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闭着眼睛，感觉到气流吹拂在自己的肌肤上，有种微凉。随后一股暖流自上而下，笼罩了全身，就如浸泡在热水中一样，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她忽然像是受

    了刺激，打了个寒战，全身收紧，然后慢慢地又放松下来。

    “楚君归。”林兮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不舒服吗？很快就好了。”　　林兮没有睁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但是强大的身体控制力让她控制住肌肉，让身体显得平静，声音也平静：“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做到。你还记得答应

    我两件事吧？”

    “什么要求，你说。”　　“现在你得到的全部数据，我要你全部记下来，一个字节也不许删除！而且，要记在脑子里，或者你身上现在用来思考的部位，不许随便找个角落塞进去，然

    后再也不管！”

    楚君归停顿了一下，然后动作继续，说：“我答应你。”　　数据采集终于结束，楚君归和林兮从房间中出来。兔子、博士和开天正围着一个漂浮的光球，一动不动，光球上时不时地飘起一片光带，随即进入某个非人

    身体。

    看到没人关注自己，林兮原本涨红的脸色才正常了一点。　　在楚君归眼中，那个光球其实是几万个聚在一起的数据接口，博士等非人正在通过接口汲取数据。创造者留下的数据实在太多，塞满了整个真实梦境，现在

    能提取出来的不过是大海中的点滴而已。　　楚君归唤醒博士，把数据交了过去。几分钟后，博士就来到控制台，抬起改造过的左手，射出一道光芒和控制台链接，随后天花板打开，光柱再次落下。这

    一次光柱的表面纹理随着博士手指的光带闪烁不断调整，最后变成幽蓝色、表面布满菱形花纹。

    “她需要调整两次，每次2小时45分钟。两次之间需要间隔12小时。现在就开始吧！”

    林兮依言走进光柱，随即被幽蓝色光波浸没。

    “她调整后的效果会怎么样？”楚君归问。　　博士说：“大致相当于我们的三分之一，毕竟她是人类，可以优化的幅度有限。另外这个避难所能够调动的资源不多，剩下的已经只够她一个人用了。我本来

    还想着是不是给麦克米兰那老家伙的小姑娘留点。现在还有点时间，正好我有了点新发现，或许可以知道更多创造者的秘密。你们都过来，我需要你们的算力。”

    楚君归、开天和兔子都凑了过来，然后博士对兔子说：“你不用了，太小。”

    兔子无奈，好在也不是第一次被歧视，过去开天就是各种不待见它，已经习惯了。　　楚君归按照博士的要求，缓缓放松身体，随后一道光芒从天花板落下，照在他身上。楚君归立刻感觉全身上下无数细胞都被动员，开始高速运转。这些细胞

    虽然还在身体里，但已经不受楚君归自己控制，而是依靠某些外来指令自行活动着。这种感觉十分的怪异，有种被不断抽空的感觉。

    博士才进入避难所没多久，已经能操作自如，他做了些微调，楚君归明显感觉身体负担加重，但又刚好在承受范围之内。　　调整好一切，博士就把娱乐平台当做椅子，说：“创造者留下许多信息，其中一部分是在他的留言里，你们没能成功解读。另一部分其实是在环境中，也许创

    造者也不知道它的存在。现在我们正在做的就是尝试提取环境中的数据。”

    这时楚君归忽然发现，自己身体上居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光人。光人的容貌身材都和楚君归一模一样，但是楚君归对它完全没有感应，也无法操控。　　光人走到房间中央，储物柜突然打开，大片微粒飞入光人身体。光人慢慢开始实体化，最后变成一个银灰色的人，质地看不出是金属还是非金属。随后空中出现无数数据光带，链接在人偶身上。环境数据涌入，人偶身上开始泛起光芒，然后形体开始改变，两侧脸颊上出现了一对对眼睛，然后脖子上，胸膛、手臂乃

    至双腿上都布满了眼睛。所有眼睛忽然在同一时刻有了生机，不断乱转，望向周围。　　楚君归同时被几十双眼睛盯住，下意识地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又发现人偶的容貌开始改变，越来越不像自己，到后来干脆都不像人了。它的主眼睛是由

    上百只微笑眼睛构成的，嘴格外地大，鼻子则是有多个鼻孔，耳朵完全消失。它的手和博士的左手一样，完全没有骨头，手指则是格外的长且可以自如移动。

    转眼之间，人偶就变成了怪物，诡异且狰狞。

    “如果帝斯诺创造者成功进入我们的宇宙，这就是它最可能的形象。”博士说。　　楚君归本能地觉得不太可能，他在资料中看到过帝斯诺文明个体，那是如同开天一样的雾态生命，没有固定形体，可以非常巨大，达到能够覆盖十几个光年

    ，生命也很长、平均寿命都是以千万年计。这也使得仅有百万个体的帝斯诺文明能够控制多个类似于银河大小的星系。　　见楚君归有些不解，博士解释道：“从目前的资料看，帝斯诺文明所在的宇宙基本结构是暗物质，两个宇宙在人类感觉上是重合的，实际上维度并不相同。我们无法正常感知那个宇宙的一切，反过来他们也一样。你之所以觉得帝斯诺人是雾态的无固定外形的生命，是受你自己的感知系统和知识结构的影响，只能理解成这样。同样地，创造者在过去300万年中一直在试图理解我们的宇宙。它付出艰苦的努力，最终形成的就是这个人偶。这是它对人的概念。这个概念在某种意

    义上兼容了帝斯诺宇宙和我们宇宙，是两个宇宙的交汇点，类似于真实梦境。”

    “有了这个概念，我们就有可能提取环境中记录的数据，而不仅仅是创造者留下的资料。”　　人偶此时已经停止了变化，眼中的生机越来越明显，开始关注到楚君归、博士、开天和兔子等环境中的重点。它突然张口，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嘈杂声音。这种类似于噪音的声音在一秒钟内变幻了几万次，普通人类的耳朵根本听不见这种声音，但是身体会受到影响。如果暴露在这个声音下，只需要几秒钟人体的

    基本分子就会受到彻底的破坏，基因物质中会插入大量携带不明信息的物质。假如没有当场死亡，产下的后代也会是不知道什么形状的怪物。

    人偶发声持续了一分钟，先后变幻了上百万种声音，最后它的眼中射出无数道细细光芒，博士、兔子等立刻理解，身上飘出光带，连接在光芒上。

    楚君归也有样学样，发出自己的数据接口，链接到人偶光芒上，他的意识中立刻充斥了一个庞大得可以震荡一切的声音：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博士问。　　“我是艾枚格利亚……”人偶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只有几个音节，却可以拆细成无数部分，每个部分都包含着海量信息。如果用人类文字记录，那么这

    个名字将会长达几亿字，其中包含了它的出生、主要经历以及族群和所在宇宙的大事。

    楚君归瞬间差点被这个名字撑爆，好在博士及时的停止对他身体算力的使用，才让他没有被烧焦。

    人偶沉默了几秒钟，似是在见识什么数据，然后再次开口：“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创造者，这个空间的工程师。你们是未知宇宙的生命，我成功了？”　　人偶的光芒剧烈闪烁，片刻后才说：“……原来，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