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对等的屠杀。

    一次不公平的战斗。

    一个无比惨烈的结果。

    还有几个无动于衷的人。

    吴维便是最后那一拨人。

    他冷漠的站在战场之外，漠视着生命的逝去。

    听着耳边的系统提示音，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强大，吴维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但他也并不失落。

    李浩然很痛苦。

    他用生命在质问吴维和李嫣然：“你们害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的确，下面死了很多人。

    张百忍自然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

    李建业既然做出了选择，也不会过多迟疑。

    所以，剩下的就只有战争。

    而最先死亡的，却是无辜的那些战士。

    李嫣然同样无动于衷，但她和吴维的理由不同。

    “这些军队受燕王府供养，被我父亲驱使，他们得以建功立业。现在，上峰发出命令，他们拿起武器战斗，我有什么需要反省的？”

    “谬论，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而不应该死在我们的争权夺利当中。”

    李浩然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但吴维给他的回复很冷漠：“其实一样的。”

    “不一样。”

    “只是在你眼中不一样而已，在这些士兵的眼中，其实是一样的。卒子就是卒子，他们不关心天下大义，他们不关心燕云的未来，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升官发财，平安回家。你不要把他们想的太高尚，也不要无意义的感动自己。

    最重要的是，死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命是命。死一百个人的时候，这就只是一个数字了。”

    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了。

    吴维并不冷血，最初有人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会有所触动。

    但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习惯的过程。

    当你习惯了一件事情之后，它再次发生，你就很难在触景生情了。

    即便是最浓烈的爱情也是如此，所以才有七年之痒的说法。

    面对死亡，也是如此。

    吴维不想变成一个冷血的人，但这种改变，是不可逆的。

    因为他见识的死亡太多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去感慨伤怀。

    到最后，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大公子，您真的越来越有毒士的风范了。”李嫣然赞美道。

    吴维笑了笑。

    他并不是在学贾文和。

    虽然他承认贾文和的确对他的帮助很大。

    “老师从来没有想过把我培养成第二个他，我们的思维方式并不一样。”

    “那他教你的是什么？”

    “老师教我——怎样成为燕王那样的人。”

    李浩然用力的“呸”了一声：“王爷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

    吴维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李浩然。

    “和燕王比起来，我还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想成功，又放不下那份矫情，那你注定要平庸一生。”

    吴维已经放下了。

    现实太过强大。

    张百忍也放下了。

    但他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

    只不过，他的运气真的好。

    死无对证。

    那就说明没死。

    ……

    两个小时之后，吴维出现在李建业的身边。

    李建业的脸色十分难看。

    “大公子，已经将所有的尸体都辨认了一遍，没有找到二公子的尸体。”

    吴维并不奇怪，意料之中。

    “这不可能的，我明明亲眼看到他死了。”

    李建业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他不比吴维，他很担心会遭到来自张百忍的反噬。

    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李建业绝对不敢小看张百忍，尤其是他改了名字之后。

    他很清楚，燕王在张百忍身上到底倾注了多少心血。

    所以他很害怕。

    同时他也怕吴维。

    他更怕吴维担心是他放水，故意放走了张百忍。

    做墙头草是最好的，他很想做墙头草，但吴维已经把他逼到了没有选择的境地，他如果还继续做墙头草，就只能被两边一起拔了。

    李建业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很难受，甚至有些恐惧。

    “难道有仙人插手了？”

    李建业想到了有关于张百忍的传言。

    吴维拍了拍李建业的肩膀，轻声安慰了一句：“仙人来到了人间，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真仙而已，又不是没杀过。”

    李建业：“……”

    这逼装的，他真的没法接。

    李家再强，终究不是燕王府，没有资源动用那么多高手护卫啊。

    “李将军，准备一下吧，张百忍睚眦必报，他奈何不了我，但恢复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拿李家开刀。我相信李将军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应该做什么。”

    留下这句话，吴维便离开了战场。

    大势已定了。

    吴维不相信李家和张百忍还能重归于好。

    或许张百忍现在有了这样的城府。

    但李建业是不敢拿李家全部的命运去冒险的。

    ……

    “大公子这一次做的很好，你已经出师了，换成是我，也未必能做的更加完美。”

    这一次针对张百忍的杀局，大的框架还是由贾文和设计的。

    但李嫣然是向吴维投的诚，所以后期吴维把局面接管了过来。

    他的表现，显然让贾文和很满意。

    吴维自己也很满意，但他并没有太多兴奋。

    “再一再二不再三，等张百忍再次露面的时候，肯定会更加危险。而下一次，也绝对不能再给他重生的机会了。”

    “你有具体想法了？”

    “有是有，但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

    “你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担心，我只是迟疑。”

    大魔头系统升级之后，让吴维拥有了一个能够直接杀死张百忍的办法：

    将大魔头系统升到满级，然后就能彻底吞噬掉张百忍的本源，甚至能够凝结成第三个系统。

    但想要将大魔头系统升到满级，吴维就要让天下大乱。

    荒原、燕云、大宁，全都乱起来，打成一锅粥。

    这样大魔头系统就能够吸收足够过的“魔力”。

    吴维也可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

    吴维有这个能力做到。

    但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

    他的确已经变了，但还达不到燕王那种境界。

    他的道德底线，让他很难让众生为他的一己私欲买单。

    矫情的说，他还有人性。

    这是他的弱点。

    所以他在迟疑，是要进一步，还是原地踏步？

    到底要不要泯灭人性呢？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