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蒋心雨现阶段考虑最长时间也最细致的一件事了，她几乎把攒下来的所有谨慎都投放到这件事情之上了。

    但她发现了一点，不管怎么办都难以找到最折中的方式。

    把孩子送出去不管不问的话，她又于心不忍，每次去医院看着电图上的新生命痕迹，她都由心底里地生出欢喜之意，久而久之就更加不舍了。

    纠结了许久，她想到了做孩子干妈这个办法，干妈也是妈，呵护和养育之情大于血缘，她读了这么多年书，别的道理不懂，这点还是非常认可的。

    但同时也知道这事情不好办，很有可能直接把柳芸得罪到底，可不说的话，她又骗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当然知道孩子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但这事恐怕不是那么好办，柳芸那儿……是个正常人都会心生隔阂，我跟她好好谈一下这个事，成不成现在还给你打不了保票，不过可以本证一点，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你。”

    “以你和柳芸姐的幸福为主，可别因为这事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我先下去工作了。”

    蒋心雨微微欠了欠身，她知道这事稍有不慎就会对我原有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冲击。

    我在办公室琢磨了一下午这个事，晚上带着几分紧张回去找柳芸谈。

    这段时间念儿不在，保姆也就没来，回去的时候柳芸正在厨房里洗菜，我摘掉外套挂好，然后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了抱她，“媳妇儿，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柳芸一边淘菜一边问，隐隐还朝我身上靠了靠。

    “就是今天白天吧，心雨跟我提了一个请求，当然只是她提了，我还没答应，想先问问你再决定。”

    柳芸见我语气和神色都挺严肃，甩了甩手上的水，用毛巾擦干手，“什么请求呀，值得你这么隆重？”

    “心雨说，等孩子生下来后，她相当孩子的干妈。”

    我问话的时候一直注意柳芸的脸色，问到这里的时候，她明显蹙了蹙眉，“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当然是以你的意思为主了！”

    “那你就回复她，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永远琢磨不准一个母亲可以为孩子豁出去的心思，如果这事答应了，将来可能会有许多麻烦，如果非要这样的话，你还不如让她直接搬进来呢！”

    “这个心雨也表了态，她说可以跟我们签协议，对此事绝对保密。”

    “保密？就算她哪天反悔了，你还真拿合约那一套去约束她呀？再说了你能保证不会冲击到孩子，我没什么……”

    柳芸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推了推案上洗菜的盆子，转身丢掉围裙回了屋。

    “你整天这个保证那个表态，一个表态你就急了，那我呢，我什么时候表个态能让你这么火急火燎呢？”

    随着咚的一声卧室门磕上，屋里断断续续传出这么一道声音。

    “我哪儿火急火燎了？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我快步走到卧室门口，却发现卧室门已经反锁了，“开门！”

    没听到任何的回音，只听到隐隐传来的呜咽之声。

    我又重重拍了拍门:“你要是哪天表态了，我不光是火急火燎，就是掘地三尺拆房卖地也干的出来！”

    屋里还是没有回音，我蹲在门口想了想，突然站起来大喊:“喂，你以为不声不响就可以把责任全部归咎到我一个人身上吗？说到底你就没有责任吗，你要是早早生个孩子，能有后来这些事吗？”

    唰！

    卧室门突然打开，豆大的泪珠从柳芸眼角滚落下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我介绍心雨给你搞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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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滴妈，媳妇儿你可算开门了，你就当我上一句是放屁，来来来，快进屋，别哭了！”

    当门开那一刻我彻底松了口气，本来是想拿“母鸡不下蛋”这种话激怒她，但却由心的说不出口，还好她此刻脾气挺冲，一句话就给扎出来了。

    其实说归到底还是两个人在一起太久，我对她有足够的了解。柳芸是那种看似柔弱但骨子里特自强的那种，只要我说出这种话，她没有理由不出来。

    我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但还是有新的泪水不断往外溢。

    柳芸这才明白我刚刚是在激她，抬手用力推了一把，结果她自己被站稳反被震倒了。

    我赶忙蹲下来扶起她，“你说你是不是犯虎，我这体格你拿推得动？你还不如这样呢！”

    我说着抓着柳芸的手往脸上拍了两下，最后一下柳芸的手明显缩了缩。

    “真别哭了，我都听你的，好吗？”

    我又抚了抚她脸角，自从两个人交往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动这么大气，也让我终于明白一点，平时对她还是过于忽略了，以致于她刚刚反问出那一句时，我的心明显揪动了一下。

    “我明天就跟心雨说，让她断了这个念想。”

    柳芸眼泪还没断呢，就又开始替别人着想了，音颤着断断续续道:“你可以跟她说，她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

    “别再想这事了。”我听到这里又没来由的一揪，用力捧住她额头，在上面重重亲吻一口。

    直到现在她都没怪怨蒋心雨提这样的请求，这一点属实很出乎我的意料。

    “快回屋了，你说你这么大人，好几年都乐呵呵的，今天突然这么一哭鼻子，我都有点不会整了。”

    我说着直接将柳芸抱起，“歇一会儿，今晚我来做饭。”

    “你做的能吃吗？”

    柳芸刚躺下又坐起来，缓和了一会儿起身下地，“还是我去吧。”

    “那我们一起！”

    我将她结结实实搂到怀里，出去用毛巾擦了擦她眼角哭花的妆，擦到最后柳芸不墨迹了，直接用水清洗掉脸上的妆。

    水珠布在脸上，柳芸摸索着推了推我的脸，“你不要看！”

    “我就看。”我盯着镜子里毫无妆容的素颜，虽有微差，但却更加真实了。

    柳芸清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又往前凑了凑，左边脸颊眼角扒一扒，右边也跟着看一看，好像在看哪里有皱纹是的。

    “这把你臭美的，不管你变什么样，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