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04 第104章 同魂(乙丑)
- 105 第105章 同魂(丙寅)
- 106 第106章 同魂(丁卯)
- 107 第107章 同魂(戊辰)
- 108 第108章 同魂(己巳)
- 109 第109章 同魂(庚午)
- 110 第110章 同魂(辛未)
- 111 第111章 同魂(壬申)
- 112 第112章 同魂(癸酉)
- 113 第113章 同魂(乙亥)
- 114 第114章 同魂(丙子)
- 115 第115章 同魂(丁丑)
- 116 第116章 同魂(戊寅)
- 117 第117章 同魂(己卯)
- 118 第118章 同魂(庚辰)
- 119 第119章 同魂(辛巳)
- 120 第120章 同魂(壬午)
- 121 第121章 同魂(癸未)
- 122 第122章 惊/变
- 123 第123章 神女哨
- 124 第124章 困
- 125 第125章 牵挂
- 126 第126章 引魂灯
- 127 第127章 十白
- 128 第128章 焚香
- 129 第129章 小儿
- 130 第130章 谭蓁
- 131 第131章 司幽圣女
- 132 第132章 先花神
- 133 第133章 魂魄之体
- 134 第134章 芙蓉谣
- 135 第135章 沉夜
- 136 第136章 似水
- 137 第137章 月夜
- 138 第138章 轻吻
- 139 第139章 混乱(上)
- 140 第140章 混乱(中)
- 141 第141章 混乱(下)
- 142 第142章 斗法
- 143 第143章 临言
- 144 第144章 风雨欲来
- 145 第145章 天阴
- 146 第146章 夜谈
- 147 第147章 真身(上)
- 148 第148章 真身(下)
- 149 第149章 待客之道(上)
- 150 第150章 死相
- 151 第151章 特性
- 152 第152章 找寻
- 153 第153章 南生调
- 154 第154章 白荏香
- 155 第155章 布局(上)
- 156 第156章 布局(下)
- 157 第157章 阳气
- 158 第158章 化城
- 159 第159章 化形
- 160 第160章 傀儡
- 161 第161章 令旗
- 162 第162章 混战
- 163 第163章 背叛
- 164 第164章 月圆
- 165 第148章 .147.04.11
- 166 第166章 花神殿
- 167 第167章 转生阵
- 168 第168章 花神调(梅)
- 169 第169章 花神调(杏)
- 170 第170章 花神调(桃)
- 171 第171章 花神调(兰)
- 172 第172章 花神调(榴)
- 173 第173章 花神调(荷)
- 174 第174章 花神调(昙)
- 175 第175章 花神调(桂)
- 176 第176章 花神调(菊)
- 177 第177章 花神调(芙)
- 178 第178章 花神调(蓉)
- 179 第179章 花神调(葵)
- 180 第180章 花神调(枫)
- 181 第181章 花神调(竺)
- 182 第182章 花神调(凌)
- 183 第183章 八百年前
- 184 第184章 鬼神(乾天)
- 185 第185章 鬼神(坤地)
- 186 第186章 鬼神(兑泽)
- 187 第187章 鬼神(离火)
- 188 第188章 鬼神(震雷)
- 189 第189章 鬼神(巽风)
- 190 第190章 鬼神(坎水)
- 191 第191章 鬼神(艮山)
- 192 第192章 鬼神(雷动)
- 193 第193章 鬼神(风散)
- 194 第194章 鬼神(雨润)
- 195 第195章 鬼神(日烜)
- 196 第196章 鬼神(艮止)
- 197 第197章 鬼神(兑悦)
- 198 第198章 鬼神(乾君)
- 199 第199章 鬼神(坤藏)
- 200 第200章 鬼神(帝震)
- 201 第201章 鬼神(临)
- 202 第202章 鬼神(朱)
- 203 第203章 鬼神(口)
- 204 第204章 鬼神(神)
- 205 第205章 大结局
- 206 第206章 尾声(一)
- 207 第207章 尾声(二)
- 208 第208章 苏番外
- 209 第209章 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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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同魂(丙子)
第114章 同魂(丙子)
这家伙!
“说得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扯到无量海了!”
“是谁先乱扯的?敢情人家的玉茫就是比我的沧海高贵,不该用魂魄将养,我就活该比他低一等,要用魂魄来将养我的剑?”沉新气极反笑,“还需要一魂一魄,我比他流初还要多一魄啊!”
“你!沧海剑是用来平天下的,又不是用来救人的!它的戾气本来就比玉茫要多,如果玉茫都要用一魂来将养,你的沧海剑怎么就不需要用一魂一魄了!”
“你也知道它是用来平天下的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平天下是怎么沾染上戾气的?”
“你找茬是不是!——我就不信你的剑没沾过血!”
“那倒是不巧了,我一般都喜欢直取对方最要命之处,要么内丹要么仙骨,还真没那么残忍地直接砍人身上过。”
“胡说!深渊里你不就拔剑了吗!还是黑色的血呢,我记得可牢了!”
沉新猛地一咬牙:“你也不想想我拔剑是为了救谁?!”
“要不是你硬拉着我去——”
“好了!不要吵了!”司命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和沉新的斗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点?自从来到这酆都城,你们都吵了多少回了,还没吵够?!”
“要不是她先扯到我身上,我会和她吵?”沉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转过头不再看我了。
他他他——
我被他这副二大爷的无赖模样气到了,气得都快气不顺了,正想着是好好酝酿一下反驳之辞还是直接踹他一脚,就见原先还对我不屑一顾的沉新忽然看向我的身后,神情一肃。
“看前面。”
“怎、怎么了?”
他看我一眼:“景象又变了。”
……切,我当什么呢。
我撇了撇嘴。
这回我暂且先放过你,等出了酆都,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在心里默默地发了一通狠话后,我回过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将军府主殿。
大燕虽有外患,却因立朝近百年来都风调雨顺而物产丰厚,出处歌舞升平,京都也是一派盛世景象,因此就连一个将军府都建得分外富丽堂皇,不似前几朝那样是寒酸的深宅后院,而是一座座的殿宇重楼,除却大小之外,其精巧和大气与皇城不相上下,真不知道是谢醉之特别得了燕景帝的青眼才会这样,还是这大燕的官员生活都那么舒适。将军府啊,居然能这么富丽堂皇!
谢醉之就坐在将军府主殿的大堂中,正凝神听着一位小厮打扮的下人回话。
“将军,这是方才南安太妃派人送来的拜帖,请将军过目。”
小厮恭敬地呈上一份拜帖,谢醉之看了一眼描金压红的拜帖,没有接。
“南安太妃?府上与南安王府素来没有深交,这拜帖是为何意?”
小厮低着头答道:“听管吏说,十日后就是南安王府世子的寿辰,南安太妃在这时送拜帖过来,许是就是为了这事。”
谢醉之发了会儿呆:“好,你退下吧。”
“是,将军,那这拜帖……?”
“放那吧。”
“是,”小厮将拜帖放在了几案上,躬着身就要后退,“奴才告退。”
谢醉之没有看他,双目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但在那小厮即将退出大堂时,他却扬声唤住了他:“慢着!”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公主呢?还在院里待着?”
“听霞水说,公主整个上午都待在别院,但在半个时辰前,公主启程去往了梅园……将军可是要去梅园接公主回来?”
“……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脚步声渐渐变小,谢醉之坐在上首,低着头缓缓抚着手中细长乌黑的长刀,神情无波无澜。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从刀尖滑下,至刀柄收拢握住,抬头看向侧案上立着的一角熏炉。
有烟雾从熏球中缓缓飘起,烟熏袅袅,尚未形成一片朦胧的烟雾,就被穿堂风吹散了。
外头雪簌簌而下,一棵青松枝头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啪嗒一声,青松枝桠一弯,一层厚雪就落到了地上。
室内弥漫着潮涌一般的沉默。
半晌,一声叹息在殿中响起。
谢醉之站起身,唤了下人过来将洛家刀递给他,嘱咐将刀放回原处后,就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有风扬起,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纷扬落下的雪花之后。
雪落无声。
凌寒傲雪,梅香缓来,一片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中,红梅灼灼而放,美得不可方物。
红梅影绰间,一抹鹅黄悄然跃入。
问露身着一袭鹅黄点梅的纱裙缓缓行走在花影迷离的梅树林间,雪落纷扬,梅花摇曳,佳人身影窈窕,那一抹鹅黄在一片白雪红梅中显得格外惹眼,鹅黄与紫红交相辉映,直映得人比花娇,黄比红艳。
倾城佳人,不过如是。
行至一处开阔之地,问露驻足停下,抬头看向缓缓飘下的飞雪,神情几分寂寥,几分怅惘。
真是奇怪,若这般怀念惆怅的神情出现在问露的脸上,我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它一旦出现在司徒令的脸上,我却像是那天看到谢醉之面现羞赧之色一样,心底总有一抹怪异的感觉,仿佛那个落落大方字若玉珠的司徒令不该出现这种神情。
司徒令虽为问露转世,但到底不是问露,问露可以是温婉如水的,也可以是多愁善感的,但司徒令却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要更明快、更爽朗一点才对。
就好比现在,若是在场的是没有一点问露记忆的司徒令,那么她面对这一片红梅白雪是决计不会露出如此神情的,她只会无限欣赏欢笑,绝不会这般怅惘。
这一幕雪景静谧得让人心悸,我不敢大声说话破坏了这幅美景,遂轻声对沉新说了我心中所想。
沉新听了,沉吟片刻,笑着问了我一句话。
“那你觉得,司徒令和问露仙子谁为主、谁为副?听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都觉得司徒令是问露仙子的转世,却不会觉得问露仙子是永安公主司徒令的前身?”
我懵了。
对啊,问露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同时她也是司徒令,她亲身经历了司徒令身为大燕永安公主的十七个年头,她身为司徒令的记忆情感俱在,难道只因为她身为问露的时间比身为司徒令的时间要多得多,所以我们都觉得她是司徒令的前身问露,而不是问露仙子的转世司徒令?那问露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她是觉得自己是下凡来转世轮回的问露仙子,还是被人做了手脚恢复了前世记忆的永安公主司徒令?
……我想,我大概有些明白那些下凡轮回后钻牛角尖的神仙的心情了。
庄周也?蝶也?
风雪逐渐变得有些密集起来,问露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地继续在雪地里立着,她现在*凡胎,按理说应当会感到冷才对,可她却像是没有一点被冷到似的,就连面上神情也是没变一分。
“怎么不多穿点?”谢醉之的身影自错落有致的梅树林间出现,他上前几步,将手中挽着的大红斗篷展开抖了抖,披在了问露肩上。“我在不远处遇到了霞水她们,听荷红说,是你想要独自一个人走走的?”
问露下意识地按住斗篷的滚边,回头看向谢醉之,欲言又止,眉间神情有几分无法言说的忧愁。
“风雪这么大,你还只穿这么点,就不怕受寒?”谢醉之像是没察觉到问露的不对劲一样,伸手替问露系紧了斗篷,神情温柔地笑了笑,“你现在身子不比往常,道长说你需要静养三个月方能恢复元气,现下不过两个月,你这性子可真是闲不住。幸好我在来找你的路上碰到了霞水她们,这才能有件斗篷可给你遮风挡雪。”
问露怔怔地瞧着他,没有言语。
谢醉之微微敛了敛眸,呼出一口气,浅笑道:“你往常不是一直都待在水院吗,怎么今日有兴致来这赏梅了?”
“我……”问露终于开了口,“我近来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一直在院中静养。今日……我见这雪下得美,便想着白雪自当配红梅,所以就来了这里。”她看向谢醉之,“你怎么也来了?”
谢醉之一愣,又笑了开来:“怎么,就兴你来这赏梅,不准我来啊?公主殿下的脾性未免大了点吧?”
问露一滞,面容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
“令儿?”
“……我没事,夫君也想要赏梅?”
谢醉之微微一笑:“夫人想要赏梅,为夫的自当奉陪到底。只是赏梅虽好,为此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你若下次还想来,可要记得多穿几件。”
问露沉默了片刻才随着他笑开:“若我不从呢,夫君可是要像处置夫君手下的士兵那样处置我?”
“你,我自然是舍不得处置的。”谢醉之一笑,“不过你可不要觉得我拿你没法,不知你那几个娇滴滴的宫女,可受不受得了几下军棍呢?”
“你敢!”属于司徒令的那一分娇俏似乎又回到了问露身上,她当即怒上眉梢,“你若敢对霞水她们有一分不好,当心本宫——”
“若你下次再敢斗篷都不披地跑出来,”谢醉之凑近她耳边,弯唇一笑,“我就拿她们开刀,每人十大军棍,你看我敢不敢。”
“好了,这风雪渐大,再待下去我们两个就要成雪人了。”不待问露有所回答,他就笑着揽过了问露,“走,咱们找个亭子坐下,顺便让霞水她们拿一盆竹炭过来烧烧。我是不怕冷,可你怎么能受得了?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觉得你身子底有多少,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谢醉之和问露朝着远处的一座八角亭相携而去,我看着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苏晋的那番话还是起了作用,问露和谢醉之之间明显有些奇怪,问露对谢醉之的态度我能理解,谢醉之则是对问露有些小心翼翼的,就连笑意也有几分刻意,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两个月问露对他的态度变化了吧。
唉……造化弄人啊。
“说得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扯到无量海了!”
“是谁先乱扯的?敢情人家的玉茫就是比我的沧海高贵,不该用魂魄将养,我就活该比他低一等,要用魂魄来将养我的剑?”沉新气极反笑,“还需要一魂一魄,我比他流初还要多一魄啊!”
“你!沧海剑是用来平天下的,又不是用来救人的!它的戾气本来就比玉茫要多,如果玉茫都要用一魂来将养,你的沧海剑怎么就不需要用一魂一魄了!”
“你也知道它是用来平天下的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平天下是怎么沾染上戾气的?”
“你找茬是不是!——我就不信你的剑没沾过血!”
“那倒是不巧了,我一般都喜欢直取对方最要命之处,要么内丹要么仙骨,还真没那么残忍地直接砍人身上过。”
“胡说!深渊里你不就拔剑了吗!还是黑色的血呢,我记得可牢了!”
沉新猛地一咬牙:“你也不想想我拔剑是为了救谁?!”
“要不是你硬拉着我去——”
“好了!不要吵了!”司命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和沉新的斗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点?自从来到这酆都城,你们都吵了多少回了,还没吵够?!”
“要不是她先扯到我身上,我会和她吵?”沉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转过头不再看我了。
他他他——
我被他这副二大爷的无赖模样气到了,气得都快气不顺了,正想着是好好酝酿一下反驳之辞还是直接踹他一脚,就见原先还对我不屑一顾的沉新忽然看向我的身后,神情一肃。
“看前面。”
“怎、怎么了?”
他看我一眼:“景象又变了。”
……切,我当什么呢。
我撇了撇嘴。
这回我暂且先放过你,等出了酆都,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在心里默默地发了一通狠话后,我回过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将军府主殿。
大燕虽有外患,却因立朝近百年来都风调雨顺而物产丰厚,出处歌舞升平,京都也是一派盛世景象,因此就连一个将军府都建得分外富丽堂皇,不似前几朝那样是寒酸的深宅后院,而是一座座的殿宇重楼,除却大小之外,其精巧和大气与皇城不相上下,真不知道是谢醉之特别得了燕景帝的青眼才会这样,还是这大燕的官员生活都那么舒适。将军府啊,居然能这么富丽堂皇!
谢醉之就坐在将军府主殿的大堂中,正凝神听着一位小厮打扮的下人回话。
“将军,这是方才南安太妃派人送来的拜帖,请将军过目。”
小厮恭敬地呈上一份拜帖,谢醉之看了一眼描金压红的拜帖,没有接。
“南安太妃?府上与南安王府素来没有深交,这拜帖是为何意?”
小厮低着头答道:“听管吏说,十日后就是南安王府世子的寿辰,南安太妃在这时送拜帖过来,许是就是为了这事。”
谢醉之发了会儿呆:“好,你退下吧。”
“是,将军,那这拜帖……?”
“放那吧。”
“是,”小厮将拜帖放在了几案上,躬着身就要后退,“奴才告退。”
谢醉之没有看他,双目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但在那小厮即将退出大堂时,他却扬声唤住了他:“慢着!”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公主呢?还在院里待着?”
“听霞水说,公主整个上午都待在别院,但在半个时辰前,公主启程去往了梅园……将军可是要去梅园接公主回来?”
“……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脚步声渐渐变小,谢醉之坐在上首,低着头缓缓抚着手中细长乌黑的长刀,神情无波无澜。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从刀尖滑下,至刀柄收拢握住,抬头看向侧案上立着的一角熏炉。
有烟雾从熏球中缓缓飘起,烟熏袅袅,尚未形成一片朦胧的烟雾,就被穿堂风吹散了。
外头雪簌簌而下,一棵青松枝头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啪嗒一声,青松枝桠一弯,一层厚雪就落到了地上。
室内弥漫着潮涌一般的沉默。
半晌,一声叹息在殿中响起。
谢醉之站起身,唤了下人过来将洛家刀递给他,嘱咐将刀放回原处后,就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有风扬起,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纷扬落下的雪花之后。
雪落无声。
凌寒傲雪,梅香缓来,一片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中,红梅灼灼而放,美得不可方物。
红梅影绰间,一抹鹅黄悄然跃入。
问露身着一袭鹅黄点梅的纱裙缓缓行走在花影迷离的梅树林间,雪落纷扬,梅花摇曳,佳人身影窈窕,那一抹鹅黄在一片白雪红梅中显得格外惹眼,鹅黄与紫红交相辉映,直映得人比花娇,黄比红艳。
倾城佳人,不过如是。
行至一处开阔之地,问露驻足停下,抬头看向缓缓飘下的飞雪,神情几分寂寥,几分怅惘。
真是奇怪,若这般怀念惆怅的神情出现在问露的脸上,我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它一旦出现在司徒令的脸上,我却像是那天看到谢醉之面现羞赧之色一样,心底总有一抹怪异的感觉,仿佛那个落落大方字若玉珠的司徒令不该出现这种神情。
司徒令虽为问露转世,但到底不是问露,问露可以是温婉如水的,也可以是多愁善感的,但司徒令却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要更明快、更爽朗一点才对。
就好比现在,若是在场的是没有一点问露记忆的司徒令,那么她面对这一片红梅白雪是决计不会露出如此神情的,她只会无限欣赏欢笑,绝不会这般怅惘。
这一幕雪景静谧得让人心悸,我不敢大声说话破坏了这幅美景,遂轻声对沉新说了我心中所想。
沉新听了,沉吟片刻,笑着问了我一句话。
“那你觉得,司徒令和问露仙子谁为主、谁为副?听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都觉得司徒令是问露仙子的转世,却不会觉得问露仙子是永安公主司徒令的前身?”
我懵了。
对啊,问露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同时她也是司徒令,她亲身经历了司徒令身为大燕永安公主的十七个年头,她身为司徒令的记忆情感俱在,难道只因为她身为问露的时间比身为司徒令的时间要多得多,所以我们都觉得她是司徒令的前身问露,而不是问露仙子的转世司徒令?那问露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她是觉得自己是下凡来转世轮回的问露仙子,还是被人做了手脚恢复了前世记忆的永安公主司徒令?
……我想,我大概有些明白那些下凡轮回后钻牛角尖的神仙的心情了。
庄周也?蝶也?
风雪逐渐变得有些密集起来,问露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地继续在雪地里立着,她现在*凡胎,按理说应当会感到冷才对,可她却像是没有一点被冷到似的,就连面上神情也是没变一分。
“怎么不多穿点?”谢醉之的身影自错落有致的梅树林间出现,他上前几步,将手中挽着的大红斗篷展开抖了抖,披在了问露肩上。“我在不远处遇到了霞水她们,听荷红说,是你想要独自一个人走走的?”
问露下意识地按住斗篷的滚边,回头看向谢醉之,欲言又止,眉间神情有几分无法言说的忧愁。
“风雪这么大,你还只穿这么点,就不怕受寒?”谢醉之像是没察觉到问露的不对劲一样,伸手替问露系紧了斗篷,神情温柔地笑了笑,“你现在身子不比往常,道长说你需要静养三个月方能恢复元气,现下不过两个月,你这性子可真是闲不住。幸好我在来找你的路上碰到了霞水她们,这才能有件斗篷可给你遮风挡雪。”
问露怔怔地瞧着他,没有言语。
谢醉之微微敛了敛眸,呼出一口气,浅笑道:“你往常不是一直都待在水院吗,怎么今日有兴致来这赏梅了?”
“我……”问露终于开了口,“我近来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一直在院中静养。今日……我见这雪下得美,便想着白雪自当配红梅,所以就来了这里。”她看向谢醉之,“你怎么也来了?”
谢醉之一愣,又笑了开来:“怎么,就兴你来这赏梅,不准我来啊?公主殿下的脾性未免大了点吧?”
问露一滞,面容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
“令儿?”
“……我没事,夫君也想要赏梅?”
谢醉之微微一笑:“夫人想要赏梅,为夫的自当奉陪到底。只是赏梅虽好,为此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你若下次还想来,可要记得多穿几件。”
问露沉默了片刻才随着他笑开:“若我不从呢,夫君可是要像处置夫君手下的士兵那样处置我?”
“你,我自然是舍不得处置的。”谢醉之一笑,“不过你可不要觉得我拿你没法,不知你那几个娇滴滴的宫女,可受不受得了几下军棍呢?”
“你敢!”属于司徒令的那一分娇俏似乎又回到了问露身上,她当即怒上眉梢,“你若敢对霞水她们有一分不好,当心本宫——”
“若你下次再敢斗篷都不披地跑出来,”谢醉之凑近她耳边,弯唇一笑,“我就拿她们开刀,每人十大军棍,你看我敢不敢。”
“好了,这风雪渐大,再待下去我们两个就要成雪人了。”不待问露有所回答,他就笑着揽过了问露,“走,咱们找个亭子坐下,顺便让霞水她们拿一盆竹炭过来烧烧。我是不怕冷,可你怎么能受得了?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觉得你身子底有多少,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谢醉之和问露朝着远处的一座八角亭相携而去,我看着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苏晋的那番话还是起了作用,问露和谢醉之之间明显有些奇怪,问露对谢醉之的态度我能理解,谢醉之则是对问露有些小心翼翼的,就连笑意也有几分刻意,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两个月问露对他的态度变化了吧。
唉……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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