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59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
- 260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二)
- 261 第二五六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三)
- 262 第二五八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四)
- 263 第二五九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五)
- 264 第二六〇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六)
- 265 第二六一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七)
- 266 第二六二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一)
- 267 第二六三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二)
- 268 第二六肆章 杏林堂中初相逢
- 269 第二六五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上)
- 270 第二六六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下)
- 271 第二六七章 政司府上有来客
- 272 第二六八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一)
- 273 第二六九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二)
- 274 第二七〇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三)
- 275 第二七一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四)
- 276 第二七二章 十七年红尘往事
- 277 第二七三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一)
- 278 第二七四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二)
- 279 第二七五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一)
- 280 第二七六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二)
- 281 第二七七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三)
- 282 第二七八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四)
- 283 第二七九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五)
- 284 第二八〇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六)
- 285 第二八一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七)
- 286 第二八二章 塘中清莲不知淖(一)
- 287 第二八三章 堂中青莲不知淖(二)
- 288 第二八三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三)
- 289 第二八四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四)
- 290 第二八六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五)
- 291 第二八七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六)
- 292 第二八八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七)
- 293 第二八九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八)
- 294 第二九〇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九)
- 295 第二九一章 此间之人不可活
- 296 第三〇〇章 厥国君臣千里来
- 297 第三〇一章 夜入寻常百姓家
- 298 第三〇二章 一桌鱼宴也尽欢
- 299 第三〇三章 蛇无情非敌非友
- 300 第三〇四章 涟河之上一扁舟
- 301 第三〇五章 行路难日宿舳舻
- 302 第三〇六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一)
- 303 第三〇七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二)
- 304 第三〇八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三)
- 305 第三〇九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6 第三一〇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7 第三一一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六)
- 308 第三一二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七)
- 309 第三一三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八)
- 310 第三一四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九)
- 311 第三一五章 织云庄外遇九殿
- 312 第三一六章 忧君衣薄难御寒
- 313 第三一七章 救远尘深陷重围
- 314 第三一八章 恩深图报义当为
- 315 第三一九章 盟主之争再添人
- 316 第三二〇章 不是多情是缘深
- 317 第三二一章 杯盏易尽恨难消
- 318 第三二二章 礼之防能断欲念
- 319 第三二三章 相邀同赴武林盟
- 320 第三二四章 宣州城内遇簌野
- 321 第三二五章 膳桌上初识倾心
- 322 第三二六章 门第相当最登对
- 323 第三二七章 陷于情孰能无忧
- 324 第三二八章 张徐所图皆非小
- 325 第三二九章 事往矣余悸犹在
- 326 第三三〇章 析武校扑朔迷离
- 327 第三三一章 一抹红竟非良宵
- 328 第三三二章 圣君至三窟未够
- 329 第三三三章 红尘遇险天不亡
- 330 第三三四章 徐家现情仇难了
- 331 第三三五章 夜未深惆怅无绪
- 332 第三三六章 出笼之鸟是凤凰
- 333 第三三七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一)
- 334 第三三八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二)
- 335 第三三九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三)
- 336 第三四〇章 隐在暗处难提防
- 337 第三四一章 闯神阙功败垂成
- 338 第三四二章 不知女子是何人
- 339 第三四三章 失而复得还又失
- 340 第三四四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一)
- 341 第三四五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二)
- 342 第三四六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三)
- 343 第三四七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一)
- 344 第三四八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二)
- 345 第三四九章 盟主之位不可失
- 346 第三五〇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一)
- 347 第三五一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二)
- 348 第三五二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三)
- 349 第三五三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四)
- 350 第三五四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一)
- 351 第三五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二)
- 352 第三五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三)
- 353 第三五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四)
- 354 第三五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五)
- 355 第三五九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六)
- 356 第三六〇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七)
- 357 第三六一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八)
- 358 第三六二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九)
- 359 第三六三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
- 360 第三六肆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一)
- 361 第三六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二)
- 362 第三六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三)
- 363 第三六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四)
- 364 第三六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五)
- 365 第三六九章 必以一战毕其功
- 366 第三七〇章 四方台上非儿戏
- 367 第三七一章 欲使远尘为前卒
- 368 第三七二章 簌野有疑欲解惑
- 369 第三七三章 天干地支定对阵
- 370 第三七四章 议事堂换阄选敌
- 371 第三七五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一)
- 372 第三七六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二)
- 373 第三七七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三)
- 374 第三七八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一)
- 375 第三七九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二)
- 376 第三八〇章 缘谊难料深与浅
- 377 第三八一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一)
- 378 第三八二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二)
- 379 第三八三章 家门安危大于天
- 380 第三八四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一)
- 381 第三八五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二)
- 382 第三八六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三)
- 383 第三八七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一)
- 384 第三八八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二)
- 385 第三八九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三)
- 386 第三九〇章 又是都城噩耗来
- 387 第三九一章 仍有遗念在人间
- 388 第三九二章 忧倾心憾失武校
- 389 第三九三章 半点无尤却相杀
- 390 第三九四章 生死夜把盏贪欢
- 391 第三九五章 疑无路只争朝夕
- 392 第三九六章 愿以我命换国安
- 393 第三九七章 上船同舟岂共济
- 394 第三九八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一)
- 395 第三九九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二)
- 396 第四〇〇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三)
- 397 第四〇一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四)
- 398 第四〇二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五)
- 399 第四〇三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六)
- 400 第四〇四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七)
- 401 第四〇五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八)
- 402 第四〇六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九)
- 403 第四〇七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十)
- 404 第四〇八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一)
- 405 第四〇九 请以国恩释家仇(二)
- 406 第四一〇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三)
- 407 第四一一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四)
- 408 第四一二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一)
- 409 第四一三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二)
- 410 第四一四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三)
- 411 第四一五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四)
- 412 第四一六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五)
- 413 第四一七 命危之际御风至(六)
- 414 第四一八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七)
- 415 第四一九章 情爱来时本无声
- 416 第四二〇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一)
- 417 第四二一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二)
- 418 第四二二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三)
- 419 第四二三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四)
- 420 第四二四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一)
- 421 第四二五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二)
- 422 第四二六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三)
- 423 第四二七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四)
- 424 第四二八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五)
- 425 第四二九章 败鳞残甲满天飞
- 426 第四三〇章 谋局者尽用人事
- 427 第四三一章 心有所系总需归
- 428 第四三二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一)
- 429 第四三三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二)
- 430 第四三四章 千言亦难诉衷肠
- 431 第四三五章 疏阔轻狂非本意
- 432 第四三六章 尔心安处是我家
- 433 第四三七章 梦若干草随风起
- 434 第四三八章 山穷水复见新路
- 435 第四三九章 君子有能当许国
- 436 第四四〇章 借酒求仁竟得仁
- 437 第四四一章 叹君天生帝王相
- 438 第四四二章 两心相交无几人
- 439 第四四三章 为寻灵药计南北
- 440 第四四四章 向来情事多难为
- 441 第四四五章 身虽死旧情未凉
- 442 第四四六章 天柱山谢恩偶遇
- 443 第四四七章 心怀柔善世家子
- 444 第四四八章 遗者报仇先寻亲
- 445 第四四九章 重塑命格见新机
- 446 第四五〇章 赐汝新名始新生
- 447 第四五一章 身为人兄多顾虑
- 448 第四五二章 临行赠君天子剑
- 449 第四五三 何吝绝学倾囊授
- 450 第四五四章 与子偕行论道武
- 451 第四五五章 心虽向仁势难为
- 452 第四五六章 大府宅拜门有途
- 453 第四五七章 缘来真武一家亲
- 454 第四五九章 奇师徒伙房论道
- 455 第四六〇章 非是寻常婢人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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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肆章 杏林堂中初相逢
第二六肆章 杏林堂中初相逢
自盲山盐场出盐后,安咸驿道便成了整个大华最繁碌的驿道,官镖、民镖、行商从年初走到年尾,从月初走到月末,从日升走到日落... ...
不到两年时间,锦州已成为大华仅次于都城的商贾汇聚之地,城中新建的茶楼、酒肆、客栈比先前增添一倍不止,旅商更是多了数千。这是锦州过去数百年来从未发生的事。
盐缺之危,遍及全境。朝廷为了维稳,早已对外宣称盲山盐场矿藏之巨,足堪大华百年之需。
也意味着,未来百年之内,锦州都将是世上最大的产盐地,对于商贾、贩夫而言,这里便是个聚宝盆。
“海棠,你还要买甚么?今日一并采齐了。”梅远尘跟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我记得兰亭街那边有一家杏林堂,我们去看一看罢。”海棠一手挽着梅远尘的臂腕,一手指向南边示意。
来都城这几月,云婆出府采办日需,通常都会让白泽、筱雪两个儿媳妇一起去打帮手。海棠在府上待得烦闷,也会时不时地跟着出来逛,依稀记得在兰亭街见过一个叫杏林堂的大药铺。
梅思源在锦州城外与沙陀军大战,腰、背、臂膀、腿都受过伤,此时伤口虽痊愈,毕竟是泄了元气,仍会时不时作疼。海棠听百里思说了两次,一直记在心里,正准备寻个时间出府去买药,没想到午膳过后,梅远尘找到她,非要带她出来逛街,刚好可把这事办了。
二人拐过一个叉形路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大铺面,里面传来一阵阵浓浓的药味,看那牌匾,其上正是“杏林堂”三字。
“我果然没记错,就是这里了。”找到了这家药铺,海棠开心地笑了起来,笑靥如二月梨花。
言毕,丢下梅远尘,几步行到了掌堂处。
“掌柜的,我想抓几副疗刀创的好药。”海棠问掌堂处的山羊胡子老者。
花白胡子老头微低下巴,努眼问道:“小姑娘,是甚么样的伤?伤者多大岁数?”
“我家老爷四十岁,三月前中了刀、枪之伤,眼下创伤已好,却仍时不时生疼,烦你给我抓几副顶好的药。但求能把病根根除,花多些银子也不打紧的。”海棠正色回道。
“都伤在了甚么地方?”山羊胡子老者又问。
“右小腿上中了一枪,创口深两寸三分;右大腿一刀创口长一尺一,深约八分;左左臂膀各被扎了一枪,其中右侧枪创深及肱骨;背上有五处刀创,创口长五寸至两尺间,创口深三分至六分之间;腹部的枪伤最重,已洞穿脾脏。”梅远尘料海棠知之不清,乃上前答道。
他说这话时,双拳紧握,眼中已噙了一眶的泪。
山羊胡子老者听完,脸上形容有些难看,右手搓磨着下巴,沉声摇头道:“你这个... ...啧啧... ...你这个,不好办啊!按理说,受着这么重的伤,三个月可不易好啊。”
梅思源能好得这么快,自然是因梅远尘给他渡了一股雄浑的内气。同样受创的徐定安,这会儿可还在床上养着伤。
梅远尘可不明白这么许多,这时脸色一紧,忙问道:“老大爷,如何不好办?”
这两年来,他学了不少武功,疗伤行气法门也懂得一些,然说到医理,却是知之甚少,虽一直记挂父亲的伤势,偏偏又不知如何着手。
“嗯... ...这个叫破体伤元,也就是元气受损。嗯... ...元气乃人精元之所在,元气受损若未及时养气、固元,是要落下不愈的病根的。”老掌柜沉声回道。
“当如何养气?又当如何固元?”梅远尘急问道。
便在这时,一个素服蒙面女子自后堂行过来,轻声问道:“敢问病人可是在宿州战事中负的伤?”
大华朝廷对械具管制颇严,寻常百姓可买日用的刀斧,只能去在官家造册过的铁匠铺里买。便是江湖上的门派要购置兵刃,也是要事先到州府衙门报备的。是以,枪伤算得上是罕见之上,通常只有军中兵卒才会遇上。
结合这受创的时长,那蒙面女子很自然便想到了三个多月前的宿州之战。
上月中,她接到宫主自都城托门人带回来的信,才知宿州一战中大华有万余军民受伤,信中,宫主让她带堂里的弟子来安咸替受伤的军民做义诊。她此行带来了堂里两百多名医术颇精的好手,已接连出诊了十余日,替数千伤患开药治伤。便是她自己,也已出诊数十次,适才也是刚刚回来。
不过,安咸哨所中医兵不足,存药也不够,宿州战事中伤重者,多半未能得到及时救治,极少能挨得过这么久。活到现在的,几乎都是些创口不算深或不在要害的伤者。如梅远尘适才所述的那般伤重者,这十几日来,她倒还是初次见闻。
“堂主!”花白胡子老掌柜见那蒙面女子行到堂前,忙朝她微微躬下身,正声问礼道。
那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梅远尘见花白胡子老者对她这般恭敬,心中颇觉诧异,一时竟忘了回话。
“这位公子,请问病人可是在宿州战事中负的伤?”那素服女子又问道。
“是!是!家父正是三个多月前在宿州城外与沙陀大军交战时为敌人刀枪所伤。”梅远尘回过神,连忙答道,脸上微微露出不解之意,心中暗想,“这女子问这做甚么?那老掌柜叫她堂主,莫非她竟是这杏林堂的东家?可真瞧不出来呀”
海棠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颇有些恍惚,又瞅了那蒙面女子一眼,脸色有些不喜,鼻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素服女子点了点头,沉吟半晌,乃道:“依你所述,令尊的伤,的确很可能是破体伤元。不过,究竟如何,还是要看过创伤,把过脉才能断定。倘使真的伤了精元,光靠服药调理,没个几年的时间只怕不易好的,若能以金针通气、导气,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听她说完,梅远尘身形一震,大喜道:“听姑娘这般说法,想来姑娘一定善于此道了?”
“那是自然,我们堂主的金针术可是出了名的高明,便不是天下第一,至少也是天下三甲。”不待蒙面女子回话,白胡子老掌柜便一脸自豪地谓梅远尘、海棠二人说道,颇有一丝“与有荣焉”的意味。
“啊?”梅远尘一惊,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女子竟有着这般出挑的医术。想着她或许有法子根治父亲的隐疾,不禁喜极而泣,“唰”的一声跪倒在地,正色谓那蒙面女子道:“我府上便在不远处,恳请姑娘随我走一趟,替我父亲行针疗伤!”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然,梅远尘跪得半点也不犹豫,更半点也不觉得委屈。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事,他并不觉得会有甚么难堪。
那女子虽蒙着面,瞧她的身形却也看得出正当妙龄。原本海棠见梅远尘瞄着她看,心里是有几分醋意的,正想着回去要好好“收拾”他,这会儿听老者说她竟是天下有数的金针高手,哪里还有半点想法?见梅远尘已跪拜在地,忙跟着委下身,就要跪倒。
“姑娘不必多礼。”蒙面女子早已看到此节,及时伸手拖住了她,再谓跪在一旁的梅远尘道,“公子请起。医术本就应当用来济世救人的,小女子学过几年医理,若能帮到令尊,自然不敢辞却。”
“好!好!”梅远尘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大喜过望,站起身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清声道,“在下先谢过了!敢问姑娘此刻是否便宜?若是现下得空,在下斗胆请姑娘屈尊随我跑一趟。”
素服女子见他神情诚恳,礼数周到,心中颇为感动,心想“果真是个孝子”,乃臻首轻颔,转头谓那山羊胡子老者道:“刘掌柜,烦请到后堂去取来我的诊箱。”
“是,堂主!”老掌柜恭声领命,行到后堂,取来了一个裹皮挽箱送到她面前,“堂主,你的医箱。”
梅远尘见老掌柜这般尊敬那蒙面女子,一直甚感好奇,突然想起了云晓濛。他知道,素心宫里有一个济世堂,便是专门做药材营生的。转念又想,此时自己有求于人,人家的事还是少过问才好,若是问出了岔子,不免节外生枝。
是以,他心中虽有疑虑,却并未多言。见女子似乎一应物需已备好,忙从柜台上取过先前陪海棠置办的什物,行在前引路。
兰亭街距盐运政司府并不算远,约莫三、四里路,虽是步行,不到半刻钟总算也到了。
“劳烦姑娘行了这么许远,实在抱歉得很!”梅远尘在府前站定,躬身朝那女子道。
“令尊是盐政司府上的人么?”适才梅远尘在此处驻足,那女子便已露惊愕之状,听了梅远尘的话,脸上异色更著。
梅远尘点头,清声回道:“家父是正是府上主官。”
不到两年时间,锦州已成为大华仅次于都城的商贾汇聚之地,城中新建的茶楼、酒肆、客栈比先前增添一倍不止,旅商更是多了数千。这是锦州过去数百年来从未发生的事。
盐缺之危,遍及全境。朝廷为了维稳,早已对外宣称盲山盐场矿藏之巨,足堪大华百年之需。
也意味着,未来百年之内,锦州都将是世上最大的产盐地,对于商贾、贩夫而言,这里便是个聚宝盆。
“海棠,你还要买甚么?今日一并采齐了。”梅远尘跟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我记得兰亭街那边有一家杏林堂,我们去看一看罢。”海棠一手挽着梅远尘的臂腕,一手指向南边示意。
来都城这几月,云婆出府采办日需,通常都会让白泽、筱雪两个儿媳妇一起去打帮手。海棠在府上待得烦闷,也会时不时地跟着出来逛,依稀记得在兰亭街见过一个叫杏林堂的大药铺。
梅思源在锦州城外与沙陀军大战,腰、背、臂膀、腿都受过伤,此时伤口虽痊愈,毕竟是泄了元气,仍会时不时作疼。海棠听百里思说了两次,一直记在心里,正准备寻个时间出府去买药,没想到午膳过后,梅远尘找到她,非要带她出来逛街,刚好可把这事办了。
二人拐过一个叉形路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大铺面,里面传来一阵阵浓浓的药味,看那牌匾,其上正是“杏林堂”三字。
“我果然没记错,就是这里了。”找到了这家药铺,海棠开心地笑了起来,笑靥如二月梨花。
言毕,丢下梅远尘,几步行到了掌堂处。
“掌柜的,我想抓几副疗刀创的好药。”海棠问掌堂处的山羊胡子老者。
花白胡子老头微低下巴,努眼问道:“小姑娘,是甚么样的伤?伤者多大岁数?”
“我家老爷四十岁,三月前中了刀、枪之伤,眼下创伤已好,却仍时不时生疼,烦你给我抓几副顶好的药。但求能把病根根除,花多些银子也不打紧的。”海棠正色回道。
“都伤在了甚么地方?”山羊胡子老者又问。
“右小腿上中了一枪,创口深两寸三分;右大腿一刀创口长一尺一,深约八分;左左臂膀各被扎了一枪,其中右侧枪创深及肱骨;背上有五处刀创,创口长五寸至两尺间,创口深三分至六分之间;腹部的枪伤最重,已洞穿脾脏。”梅远尘料海棠知之不清,乃上前答道。
他说这话时,双拳紧握,眼中已噙了一眶的泪。
山羊胡子老者听完,脸上形容有些难看,右手搓磨着下巴,沉声摇头道:“你这个... ...啧啧... ...你这个,不好办啊!按理说,受着这么重的伤,三个月可不易好啊。”
梅思源能好得这么快,自然是因梅远尘给他渡了一股雄浑的内气。同样受创的徐定安,这会儿可还在床上养着伤。
梅远尘可不明白这么许多,这时脸色一紧,忙问道:“老大爷,如何不好办?”
这两年来,他学了不少武功,疗伤行气法门也懂得一些,然说到医理,却是知之甚少,虽一直记挂父亲的伤势,偏偏又不知如何着手。
“嗯... ...这个叫破体伤元,也就是元气受损。嗯... ...元气乃人精元之所在,元气受损若未及时养气、固元,是要落下不愈的病根的。”老掌柜沉声回道。
“当如何养气?又当如何固元?”梅远尘急问道。
便在这时,一个素服蒙面女子自后堂行过来,轻声问道:“敢问病人可是在宿州战事中负的伤?”
大华朝廷对械具管制颇严,寻常百姓可买日用的刀斧,只能去在官家造册过的铁匠铺里买。便是江湖上的门派要购置兵刃,也是要事先到州府衙门报备的。是以,枪伤算得上是罕见之上,通常只有军中兵卒才会遇上。
结合这受创的时长,那蒙面女子很自然便想到了三个多月前的宿州之战。
上月中,她接到宫主自都城托门人带回来的信,才知宿州一战中大华有万余军民受伤,信中,宫主让她带堂里的弟子来安咸替受伤的军民做义诊。她此行带来了堂里两百多名医术颇精的好手,已接连出诊了十余日,替数千伤患开药治伤。便是她自己,也已出诊数十次,适才也是刚刚回来。
不过,安咸哨所中医兵不足,存药也不够,宿州战事中伤重者,多半未能得到及时救治,极少能挨得过这么久。活到现在的,几乎都是些创口不算深或不在要害的伤者。如梅远尘适才所述的那般伤重者,这十几日来,她倒还是初次见闻。
“堂主!”花白胡子老掌柜见那蒙面女子行到堂前,忙朝她微微躬下身,正声问礼道。
那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梅远尘见花白胡子老者对她这般恭敬,心中颇觉诧异,一时竟忘了回话。
“这位公子,请问病人可是在宿州战事中负的伤?”那素服女子又问道。
“是!是!家父正是三个多月前在宿州城外与沙陀大军交战时为敌人刀枪所伤。”梅远尘回过神,连忙答道,脸上微微露出不解之意,心中暗想,“这女子问这做甚么?那老掌柜叫她堂主,莫非她竟是这杏林堂的东家?可真瞧不出来呀”
海棠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颇有些恍惚,又瞅了那蒙面女子一眼,脸色有些不喜,鼻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素服女子点了点头,沉吟半晌,乃道:“依你所述,令尊的伤,的确很可能是破体伤元。不过,究竟如何,还是要看过创伤,把过脉才能断定。倘使真的伤了精元,光靠服药调理,没个几年的时间只怕不易好的,若能以金针通气、导气,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听她说完,梅远尘身形一震,大喜道:“听姑娘这般说法,想来姑娘一定善于此道了?”
“那是自然,我们堂主的金针术可是出了名的高明,便不是天下第一,至少也是天下三甲。”不待蒙面女子回话,白胡子老掌柜便一脸自豪地谓梅远尘、海棠二人说道,颇有一丝“与有荣焉”的意味。
“啊?”梅远尘一惊,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女子竟有着这般出挑的医术。想着她或许有法子根治父亲的隐疾,不禁喜极而泣,“唰”的一声跪倒在地,正色谓那蒙面女子道:“我府上便在不远处,恳请姑娘随我走一趟,替我父亲行针疗伤!”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然,梅远尘跪得半点也不犹豫,更半点也不觉得委屈。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事,他并不觉得会有甚么难堪。
那女子虽蒙着面,瞧她的身形却也看得出正当妙龄。原本海棠见梅远尘瞄着她看,心里是有几分醋意的,正想着回去要好好“收拾”他,这会儿听老者说她竟是天下有数的金针高手,哪里还有半点想法?见梅远尘已跪拜在地,忙跟着委下身,就要跪倒。
“姑娘不必多礼。”蒙面女子早已看到此节,及时伸手拖住了她,再谓跪在一旁的梅远尘道,“公子请起。医术本就应当用来济世救人的,小女子学过几年医理,若能帮到令尊,自然不敢辞却。”
“好!好!”梅远尘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大喜过望,站起身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清声道,“在下先谢过了!敢问姑娘此刻是否便宜?若是现下得空,在下斗胆请姑娘屈尊随我跑一趟。”
素服女子见他神情诚恳,礼数周到,心中颇为感动,心想“果真是个孝子”,乃臻首轻颔,转头谓那山羊胡子老者道:“刘掌柜,烦请到后堂去取来我的诊箱。”
“是,堂主!”老掌柜恭声领命,行到后堂,取来了一个裹皮挽箱送到她面前,“堂主,你的医箱。”
梅远尘见老掌柜这般尊敬那蒙面女子,一直甚感好奇,突然想起了云晓濛。他知道,素心宫里有一个济世堂,便是专门做药材营生的。转念又想,此时自己有求于人,人家的事还是少过问才好,若是问出了岔子,不免节外生枝。
是以,他心中虽有疑虑,却并未多言。见女子似乎一应物需已备好,忙从柜台上取过先前陪海棠置办的什物,行在前引路。
兰亭街距盐运政司府并不算远,约莫三、四里路,虽是步行,不到半刻钟总算也到了。
“劳烦姑娘行了这么许远,实在抱歉得很!”梅远尘在府前站定,躬身朝那女子道。
“令尊是盐政司府上的人么?”适才梅远尘在此处驻足,那女子便已露惊愕之状,听了梅远尘的话,脸上异色更著。
梅远尘点头,清声回道:“家父是正是府上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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