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到烛龙的传承？”蓝瞳妖猴重复再问，并向前走上了一步。

    空气愈加压抑，这一步仿佛就是战场上的号角，诱发了血腥厮杀的开始。

    楚袁神情一紧。这里属于仙人的异时空，自身将会受到诸多限制，况且自己的能耐在仙人面前，根本就如同凡人面对神化修者一样，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开口道：“我是去过妖门。”

    蓝瞳妖猴双眼半眯，深蓝的瞳孔注视楚袁的一切表情，咬牙切齿道：“远古时代的妖，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它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别过头，继而低沉地说出了一番话：“妖门中的妖都是纯粹的自然所生，受天地法则限制。不像我，生于怨气之所，是怨气的使节，能随心所欲地停留在各个时空。不受天地管束限制。”它面皮抽了抽，显得很烦躁，下意识地搔了搔身上的毛，吱吱低叫了两声。脸色发狠道：“你可曾知道，在最遥远的太古时代，有许多大能不甘天地束缚。选择了到气运跟怨气的所在，吞噬当时最高级的魂兽。”它正视楚袁，凶狠道：“屠杀无数魂兽只为凝聚一点印记，指望得到气运或怨气承认，得以往来各个时空。”

    楚袁听到这里，不由问：“我听一位前辈提起过，要得到气运承认并不需要吞噬魂兽。”

    “妖类需要！它们的身体太过强悍，任何的累积都很庞大。”解说完，蓝瞳妖猴忽地妖冶一笑，有着几许阴森：“两地的魂兽终于寻找到继续突破的机遇，它们纷纷化作异兽，来到人间报复。“

    “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混乱时代？”楚袁问。

    “不是！那时候人族还没出现。”蓝瞳妖猴摆了摆手，继续阴冷道：“宇宙最本源的两种气息大量流失，只因妖类贪心之故。最终，某位圣贤慈悲，创造了身体容量极小，天赋更超绝的种族。”它看了楚袁一眼，表情古怪地说：“所以人族出现了！”

    楚袁想了想，点头道：“我听过海皇的传说！我们成为了凡间的主人。”

    蓝瞳妖猴叹声道：“算是吧！人族应运而生，只因魂兽之故。所以各地异兽曾极力协助人族开疆辟土。只可惜后来...异兽反被人族所制！”

    它脸露怅然之色！

    楚袁沉吟片刻，忽然笑了笑，轻声道：“是啊！我是人族，所以，尽管我得到烛龙的传承也算不得什么。妖猴前辈很公道，是不会杀我的！”

    蓝瞳妖猴呼出一口气，好像将多年怨气暂且放下，它鄙夷地看着楚袁，淡然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公道，也知道不关你的事。但当我看到烛龙的秘术，就会想到那丫叉的嚣张嘴脸。”

    楚袁苦笑不已，当即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左右张望一番，笑着问：“这次的交易已经完成，我是不是可以去钻研天音？”

    蓝瞳妖猴撇了楚袁一眼，低声哝了句“我很公道”便点了点头：“你就在这里把第三个音节学会吧。”顿了顿，它晃了晃手中的灵骨，继续道：“我要去折腾这几件东西。你自个溜达去吧！”

    说完，它晃了晃身，消失在楚袁面前。

    十八步山石群！

    楚袁一步步地往前行走，以他此刻的修为和心性，一连走完十二步也未曾感到太大的不适，反而从其中再次领略天音的意境。

    第十三步，一种久违的兴奋感在心底蔓延。

    “这是当年无法进入的领域，今日再临，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踏！

    脚掌落地，楚袁只觉得天地一整晃动，周遭徒然刮起狂风，而且越演越烈。无穷无尽的幻响刺激耳膜，使得他产生了虚幻感。

    这种层次的惑乱还不足以让楚袁失神，他继续往前行走，体会感官反馈而来的信息。

    飙风在咆哮、万物在悲鸣、土地在崩裂、渺渺的哭泣，最后变成了——静！

    一片寂静！

    这是第十八步！

    莫由来的反差让楚袁难以适应，一时间思维变换，自然而然地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

    飙风依旧在肆掠，万物依然凋零。然而，这一切都在无声中演绎。只因在大地之上，一道无形无色的虚空屏障稳定了一方时空，使得内里安稳如故。对外，它拥有无穷尽的渲染力，能让一切变得寂静。纵然，这只是表面！

    屏障核心处，一名白衣女子低头注视脚下土地，像是在默诵，又像是在缅怀。她的表情并不平静，是悲哀、是凄凉。

    世界的狂暴、屏障的恬静、女子的哀愁。三种氛围交织在一起，使得画面充斥了无尽矛盾，它直接刺激了楚袁的感官，让他凌乱，让他茫然。渐渐地，不受自身控制的情绪使他愤怒，欲要展现狂暴的破坏力将一切摧毁。可是，当他接触到屏障的那一刻，正在酝酿的破坏力忽然停顿，心意不合的差异让他有吐血的冲动。下一刻，莫名的哀愁又让翻腾的气血得到平稳，却让精神更加紊乱，元灵更是想爆炸开来。

    颠倒反覆的灵力在到处寻找宣泄点...

    哢！

    气息演绎飙风般的破坏力，一股圆形的气劲以楚袁为中心激发开来，汹涌的灵力让山石群沙沙作响。

    然而！

    山石群并没有就此倒塌，幻响还在继续，幻觉重复刚才那矛盾的画面。

    “没有成功！但音节应该对了。”

    楚袁退出山石群，抱胸低头，沉思适才的经过。许久，他抬眼看着月宫的大门。再次一步步地走入山石群内，全心投入去体会矛盾的画面。

    时间总在专心致志中过得飞快。

    蓝瞳妖猴终于将手头上的事情完成，当它再次出现在广场的时候，楚袁仍在刻苦钻研。

    它看着百思不得其法的楚袁，欢快地笑了起来。

    “第三个天音虽然不是仙级技法，但却包含了时空的要义，就你一个连空间都未能摸索透彻的三灵小家伙，没十年八载是别想领悟到其中的精粹。”

    说完，它晃着身子在广场游荡，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傲慢。

    可是，没过多久，猴子的本性又显露了出来。

    它不停搔耳顺毛，总想折腾些什么。

    “真烦！那些苍蝇来骚扰的时候觉得烦。现在无聊更烦。”

    蓝瞳妖猴转头瞪了楚袁的背影一眼，狠声道：“你丫叉的有完没有？难道不知道你来了，我不方便进入月宫的吗？”顿了顿，它又自我安慰道：“好吧，我是有诚信的猴，既然答应让你钻研天音，就会让你钻研下去。”

    它坐在地上，翻手取出一条长长的灵骨，灵骨之上有着一点印记。

    对着这块被融合过来的玩意，蓝瞳妖猴逐渐安静，浅蓝色的眼眸如同火焰般跳动，仿佛在演算生命变化的过程。

    昏暗的异时空不见光暗变化，更不知时日。

    哢！

    又是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播开来。然而，这次它没有演绎风暴，也没有使空间分化成某个特殊的环境。但是，就因为这道声音响起，整个广场的空气为之停顿。下一刻，第十八步的山石开始塌陷，卷起了碎末尘埃。细微的尘埃在飘舞，被空气流动卷曲变幻。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如同一个失音的世界。永远的孤寂和悲凉。

    “成功了？”

    蓝瞳妖猴腾地跃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才多长时间，有一年吗？好像没有！”它看着闭目思索施法过程的楚袁，脸皮一阵抽搐。然而顷刻后，它又笑了起来。“哈哈，好啊，醒了就好，起码我不会无聊！”

    楚袁的识海投影矛盾的画面，他像是要将整幅画面永远烙印在这里，再分解，再诠释。只是，他越是想深刻记住，画面却越是模糊，到了最后，即什么也不是，仅余下一片空白...

    我就像一张白纸，没有愤怒，没有哀愁，仅有一份无言的空白。纵然我能在空白中填充色彩，演绎各种矛盾画面。但我却感到无奈，只因没有属于自己的色彩。

    当楚袁的脑海闪过这样一段话，莫名地，不禁怅然叹息。

    “一份寂寥数尽苍生多变！也许，天音不能称作攻杀大术，而是轨迹至理。”

    他肃然起敬地对月宫大门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身返回广场，他看到蓝瞳妖猴露出善意的笑容，不由报以微笑：“妖猴前辈，我什么时候能进入月宫，去钻研其它天音？”

    蓝瞳妖猴眼珠一转，连忙挥手道：“不急不急，当你完成下一个交易的时候，我自然告诉你开启宫门的办法。”

    楚袁脸肌一紧，忽地全身又是一阵松弛，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哈哈，别这个衰样！”蓝瞳妖猴满面笑意：“你研修第三个音节已经消耗大量时间，可见每进一步都需要极大的代价。与其这样，不如等实力足够了再来，研修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你骗鬼啊！”楚袁不满喃喃：“你不是说，想学会第三个音节需要十年八载吗？可是现在呢！”

    听到喃喃低语，蓝瞳妖猴气歪了鼻子，当即不满吼道：“别废话，反正之前的交易就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