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噩梦难眠

    一弯红月，几许清辉。

    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皆被涂抹上一层淡淡的红影，颇有些妖异的美艳。

    第一个印如眼帘的，是两张关切的面孔，男子严厉中透着欣喜，女子欣慰里带着疲惫。

    一股发自内心的亲昵之感涌现，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父母。

    “睁眼了！睁眼了！夫人你快看！”男子的语气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狂喜。

    “当然会睁眼，这还用你说！”女子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满，白了丈夫一眼，语气中却包含着无尽的骄傲：“这孩子，可真能折腾，足足多出四年！”

    旁边有些苍老的女声传来：“恭喜族长喜得麟儿，少主他出世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男子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尔等好生伺候夫人，稍微本座定有重赏！”

    一片应和之声，却听女子微笑道：“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外面来贺的宾客不少，你还是去招呼一番吧。孩子好像有些累，我也想休息一下。”

    男子似有些犹豫，却闻旁边的女声道：“族长放心，少主虽然经历些波折，但如今既然已经顺利降生，定然已经无碍。有我等伺候，族长可高枕无忧。”

    男子不觉失笑，有些自愧，说道：“本座确是多虑了，既然如此，夫人你且休息，为夫去向长老报喜！”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并不如何响亮，却充满威严，且带有慈祥之意：“老夫若等你来，只怕已是本族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还不快些出来，还有众多的老友等着给你敬酒！”

    男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今日兀咣当不醉不休，向长老赔罪！哈哈！”

    说罢，男子再次深情的看了婴儿一眼，亲吻了女子后，大步而去。

    新生命的孕育和诞生，不仅仅让母亲疲惫不堪，也让这名婴儿筋疲力尽。朦胧之间，听闻着外面的世界一阵忙碌后，渐渐安静下来。

    婴儿伏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有些睡意朦胧，渐渐合上眼睑。迷糊之间听到女子的声音道：“这孩子，刚睁眼一会儿，又想睡觉。。。嗯，回头让你父亲给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名字好呢？”

    沉吟呢喃之中，女子的声音渐渐低去，抑制不住产后的虚弱，进入睡梦之中。

    “是啊！我父亲叫兀咣，我母亲叫什么？我呢？我该有个名儿的呀！”带着迷迷糊糊的思虑，婴儿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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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体型庞大的巨蟒仓皇逃窜，甚至顾不上掩饰形迹，沿途之中，卷起无数碎石乱木，一片狼藉。巨蟒狰狞的长信伸缩，却不是为了探寻猎物的踪迹，而是努力寻找出一条求生的道路。

    忽然之间，一道少年声影敏捷如猴，从周围的树木顶端纵跃而来。未等巨蟒摆开迎击姿态，竟如巨鸟一般扑击而下。两只钢铁般的利爪如破金穿石一般，直接将巨蟒韧性十足的皮肤撕开，死死的将其头颅按进地面。

    与此同时，这个人身鸟爪的身影大嘴一张，竟如吐出一道黑雾，转眼间化做大张的蛇口，对准巨蟒猛力一吸。一条迷你蟒蛇虚影挣扎之中，被其生生吞入腹中，巨蟒的眼神渐渐暗淡，身体也逐渐冰冷。

    “好！”喝彩的声音自林中传出，一条身高过丈的巨汉大步行出，由衷赞叹道：“少主不愧是族中天资最佳之人，这样下去，不出百年，想必就可以凝出祖形，届时参加族选。。。”

    “祖形。。。什么是祖形。。。”少年似乎明白，又似乎有些疑惑。想发问，却忽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模糊的不光是视线，还有声音。迷蒙之间，只听巨汉的声音含糊响起：“百年后。。。族选。。。夺魁者。。。荣耀。。。”

    “嗯，我要参加族选，这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会让父母很高兴。不过，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们族是什么族？”迷茫之间，少年仿佛再次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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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室之中，少年禁闭双眼，全力运行着一种功法，将周围不断涌来的滚滚黑气炼化，融入身体之中。然而这里不光有黑气，还有火焰，四周的墙壁上，各有一只鸟首一般的雕像，不断喷吐着炽热的火焰。

    每当魔气入体之时，一股难以忍受的痛苦从每一道经脉传来，仿佛是，全身的血液都被燃烧一般，令少年痛苦不堪。但是他却咬紧牙关，一只坚持着、忍耐着、炼化，吸收。

    继续炼化，继续吸收。而随着这种不断的炼化与吸收，少年的身体，也一天天强悍起来。

    男子的声音从心神之中传来：“孩儿，这是为夫与长老商议后，花费无数代价才为你争取到的机会。你是我们部落的希望所在，希望你能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凝出祖形，务必要通过族选！成为族中的强者，如此，部落才能长盛不衰啊！”

    “这是父亲的声音！”少年从修炼中惊醒，此时他很想开口询问一番，奇怪的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族选很重要，父亲叫兀咣，我叫什么？我们是什么族？”迷茫之间，少年再次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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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外，一名少年在奋力与猛兽厮杀，遇到不少危机，有数次，几乎丢掉丧命。但凭借着对强悍的身体和意志，他都一一扛了下来。每当受伤的时候，少年都会想，要是父亲在身边就好了。回去之后，母亲大概又要落下几滴泪水吧！

    “对了，母亲。。。我似乎很长时间没见到母亲了。。。怎么会呢？”

    思虑间，少年再次陷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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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腥臭不堪的木桶，里面的是满满的散发着各种药物气息的粘稠状物质，少年将全身浸泡其中，竭力忍耐着难言的痛苦。然而他的身躯，却越发强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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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娇俏的少女嬉笑着，奔跑着，一边回头朝少年招手，嘴里更是不停的呼喊着什么，却怎么都无法听清。

    少年心头荡起暖意，快步急追上去，想要努力抓住那一片衣角，却怎么都无法够到。焦急之中，少年脑海中一阵恍惚，又一次昏睡过去。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是我的什么人？我又是谁？”迷茫之中，少年努力思考着，却始终没有答案。不过他隐隐觉得，这名少女对自己很重要，不！是异常重要，简直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

    于是，虽然处于恍惚之中，少年还是努力将少女的面容，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永世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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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周围是各种各样的建筑，更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广场正中，是一个方形的祭台，祭台上的少年，站在一名老者身边，紧张而又兴奋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这些“人”，很奇怪啊！怎么都有三个脑袋！中间人首，两侧都各有一个鸟首与莽首。迷茫之间，少年情不自禁的大量了一下自己，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三首。只不过两侧的头颅都比较虚，如同淡淡的影子。

    似乎感受到少年的想法，一侧的蟒首竟然咧嘴，朝他笑了一下。另一侧的鸟首，则“呱呱”的鸣叫了几声，似乎有些不满。

    少年觉得很恐惧，有些毛骨悚然：“难道这就是祖形！这样的祖形有什么好的，如此丑陋！”

    此时却见身边的老者，拉着少年的手臂，高高举起，并高声宣布：“本次族选夺魁者为。。。”

    少年有些兴奋起来，他明白，是自己夺得了族选的头名，这将是让整个部族都为之疯狂的盛事。而更让他高兴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知道，自己终于能够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然而就在此时，老者的声音和眼前的画面，竟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变成幻影一般，渐渐远去。

    只见老者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怎么都听不清他到底说的什么。恍惚之中，少年仿佛看见老者两侧的头颅转向他，露出极端仇恨的表情！！

    “不要啊！不要走！”少年嘶声大喊，他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自己怎么会连个名字都没有。不对，自己是有名字的，但是自己却始终都不记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一次，少年陷入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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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苦的修炼，几乎无穷无尽的痛苦煎熬，无穷无尽的厮杀，无穷无尽的受伤与恢复。只不过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渐渐变为青年，而且多了一个师傅。

    师傅很严厉，在他的督促之下，青年的实力，在飞快的提高着。渐渐的，在一些时断时续的画面之中，他的脑海里，多了很多词汇，也明白了很多道理，还了解掌握了许多功法神通。

    这其中，不知道为什么，青年在看到一种称为“天罡圣魔道”的功法时，很是震惊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当他想通过了解这种功法寻找缘由时，却怎么都无法做到，最终在焦虑之下，青年唯有将它牢牢记在心里，又一次迷茫。

    之后，青年在师傅的带领下，去了不少地方，见识了许许多多其它种族的“人”，也结识了一些朋友，并有了一些仇敌。

    第一次杀人！

    第一次落入异族的陷阱，几乎丧命。

    第一次见到体型正常的人类，不知道为什么，青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们才是正常人？自己应该认为自己正常，而他们才是异类才对啊！

    第一次生出翅膀，先是一对，再一对，最后是三对。

    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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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岁月，有意无意之间，青年觉得，这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一个梦。自己原本应该是人类才对，而不是这个始终想不起名字的什么什么族。

    第一次变身，奇怪的是，面对自己十余丈长的身躯，少年并无多少欣喜之意。师傅说，拥有变身能力的族人，可称为超阶魔将，也可以叫魔王，相当于人类的化神修为。而当自己的两侧头颅全部进入半凝实状态后，不是如现在这般的虚影，则可称为魔尊，相当于人类的炼虚层次。

    假如再进一步，像师傅这样，两侧头颅全部凝为实体，且能够自如收回体内，重新完全变味正常人类的形态时。可称为：古魔！

    古魔反而更象人？青年有些迷茫，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期待那一天，早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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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不知道多少岁月过去，青年的修为越发精进，只是他的生活始终是由无数个片段构成，无法连续到一起。似乎记得了很多东西，掌握了很多神通，还知道了不少魔器，记住了不少功法，却始终无法连贯起来。

    这让他很愤懑，很无奈，也很焦虑。

    下意识里，青年努力将一些名字、一些相貌、一些地形深深的记在心里，他隐隐觉得，这些对自己很重要，将来会用到。

    比如说，师傅的名讳，青年自己只能叫师傅，师傅自己也自称为师傅。不过青年从别人的口中，还是记住了这个极为重要的称号：炎羽真君！

    “听起来，这更像一个人类的名号啊！难道师傅和自己一样，更喜欢做人类？”青年喃喃自语着，再次进入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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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长的岁月，漫长的修炼，青年时而会响起父母，想起那个俏丽的影子，然后很快的，再次进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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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魔尊级，自己很高兴，师傅也很高兴。

    似乎不论是人还是兽，一高兴，话就特别多。那一天，师傅的话很多，和自己讲了不少东西，还有秘闻，讲得罪多的，则是圣战。

    原来，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被称为魔界！与之对应的，还有另外一个界面，那里的人和兽，与魔界的***，是永世之敌。两者之间的战争，则被称为：“圣战！”

    奇怪的是，青年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早就知道这些东西，可偏偏怎么都想不起来。一直等到今天师父和自己说起，这才明白过来。

    “圣战很重要，需要记下来！”青年默默思索着，努力记下师父说的话。

    “灵魔两界，每五千年一次交错，每十万年一次局部相容，每百万年，则是一次几乎完全的重叠！”

    炎羽真君面色严肃，极为认真的为自己的得意弟子讲解着一切：“为师曾经经历过数次交错，也参加过两次圣战，极为凶险！而今又一次交错临近，你要努力修炼，争取再进一步，如此，方可在圣战中增加一些活命的机会！”

    “圣战是为何发生的呢？还请师尊教诲徒儿徒儿如何做。”青年颇为恭敬的向师傅请教，他觉得，这个对自己很重要。

    炎羽真君有些感慨道：“圣战如何发生，为师也不能知晓太多。但为师曾经听师尊猜测说起，灵魔两界原本为一完整界面，因不明原因分离而成。然这种分离却有违天道，需要重新融合，方可保持持久稳定。据说一旦灵魔两界重新融合，有一定几率能引入混沌之气，到那时，我辈修炼之士，将得到本质的提高。得长生的几率，大大增加啊！”

    “然而灵魔两界水火不容，根本无法共存，不仅仅是种族问题，还因为灵魔两气本质就无法相容。如此一来，圣战势不可免。唯有将对方完全抹去，成为统一的存在，如此，方能有重新融合的可能！”

    说到这里，炎羽真君略微有些苦笑道：“其实这些，也都是传闻罢了，真实情况如何，却非为师这个层次所能知晓。你只需要知道，灵界之中，无论人还是兽，都是我圣界的生死大敌！若不能融，则非杀不可！”

    说到这里的时候，炎羽真君的语气严厉，目光如刀，直刺青年的内心。青年明白师傅所说的“融”是何意，他随师傅见过灵界中人，都是一些因为极其特殊的原因才出现在魔界之中。

    “此次交错到来时，据闻我界圣祖会亲降法旨，为师也是刚刚有资格参与其事。到时候再与你详细解说，要知道你作为本族青年一代的领军之人，此次圣战必定会参加。为今之计，其余之事一切放下，全力提高修为，切记切记。”

    青年连忙点头答应，却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该问问师尊该如何前去灵界的事情。然而就在这时，那时时传来的晕眩之感再次发生。苦笑之中，青年再次陷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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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不知道多少岁月，一个个画面闪过，青年在师尊的栽培之下，耗费了无数灵药材料，实力一直稳步提升。

    渐渐的，青年两侧的头颅逐渐显示出凝实之相，威能更是一天天增加。然而奇异的是，每当他为自己实力提升欣喜之余，却总也控制不住对这俩个头颅的厌恶之意。仿佛是，这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或则说，是多余的东西一般。

    然而每当此时，那狰狞的蟒首都会朝他露出恐怖的笑容，鸟首则发出呱呱的鸣叫，让人心神迷乱，焦躁不已。

    “我到底是谁呢？”一道道画面交错闪过，青年无数次的朝自己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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