了，我怕自己走到了对立面上去，走上一条违背自己初心的邪道上去。”

    暗墓老祖摇了摇头道：“像我这么一把年纪了，本来什么都看澹了，什么都可以放下了。可若让我抛弃整个暗墓世界，我却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勇气去拼。即便极道宫要的可能不是我们所想的东西，可万一真的如我们所想，我无法想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九阴道：“是啊，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连拼命的勇气也没有。极道宫的试炼已经结束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另寻机会。”

    暗墓老祖点头：“走吧，我本以为这次会成功，却没有想到带你来了一个错误的地方。”

    “无妨，这一趟旅途却是让我也明白了很多，倒不能说毫无收获，我们回去吧。”九阴道。

    二人转身准备离开，突然间背后的两道大门轰隆震动起来，两道大门合而为一。男女之相也在刹那间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形男似女的人面。

    九阴和暗墓老祖回头望去，却见两道大门已经变成了一道紫金色的撑天巨门。它似有无限之高，两道天柱高于苍穹，没入云端。门中有白色漩涡云缓缓转动，强大的能量化作金光四面散射，将整个世界照得通透。

    “这是……”九阴和暗墓老祖皆是目露奇色。

    “你们入宫来吧。”巨门之上的人面相开口道。

    九阴和暗墓老祖大吃一惊，望着人面相皆有些惊惧之色。

    那人面继续说道：“你们二人能够明悟自己的初心，也明悟自己未来的道路，这一点很重要。到得极道宫，其一要的是你们能够明心见性，坚定真我。其二，便是要你们的潜力，换取你们要的力量。第一关的考验你们已经通过，要不要交换力量，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