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稍微和贺圆圆聊了会，就告辞了。走之前她并没有把自已决定资助对方去北平的费用说出来，她想让对方自已向她求助，这样的话，至少让对方的心里暂时存有感激之情。

    小菊刚走，阿宝的奶奶蒋氏就带着早餐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阿宝病床前的床头柜上的果篮，看着那些水灵灵的水果，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自从逃荒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吃过水果了，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就是她是蒋家老夫人的时候，吃得也不多，冬天的水果那可是老贵的。

    “那是谁送的？”蒋氏把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吸了回去，想到自家在武汉可没有以前的亲戚，不然的话，也不会过得这么落魄，一家人早就可以借到钱去北平找儿子，过上象从前那样的呼奴唤婢的好日子了，哪象现在，大半辈子没有做过事的人，现在天天得糊洋火盒，赚点活命钱。

    “刚才小菊来看阿宝，她送的！”贺圆圆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回答。小菊一家在她的记忆里，就是农村里的那些只会面朝土地背朝天，一心种田的没什么知识文化的穷苦庄稼人。可昨天和今天看到的小菊，不论是衣着外形还有谈吐，却是比她在贺家做千金小姐的时候，还有强上几分，再看看自已目前的状况，心里不但心酸，还有几分羡慕和忌妒。

    “小菊？圆圆，从昨天她的衣着来看，好象很有钱的样子，不如我们去找她借些钱去北平找阿伟，这样也不用在这个地方苦捱日子了！”蒋氏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道。

    “娘，还是算了吧！昨天人家就给了十块大洋。让我们给阿宝治病。和我们分开的时候，也给了我们些钱，再开口，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她们家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贺圆圆听了蒋氏的话，虽然心里很是心动，但她不象蒋氏那样，还是有点羞愧之心。

    “我们是向她借，又不是不还！这有什么打紧的？你就是个木脑袋，以前在蒋家的时候也是，脑袋都不会想事的！”蒋氏一听贺圆圆的话。那脸立刻板了起来，家婆的姿态立马又摆了出来。

    贺圆圆低着个头站在阿宝病床前任蒋氏骂了大半天，最后蒋氏抛下一句威胁“如果那个小菊再来看阿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向她借到一家人去北平的路费，不然的话，等将来见到阿伟，我就告诉他你不孝！让阿伟把你休了！”

    蒋氏临走前。还把小菊带来的那篮水果也顺走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得自已和老头才能吃啦！

    贺圆圆等蒋氏一走，就抱着早已经被蒋氏的骂声吵醒的阿宝默默的掉泪，虽然她也知道娘是因为这两年的苦日子，所以脾气才越来越不好。还有逃荒路上为了一家人活下去而自卖的小姑，让蒋氏对她也是一肚子的怨言，抱怨她不去自卖。却让蒋氏的女儿自卖换粮救得一家。所以现在蒋氏动不动就说她不孝。

    贺圆圆其实是因为舍不得儿子，如果她真的自卖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阿宝了，而阿宝也肯定没有娘了。而且她也不放心把阿宝交给蒋氏，蒋氏本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夫人。哪里吃过苦，自已都要人照顾。哪能照顾得了阿宝？如果她真的自卖的话，阿宝的这条命十有八九也会丢在逃荒的路上了吧。

    同在急诊病房照看病患的家属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哭泣的贺圆圆，也是做媳妇的则同时在心里都感概，做人的媳妇还真是不容易啊！而是婆婆的，则反省自已是不是也象刚才那个不讲理的婆婆一样的德行。

    病房里的这一幕，已走的小菊自然不会知道。此时她正站在新转过来的重伤患者的病床前，帮病人检查身体。

    这个病人其实已经在别的医院做过很好的治疗，但因为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有限，所以病人身体里还有几块击入重要部位的弹片没有取出来。一块在心脏的附近，一块在肺叶上，已经影响了呼吸。还有一块则在腹部，看样子腹腔已经有炎症了，因为小菊经过细致检查，发现腹部和治疗前的张灵甫一样，打开包扎，一股臭味就弥漫开来。

    这个病人姓蒋，名却被保密着。只不过从那些比张灵甫还多的守卫，还严密的保护，小菊也猜到此人的身份不简单。但小菊的脑子转了好几转，都想不出来，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年轻而又帅气的男人会是谁！能在这么年轻就位高权重的人，肯定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但小菊的脑海里除了那个军阀二代张学良，其他的人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可惜这个男人姓蒋，不是姓张。小菊在心里暗自可惜，要知道，张学良在历史上可是有名的美男子，不知道和张灵甫相比，谁更帅气些？噫，此人姓蒋，难不成和老蒋有什么关系？

    小菊的心里虽然胡乱的猜测着眼前这个一脸隐忍的年轻军人的身份，但心里还是挺佩服此人的，此人的坚忍力和张灵甫有得一拼，张灵甫好歹还昏了过去，痛苦的感受没有那么清晰，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意识可是很清楚的，可身上这么重的伤，小菊在检查的时候，对方的脸上都一直带着笑意，好似那些伤不是在他身上似的。

    “小罗医生，我家长官的情况怎么样？有办法治疗吗？”一直守在病房的张副官神情紧张的看着小菊。

    “能治疗，但有一定的风险！”小菊虽然心里已经定下了治疗方案，而且成功率至少有九成，但和病人的家属却不能把话说满了，要知道手术台上的意外又不是没有，到时家属吵起来也让人头痛，自然在手术前和病人家属交底的时候就要说得严重些，把握性差些。

    “有多大的风险？”张副官的神色很紧张，要知道眼前的人可是少主啊。

    “五五对半开！五成风险五成成功！”小菊低着头冒似思考了一下，才道。

    “才一半成功率！长官，我看等我上报后，看上面的决定，是不是在这里做这个手术，还是转到其它的地方？”张副官一脸的愁容，如果因为自家长官在手术中出了意外，他真的是死一百遍也熄不了校长的怒火的！眼前的这人可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

    “还能转到哪？小罗医生都把张军长给治好了，我相信她的医术不比国外的医疗技术差。说不定还要更盛几分！我可是听说张军长的瘸腿，小罗医生都说能够医治！那可是国外的医生都断定没救了的！

    更何况我是军人，战争期间，军人是不许去国外就医的，这可是委员长亲自规定的，难道你想让我违抗军令？”躺在病床上的姓蒋的病人那个脸一板，身上自然而自就带出一股气势，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这让小菊很是稀罕，从表相来看，这人年纪又不大，怎么就会有上位者的气势了？

    “长官，还是我向上面汇报后才决定吧？”张副官一脸的恳求。

    “这样吧，你们决定后再派人到我办公室通知我，到时我好安排手术时间。不过最好尽快做决定，再耽误下去，神仙来了也难救！”小菊不耐烦听这两人在这里争吵，归根到底是不相信她的能力，既然这样，最好是快点转走，不然出了问题，到时医院和她都得受牵连。现在这些军阀讲理的还真是没有几个。谁叫人家手里有枪手下又有兵呢？

    小菊表明态度后，就离开了这间守备森严的病房，回了自已的办公室。还没进去，就看见自已的办公室坐了好几个人等着。

    “小罗医生，你来了！”吴副官一时小菊，立马一脸讨好的站起来，不但帮小菊把她的椅子挪到一个坐起来舒心的位置，还热情的帮小菊的水杯里倒好水，一脸巴结的双手捧着递到小菊面前。小菊见吴副官这种姿态，倒不好再摆脸色，于是一脸淡淡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杯。

    “小罗医生，昨天是我错了！要感谢也是要感谢你啊！不是你，我家军长哪有现在的生龙活虎？没有你，我家军长有腿也没有了希望！小罗医生，你就原谅我昨天的胡言乱语吧！”吴副官一见小菊接过了他倒的茶水，立马一脸惭悔的道着谦。

    “知道就好，做人做事都不要本末倒置！”小菊见吴副官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时一脸小白兔样的在她面前，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受教了！以后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吴副官保证完后，又一脸八卦的问：“小罗医生，那个姓贺的是不是和你有什么过结？”

    “你说呢？”小菊只是白了对方一眼，就坐在办公桌前翻看其他病人的病历，看看吴医生和周医生对特殊科的几个病人的处理。而一直坐在一旁的吴医生和周立民立马把自已在处理病人的过程中碰到的疑问向小菊求教。大家一致同仁的把吴副官的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