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感应灯估计是坏掉了，脚步声在空荡荡楼梯发出响亮的回声，楼梯间仍是漆黑一片。宋悠然只好靠一楼的灯光，依稀看清脚下的阶梯，宋悠然一步步往前走。

    宋悠然扶着墙，好不容易快要到二楼，第一眼就看到了程一夏的背影。她一个开心想要大呼，然后就发现程一夏的手微曲，那个姿势看起来像是搂着谁。

    声音被夜风刮碎，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听得出是程一夏和林晴。宋悠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奸夫淫.妇，居然被她误打误着发现了。

    宋悠然气不过两秒，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跟程一夏的关系，内心一股纠结。这样贸贸然冲上前恐怕只会让程一夏更加反感吧，现在程一夏可没有敖烈的记忆啊，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林晴。

    她抑制内心的强烈悲伤，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汇演大厅的灯光打在脸上，灯光刺得眼睛酸涩发痛。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失神看着台上双人合唱表演。两人韵律默契无间，相视深情。

    “悠然，你刚才去哪了？”一只大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上。

    宋悠然一听是钟莫的声音，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恶意，冷笑着。“你不去找林晴，整天跟着我干嘛。”

    一直都没有捅破的纸天窗，被一下子捅破。

    钟莫脸上一红，支支吾吾，不敢看她的眼睛：“我跟小晴说过的，你最近在被别人骚扰，需要保护。她也很担心你，一听完还建议我这段时间跟在你身边。”

    宋悠然心中冒出一句话，呵呵，好一朵清清白白毫无黑点的白莲花。

    宋悠然对林晴怎么想不关心，对钟莫怎么想更不关心。她真正关心的那个人，对她却没有想法。这人生还真是奇妙。

    她没有看向钟莫，语气毫无起伏，敷衍随意地应了一句。“哦，这样。”

    随后两人沉默，钟莫坐在宋悠然隔壁。明明两人是青梅竹马，往日里都是亲密无间。如今多了一个程一夏，她就离自己越来越远。想到这里钟莫脸色黑的可怕。

    宋悠然没有留意钟莫的神色，她只是不停回想起刚才程一夏搂着林晴的那一幕。痛苦像是一把锯子，锯着她的灵魂，漫长煎熬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音乐停止，独舞的女生优雅绷着脚尖，动作停留在一个完美的弧度。台下观众欢呼喝彩，独舞的女生微微一笑，站直，九十度鞠躬。

    舞台灯光熄灭，下一个就是邱雯准备已久的舞台剧。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布置场景，漆黑的舞台可以看到人影晃动。

    汇演厅内一片漆黑，场下观众声音嘈杂，扰的宋悠然脑袋发涨。她猛地站起来。不行，她受不了看着他和别人谈恋爱，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这时幕布徐徐拉开，柔和的灯光洒在舞台上。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手被猛地拉住。

    “你要去哪？”钟莫眼神不解地看着她，明明班上的舞台剧就要开始了。

    宋悠然轻轻拉开他的手，“我要去上厕所，很急。”

    钟莫点点头，正欲站起来，被宋悠然一把摁在红色椅子上。

    “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女生去上厕所，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找男朋友了。”宋悠然脸上神情尴尬。

    钟莫悄悄在心里念叨：最好你没有男朋友。可是最后他没有跟上去，因为担心宋悠然察觉他的诡异心思。

    厕所位于等候室的后面，走几步绕个弯就到的脚程。也许是舞台剧太过精彩，完全没有尿点，她去厕所的路上完全没有人。

    等候室到厕所的那条走廊开着白炽灯，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这明晃晃的灯光着实吓人。宋悠然心中发怵，眼皮子猛跳。

    一进厕所，就听到一个幽幽女声，“我等你好久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宋悠然定睛一看，看到林晴神色难辨的站在镜子前。她警惕地看着林晴，这林晴怎么无缘无故等她，又想利用她装可怜？

    “你等我干嘛？”宋悠然站在门口，语气冷淡疏离。

    林晴眼中挤出几滴眼泪，扯了一下衣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没什么事，就是我好几天没有跟阿莫单独见面了。”

    所以呢？

    林晴故意只把话只一半，欲言又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悠然平时对她林晴压迫的有多厉害，吓得她连话都不敢说完。厕所的灯光照的林晴的脸惨白惨白，看起来还真的有那么几分憔悴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代入了原身的人设，宋悠然此刻只想翻个大大的白眼，这里又没有钟莫，装什么装。她回想起自己在玛丽苏世界装白莲花，光是想想，鸡皮疙瘩就一颗颗冒起来。

    周遭空气弥漫着一股氨水的气味。

    林晴皱眉，心想：这宋悠然怎么这么铁石心肠，看到她这么憔悴的样子居然毫无所动。她在这厕所等了这么久，忍住这难闻的气味这么久，难道最后不获而归？她不甘心。

    想到这里，林晴泪水涟涟，声音弱弱，“悠然姐，请你放过我和钟莫吧。”

    “好啊。”宋悠然慢悠悠洗着手，干脆应承。

    林晴没有想到宋悠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一下就呆住。过了好一会，高兴浮现在她脸上，她目露迟疑。“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宋悠然看着林晴掩盖不住的欣喜神情，暗道：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林晴连声道谢，欢快的声音在狭仄的厕所回荡。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喜形于色，收敛笑意低着头走了出去。

    这么一段小插曲，打乱了宋悠然的思绪。她站在窗边，听着厅中传来的音乐声。激昂中带着绝望凄惶，渐渐又缓了下来，如情人间的细语呢喃。最后，是群众的欢呼喝彩声。

    宋悠然靠在窗边的墙上，估摸着舞台剧应该结束了，快步走向等候室。等候室站着一个社团的人，看起来应该是看守东西的。

    “一夏学长的东西刚才托人拿走了。”他像是知道宋悠然是谁。

    宋悠然说了一声谢谢，走出等候室，心下茫然。所有表演结束，还没有宣布最后的排名，但已有有一些人往外走。宋悠然内心一阵失魂落魄，无意识的随着前面的女生往外走。

    这个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礼堂外，除了路灯照亮的地方，余下的全是灰暗。

    程一夏站在礼堂门口等了有一会了，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想的是宋悠然，下了舞台心里想的还是她。

    他明明知道她身边肯定会有钟莫，钟莫一定会送她回家。他还是站在这里等，只想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菩萨怜悯，他居然真的看到了宋悠然。宋悠然像是察觉到他的眼神，转过头失神看着他。

    她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她是自己一个人走出来的。随后他开心的情绪被另一个残忍的想法打断：那又怎么样，你反正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程一夏心中莫名突突跳动，全身的细胞都激动的发颤。不能，不可以让她发现他的疯狂眷恋。他猛地转身跑开。

    礼堂大门的灯光照的地面发亮，宋悠然还没从兴奋中反应过来，就看到程一夏拔腿就跑。怎么回事，她什么都还没做啊，喂。她慌忙跟上。

    两人在黑夜中奔跑，逐渐拉开距离。

    “程一夏，你给我站住。”宋悠然眼看要跟不上，连忙冲那个高挑瘦削的背影大喊。

    神奇的是，程一夏真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暗，迎着路灯的背影中带着一丝疯狂绝望。

    不知道怎么的，宋悠然突然想起：最后一次看到敖烈，也是一个背影，也是这么的孤独绝望。一下子就想到很多很多，泪水毫无预兆，啪嗒打在灰白惨淡的水泥路上。

    他还是没有回过头，只是停在那里。如果不是偶有夜风扑到脸上，宋悠然还以为时间静止了。她一步步走近，黑色运动鞋踩在路上，无声无息。

    她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一开始我对你是愧疚，后来逐渐的，那种感觉变了。可是我一开始不敢承认，后来承认了，可是却很迷茫和抗拒。”

    她这是在说喜欢他的意思吗？程一夏不敢相信的回过头。心中呐喊，这一定又是一场梦幻。他看着宋悠然坚定地一步步走近，她泪中带笑却比昨夜梦中都要动人。

    “对不起，我迟钝的可以还死要面子。”宋悠然站在他前面，咬着下唇，抹了一下眼泪。

    他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搂住宋悠然的腰部，低头轻轻印上她的红唇。从没有过的缠绵深吻，辗转舔舐。他喉咙中若有若无的轻哼和重重鼻息，性感撩人。

    既然是梦境，那就沉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