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亲？”

    杨美云不敢看周南，垂下眼睛，颤抖着回答，“是，是，前几天那个男人找到我们家，没几天陶夭夭那个丫头就跑了，肯定是她亲爸带走的。”

    郑川立刻问，“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我不知道，”杨美云看了眼郑川，“我们真不知道。我老公跟我说，二十几年前就见过那个男人一次，是陶夭夭她亲***初恋情人。前几天那个男人来，好像知道了陶夭夭是他的女儿，还挺受打击的，当时还晕了过去。我们，我们没管他，不知道他叫什么。”

    “不过，要是见到那个男人，我肯定能认得出来的。”

    郑川蹙眉，意外又这样的事情，或者杨美云是编造的？

    “你说的是真的？陶小姐不是陶跃辉的女儿？你知道，如果欺骗——”

    杨美云立刻紧张的表态，“是真的，真的，我老公真的不是那丫头的父亲，她真的跟我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老公说，当初那丫头的妈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我老公知道的。那个丫头的亲生父亲，真的来过，前几天真的来过，要不信，就——对了，我们住的那个小区有的监控的，你们可以去调查，真的有这么个人。”

    郑川犹看向总裁，可是却看到的，竟然是周南异样的表情。

    郑川心里咯噔一下，总裁这样的表情，他说不上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过总裁如此——惊慌？害怕？

    不可能吧？

    “总裁？”

    郑川开口，声音有些轻。

    周南似察觉失态，一个转眸间，表情已经全然恢复一开始的冷漠无情。

    厉然的黑眸，定在胆颤的杨美云身上，空气中，仿佛凝结着冰冷的气息，空气中的每一粒中都带着利刃，呼吸都变的像是划过喉咙，特别的疼痛。

    杨美云都不敢呼吸，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呼吸，压抑的浑身都缺氧，浑身都疼，尤其是在周南的眼神下，她想晕过去了。

    可是，就是这样强大的威亚下，她也不敢晕倒。

    就在杨美云快要窒息的时候，周南终于与开口，声音低低压抑着什么，“你可以走了。”

    “额……是，是，我马上走，这就走……”

    杨美云还巴不得立刻走呢，直接倒退着，一离开总裁办公室，撒腿就跑了。

    太可怕了，她根本不敢再来了。

    而以前他们家人还那么作死，在周氏闹腾，给周南添堵呢，日后，这种事情，她根本就不敢再做了。

    杨美云离开之后，总裁办公室内，郑川完全不知道，总裁这样如此异常的低气压是什么原因。

    只觉得，杨美云说的事情，似乎是触动了一些什么，是那位陶小姐的父亲吗？

    郑川还在纳闷呢，周南突然起身，拎着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迅速离开了办公室，一阵风一样，都没有给郑川反应的机会。

    周南没有去别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见到周远。

    而周南，直接就在酒店堵住了周远。

    周远开门的时候，看到周南，有些奇怪，而他的眼神太过幽暗，让周远意外。

    周南直接推开周远，进入房间。

    周远慢慢踱步跟上，就要倒酒，“来一杯？”

    周南没有拒绝，接过杯子，倒了酒之后，没等周远反应，一口喝光了。

    周远停顿了下，挑眉，“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南放下酒杯，黑眸深深的，锐利的，幽邃，浓重。

    周远这才似乎有些感觉，面上的笑慢慢的收敛起来了，眼底一片审视，可心里像是已经明白周南为何如此了。

    他紧捏着酒杯，再周南的眼神中，周远几乎是不敢对视，迅速的逃开，低头去倒酒。

    一时间，谁都不说话，彼此沉默着，心里却都在煎熬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许久，还是周南先开口。

    “大哥，你跟陶夭夭是什么关系？”

    疑问，波涛翻滚的内心外，是冷静漠然的表情。

    周远喝着酒，走到了窗边，没有看周南，或者也是不敢看周南，不敢承认，这样的事实。

    他没有回答，却发出轻笑声。

    周南的脸色阴沉下来，“大哥！”

    周远转身，微侧身，看向周南，嘴角带笑，可眼底，却是讳莫如深。

    “你不是都猜到了？”自嘲的笑了笑，眼中，却好像已经染上水色。

    周南从未见到过大哥哭的样子，一个大男人哭，或者只是眼眼睛有泪，就已经周南的感觉很复杂。

    而更复杂的感觉，是陶夭夭和周南的关系。

    父女？

    周南直接怒而低吼，“不可能！”

    周远无声的勾了勾嘴角，“我也希望不可能。”

    周南沉默，狠狠的抿紧唇角，额间的青筋都暴起，压抑着，想要反驳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太荒唐了。

    周南此刻，真有种特别荒唐的感觉，像是在被人耍了，被人开了玩笑一样。

    可事实上，现实中，谁有这个胆子敢耍周南？

    谁敢跟周南开玩笑。

    这个时候，周南甚至想着，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阴谋，一场极大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弄走陶夭夭，或者，整垮他周南。

    周南的脑子，各种阴谋论，可最后，在周远那浑身充满着几乎承载不住的痛苦的样子下，周南脑中所有的阴谋，都好像太过多余。

    “大哥，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周南反复，嘴上心里，重复着不可能，一直你那么冷漠镇定的周南，这个时候，因为那么震惊的关系，而失去了镇定。

    大概是第一次，周南三十多年的生命力，第一次。

    “你就这么确定陶夭夭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不怀疑陶夭夭的母亲？不可能的，子瑾子瑜你也见到过了，他们很好的，非常健康，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我的容容，她是什么人，我清楚，没有怀疑的余地。”周远从来就不会怀疑顾容的女儿，不是陶跃辉，又不是他周远。

    而陶跃辉的态度，也说明，陶夭夭就是自己的女儿。

    “而我最庆幸的就是，周周和桃桃那两个孩子，是健康的，完整的。这大概是容容在天上保佑着。”

    周南蹙眉，浓眉紧紧，“大哥，你知道你的不怀疑会让我陷入何种境地吗？”

    “不是我的不怀疑，而这已经是既定事实。周南，大哥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更希望，你和夭夭这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这或许是我的报应，我没有坚持挽回容容，二十年后，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女儿和我的弟弟——”周远声音哽咽着，停顿了一会儿，“周南，我很痛苦，我真的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周远似乎终于撑不住，这么多日子以来，或者，这二十多年以来，周远的后悔，从来没有爆发过，却在这一刻，在自己的兄弟面前，终于忍不住，彻底的崩溃了。

    蹲下身来，跪在地毯上，失声痛哭，像一个小孩子，像一特别伤心的孩子一样，哭着，哭着，痛苦着……

    周南，低眸，看着大哥，一种窒息的感觉，要席卷全身。

    陶夭夭推着双人的娃娃推车，车子在不太平坦的青石板路走过，轱辘发出声音的，而推车里的两个小家伙，或许是这样不平坦的微微颤动的感觉，让他们觉得新奇，喜欢，而瞪着大眼睛，咧嘴笑着，咯咯的笑起来。

    陶夭夭不时的低头看着他们两个，妹妹桃桃好像尤其的兴奋，小拳头挥舞着，还不下心捶到周周那边，而周周也笑着，跟妹妹在做交流一样，咿咿呀呀的，交流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