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修炼黑暗法则，修炼者就会性情大变，无论之前有多善良，最终都会泯灭人性。但却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就是光明悟灵境去修炼黑暗法则，如此，修炼者不会性情大变，但实力反而会下降。

    “蝶影姑娘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见，她是光明悟灵境，但身体里却有暗黑石，所以，我也说不好修炼黑暗法则究竟会让她实力提升还是下降。”

    夜辰当时是这么对徐寒说的。

    “不管实力提升还是下降，救她的命要紧。”徐寒低语一声，纵身跃进黑魔泉，没有丝毫犹豫。

    据夜辰说，黑魔泉泉水是一种很诡异的物质，至今没听过有人沾过黑魔泉的水，但只是靠近它，时间稍久一点，都会染上一种莫名其妙的怪病，无法医治。

    所以，夜辰才会劝徐寒三思而行，接近黑魔泉就已经是冒险了，更何况还要跳进去，最可怕的是，风险究竟有多大，结果会有多严重，谁也不知道。

    徐寒救人心切，顾不得那么多，而且他能从死亡之海中活着回来，相信黑魔泉也奈何不了他。

    徐寒的眼前是无尽的暗紫，也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但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她？”

    这个声音徐寒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不为什么，她是我朋友。”不管说话的是谁，徐寒坚定地回了一句。

    “朋友？什么人都能成为朋友，朋友，值几个钱？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一阵令人发毛的阴笑响起，仿佛魔鬼的窃笑。

    徐寒眼眸突然闪过一道惊讶，皱眉道：“你是，心魔？！”

    他想起来了，这声音，是心魔的声音。

    “嘿嘿嘿嘿……你答对了，我可以告诉你，这暗影书，你要是留着自己修炼，实力只会大增。”

    “何以见得？”

    他并非动摇，只是有点好奇。

    “黑暗法则之所以会让人泯灭人性，因为它本来就是恶魔才会修炼的法则。而我，就是恶魔，哈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嘶哑的声音，让徐寒感觉很不舒服。

    “你想说我和你是一体的？”徐寒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不是吗？我是心魔，占据人心的魔，我现在寄居在你的心灵深处，和你就是一体的。”

    “笑话，我想，你是想蛊惑我成为你的傀儡，这样，我们才真正是一体的。”

    徐寒冷笑起来：“我若是连朋友都背叛，就等于迷失了本心，岂不是让你有了可趁之机？”

    心魔没有回应。

    徐寒也不打算跟它再废话，头一扎，身子一沉，朝泉底钻去。

    越接近泉底，暗紫色的光芒就越强盛，徐寒的视觉渐渐清晰起来，勉强能看清周边的事物。

    突然，徐寒瞳孔一凝，只见泉底的中心位置，一本黑色的古书静静地漂浮在那，仿佛亘古不变。

    “暗影书……”徐寒低语一声，手伸了过去，一触到暗影书，徐寒便眼前一黑，似乎瞬息失去了意识，但又瞬息恢复了清醒，而后，黑魔泉水疯狂地消失，就像蒸发一样。

    “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异变令徐寒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黑魔泉水全部化成了黑雾，环绕在徐寒的周围。

    徐寒目光眯起，凝视着手中的暗影书，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是因为它吗？”徐寒暗暗低语。

    突然，这些黑雾疯狂地聚集过来，暗影书在徐寒的手心自动摊开来，像一个无尽的黑洞，将所有的黑雾吸入其中。

    徐寒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眸中带有一抹惊色。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暗影书渐渐合上，仿佛心满意足，但还有部分黑雾环绕周围，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些孩子似乎把目光盯向了徐寒，顿了几秒，黑雾又朝徐寒身上涌了过去。

    几乎没有时间反应，黑雾发疯似地从徐寒的四肢百骸钻进去，瞬息消失无踪。

    “到底……怎么回事。”徐寒怔怔地呆在原地，就在刚才，黑雾钻进他身体的时候，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周围有很多双血红的瞳孔在凝视他，耳畔响起各种阴森可怖的邪笑，那一瞬间，徐寒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这种感觉很快就消逝无形，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他扫了一眼周围，露出一脸惊讶，黑魔泉的形状，就像一颗人的心脏，没有泉水，所以极容易辨别出来。

    “算了，回去救人要紧。”徐寒心中暗道一声，一转身，却见身后多出一人，一个浑身都被一件大黑斗篷笼罩的人。

    “你是谁？”那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咳咳……”他咳了几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把东西……交出来。”

    “交出来？”徐寒不禁挑眉，接着看了一眼手中的暗影书，把暗影书轻轻扬了扬，冷笑道：“你说交出来我就交出来？你在说笑话吗？”

    “交出来……“那人往前走了一步，似乎非常艰难，他的声音极为沙哑，而且苍老，应该是一位老者。

    徐寒的目光沉了起来，噙着一丝冷笑：“要我交出来，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老者猛吸了口气，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胸脯隆了起来，接着，噗地一声，他往地上吐出一口血，但这口血，却让徐寒不禁心头一颤，因为，这是一口黑血！

    黑血，通常是中毒者的血相，而且是剧毒，毒性缠身已久。

    “他中毒了，难怪声音这么奇怪。”徐寒暗道一声，心里已经打算离开，跟一个深中剧毒之人，他可没有打斗的兴趣。

    “告辞。”徐寒口中倾吐二字，身形闪烁。

    突然，一道黑影把他拦了下来，速度比他快了三倍不止！

    徐寒心下一惊，又退回了原地，一抬眸，黑衣老者仍旧站在那里，仿佛一直没有动过。

    “速度好快，这人不是泛泛之辈。”徐寒心中暗道，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之意。

    “交出来……”老者抬起脸，令徐寒不禁瞳孔一缩。

    这是一张多么恐怖的脸，鸠形鹄面，苍白如纸，一双木讷的眼瞳都快突暴出来，嘴唇也是黑色的。

    “我不管你是谁，这东西是要拿去救我朋友的，你要想硬抢，就别怪我无情。”徐寒眼眸中闪过一道寒芒，透着冰冷的杀机。

    救人如救火，这老头要敢阻挠耽误他，照杀不误。

    老头就像没听见似的，嘴里一直重复着那三个字，阴森可怕，“交出来……交出来……”

    “该死。”锵地一声，天雷剑出鞘，一道银色闪电瞬息划破苍穹。

    这老头给他很不好的感觉，而且能在速度上完全盖过他，实力非同一般。所以，徐寒才要先发制人，出手就是杀招。

    “交出来！”老头的表情突然狰狞无比，两只枯瘦异常的手掌拍击而出，看似无力，却带着一股焚灭的气息，这股气息和火焰灵气有些接近，但性质却大为不同，没有炙热的高温，没有火焰的形态，甚至没有灵压，仿佛只有焚烧的意念，要焚灭一切。

    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徐寒脸色微变，立即刹住脚步，身形转而急退。

    这气息，实在太可怕了，只是接近，就感觉身体仿佛要焚烧起来，但是，他竟连高温都感受不到。

    滋滋……

    徐寒瞳孔猛地一缩，怔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股焚灭的气息悠然蔓延，被触及的一切事物都在顷刻间被焚灭无形。

    要拿什么来比喻的话，徐寒只想得到一个词，无因之果。

    打个比方，火焰的高温是因，焚烧是果，先有因，而后才能得出果。但是老头释放出来的焚灭气息仿佛直接抛弃了因，只有焚灭这一个结果。

    “太可怕了。”徐寒大脑急转，思考着这诡异的现象。

    突然，一道迅猛无比的闪电在他脑海闪过，徐寒浑身猛然一颤，冷汗直流，“真无……境？”

    徐寒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真无境强者的描述，当剑者从灵境踏入真无境领域时，灵气之中的精华之气会被提取，炼成真气。

    蛮境剑者使蛮力，气境剑者使剑气，灵境剑者使灵气，到了真无境，便是真气，和灵气有着本质的差距。

    老头释放出的焚灭气息，就和书中描述的真气大为相似。

    老头的枯瘦双手一直伸着，焚灭气息源源不绝，铺天盖地，顷刻间，徐寒已无退路，四面八方都充斥着这可怕的气息。

    “焚灭……难道是火焰真气？”徐寒轻轻咬牙，灵境和真无境的差距是不可能跨越的，就像蚂蚁永远无法撼动象腿。

    “交出来！”老头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眼珠子仿佛就要掉出来，极度苍白的老脸微微抽搐。

    徐寒紧紧抓着暗影书，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火焰真气，哪怕碰到一丁点，都会立即把他焚灭于无形。但是，暗影书一旦落到别人手里，蝶影就无法救治。

    这一刻，自己的生死，以及蝶影的生死，仿佛都只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