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栋不慌不忙地举起右手，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光斑。”

    一瞬间，璀璨的光芒从张家栋的掌心亮起，将对面的两个中年人笼罩在其中，那刹那的光芒顿时闪耀满屋，另监控探头系数失效，楼上观察窗里的人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片刻之后，视力渐渐恢复的人们瞪大了眼睛往下看去，只见场内的那两个人已经横尸当场，满地流的都是鲜血。

    陈超听到耳麦里的惊呼声，就毫不迟疑地立马往回跑，但是开门比较的麻烦，要扫描指纹并且输入密码，等陈超打开大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幅画面。

    “你……张家栋，不是叫你不要杀人的吗？你真想下半辈子替他们俩当差啊？”陈超气哼哼地吼道。

    “我没杀人啊。”张家栋两手一摊。

    “那为什么……”话音未落，陈超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犯蠢了。

    流了满地的鲜血也未必就代表这个人死了，这是有本质区别的，专业的高手懂很多各种杀人或者折磨人的法子。张家栋虽然不是这方面的高手，但好歹也是经过被俘训练也搞过审讯俘虏的活儿的，他懂得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最重要的是，他没必要对自己撒谎。

    陈超直接走上前去，在两人的颈动脉上摸了一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很好，的确还活着，只不过，要是血一直这么流下去，那可真就要了命了。

    陈超赶忙叫了急救人员过来，然后气冲冲走到张家栋面前，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那两个是自己人，你不想下半辈子都替他俩当差吧？”

    张家栋耸了耸肩，这话说的，不杀人当然没问题，他又不是杀人狂，切磋一下就动手杀人那成什么了？但是，也不代表他不能给对方一个适当的教训吧？难不成还让他巴结讨好他的对手？

    吼了几句，陈超的负面情绪也发泄出来不少，对张家栋说道：“说说吧，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重吗？我没感觉啊，只是随便动动手而已，”张家栋满不在乎地说道：“干这一行的哪有怕死的？不在生死之间突破和感悟，还有别的机会能更进一步吗？我这是在帮他们好不好啊？”

    “我……”陈超竟然无话可说了，因为张家栋的确就是这么突破的，而且绝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突破的，这一点上张家栋还真没说错。

    “好了，我们去灵山宝库吧，发掘工作已经脱了太久了，必须要尽快进行了。”陈超深深地看了张家栋一眼，然后带头走了出去。

    张家栋耸了耸肩，跟着离开，嘴里还念叨了一句：“灵山宝库？我怎么感觉是灵山军火库啊。”

    陈超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张家栋，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那么点儿意思……家栋，你说建立这座宝库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把这里当做是军火库，那为什么看门人不直接杀掉入侵者，反而会放任胜利者进入，还能随便挑选一样宝贝离开？如果是想要消灭人类，那直接敞开了大门随便人取用，不是更方便？”

    张家栋思考了一下，很认真地对陈超说道：“陈老大，你刚才说的，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慢点儿？”

    陈超张了张嘴，苦笑着摇头说道：“好吧，好吧，我们赶紧过去吧。”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灵山后山的半山腰，这里已经被团团围住，数以百计的各专业精英都聚拢在这里，就等陈超一声令下了。

    “开始吧。”陈超简短有力地说了一句，原本静止的人群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我走前面，你们跟着我后面。”张家栋不用陈超吩咐，就直接走到了最前面。

    现在张家栋已经是大家公认的绝顶高手了，轻松重伤两个大内顶尖高手的战绩已经传扬出来，有他这样的绝顶高手打头阵，后面的人都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

    陈超感激地看了张家栋的背影一眼，即便刚才张家栋不冲到最前面，他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张家栋本人的价值和他的成长性，远远超过这个灵山宝库，大领导更想知道的是这个昔日的灵山宝库到底因为什么而成立，里面还藏着什么，仅此而已，为这个牺牲张家栋那就太夸张了。

    张家栋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阻碍，陈超就跟在张家栋的身边，一路上就那么闲庭信步地走着，很快前面出现了岔路口，陈超叫张家栋选了一个，然后兵分两路继续前进。

    张家栋凭着感觉随机选了一个，陈超给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们带一队人走另一条岔路继续探索。不能全部依靠张家栋，这是肯定的，不仅仅是安全问题，同时也是尊严问题。

    跟着张家栋的这一边非常的轻松，时不时地从洞窟里会窜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老鼠也有各种蛇虫，甚至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植物，但是都没有对大家造成任何伤害，张家栋抬手一个[光斑]就轻松解决了。

    很快这条幽暗但却宽敞的大路就到了尽头，一堵厚实的大门矗立在尽头。

    陈超叫人搬炸药过来，这是特制的定向炸药，爆炸的威力会大部分锁定在预定的方向，对环境的波及比较小。而且后面还有人带着气割和抽风机，炸开一个口子就会把里面的空气都抽干净。

    因为洞窟在地下封存的太久，难免会沉淀许多成分复杂的毒素，正常人一旦进入到这种环境里，难免不出什么意外，保险的办法就是抽空里面的未知空气。

    张家栋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麻烦，这里有机关，等我找一下。”

    凭着感觉，张家栋摸索了一会儿还真找到了机关，可惜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他没找对地方，那机关板来扳去的也没个反应，张家栋顿时尴尬的不行。

    最后还是陈超下令，用特制的定向炸药炸出一个口子，然后抽风机上，将里面的空气统统抽光，然后换上外面的正常空气，再用炸药和气割配合，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将整面大门都给卸了下来。

    里面的情景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这简直就是地狱，各种残肢断臂有的完好、有的损坏，有的甚至早就腐朽不堪了，除此以外就是十来个被各种肢体拼接在一起的“人”，场面之残忍，让一个个铁石心肠的战士都忍不住吐了。

    张家栋脸色铁青地出来了，陈超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觉得你说的那句话没错，这的确是个军火库，不过不止是那种高端的法宝武器，还包括了‘人’这个武器。”

    又沉默了一会儿，陈超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设立这个场所的人想要灭绝人类，那他有的是各种办法，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没有人道的方式？如果他只是想用可怜的普通人做试验，他自己上，肯定早就有结果了，为什么要这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张家栋面无表情地说道：“意思就是说，人虽然是万物灵长，但是老天爷并没有特别偏爱人类，因为他把天地万物都看做是平等的，所以人的命和蝼蚁、野草的命，并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杀人和杀鸡，对老天爷来说是一样的？”陈超反问道。

    张家栋点了点头，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的解释其实陈超早就听说过，但是此刻听起来，特别的有一种寒彻骨的感觉。

    老天爷并没有特别厚爱人类，那么那些自诩为最接近老天爷的神仙，自然会以老天爷的视角来俯视这些普通的人类，哪怕他自己就是从普通人来机缘巧合升级而来的。杀人对他们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人杀鸡的时候，总是会用滚水或者沥青，粘去鸡身上的羽毛，然后开膛破肚，鸡心、鸡肝等等都是美味，鸡肠也可以喂狗，鸡翅、鸡腿，甚至翅尖都有不同的做法，可乐鸡翅之类的美味儿更是孩子们特别喜爱的……有人会说这么杀鸡、吃鸡很残忍吗？

    或许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会说几句，但是吃起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吃的欢，没人会在乎鸡的想法。因为在人们看来，鸡天生就是被人当成食物的。或者，我比你强大，我饲养了你，或者我可以捕猎你，所以我可以尽情地享受你的血肉。

    当另一个强大的生命以这种惯性思维看待普通人类的时候，那么他们做出任何残酷可怕的事情，都是不难理解的，因为这就是人类固有思维的延伸而已。

    坐在山腰的树荫下，看着远处白云深处的红日，张家栋和陈超都久久无言。

    陈超突然问张家栋，有天你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张家栋摇头，如果老道是这种人，当年就会直接杀掉他的父母亲人，把他抢走了，反正当年他只是个刚上小学的小孩子，怎么发反抗的了呢？再说老道有那么强的法术，抹去他的记忆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道没有那么做，证明他不是那种以天自命，视万物为刍狗的人。那么他传承自他的张家栋，自然也不会成长为那种人。

    陈超想了想，顿时轻松地笑了。根据张家栋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他只有受到人身威胁的时候，才会疯狂地扑灭危险，但是绝不会主动地随意杀人害人。他虽然不是老实听话的绵羊，但也绝不是肆意捕杀猎物的狮虎。

    这或许就是发掘灵山军火库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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