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43 第二三九章 既为盟何以示诚(一)
- 244 第二四〇章 既为盟何以示诚(二)
- 245 第二四一章 二八寿辰得嫁仪
- 246 第二四二章 母子夜话诉衷肠
- 247 第二四三章 梦里无常来勾魂
- 248 第二四四章 一声哀嚎破晨静
- 249 第二四五章 端王欲解宫禁迷
- 250 第二四六章 一颗赤心付与鬼(一)
- 251 第二四七章 一颗赤心付与鬼(二)
- 252 第二四八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一)
- 253 第二四九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二)
- 254 第二五〇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三)
- 255 第二五一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四)
- 256 第二五二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五)
- 257 第二五三章 梦游仙岛魂归天
- 258 第二五四章 天定寿数有尽时
- 259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
- 260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二)
- 261 第二五六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三)
- 262 第二五八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四)
- 263 第二五九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五)
- 264 第二六〇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六)
- 265 第二六一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七)
- 266 第二六二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一)
- 267 第二六三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二)
- 268 第二六肆章 杏林堂中初相逢
- 269 第二六五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上)
- 270 第二六六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下)
- 271 第二六七章 政司府上有来客
- 272 第二六八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一)
- 273 第二六九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二)
- 274 第二七〇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三)
- 275 第二七一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四)
- 276 第二七二章 十七年红尘往事
- 277 第二七三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一)
- 278 第二七四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二)
- 279 第二七五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一)
- 280 第二七六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二)
- 281 第二七七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三)
- 282 第二七八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四)
- 283 第二七九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五)
- 284 第二八〇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六)
- 285 第二八一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七)
- 286 第二八二章 塘中清莲不知淖(一)
- 287 第二八三章 堂中青莲不知淖(二)
- 288 第二八三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三)
- 289 第二八四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四)
- 290 第二八六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五)
- 291 第二八七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六)
- 292 第二八八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七)
- 293 第二八九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八)
- 294 第二九〇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九)
- 295 第二九一章 此间之人不可活
- 296 第三〇〇章 厥国君臣千里来
- 297 第三〇一章 夜入寻常百姓家
- 298 第三〇二章 一桌鱼宴也尽欢
- 299 第三〇三章 蛇无情非敌非友
- 300 第三〇四章 涟河之上一扁舟
- 301 第三〇五章 行路难日宿舳舻
- 302 第三〇六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一)
- 303 第三〇七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二)
- 304 第三〇八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三)
- 305 第三〇九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6 第三一〇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7 第三一一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六)
- 308 第三一二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七)
- 309 第三一三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八)
- 310 第三一四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九)
- 311 第三一五章 织云庄外遇九殿
- 312 第三一六章 忧君衣薄难御寒
- 313 第三一七章 救远尘深陷重围
- 314 第三一八章 恩深图报义当为
- 315 第三一九章 盟主之争再添人
- 316 第三二〇章 不是多情是缘深
- 317 第三二一章 杯盏易尽恨难消
- 318 第三二二章 礼之防能断欲念
- 319 第三二三章 相邀同赴武林盟
- 320 第三二四章 宣州城内遇簌野
- 321 第三二五章 膳桌上初识倾心
- 322 第三二六章 门第相当最登对
- 323 第三二七章 陷于情孰能无忧
- 324 第三二八章 张徐所图皆非小
- 325 第三二九章 事往矣余悸犹在
- 326 第三三〇章 析武校扑朔迷离
- 327 第三三一章 一抹红竟非良宵
- 328 第三三二章 圣君至三窟未够
- 329 第三三三章 红尘遇险天不亡
- 330 第三三四章 徐家现情仇难了
- 331 第三三五章 夜未深惆怅无绪
- 332 第三三六章 出笼之鸟是凤凰
- 333 第三三七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一)
- 334 第三三八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二)
- 335 第三三九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三)
- 336 第三四〇章 隐在暗处难提防
- 337 第三四一章 闯神阙功败垂成
- 338 第三四二章 不知女子是何人
- 339 第三四三章 失而复得还又失
- 340 第三四四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一)
- 341 第三四五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二)
- 342 第三四六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三)
- 343 第三四七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一)
- 344 第三四八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二)
- 345 第三四九章 盟主之位不可失
- 346 第三五〇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一)
- 347 第三五一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二)
- 348 第三五二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三)
- 349 第三五三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四)
- 350 第三五四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一)
- 351 第三五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二)
- 352 第三五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三)
- 353 第三五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四)
- 354 第三五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五)
- 355 第三五九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六)
- 356 第三六〇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七)
- 357 第三六一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八)
- 358 第三六二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九)
- 359 第三六三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
- 360 第三六肆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一)
- 361 第三六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二)
- 362 第三六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三)
- 363 第三六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四)
- 364 第三六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五)
- 365 第三六九章 必以一战毕其功
- 366 第三七〇章 四方台上非儿戏
- 367 第三七一章 欲使远尘为前卒
- 368 第三七二章 簌野有疑欲解惑
- 369 第三七三章 天干地支定对阵
- 370 第三七四章 议事堂换阄选敌
- 371 第三七五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一)
- 372 第三七六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二)
- 373 第三七七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三)
- 374 第三七八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一)
- 375 第三七九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二)
- 376 第三八〇章 缘谊难料深与浅
- 377 第三八一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一)
- 378 第三八二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二)
- 379 第三八三章 家门安危大于天
- 380 第三八四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一)
- 381 第三八五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二)
- 382 第三八六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三)
- 383 第三八七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一)
- 384 第三八八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二)
- 385 第三八九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三)
- 386 第三九〇章 又是都城噩耗来
- 387 第三九一章 仍有遗念在人间
- 388 第三九二章 忧倾心憾失武校
- 389 第三九三章 半点无尤却相杀
- 390 第三九四章 生死夜把盏贪欢
- 391 第三九五章 疑无路只争朝夕
- 392 第三九六章 愿以我命换国安
- 393 第三九七章 上船同舟岂共济
- 394 第三九八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一)
- 395 第三九九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二)
- 396 第四〇〇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三)
- 397 第四〇一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四)
- 398 第四〇二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五)
- 399 第四〇三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六)
- 400 第四〇四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七)
- 401 第四〇五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八)
- 402 第四〇六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九)
- 403 第四〇七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十)
- 404 第四〇八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一)
- 405 第四〇九 请以国恩释家仇(二)
- 406 第四一〇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三)
- 407 第四一一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四)
- 408 第四一二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一)
- 409 第四一三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二)
- 410 第四一四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三)
- 411 第四一五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四)
- 412 第四一六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五)
- 413 第四一七 命危之际御风至(六)
- 414 第四一八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七)
- 415 第四一九章 情爱来时本无声
- 416 第四二〇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一)
- 417 第四二一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二)
- 418 第四二二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三)
- 419 第四二三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四)
- 420 第四二四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一)
- 421 第四二五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二)
- 422 第四二六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三)
- 423 第四二七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四)
- 424 第四二八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五)
- 425 第四二九章 败鳞残甲满天飞
- 426 第四三〇章 谋局者尽用人事
- 427 第四三一章 心有所系总需归
- 428 第四三二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一)
- 429 第四三三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二)
- 430 第四三四章 千言亦难诉衷肠
- 431 第四三五章 疏阔轻狂非本意
- 432 第四三六章 尔心安处是我家
- 433 第四三七章 梦若干草随风起
- 434 第四三八章 山穷水复见新路
- 435 第四三九章 君子有能当许国
- 436 第四四〇章 借酒求仁竟得仁
- 437 第四四一章 叹君天生帝王相
- 438 第四四二章 两心相交无几人
- 439 第四四三章 为寻灵药计南北
- 440 第四四四章 向来情事多难为
- 441 第四四五章 身虽死旧情未凉
- 442 第四四六章 天柱山谢恩偶遇
- 443 第四四七章 心怀柔善世家子
- 444 第四四八章 遗者报仇先寻亲
- 445 第四四九章 重塑命格见新机
- 446 第四五〇章 赐汝新名始新生
- 447 第四五一章 身为人兄多顾虑
- 448 第四五二章 临行赠君天子剑
- 449 第四五三 何吝绝学倾囊授
- 450 第四五四章 与子偕行论道武
- 451 第四五五章 心虽向仁势难为
- 452 第四五六章 大府宅拜门有途
- 453 第四五七章 缘来真武一家亲
- 454 第四五九章 奇师徒伙房论道
- 455 第四六〇章 非是寻常婢人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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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一)
第二四八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一)
立秋后,暮色降得快一些,才过了申时,天已有些暗沉。
上月中,离端王府百丈外的街边多了一个卖烤薯的摊档,小贩是个三十出头的疤脸汉子。
每日的卯时三刻,他便挑着木炭、薯瓜、和一个大炉子守到这个面向端王府南小门的路边,直到亥时二刻才收摊回家。
他的摊档虽每日开档八个时辰,生意却并不好,烤薯瓜一天也难得卖出去几个。
这条福禄街是都城人流最密集的三条街区之一,无论是商铺、楼肆、还是摊档,生意一般都不会太差。便是给人磨剪子这样的小营生,整日下来也能有个三四十文的赚头,一个四口之家,总还算能吃得上饱饭,挨不着肚饿。
烤薯档的右侧是个臭豆腐摊,左边靠石墩坐着一个架着磨刀石给人镪剪子的小老头。
三个摊档比邻而立,两边的买卖都算不错,唯独中间这个烤薯档,今日至此时,竟还未开过张。
疤脸汉子倒似乎并不在意,一旁卖臭豆腐的中年汉子却先替他着急了,主动搭起了腔,笑着对他说道:“大兄弟,你这营生只怕得蚀本罢?我瞧你今日这一整天也不过才卖了五个薯瓜,可值不回那些炭钱哩。”
“是呢。”疤脸汉子笑着回道,“不知怎的,好像人都不爱吃薯瓜哩。”
中年汉子唇角嘚吧了几次,又擦了擦鼻子,乃对那疤脸汉子道:“大兄弟,你这一整天站着也不容易,可不能没点进账,这么着,你给我拿两个薯瓜罢,我带回去给家里的娃儿们尝尝。”
都是做小本买卖的,自然清楚此间艰难。瞧这疤脸汉子的年纪,想来也是家有老小的顶梁柱,今日臭豆腐卖得不错,能帮衬一把,中年汉子也乐得搭这把手。
“哎,老哥客气了。”疤脸汉子笑了笑,回道,“你买两个,那我送你一个罢,好歹也要让你尝一尝。”
言毕,炉膛的炭灰中扒出了三个薯瓜,用干荷叶包着递了过去。
中年汉子接过荷包,在摊档的抽屉里放妥,再谓那疤脸汉子:“大兄弟,你这营生也不容易,我可不能占你便宜。便算三个薯瓜的钱罢!”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腰间的老旧钱袋,从里摸出了十五枚铜圆,送到疤脸汉子面前。
这十几日下来,他早已知道一个烤薯瓜作价五文钱,三个薯瓜自然合十五枚铜圆。
疤脸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十五枚铜圆,又从中取出四个,笑谓那中年汉子道:“呵呵,你的臭豆腐剩的也不多了,给我来一份罢,正好我今日也还不曾吃过甚么。”
中年汉子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唉,也好。时年不好,大家都不容易啊。”
他取过那四文钱,又放回了钱袋,埋进了腰间,拿起大竹筷,把剩下的臭豆腐都下了油锅。
臭豆腐在油锅里面翻腾着,散发出浓浓的臭味,臭味中尚夹杂着一点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漏勺一捞、一掂、一放,卤水、配菜、汤汁一浇,满满一盘的都城小吃臭豆腐便做好了。
中年汉子把一盘臭豆腐装了两个碗,端起一碗,取过一双竹筷,给那疤脸汉子送了过去。
“大兄弟,垫垫肚子,算尝一下老哥的手艺。”
疤脸汉子接过碗筷,轻笑道:“多些老哥!”说完,端高碗,微低头,开始吃食起来。
“嘚嘚... ...嘚嘚... ...”一匹黑马疾驰而来。
经过烤薯档的瞬间,黑马上的黑衣人突然伸出一只幽冥鬼手往疤脸汉子脖颈上一抹,再驱骑离去。
“哐当!”暮色中的街道中传来一个瓷器碎裂的声响及一个重物倒地的闷哼。
... ...
城关虽封了,却不是真个儿谁也不让进出。
朝廷仍要办事,百姓还要过活,真的把城锁死,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一个穿着驿兵制袍的汉子牵马走向了城关。
城关守吏见来的是个驿兵,总算脸色少了些警惕,喝问道:“你是哪个衙门的?去哪里?做甚么?不知道眼下不能出城么!”
驿兵汉子拱手报道:“守官大哥,我是医部济民司的驿卒,奉命送官牒去上河郡的屏州、并州及浣州。上月,那三州起了疫情,三四天时间便死伤了两三千人。浣州离都城不过四百里,一旦疫病传过来,啧啧,不堪设想啊!听说顾大学士和部首张大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唉,顾大学士叫我们衙门里拟出了许多治疫的法子,又下了严令,说是明一早必须送到浣州州府。其他的驿卒都不肯去跑这一趟,生怕有去无回。兄弟我既未娶妻,家中也还有长兄在,贪这是个功劳,便揽了这趟差。”
上河郡起疫情的消息早已在都城传开,许多老百姓还以为都城封了城关乃是在隔绝疫病。
守吏听驿兵这么讲自也不起疑,心中不免想着:“你个二愣子,这样的差事也只你会去跑!你要是死在上河郡,衙门里也不会记你的功劳。你要是活着回来,只怕上头的赏赐多半也是到了那些衙门里有裙带关系的衙役身上。唉,终究是太年轻了。”
“你的通牒呢?”守吏虽不疑心他,也预备放他出城,然,该做的查验是半点也不能马虎。
驿兵听守吏查通牒,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皮小折本,递给了城关守吏。
果然,他的通牒上用了济民司的大印,此行的公务也写着:急送治疫官牒往并州、浣州、屏州三州州府。其后还有一行小字,乃是济民司政司高师利的批文:事关万千人命,一路城关还请便宜放行。
守吏看完通牒便交还给了他,又翻了翻驿马上的官牒,并未见刻意之处,乃谓那驿兵汉子道:“在这个册录上做个登记。”
驿兵行到通关台,依言在其册录上做好了登记。
“好了,你可以出城了!”守吏见诸事合规,也不敢阻挠,爽快地把他放了出去。
人马过了通关台,驿兵便翻身上了马。
然,他却不是绕道北上往上河郡,而是一路往南,去了白衣军所在的驻军大营。
... ...
戌时二刻,正值晚膳。
赟王府主居的膳桌上只坐了三人,那是赟王妃欧汐汐和她的两个儿子:夏承炀、夏承燧。
夏牧炎原本正用着膳,何复开却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膳点时分,何复开从不来找自己,今日乃是头一回,夏牧炎已料到,定是外面出事了。
他笑着跟欧汐汐招呼了一声,便领何复开去了书房。
“说罢,发生了甚么事?”
一路上,何复开都在想这事,听王爷开腔询问,当即沉声回道:“往常,酉时初刻外边的哨口便会回府报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我们安排在端王府、颐王府、颌王府、贽王府、尚书台、文华学士府、参赞学士府等十一处哨口仍未回来报讯,只怕不妙。”
赟王府谋此局,用处最大的,除了都城这四万余执金卫,就数那分散在各个哨口的五百多探子了。
执金卫是赟王府的手,哨口探子是赟王府的眼。
探子不能即时报讯回府,那夏牧炎就瞎了,这的确是很严重的事。
“他们最后一次报讯回来是甚么时候?”夏牧炎沉下心,正色问道。
“今日午时二刻。各哨口通常都是每三个时辰报一次讯,若有急事便随时来报。往常就算有延误,也很少会误了一个多时辰,更不会突然这么多哨口同时延误。想来未报讯回来的哨口已经出事了。”何复开一脸着急道。
这五百多探子是七年前夏牧炎让他密训的,近一个多月来屡立大功,传来了许多秘要之讯,乃是赟王府的一大重要棋子。
夏牧炎捏着拳,沉声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查?”
“三刻钟之前,我已派了十一队人出去,到现在却一队未回。”何复开回道。
以他的警觉,过了时点竟有十几队人未及报讯回来,他便觉得不对劲,当即派了人出去。在院子里候了三刻钟仍不见查探的人回来,他便断定外面出事了,急忙来报。
“是张遂光做的。”夏牧炎冷声哼道。
他想过张遂光会对自己不满,但没想到他敢这么大胆。
“你一个江湖人,不好好过你的逍遥日子,掺和起了皇家的事,你的好日子便算到头了。”
夏牧炎原本不想分心对付张遂光,经这一事,却改变了主意,正色谓何复开道:“去找胡秀安,让他带人端了凌城斋!”
他生气了,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一直以来,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人能算计他,张遂光是第一个让他吃亏的人。
“是,王爷!我这就去。”何复开冷声应道。言毕,行向了夏牧炎身后的密道。
... ...
都城一处不具名的小酒坊中,近二十人聚拢在一起,居中一个是位拄杖的老者,仔细一看,赫然便是端王。
“那些密信、密账、票据诸位都看过罢,可还有甚么犹疑?”端王看向众人,沉声问道。
上月中,离端王府百丈外的街边多了一个卖烤薯的摊档,小贩是个三十出头的疤脸汉子。
每日的卯时三刻,他便挑着木炭、薯瓜、和一个大炉子守到这个面向端王府南小门的路边,直到亥时二刻才收摊回家。
他的摊档虽每日开档八个时辰,生意却并不好,烤薯瓜一天也难得卖出去几个。
这条福禄街是都城人流最密集的三条街区之一,无论是商铺、楼肆、还是摊档,生意一般都不会太差。便是给人磨剪子这样的小营生,整日下来也能有个三四十文的赚头,一个四口之家,总还算能吃得上饱饭,挨不着肚饿。
烤薯档的右侧是个臭豆腐摊,左边靠石墩坐着一个架着磨刀石给人镪剪子的小老头。
三个摊档比邻而立,两边的买卖都算不错,唯独中间这个烤薯档,今日至此时,竟还未开过张。
疤脸汉子倒似乎并不在意,一旁卖臭豆腐的中年汉子却先替他着急了,主动搭起了腔,笑着对他说道:“大兄弟,你这营生只怕得蚀本罢?我瞧你今日这一整天也不过才卖了五个薯瓜,可值不回那些炭钱哩。”
“是呢。”疤脸汉子笑着回道,“不知怎的,好像人都不爱吃薯瓜哩。”
中年汉子唇角嘚吧了几次,又擦了擦鼻子,乃对那疤脸汉子道:“大兄弟,你这一整天站着也不容易,可不能没点进账,这么着,你给我拿两个薯瓜罢,我带回去给家里的娃儿们尝尝。”
都是做小本买卖的,自然清楚此间艰难。瞧这疤脸汉子的年纪,想来也是家有老小的顶梁柱,今日臭豆腐卖得不错,能帮衬一把,中年汉子也乐得搭这把手。
“哎,老哥客气了。”疤脸汉子笑了笑,回道,“你买两个,那我送你一个罢,好歹也要让你尝一尝。”
言毕,炉膛的炭灰中扒出了三个薯瓜,用干荷叶包着递了过去。
中年汉子接过荷包,在摊档的抽屉里放妥,再谓那疤脸汉子:“大兄弟,你这营生也不容易,我可不能占你便宜。便算三个薯瓜的钱罢!”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腰间的老旧钱袋,从里摸出了十五枚铜圆,送到疤脸汉子面前。
这十几日下来,他早已知道一个烤薯瓜作价五文钱,三个薯瓜自然合十五枚铜圆。
疤脸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十五枚铜圆,又从中取出四个,笑谓那中年汉子道:“呵呵,你的臭豆腐剩的也不多了,给我来一份罢,正好我今日也还不曾吃过甚么。”
中年汉子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唉,也好。时年不好,大家都不容易啊。”
他取过那四文钱,又放回了钱袋,埋进了腰间,拿起大竹筷,把剩下的臭豆腐都下了油锅。
臭豆腐在油锅里面翻腾着,散发出浓浓的臭味,臭味中尚夹杂着一点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漏勺一捞、一掂、一放,卤水、配菜、汤汁一浇,满满一盘的都城小吃臭豆腐便做好了。
中年汉子把一盘臭豆腐装了两个碗,端起一碗,取过一双竹筷,给那疤脸汉子送了过去。
“大兄弟,垫垫肚子,算尝一下老哥的手艺。”
疤脸汉子接过碗筷,轻笑道:“多些老哥!”说完,端高碗,微低头,开始吃食起来。
“嘚嘚... ...嘚嘚... ...”一匹黑马疾驰而来。
经过烤薯档的瞬间,黑马上的黑衣人突然伸出一只幽冥鬼手往疤脸汉子脖颈上一抹,再驱骑离去。
“哐当!”暮色中的街道中传来一个瓷器碎裂的声响及一个重物倒地的闷哼。
... ...
城关虽封了,却不是真个儿谁也不让进出。
朝廷仍要办事,百姓还要过活,真的把城锁死,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一个穿着驿兵制袍的汉子牵马走向了城关。
城关守吏见来的是个驿兵,总算脸色少了些警惕,喝问道:“你是哪个衙门的?去哪里?做甚么?不知道眼下不能出城么!”
驿兵汉子拱手报道:“守官大哥,我是医部济民司的驿卒,奉命送官牒去上河郡的屏州、并州及浣州。上月,那三州起了疫情,三四天时间便死伤了两三千人。浣州离都城不过四百里,一旦疫病传过来,啧啧,不堪设想啊!听说顾大学士和部首张大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唉,顾大学士叫我们衙门里拟出了许多治疫的法子,又下了严令,说是明一早必须送到浣州州府。其他的驿卒都不肯去跑这一趟,生怕有去无回。兄弟我既未娶妻,家中也还有长兄在,贪这是个功劳,便揽了这趟差。”
上河郡起疫情的消息早已在都城传开,许多老百姓还以为都城封了城关乃是在隔绝疫病。
守吏听驿兵这么讲自也不起疑,心中不免想着:“你个二愣子,这样的差事也只你会去跑!你要是死在上河郡,衙门里也不会记你的功劳。你要是活着回来,只怕上头的赏赐多半也是到了那些衙门里有裙带关系的衙役身上。唉,终究是太年轻了。”
“你的通牒呢?”守吏虽不疑心他,也预备放他出城,然,该做的查验是半点也不能马虎。
驿兵听守吏查通牒,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皮小折本,递给了城关守吏。
果然,他的通牒上用了济民司的大印,此行的公务也写着:急送治疫官牒往并州、浣州、屏州三州州府。其后还有一行小字,乃是济民司政司高师利的批文:事关万千人命,一路城关还请便宜放行。
守吏看完通牒便交还给了他,又翻了翻驿马上的官牒,并未见刻意之处,乃谓那驿兵汉子道:“在这个册录上做个登记。”
驿兵行到通关台,依言在其册录上做好了登记。
“好了,你可以出城了!”守吏见诸事合规,也不敢阻挠,爽快地把他放了出去。
人马过了通关台,驿兵便翻身上了马。
然,他却不是绕道北上往上河郡,而是一路往南,去了白衣军所在的驻军大营。
... ...
戌时二刻,正值晚膳。
赟王府主居的膳桌上只坐了三人,那是赟王妃欧汐汐和她的两个儿子:夏承炀、夏承燧。
夏牧炎原本正用着膳,何复开却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膳点时分,何复开从不来找自己,今日乃是头一回,夏牧炎已料到,定是外面出事了。
他笑着跟欧汐汐招呼了一声,便领何复开去了书房。
“说罢,发生了甚么事?”
一路上,何复开都在想这事,听王爷开腔询问,当即沉声回道:“往常,酉时初刻外边的哨口便会回府报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我们安排在端王府、颐王府、颌王府、贽王府、尚书台、文华学士府、参赞学士府等十一处哨口仍未回来报讯,只怕不妙。”
赟王府谋此局,用处最大的,除了都城这四万余执金卫,就数那分散在各个哨口的五百多探子了。
执金卫是赟王府的手,哨口探子是赟王府的眼。
探子不能即时报讯回府,那夏牧炎就瞎了,这的确是很严重的事。
“他们最后一次报讯回来是甚么时候?”夏牧炎沉下心,正色问道。
“今日午时二刻。各哨口通常都是每三个时辰报一次讯,若有急事便随时来报。往常就算有延误,也很少会误了一个多时辰,更不会突然这么多哨口同时延误。想来未报讯回来的哨口已经出事了。”何复开一脸着急道。
这五百多探子是七年前夏牧炎让他密训的,近一个多月来屡立大功,传来了许多秘要之讯,乃是赟王府的一大重要棋子。
夏牧炎捏着拳,沉声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查?”
“三刻钟之前,我已派了十一队人出去,到现在却一队未回。”何复开回道。
以他的警觉,过了时点竟有十几队人未及报讯回来,他便觉得不对劲,当即派了人出去。在院子里候了三刻钟仍不见查探的人回来,他便断定外面出事了,急忙来报。
“是张遂光做的。”夏牧炎冷声哼道。
他想过张遂光会对自己不满,但没想到他敢这么大胆。
“你一个江湖人,不好好过你的逍遥日子,掺和起了皇家的事,你的好日子便算到头了。”
夏牧炎原本不想分心对付张遂光,经这一事,却改变了主意,正色谓何复开道:“去找胡秀安,让他带人端了凌城斋!”
他生气了,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一直以来,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人能算计他,张遂光是第一个让他吃亏的人。
“是,王爷!我这就去。”何复开冷声应道。言毕,行向了夏牧炎身后的密道。
... ...
都城一处不具名的小酒坊中,近二十人聚拢在一起,居中一个是位拄杖的老者,仔细一看,赫然便是端王。
“那些密信、密账、票据诸位都看过罢,可还有甚么犹疑?”端王看向众人,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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