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沉默了片刻，蓦语笙缓缓抬起眼眸，淡金色的瞳孔中，冷意凝成冰锋：“尊者，仙魔两界，不共戴天。”

    “你毁了我的天道圣体，是对历代仙师之大不敬，为仙界必杀之敌！”

    “如今域外邪族入侵，你既是杀星破军，终有一日会死在天外战场！”

    “若历经此劫你犹能不死……我必亲手将你挫骨扬灰、神形俱灭！”

    “呼啦啦——”

    一阵大风忽至，她一头青丝飞扬散开。风啸之声萧然冷冽，宛如兵刀交击。

    那一丝温暖荡然无存，冷漠的敌意激荡天地！

    蓦语笙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凌厉逼人的姿态，容颜冷若冰雪。在内心里，她一遍遍告诉自己——

    是的，他与她，是天定的宿敌。

    他毁了她一生的骄傲，玷污了仙界的圣洁……是她倾其一生也要诛杀的仇敌！

    而那一瞬间的温柔……不过是一点错觉。

    不过是……错觉！

    长久的沉默。七夜淡淡地看着她，紫瞳在星光下显得妖冶而迷离，仿佛瑰丽的宝石。

    忽然，他低低地笑起来，像是自嘲，又像是对整个八荒六合最冷酷的嘲讽。

    “你笑什么？”蓦语笙疑惑地看着他，问。

    “……我笑我自己蠢，也笑你蠢。”

    七夜冷笑着抬起头，眼角眉梢锋锐如刀：“你太天真了，波若摩罗。你真的以为……你有机会杀我么？”

    重伤的男人缓缓起身，萎靡的气息陡然间变得锋锐而张狂。他的黑发在风中猎猎飞扬，黯淡下去的紫瞳重新点燃，眼底含着一丝邪肆的冷嘲。

    ——他沉重的伤势，居然全是伪装！

    “你……”

    在他霸道的气势压迫下，蓦语笙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惊怒地看着他嘲讽的眸子：“七夜你——你骗我？”

    “谛摩天的一个化身而已……也配杀我？就算是他本尊亲临，也未必能拿我怎么样！我和他的交手，双方都只是在试探，我伤不了他，他也留不下我。”

    七夜不屑地嗤笑一声，偏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只想试试你会不会杀我……果然不出所料，波若摩罗，你真是愚蠢又可怜啊。”

    “你……”

    蓦语笙对上他怜悯戏谑的目光，脚步一个踉跄，几乎吐血。

    原来如此——他面对生死危机时的风骨担当、他怀抱里那种令人心安的暖意、他遥望星海时眼里流露出的柔软孤独……全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在戏弄她！

    她居然……居然被一个不共戴天的恶魔骗得团团转！

    在她心中煎熬崩溃的时候，他就兴致盎然地扮演着末路英雄的角色，冷眼看她笨拙的举动！

    在他眼里……她一定很可笑吧？

    七夜七夜七夜——你要杀我……动手便是！何必……如此对我！

    “怎么？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很想杀我？”

    魔尊看着少女眼里几欲燃烧的怒意，勾唇邪肆一笑：“波若摩罗，你真的是很蠢。”

    “你怎么会相信……我会舍命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