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的时间，每天一颗种子，积累下来，那是多少个日夜，多少颗种子？

    月神为什么偏偏从一万年前开始做这些事？她种的又是什么？

    “花非花，草非草，木非木。”月神的回答，极具深意，即便萧羽阅尽诸天，也吹莫不透其中的用意。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今天的月神，确实和以往很不相同。

    此时此刻，萧羽忽然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原本他已经做出决定，现在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打算向月神完全坦白，但月神异样的态度，却让他有种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下去，月神背对着萧羽，萧羽也没有继续往前。

    周边，抬眼可见巨大的星辰转动，而那众多看起来距离极近的星辰之中，以一轮明月，也就是太阴之星，最为显眼。

    它就像是无尽星辰中的唯一，在星空之中，圣洁高贵，与众不同。

    月神呆呆看着那轮明月，很久之后，忽然再次开口，道：“你可知道，我真实的姓名？”

    月神的姓名？萧羽又是一愣。

    月神，九天之人，只知她叫月神，却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除了萧羽，或者说除了昔日的九天星主！

    萧羽还未回答，月神已经再次开口，她像是自语，也像是在对萧羽所说，轻声道：“许多至尊在成为至尊之后，或因功决，或因性格，拥有了自己独特的至尊名号。至尊人物寿命无穷，在有了名号之后，熟知他们的人都会故去，当时间过去了数千年，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他们的姓名再不被人叫过，不再为人所知，这样的至尊最后，大多会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这在九天世界，并不是什么寻常这事。数十万年不被人叫过的名字，太过久远，即便是至尊人物，也会忘记。

    如今九天中的那些至尊，拥有至尊称号的人，大多少有人知其真名。月神便是如此，世人只称她为月神，但却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我的名字，也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但我，却从未忘记。”月神说完这一句话，终于回过了头，深深看着萧羽。

    她目光如同秋水，深深凝视萧羽的双眸，道：“你……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萧羽站在原地，想要张嘴，喊出月神的名字，但却久久没有出声，只因为，月神的这几句话，已经将他的思绪，拉回了数十万年之前。

    数十万年，那是何其遥远的记忆，远得连至尊都能遗忘自己的名字，但那一段记忆，萧羽却至今无法忘怀。

    那是他前世刚刚踏上修炼之道不久，还只是个渺小的体境的修士之时，在某一天，他在一个夜晚，遇到了一名女子。

    这个女子纯净，无暇，初入人世，对世间一无所知，萧羽见到她后，忍不住问起她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子的回答，简单而又理所当然，似乎没有名字，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名字？世间每个人都有名字，你怎么会没有名字？”这是萧羽当时的回答。

    “没有就是没有。”女子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只是平静的回答着。

    “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那个时候，萧羽在原地踱步，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这个无比纯净，又无比圣洁的女子。

    他苦思许久，忽然看向天边，随后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叫道：“我想到了！”

    他给那女子起了一个他认为最适合这女子的名字，女子听了之后，也失神了许久，喃喃默念着那个新起的名字，似乎十分满意。

    “记好了，这就是你以后的名字，千万不要忘记了。”萧羽对着那名女子认真叮嘱。

    “好，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那女子也是认真的点头，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在那之后，他们分别，不知多少年没有再见，甚至都几乎已经遗忘了曾有过这样一段相遇。

    直到，将近十万年之后，萧羽成就至尊之位，征战九天，九界无敌，有了一种无敌之势。

    在那时，另一名绝代至尊横空出世，实力同样惊绝，但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直到后来她在明月之上创立神宫，被世人称为月神。

    可时至今日，她真正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除了，那个为她起名的人。

    “你……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一段思绪，让萧羽感觉，月神的这一句话在他耳边像是响过了千遍万遍。

    他以为自己原本可以坦然，可在这一刻，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在原地愣了许久。

    月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有些期待，亦是有些凄凉，似乎萧羽的久久没有回应，令她的内心受到了创伤。

    “东方……”不知过了多说之后，萧羽才终于开口，堂堂昔日的九天星主，此时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道：“你的名字，是东方……明月！”

    闻言，月神笑了，笑容绽放之中，眼里却是有两滴晶莹的泪水，无声滑落。

    萧羽当年月神相遇的那一日，天边一轮明月升空，悬挂天际，受众星围绕，仿佛是天空中的唯一，圣洁、高贵、无暇，和他眼前这名女子，是何其的相似。

    他冥想苦想，最终想出能够配得上眼前那个女子的名字，便是东方明月。

    “东方升明月……东方，明月？”那女子一个人在那里喃喃着，片刻之后，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状，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这么多年了，我说过，我会一生铭记这个名字。”月神笑容绽放，也是泪落如雨。

    此刻，已经不用萧羽再坦白什么，当他叫出月神真正的名字，他的身份，便已经一目了然，因为放眼九天，只有他才知道月神的这个名字。

    月神那个问题，问的也不是萧羽，而是昔日的九天星主。

    她已经知晓，眼前的萧羽就是多年前为她起名的那个人，问这个问题，便是在问萧羽，是否肯向她真正坦诚。

    这一问一答，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