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零号，我本来的编号不是这个，但三岁那年我被隔离开了，于是我成了“零号”。再后来，我有了名字，北辰温锦。

    刚被生出来时我就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后来明白这叫做“先觉者”，可是当时的我没有和任何人说，不是隐瞒，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我能听见很多“声音”，动物的、植物的、还有人类心中的，可是人类的声音很复杂，让我不舒服。长大一点后，我听不见人类的声音了。

    一直照顾我的人，一个是温，一个是温的学生叶凡，他们很保护我，教了我很多，也是当时仅有的知道我的能力的两人。

    我知道自己是实验室的异类，是唯一一个没有在认领期被父母接走的孩子。心中有些涩涩的，不舒服。

    温说我是情感缺失者，其实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开口，更不喜欢那些纷杂的思绪，像植物一样纯白，不好么。

    其实我不是很在乎父母，但是不想让自己不舒服，所以答应要见一面，可是温说要我离开，为什么？

    温对我好，所以我很听温的话，温说要我听父母的话，我听。

    父亲总是会对我做些很奇怪的动作，肚子中有什么在翻腾，想吐，可是不能吐。

    上次我吐了，父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把我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的人会用带倒刺的鞭子抽我，很疼。

    我被送回来后，父亲很满意，他说他爱我，这次是迫不得已。我点点头，明白了，只要乖，就不会被打，我很怕痛，不想被打，所以要乖。

    母亲对我很好，她说她很爱我，我也喜欢她。母亲很爱发呆，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扰她，不然她会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我，我有点怕。

    母亲有时会变得很奇怪，变得很奇怪的时候会打我。不能吭声，不然会被打得更重。恢复之后，母亲会哭，抱着我说对不起。

    父亲对我做奇怪的动作的时候，母亲看见了，父亲把母亲推倒在地上，然后离开了。我很担心母亲，母亲看见我脸色很难看，尖叫着叫我去换衣服。

    母亲又对着我发呆，然后，右眼被刺入了什么，很痛。母亲的神色令我害怕，她抱着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最后一句，我懂了。

    母亲要杀我，为什么？她不是说她最爱我了么？

    心中酸酸的，有什么混合着血液，流出去了。

    我没有死，被父亲救了，他很愤怒可是在笑，他说我是他最爱的宝贝，然后呢？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我怕黑。

    我被锁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凡来了，他叫我离开中国。我想见温，可是温有事，不能见。

    叶凡给我很多东西，还有一个小册子，就离开了。看不见东西很不舒服，还好我能让动植物帮忙。

    路过小巷的时候，救了一个人，因为觉得他跟我很像。

    他说他叫卓易，跟父亲说的私生子一个名字，我没有在意。

    小易很别扭，听见我要去法国时他很不高兴，所以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小易让我别叫他“小易”，可他得先不叫我“喂”才行。

    叶凡说要笑，于是我笑了，可是小易说他不喜欢我的笑，我问为什么，他不说话。

    小易变得很奇怪，突然十分排斥和疏远我，过了一段日子，又很黏我。

    从叶凡给我的小册子中，我学会了修灵。我将自己的能力逐渐转移到眼睛中，等到全部转移后就能看见了。

    由于修灵的原因，我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有一次被一个仆人看见了，那人大叫怪物，小易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然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小易的情绪变得很阴沉，他冲我说了一些我不懂的话，后来我才知道，小易真的是我弟弟。

    小易把我关起来了。滚烫的烛液滴落，皮肉被鞭子撕裂，背部被烙上印记，浑身的痛让我不禁呻吟，小易却很高兴，为什么？

    饿了好多天，小易突然就给我吃东西了。他开心地看我吃完，然后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呢，他说，我吃的是温。

    我吃的是温的肉。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有血流出来了，好痛。别再拉了，好痛，温，我怕痛。

    温，你叫它停下了好不好，我好痛啊，痛得都不能呼吸了。

    眼睛也越来越痛了，是因为修灵到了最后关头，过了这次虚落期，就可以看见了，可是，我没有等到那一天。

    眼睛被剜出来了。

    小易很开心，说我这样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可是，眼睛好痛啊，小易，把眼睛还给我好不好，我好痛。

    小易离开了，他说他爱我，不会给我逃跑的机会的。

    力量全部在眼睛里，没有了力量，眼部的伤止不住了。

    ……

    红色的液体，是什么呢

    “扑通扑通”向外冒着

    ……开什么玩笑，那又不是水

    那是血啊

    美丽得想让人舔舐

    啊……怎么办呢……

    再流下去，我会死掉的

    会死掉的……不想死呢，但……

    啊，感觉

    真不错……

    就这样

    死掉算了……

    算了，不要醒来

    算了。

    ……

    —爱是什么东西呢—

    —……那是污浊的、肮脏的、虚伪的、令人恶心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