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妖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这种说法颇为鄙夷。“窥探梦境算什么，等我长大了那都不在话下！我修到最后，足以在梦里颠倒乾坤，那才是真正的大神通！”

    文楠想了想，不解道：“在梦里颠倒乾坤？那不还是个梦吗，就算轰轰烈烈了一点儿，醒来还是一场空啊？”

    梦妖摇头晃脑道：“说了你也不懂，懒得跟你解释。”

    文楠气得脸都红了，伸手作势要打它，吓得梦妖直接缩在纪小璠脚边，恨不得钻到地里去。纪小璠却有些明白它说的那个境界的意思，只是……那样的神通便是仙云界大能也无法轻易做到，这个小小的梦妖竟然如此自信？

    见它惹了文楠不快，纪小璠一把拎起它的后脖颈，在眼前晃了晃，道：“那就等你长大了再说，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少逞能！文姐姐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后不许再对她不恭敬，知道吗？”

    梦妖被她晃得眼冒金星，只好求饶似的道：“知……知道了。”

    训完梦妖，纪小璠又把它扔回灵兽袋。然后她对文楠道：“玄机师叔的魂兽梦貘你见过没有？听说也是擅长梦幻之术，不知墨墨跟梦妖哪个厉害些。”

    文楠笑道：“见过几次，别的不说，至少墨墨比这个家伙更懂事，更乖巧可人。小璠，你既然收了它，就好好调教调教它的性子，明明长得那么可爱，却总说些不中听的话。还有，你不打算给它取个名字？”

    纪小璠道：“慢慢来吧，名字容我以后再想。对了，峦川城那边还有一大窝妖呢，就算它们现在还算安分守已，可离城镇如此近，终究是个隐患，我们还是传个信回门派吧，让得闲的长老来看看情况。”

    当下她二人联合将峦川北面妖怪窝的事情说了一下，请求门派长老怜悯凡俗苍生，给予妥善处置。这是直接发到祖师殿的传音符，纪小璠和文楠又各自给自家师父报了平安，全部处置妥当后才再次骑鹤北归。

    这一次踏上归程，总算顺利多了。一连七八天，她们俩都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平时赶上了城镇村落，就落下去住客栈或借宿；若是没有赶到有人烟之处，她们就匿形隐息，小心地露宿在外。算算日子和行程，大概已经走了一半了，两人都有些雀跃。

    其实离开峦川城没多久她们就到了一座修仙城，孟竞嘱咐她们不要进入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怕她俩吃亏，纪小璠却觉得表哥太过小心了。修仙界是很残酷，可还没到步步都是陷阱、人人都不安好心的地步，想想那些散修，有些小小年纪便四处流浪摸打滚爬，吃尽了苦头，她和文楠的成长算是娇生惯养了。

    她和文楠进城吃了顿饭，又买了张路观图，什么事也没碰上便再次启程了。有了路观图，看着图上的距离日益缩短便成了两人打发无聊的最好消遣。

    “哎，也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样了，那几位哥哥姐姐有几个修炼到筑基期了。”纪小璠百无聊赖，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文楠说着话。

    文楠道：“这才五年，除了原本就是练气八层的三少爷，其他小姐少爷应该都还没晋阶。”

    听到她这般称呼，纪小璠忽然想起一事。文楠如今已是微芒山的弟子，眼下再回月华城纪家，身份上却是有些尴尬。毕竟她曾是纪家的剑仆，是下人，虽然纪荣已经给了她自由，再回去见了以前的主人该怎么称呼呢？

    “文姐姐，你……要跟我一起回纪家吗？”纪小璠决定先问问她的意思。

    文楠一怔，道：“我本就没有亲人，回来肯定是要回纪家的啊，怎么了？”

    纪小璠舒心一笑，道：“没什么，既然如此，那你就以我师姐的身份去见纪家人吧，不然我怕那几个刁蛮的姐妹会为难你。”

    文楠笑道：“原来是这事，我说你怎么看起来那么为难呢。几位小姐都已长大，应该不会像小时候那般刁钻了，就算她们真的说什么，我忍忍就过去了。要不是托了你和纪家的福，我这辈子恐怕最多就活到百岁出头而老死了，我懂得感恩。”

    纪小璠摇摇头，道：“过去的就过去吧，别再提了。你现在是微芒山弟子，如果有哪位小姐说什么，你尽管教训她们，相信玄机师叔也不忍他的徒儿受辱。微芒山好歹也是个大门派，下山历练的弟子代表了门派脸面，你对我爷爷和爹爹他们就称前辈，对同辈的就叫道友，省得别人挑错。”

    文楠道：“好吧，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又飞了几天，这天临近傍晚，文楠指着路观图道：“前方便是隐仙城，周围并无其他小城镇，我们若不在城里住宿，今晚可就要露宿荒野了。小璠，你说呢？”

    纪小璠想了想，道：“那就宿在城内吧，连着坐在鹤背上，浑身酸痛，今日早些下去，早早地休息，养足精神。”

    文楠也有此意。长途路程最是累人，虽说这一路出力的主要是胯下灵鹤，但长时间保持着骑姿也很不舒服，最容易倦怠。

    两人降低了灵鹤高度来到城门附近，打算由此低调入城。此时天色将晚，入城的人远比出城的多，城门口并没有人把守查验，所有人皆可大摇大摆自由出入。

    纪小璠和文楠走在一起，就像寻常人家的姐妹俩一样，并不很惹人注目。她俩混在各路修士之中，随着人流一道入城，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声道：“真他娘的晦气，好好的接个活干，还被灵兽啃了一口，还没地方说理去！”

    纪小璠微微侧目，发现是说话的是她身后的一个中年汉子，左边胳膊血淋淋的，隐约留有齿痕，看来伤得不轻。汉子旁边那人劝道：“谁让咱们是无权无势又没实力的散修呢，这隐仙城本就是姬家的地盘，你就认了吧，真要得罪了他们，咱们兄弟以后就别想再这儿混了。”

    事不关已，纪小璠和文楠听听就罢，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直接就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