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如表情一慌，视线落到了文谦的双眸中。

    “谦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爹不懂吗？”

    文相如已经有些慌乱了，他总觉得文谦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见他。

    说什么要投胎只不过是借口吧。

    他咽了咽口水：“爹怎么会懂的你的意思呢魑。

    你自小便聪慧灵敏。

    爹从来就不明白你的心。”

    “原来如此。”文谦起身飘到了窗边往外看去。

    “爹，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问你。

    眼看着我投胎在即，如果现在不问，日后只怕更没有机会了。”

    “你问便是了。”

    “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为何却从来不重用我。”

    文相如握拳看着文谦的背影：“怎么会，爹一直都在重用你。

    你可是当时年纪最轻的状元爷，是爹的骄傲。”

    “所谓的重用，就是连连帮我在朝堂上告病。

    让我尽量减少面圣的机会。

    不管有什么可以帮助文家的大事都不许我去。

    每日只哄着我像是一个废物一样出去花天酒地吗？

    爹，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你平常的父亲多有不同吗？”

    文谦回身望向他，眼神中带着几抹哀伤。

    “为什么在我死后不追究我的死因呢。

    为什么没有让官府追查杀我的凶手？

    爹，作为我的父亲，你不认为你对我做的事情太奇怪了吗。”

    文相如再次艰难的眼下口水：“我…”

    “为什么在我死后要让人把古楼封印。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人来灭了我？”

    “谦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那样做，只是听了司正的话。

    司正说你身上戾气太重，留你不得。”

    文谦摇头一笑：“司正？爹，你撒谎的本事一般。

    只可惜，我竟然被你这样的骗术骗了整个人生。”

    文相如心里隐隐不安了起来。

    他从桌边往文谦身边走去。

    “谦儿，看来我们父子之间的确存在不少误会。

    不如，我们好好说清楚如何。”

    “说清楚？太晚了。”文谦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晚？怎么会，我们…”

    “郎世儒对明珠有恩，所以我不会杀他。”文谦再次打断文相如的话：“但是，我绝不会允许他坐上皇位，那是对我的侮辱。”

    “谦儿…”文相如的口气严厉了几分。

    “这件事情，你就不能不要干涉吗。

    你想要晏明珠，我去找王爷帮你说情就是了。

    可是，我们万万做不得那些阻碍王爷的事情呀。”

    “我不干涉，就任由那个冒牌货坐上皇位？”

    文谦一把拎住了文相如的衣领翻身将他抵到墙边。

    “你说，你还要把我当傻子当到什么时候。”

    “谦谦…谦儿，你在胡说什么呢。”

    “胡说？要到皇上面前去对峙吗。

    只要滴血认亲，立刻就可以知道三王爷是不是皇上的儿子。”

    他一把松开文相如的衣领将他撞到了墙上。

    文相如只觉得心肝脾肺都被撞裂了。

    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们对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今日，我便是来为自己讨回公道报仇的。”

    “你怎么会…”文相如茫然的看向文谦。

    “怎么会知道？哼，常在河边走，怎会不湿鞋。

    你们的坏事做的太多太绝。

    所以总有会被暴露的那一天。”

    文谦抱怀冷漠的笑了起来：“你说，我是怎么把你的亲生儿子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地方拉扯下来好呢。

    是让他被五马分尸呢，还是凌迟处死？”

    “不要，不要。”文相如跪在文谦身前，想要去抓文谦的裙裾却是抓不到。

    “谦儿，不要这样。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伤害三王爷。”

    文谦咬牙切齿的恨着：“原来，你不是没有心。

    只是，你不会心疼不属于你的孩子而已。”

    “谦儿，三王爷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

    他是个做皇帝的好料子。

    我有自信，他定会为国家百姓带来福德。

    我求你，不要这样毁了三王爷。

    做错事情的是我，不要伤害他。”

    “你对我，就从来没有过愧疚吗？”文谦凝眉。

    “你想要让你的儿子坐皇帝我可以理解。

    可既然将我换了出来，为什么要对我那样绝情。

    杀了我，能改变什么呢？

    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我不想的，一开始，皇后娘娘说要将两个孩子互换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

    那时候的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好皇后娘娘在后宫的地位。

    可是，皇后娘娘密召我。

    他说，陌贵妃生了个龙子，如果这个孩子将来坐上皇位，那文家也就完了。

    因为陌贵妃与皇后娘娘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皇后娘娘自那次被害小产之后，就再也无法怀上子嗣了。

    我是文家的人，是皇后娘娘背后的力量。

    皇后娘娘如此哀求，我也无可奈何。

    皇后娘娘还说，只要我的儿子成了皇帝，将来我便是太上皇。

    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可起码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皇后娘娘的话让我动了心。

    当时我想，只要我对换到家里来的小皇子好一些。

    这也就不算是对不起皇上了。

    谦儿，你不得不承认，你自小到大，我从未让你受过委屈。

    你想要得到的，我通通都帮你实现了，只除了苏茵茵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是派去打听过的。

    那个女孩儿的口碑并不好，温柔贤惠都是可以装出来的。

    我不想你找一个那样的女人度过余生。

    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都亲自为你打点妥当了。

    我对你也是寄予过厚望的。

    我当时想，我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身边了。

    你是我身边唯一的安抚，所以我尽自己的全力对你好。

    唯一的失算之处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那样聪敏。

    小小的年纪，只一次便高中了状元。

    这可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当时我隐隐觉得，如果三王爷真的能够顺利继位，你一定会成为三王爷身边最好的助力。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优秀，竟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皇上很喜欢你的才华，屡次在皇后娘娘面前赞美你。

    起初皇后娘娘也没有太在意。

    可后来皇上提你名字的次数增多。

    加上你越长越大，你的样貌实在是太像皇上了。

    皇后娘娘怕日后你会得到重用，毕竟血浓于水，如果一味的纵容你在朝堂上发展，那么总有一天，我们的秘密会被揭开…

    万一真的东窗事发，那我们那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所以…她就对你动了杀心。

    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这一点你娘可以作证。

    素日里你娘虽然总对你不苟言笑。

    但她却是喜欢你的。

    小时候，她也总是会抱着你在院落里哼歌给你听。

    可随着你长大，她很清楚你的身份高高在上，所以她不敢越矩。

    你娘说，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子。

    但你却是我们养大的。

    养育之情大于天，甚至可以高过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在我心里，我的想法跟你娘是一样的。

    我养大了你，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想，只要你不出现在皇上面前不要引起皇上的注意，一切都会没事的。

    所以我开始限制你的行动，不让你做重要的事情。

    甚至时常在朝堂上以你生病为由为你告假。

    我让你每日出去花天酒地，只是为了做样子给皇后娘娘看。

    让皇后娘娘知道，你根本就无心朝堂之事。。

    可我没想到，终于，你还是因为苏茵茵的事情而触怒了皇后娘娘，招致杀身之祸。

    你刚走的那几天，我也痛苦的欲罢不能。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那时候我是体会过的。

    可是事已至此，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为了阻止你的鬼魂出来作乱，我只能开始用尽一切手段的控制你，狠下心对付你。

    我承认，我对你不住。

    可这一切都跟三王爷无关。

    谦儿，求你大发慈悲，饶过三王爷吧。”

    文谦闭目，眼神中有些悲凉被锁在了眼眸中。

    “我饶过他，可又有谁想过要饶过我呢。

    从我出生的那日开始，我就已经成了一枚被置换的棋子。

    我的整个人生都是笑话。

    你们所谓的喜爱，对于我来说全都是枷锁。

    我恨你们每一个人。

    凭什么，你们要用你们的利益来束缚我的人生。”

    文相如给文谦重重的磕头：“这江山也是你父皇的江山。

    你就忍心让它落在四王爷那种纨绔子弟的手中吗。

    我可以对你保证，三王爷是能够挑得起重担的人。

    他一定会代替你把江山打理的井然有序，所以…”

    “他知道真相吗？”文谦再次打断文相如的话。

    文相如沉着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无心皇位。

    我们不敢冒这样的险。”

    文谦的视线也平静了几分。

    不管文相如的话是真还是假，他都不会再相信。

    他只坚信一点，文相如是毁了他一生的凶手。

    “谦儿，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反正，你已经不是这世上的人了。

    何苦如此纠结与生前之事呢。”

    哼，说的轻巧。

    现在的局面是谁导致的？

    还不是文家这些邪恶的人吗。

    “文相如，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去跟皇上坦白一切，毁了郎世儒之后再将皇后从后位上拽下来，让你文家所有人都去陪葬。

    第二，你自己饮下一杯毒酒了结你的命，这样，我兴许会考虑放郎世儒和文家一马。”

    “谦儿…”文相如惊惧的望向一脸淡然而冷漠的文谦。

    “谦儿这个名字你没有资格叫。

    我是皇子，你是朝臣，你见我当三跪九拜才是正理。

    而且，我自认为并不比郎世儒差。

    当年，如果你们不要毁了我的人生。

    我一定会比郎世儒更优秀，更得皇上信赖。

    说不定，我早就已经被皇上立为太子了。

    你说郎世儒能够担得起大任是吗？

    在我看来，他平凡无奇，比我相差甚远。

    别跟我提什么江山。

    你们才是真正的拿江山和百姓幸福当儿戏的人。

    我今日让你选择的果，便是你昔日里种下的因。

    现在，容不得你反抗。

    我不会给你太久的时间考虑，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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