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中，陈观砚眼看着道风重新飞回原来的高度，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此刻却依旧不是放松的时候。

    “下一个点的坦克到位了吗？”陈观砚看向方团长。

    方团长似是这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答道：“第二点以到位五辆坦克，并配备了高空制导训练弹，这种炮弹不会炸，这样能让道大师踩...踩得放心些...”最后几个字，方团长怎么说怎么别扭，踩炮弹...也真是疯了。

    “好，有劳了。”陈观砚此刻可没心思管这些，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便急急忙忙钻进飞影，继续去追赶道风的脚步了。

    飞影绝尘而去，方团长看着车后带起的一阵烟沙，不由感叹，这世界当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高空之上，道风重新站上祥云，脑海中不自觉地一阵眩晕，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大的前奏。之前，道风虽有不断练习化云之法，可却从不曾在空中踏炮施法，移动中需要道风付出更多的精神力，才能在短短十秒之内完成，正是因为估计不足，方才道风险些失败。

    道风努力控制着自己精神力消耗的节奏，然而却依旧于事无补，入不敷出的消耗，让道风不得不急转心念，思考着能让重新补充精神力的方式。

    “怎么，精神力不够用了？那便快些放弃吧，本龙没时间再与你耗着！”龙灵显然看出了道风的困难，开口鄙夷道。

    “不劳龙灵阁下费心，本修自有办法！”道风说罢，拿起手机对陈观砚道：“师兄，我现在需要彻底放弃对祥云方向的控制，只是通过灵力维持它的存在，直到下一个接点，方向的事就要靠师兄你了，若是我方向错误，你要及时提醒我，我会加以调整。”

    陈观砚听到道风的话，看了看从二炮团拿来的热感追踪器道：“好，小道，你放心吧，交给我！”

    随即又对项虎说道：“项虎，从先前起，你只能全程紧跟小道前进，不得快一步，也不能慢一秒！做得到吗？”

    “没问题！”项虎没有多话，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得到陈观砚的肯定答复之后，道风渐渐完全放下了对祥云的控制，高空之中，对冲的气流将祥云吹得左右摇摆，道风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跳，随着祥云一同浮沉。

    片刻之后，道风似是与祥云融为一体，整个身体随着祥云起起落落，却像是在云上生了根一般，没有丝毫会掉下去的意思。

    彻底驾驭住了祥云，道风随即盘膝坐于云端，心中默诵道家清心咒，清心咒回转心头，脑海之中由于天降圣水，洗涤一切凡尘俗恼。

    渐渐地，道风忘却了自己身处高空，忘却了身后神龙，忘却了世间一切，灵台之中一片清明，天地之间，一丝丝玄奥的力量渐渐汇入他体内，让处于冥想之中的道风不由精神一震。

    终于，有了冥想的帮助，道风的精神力几近收支平衡，虽然还在流失，可比之刚才已是好了不少。

    40里，五发炮弹一轮齐射，道风顺势醒来，依旧踏炮而行，这次地下的炮兵有了准备，5发炮弹犹如阶梯一般送到道风脚下，免去了道风吃力地调整。

    60里、80里、100里...160里

    沿江公路上，紧追道风一路的陈观砚等人已是疲惫不堪，项虎已经没有了刚驾驶飞影时的轻松，此刻他目视前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只要一泄劲，便别想再提起来了。

    陈观砚更是劳累，一路上一边指挥坦克，一边不断注意着道风的走向，他不敢将此事交于别人，唯有亲自上阵，才让他稍稍安心。

    然而，道风每一次踏炮化云，陈观砚都要心惊肉跳一次，到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他不由运起紫气东来诀，以此支撑自己疲惫的身躯。

    而同样心力交瘁的还有跟了一路的陈辛儿，这一路，她不断地在向上天祈祷，陈观砚几次让她休息会儿，明明很是疲惫，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道风一脚踩空，掉下云端的惨象，有不由惊呼着醒来。

    这一路，便是陈观砚都要以紫气东来决支撑，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却奇迹般的坚持了一路，陈观砚实在舍不得，怕她伤了身子，便轻握着女儿的手缓缓渡几分灵气过去，让陈辛儿好受一些。

    地上的人尚且如此，身在天上的道风自然更是不堪。

    此刻，道风正屈膝半跪在祥云之上，脚下的祥云比之开始时整整小了一倍，颜色也成了半透明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它就会消散在天地之中。

    到了此时，便是龙灵，看他的眼光也不再是之前的戏谑与讥讽，或许连龙灵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一双龙目之中已带上了一丝敬意。

    便在方才，地面上发射的一颗炮弹忽然爆炸，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故，明明用的是训练弹，却成了真正的实战弹，而且爆炸时间还提前了！

    所幸道风反应迅速，仅存的灵气瞬间涌出体外，加固面前的灵气结界，炮弹炸裂的一瞬间，他借着爆炸气流，让自己向上冲击，从而赢得了宝贵的两秒，终于在最后一刻凝结了祥云。

    然而道风此刻已是真正的弹尽粮绝，为了抓紧化云，他放弃控制精神力，让精神力一下全部涌出，仅存的灵力全部用于灵力结界，却依旧有几片炮弹碎片穿透了结界。

    万幸为集中要害，只是如今半跪云端的道风已是白袍染血。

    龙灵看着眼前的少年，苍白的脸颊，布满血丝的双眼，干裂的嘴唇，配上点点血梅的白袍，此时的道风已不复之前的道骨仙风，但却更让人敬佩。

    “放弃吧...已经可以了，你...尽力了...”这回龙灵不再是讥讽，而是真心实意的劝解，在它心中，这个半大的孩子已经做得够多了，他真的累了...

    道风听到龙灵的话，花了些时间，提了提气，才用干哑虚弱的声音开口道：“我若此刻放弃...龙灵阁下可会放过海市众人？”

    龙灵一愣，到了这会儿还在想着那些凡人吗...它顿了顿，随后回答道：“龙族誓言不得忤逆，除非沪江倒流，否则...不死不休...”龙灵似是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道风坚定的眼神，最终化成一句：“对不起...”

    道风听罢，努力向着龙灵挤出一丝笑容，道：“龙灵阁下何错之有？此行尚未完结，我们...继续吧...”

    说罢，道风艰难地翻过身，努力摆出五心朝天之势，抓紧每一秒恢复着自己的灵力与精神力。

    祥云依旧随风而动，龙灵看着盘坐云端的少年，不由轻叹一口气，继续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行。

    地上，一处别墅里，一个华服青年忽然对着手机发出一声震天咆哮：“什么！一发真炮都没打死那混蛋！”

    电话那头，一个声音唯唯诺诺地道：“徐...徐大少，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毕竟是能飞的仙人...”

    “我艹你家仙人板板！”青年听了那人的话更是怒不可遏：“你们他妈都是一群废物！青龙堂废物，几千号人被人灭了个底朝天！你他妈也是个废物！用坦克还轰不死一个活靶子！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青年说完一下将手机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随后将房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这才好似觉得舒服了不少，思量片刻，他忽然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低声自语道：“你不能飞嘛？行！我看你这孙猴子，能不能飞出这五指山！”

    紧接着，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一部专用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和善的老人声响：“东风啊，怎么今天想起和爷爷打电话啦？”

    “爷爷，瞧您说的，没事孙儿就不能打电话看看您啦！孙儿想您了啦！”青年此时语气平和，好像真是个无比孝顺的孙子，真心想看望爷爷一般，谁有能想到便在上一秒，他是何等狰狞的面目。

    “爷爷，孙儿除了看望您，还有件事想向您说明！”

    “你个小滑头，我就知道，你呀，没事怎么想起我这个老头子啊！说吧，什么事呀？”老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

    “爷爷，海市出现了一位极强的修士，名叫道风...”接下来，徐东风将道风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电话那头的老人，只是省略了其中与其争风吃醋的情节。

    老人听罢，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如此说来，这个叫道风的我们可能没法把控？”此时，老人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那种亲人的宠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隔着电话也能被人感受到。

    “是的，爷爷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嗯，东风啊，这事，我知道了...”老人似是还在思考着什么，语气十分缓慢。

    “行，那爷爷您注意身体啊！”爷孙又寒暄几句，只是双方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这上面，便匆匆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