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原来是想给李小小买套房，让她在浦江安个家。

    张叹表示理解。他几乎和李小小一起长大，对李小小的性格十分了解。李小小名字听起来似乎是个小女生和小女人，但其实从小性格独立自强，很有主见。

    她从小爱美，在黄莓莓还是个又傻又土的小妞时，李小小已经会自己打扮了，衣服鞋子是自己挑的，出门总是美美的。逛商场的时候，老李和李姨只负责付钱即可，不用费心给孩子挑来挑去。

    高考和报考专业也是李小小自行决定的，她在初中的时候就跟张叹和黄莓莓说过自己选定的将来要读的大学，但是她不鼓励张叹和黄莓莓也读这所学校，张叹读的北平电影学院就是她给推荐的，张叹自己也没有想到，最终会真的听了李小小的话，只是当时高考报考时，发现这所学校是最适合的。

    老李和李姨从小就培养李小小的主见，他们不会帮她选择，但是会在她做选择时，为她分析利弊，最终由她自己决定。后来上了高中，利弊都不需要大人分析了，李小小自己就可以分析的头头是道，选择很少出错。

    老李有时候会私下里感慨，培养孩子主见没错，但是却把女儿给放飞了。

    李小小从小很在乎私密空间，高中的时候甚至想要搬出去自己单独住。

    “你就这么肯定，小小不想和你们住？一定要自己住？”张叹问道。

    老李没有回答，此刻的他有些惆怅，与以往喝茶跳广场舞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无忧无虑，但女儿一直是块心病。虽然从未说过，但是张叹知道，他很希望女儿留在身边，只是父爱如山，厚重而沉默，更不想成为女儿的累赘。

    张叹又说：“明天我约小小出来吃个饭，再叫上莓莓，我们三个许久没一起聊聊天了。”

    老李：“那好啊……”

    忽然身边响起一阵干嚎声，沈榴榴小朋友一边嚎一边跑到张叹跟前，昂着小脸向他告状，说小白欺负她。

    “张老板，张老板，小白打我，我好惨鸭，我怎么这么惨鸭~~~谁来帮帮我鸭，李摆摆，你棒棒我叭~~~”

    老李忍着笑，看她表演，真不愧是大燕燕啊。

    小白否认道：“我没有！我才没有！榴榴你告状，你是个坏小孩。”

    榴榴立即惨兮兮地大喊：“啊~~我要死了~~小白打我，嘤嘤嘤~~~我才不是坏小孩，我都当了小标兵呢！”

    张叹打量她，并没有少胳膊少腿，非常的完整，再打量脸蛋，红苹果似的，红晕可可爱爱，也不像是挨了揍的样子。

    张叹看向嘟嘟，双方当事人都否认，那就只能问第三方了。

    但是嘟嘟摆手说：“我，我，我刚才睡着了呢。”

    “胖嘟嘟——”

    这声嘶力竭的一吼，出自沈榴榴小朋友，她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又被结拜姐妹背叛了。

    “小白不要欺负榴榴，有话好好说。”张叹见榴榴确实有些可怜，告诫小白。

    “哦，晓得唠。”小白丢下怀里的皮球，追上去踢一脚，冲榴榴说：“榴榴，快来耍耍噻。”

    榴榴连忙摇头，“我不去，我去了你就会打我，哼！”

    “我啷个会打你咧，快来快来噻，我给你喝小熊哦。”

    面对这样的诱惑，榴榴忍无可忍，犹豫着上前，仍然不放心地问：“你真的不会打我吗？”

    “不会。”

    “你真的会给我喝小熊吗？”

    “不会。”

    “蛤？它鸭的你骗我。”榴榴跳起脚来。

    “会会会，我说错了嘛，嚯嚯嚯。”

    “小白你不会骗我叭。”榴榴一边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一边又舍不得小白许诺的小熊饮料，最终跟着去了。

    嘟嘟凑在一旁说：“对鸭，对鸭，我们就是要这样鸭，小白，榴榴，我们要相亲相爱鸭，我们不能打架，打架不好，打架是死的！我们还是小孩子，我们要好好说话，说话你知道吗？那我们就唱歌叭，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嘟嘟嘟嘟~~~~今晚的月亮好大鸭，榴榴像你的脸蛋呢……”

    嘟嘟努力活跃氛围，没话找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天马行空。

    老李笑呵呵地目送三个小朋友在院子踢皮球，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他一直梦想抱外孙，但是李小小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消息，可把他愁坏了。

    “张叹，你也打听打听，小小到底有没有在谈的男孩？”老李说。

    “好，我打听一下，你还是看着点，小心皮球飞来砸坏了你的茶具。”

    老李一听，连忙盯紧了。

    夜色渐浓，月亮悄悄地挂在了头顶，已经到了深夜，临近晚上11点，小红马学园里不时有家长进出，来的时候空手，走的时候手里牵着一个小朋友，或者怀里抱着。

    直到来去的家长越来少，老李才从椅子上起身，收拾小茶几和茶具，搬到屋里，在院子里踱步一圈，查看下四周，确认无事后，才背着手进了教室，教室里灯光熄灭，只有通往二楼的过道里亮着灯。他沿着过道上台阶，来到二楼，见到了门口的小圆老师，小声询问还有几个小朋友在。

    “就剩两个了，小俊和小春。”

    “那我再等等。”

    “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会儿我来关大门。”

    老李说他不困，就继续等着吧，下了楼，刚准备回屋看会电视，忽然看到院子铁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爸，是我，小小，怎么还不回家呢。”

    李小小个子不高，160cm，身材纤细，留着到耳垂的短发，长的很飒，气质干练，一看就是个女性强人，小小的身体里仿佛有大大的能量。

    “你怎么来了？学园里还有两个小孩子没有回去，我再等等，快了。”

    他打开铁门，让李小小进来。

    “都十一点半了。”李小小又是心疼，又是抱怨道，把手里的保温瓶打开，里面是她做的水饺，怕老李饿了。

    老李笑呵呵地坐下来吃水饺，李小小在他那小房间里转悠，仔细打量。

    一坐下来，两人反倒不知道聊什么，四顾无言。

    李小小刚坐下又起身了，说：“我去教室里看看，你吃完了放那吧，我等会儿来收。”

    “哦~”

    老李目送李小小的背影离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女儿已经很难找到共同的聊天话题了。

    他一直觉得，小小小时候和嘟嘟很像，也很喜欢干家务，永远像一只勤快的小蜜蜂，到处嗡嗡嗡，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总是跑到他跟前昂着小脑袋好奇地问，爸爸爸爸，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