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老先生，打算售价几何？”

    说到关键问题，潘庆越发小心翼翼，七千株的数量实在太大，怕是百草厅所有流动资金，也难以吃得下来。

    “刚才都要和人谈好了，五枚灵晶一株啊！一共是三万五千灵晶，合三百五十灵玉。”

    于生毫不犹豫地狮子大开口，反正和庞氏商行早就商议好的今天这场戏，就算潘庆找人对质也寻不到破绽。

    这……

    潘庆倒抽一口凉气，明明原本只是一枚灵晶左右的紫龙仙藤，短短几天之内翻了五倍，还有王法么！

    “老先生，看您也是做药材行当的，对紫龙仙藤的价格应当有所了解！这五枚灵晶一株的价位，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潘老板此言差矣！有需求就有市场，又不会逼着你潘老板掏钱，大不了，我和庞氏商行做这笔交易就是了！”

    别呀！

    潘庆顿时急了，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于生，“老先生稍待！这三百五十灵玉……咱们百草厅出了！”

    “现货交易，概不赊账！”

    于生目光冷冷地盯着潘庆，潘庆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真恨不得就在这百草厅内，把这趁火打劫的外来药商当场击杀，杀人抢药！

    可是于生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令他投鼠忌器，毕竟还是生生忍下了这个闪念间的冲动。

    先把这批紫龙仙藤收了，然后必须得找到庞氏商行，高价慢慢卖掉一部分，否则这三百五十灵玉，足以把百草厅活活压死！

    潘庆几乎是砸锅卖铁一般，将百草厅多年经营所得，加上全部流动资金，甚至还借遍了几个交好的商行，这才终于凑够数量，把于生手中接近七千株紫龙仙藤完全吃下。

    银货两讫，潘庆陪着笑脸，将于生送出门去。

    现在，他手中除了一枚堆满七千株紫龙仙藤的储物戒指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几乎光秃秃的百草厅，外带无数欠条借据了……

    必须得尽快出手一批，也不用多，就卖六枚灵晶，随便出手几百株，先稳住局面即可，让庞氏商行的灵丹成本进一步上升难以获利！

    至于剩下的数千株灵药，没有十枚八枚灵晶的单价，根本不去动用，倒要看看，他庞氏商行，空有一张紫龙唤灵丹的丹方，无米下锅是什么滋味！

    次日，潘庆派出的假扮药商的心腹，早早便登上庞氏商行的大门，牛气哄哄地径自而入，大刺刺坐上了太师椅。

    “我听说你们这里急需紫龙仙藤？”

    很快就有伶俐的伙计赶上前来，礼数倒十分周全，先鞠一躬，恭声道：“先生是来卖药的？请入内奉茶。”

    “哼！”

    那人得了潘庆的令谕，把架子端得很大，一步三摇地进入贵宾室，不多一会儿，便有一声不可置信的高亢惊叫从里面传出。

    “一枚灵晶？！这不可能！！！”

    失手将茶盏打翻在地，变色道：“昨天你们不是还以五枚灵晶的高价收购紫龙仙藤，怎地只隔了一夜，这价格便一落千丈？”

    “就是这个价，你卖还是不卖？”

    接待的伙计也少了几分笑容，语气中不乏讥讽：“五阶灵药就敢卖六枚灵晶？穷疯了吧！”

    你……

    “老子不卖了！你们可别后悔。”

    未得潘庆授意，此人不敢擅作决定，狼狈地丢下一句场面话，冲出门去。

    百草厅内。

    潘庆脸色惨白，终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自己这边的交易已经达成，出售七千株紫龙仙藤的老者早已寻不见踪影，当务之急便是好生处理掉这庞大数量的灵药。此时的潘庆已经不敢再去想如何压制庞氏商行的五阶灵丹售卖，甚至保本都恐怕是奢望。

    这七千株紫龙仙藤，一进一出，能再让自己收回三百灵玉，便已经心满意足！

    于是，潘庆索性放下身段，亲自上门，会晤庞氏商行大掌柜陆震。

    “哟！潘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上座奉茶！”

    陆震满面春风，大老远的便迎出门来，握紧潘庆的双手连连摇晃，倒真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潘庆见这副做作，心中又是一沉，知道今日之事未必就能够顺利，勉强笑了笑，与陆震并肩而入，来到庞氏商行专为贵客准备的房间内。

    “潘老板这次来……”

    端起茶杯，陆震遥遥向潘庆做个敬茶的手势，微笑开口。

    潘庆深吸一口气，大家都是纵横商场的老油条，此刻说什么都是废话，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看能否打动对方。

    “陆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打起哑谜来也没什么意思。前些时日庞氏商行获取那张五阶丹方，只怕花费也相当不菲。如今我百草厅愿意向庞氏商行提供紫龙唤灵丹所需的五阶药材，绝不敢多赚贵商行的钱，大家各取所需，求个双赢如何？”

    “呵呵呵呵……”

    陆震笑得意味深长，花费不菲？别瞎猜了，紫龙唤灵丹的丹方，人家根本就是白送！

    潘庆你个傻－逼得罪了如此大的人物居然还不自知，我管你去死！

    “潘老板快人快语，陆某佩服。只不过，这紫龙唤灵丹嘛，敝商行已经决定不做了。”

    “为什么？”

    潘庆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声调都颤抖起来。

    五阶丹方，何等珍贵的物事！不管庞氏商行从何处得来，花费的财富一定急于收回。而之前庞氏商行放出告示，不惜代价求购紫龙仙藤，也完全坐实了这个猜想。这才是潘庆敢于砸锅卖铁，一次性吃进七千株仙藤的原因。可现在陆震一句话，说不做便不做了？

    陆震不理会潘庆难看的脸色，随手递过一张纸，心中微微闪过一丝怜悯。

    堂堂百草厅，在淘宝集中也是字号响亮，只因不知何故得罪了那位前辈……

    这报复来得，虽然不见刀兵，却是步步绝命！

    什么东西？

    潘庆狐疑地接过那张纸，只扫了第一眼，就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晕倒在庞氏商行内。

    纸上十分清晰地写着：五阶丹方：冰焰丸。

    甚至不必细看，潘庆知道，这一定是和紫龙唤灵丹药效接近的又一种全新丹方！

    自己绝绝对对是不知何时得罪了手段通天的大人物，这才一连动用两张珍贵丹方，将自己彻底打落尘埃，再也没有半分余地。

    毕竟也是商场老人，虽然此番很可能落得倾家荡产，可潘庆还是竭力稳定精神，再也不看那张新丹方的具体说明，而是目光灼灼，紧盯着陆震。

    “陆老板！你我二人相识，也有近百年了吧？”

    陆震察言观色，知道潘庆已经彻底放弃抵抗认栽了，也不禁喟然长叹一声，倒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是啊！我记得我刚来庞氏商行时，还是个小小伙计，你也只不过还是个没有根基的小药商。转眼间百年过去，咱们虽然功成名就，却也都老了。”

    “陆兄！”

    潘庆心丧欲死之际，也有些动了感情，起身向陆震深深一躬。

    “这次，有大能以两张五阶丹方，彻底毁掉了我百草厅百年基业！七千株紫龙仙藤，哈哈，除了卖店还债，潘某没有第二条路好走！只是潘某始终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哪位高人，才如此不惜代价连番打压。陆兄能否看在你我百年相交，透露一二？”

    陆震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潘老板，请恕陆某无能为力！我只能说，你得罪的这人，当真是手眼通天！我劝你尽快变卖百草厅资产，就此离开淘宝集保个平安吧！那位前辈毁你基业，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以丹方为代价，请人要你的命，只怕并不为难！”

    潘庆知道他不敢多说，也无心再喝什么茶，匆匆和陆震打过招呼，回去忙着出兑百草厅的铺子，偿还天价债务。

    “大掌柜的，是不是给咱们药方的那位前辈，和卖给潘老板七千株紫龙仙藤的药商，根本就是一个人假扮的？”

    目送潘庆渐行渐远，庞氏商行内，一个算是陆震心腹的伙计亲眼目睹淘宝集上名声响亮的百草厅在这短短数日之内被逼到绝境，隐隐有些猜想，忍不住便说了出来。

    啪！

    陆震毫不犹豫，反手一耳光就把那伙计抽翻在地，厉声喝道：“就特么的你长了眼睛？这几天的事情，给老子牢牢咽在肚子里！再敢疯言疯语，老子先宰了你，免得让庞氏商行变成第二个百草厅！”

    潘庆失魂落魄，将苦心经营多年的铺面出兑，凑够了还债的资产，倒也有不少余财在身上，加上那尚未出手的七千株紫龙仙藤，离开淘宝集讨个生活倒也不难。

    对方的确是手下留情了。

    潘庆心中有数，明白陆震说得不假。基业已经灰飞烟灭，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潘庆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将那枚装有紫龙仙藤的储物戒指拈在手中随意把玩，就是这小小一枚戒指，吃掉了自己近百年的经营积累！

    咦？

    目光微动，发现这戒指上居然隐隐刻有字迹，却是在戒指内圈，而且笔划细小不易发觉。

    凝神细看，潘庆毕竟还是在离开淘宝集之前，落了个明白。

    戒指内，寥寥数字：昔日蒙潘老板派遣崔氏三人殷勤相送，今日特来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