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37 第二三三章 满城静待风雨来(一)
- 238 第二三四章 满城静待风雨来(二)
- 239 第二三五章 七月初三宜定盟
- 240 第二三六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二)
- 241 第二三七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三)
- 242 第二三八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四)
- 243 第二三九章 既为盟何以示诚(一)
- 244 第二四〇章 既为盟何以示诚(二)
- 245 第二四一章 二八寿辰得嫁仪
- 246 第二四二章 母子夜话诉衷肠
- 247 第二四三章 梦里无常来勾魂
- 248 第二四四章 一声哀嚎破晨静
- 249 第二四五章 端王欲解宫禁迷
- 250 第二四六章 一颗赤心付与鬼(一)
- 251 第二四七章 一颗赤心付与鬼(二)
- 252 第二四八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一)
- 253 第二四九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二)
- 254 第二五〇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三)
- 255 第二五一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四)
- 256 第二五二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五)
- 257 第二五三章 梦游仙岛魂归天
- 258 第二五四章 天定寿数有尽时
- 259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
- 260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二)
- 261 第二五六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三)
- 262 第二五八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四)
- 263 第二五九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五)
- 264 第二六〇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六)
- 265 第二六一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七)
- 266 第二六二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一)
- 267 第二六三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二)
- 268 第二六肆章 杏林堂中初相逢
- 269 第二六五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上)
- 270 第二六六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下)
- 271 第二六七章 政司府上有来客
- 272 第二六八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一)
- 273 第二六九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二)
- 274 第二七〇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三)
- 275 第二七一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四)
- 276 第二七二章 十七年红尘往事
- 277 第二七三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一)
- 278 第二七四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二)
- 279 第二七五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一)
- 280 第二七六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二)
- 281 第二七七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三)
- 282 第二七八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四)
- 283 第二七九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五)
- 284 第二八〇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六)
- 285 第二八一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七)
- 286 第二八二章 塘中清莲不知淖(一)
- 287 第二八三章 堂中青莲不知淖(二)
- 288 第二八三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三)
- 289 第二八四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四)
- 290 第二八六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五)
- 291 第二八七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六)
- 292 第二八八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七)
- 293 第二八九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八)
- 294 第二九〇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九)
- 295 第二九一章 此间之人不可活
- 296 第三〇〇章 厥国君臣千里来
- 297 第三〇一章 夜入寻常百姓家
- 298 第三〇二章 一桌鱼宴也尽欢
- 299 第三〇三章 蛇无情非敌非友
- 300 第三〇四章 涟河之上一扁舟
- 301 第三〇五章 行路难日宿舳舻
- 302 第三〇六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一)
- 303 第三〇七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二)
- 304 第三〇八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三)
- 305 第三〇九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6 第三一〇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7 第三一一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六)
- 308 第三一二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七)
- 309 第三一三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八)
- 310 第三一四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九)
- 311 第三一五章 织云庄外遇九殿
- 312 第三一六章 忧君衣薄难御寒
- 313 第三一七章 救远尘深陷重围
- 314 第三一八章 恩深图报义当为
- 315 第三一九章 盟主之争再添人
- 316 第三二〇章 不是多情是缘深
- 317 第三二一章 杯盏易尽恨难消
- 318 第三二二章 礼之防能断欲念
- 319 第三二三章 相邀同赴武林盟
- 320 第三二四章 宣州城内遇簌野
- 321 第三二五章 膳桌上初识倾心
- 322 第三二六章 门第相当最登对
- 323 第三二七章 陷于情孰能无忧
- 324 第三二八章 张徐所图皆非小
- 325 第三二九章 事往矣余悸犹在
- 326 第三三〇章 析武校扑朔迷离
- 327 第三三一章 一抹红竟非良宵
- 328 第三三二章 圣君至三窟未够
- 329 第三三三章 红尘遇险天不亡
- 330 第三三四章 徐家现情仇难了
- 331 第三三五章 夜未深惆怅无绪
- 332 第三三六章 出笼之鸟是凤凰
- 333 第三三七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一)
- 334 第三三八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二)
- 335 第三三九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三)
- 336 第三四〇章 隐在暗处难提防
- 337 第三四一章 闯神阙功败垂成
- 338 第三四二章 不知女子是何人
- 339 第三四三章 失而复得还又失
- 340 第三四四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一)
- 341 第三四五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二)
- 342 第三四六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三)
- 343 第三四七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一)
- 344 第三四八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二)
- 345 第三四九章 盟主之位不可失
- 346 第三五〇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一)
- 347 第三五一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二)
- 348 第三五二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三)
- 349 第三五三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四)
- 350 第三五四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一)
- 351 第三五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二)
- 352 第三五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三)
- 353 第三五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四)
- 354 第三五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五)
- 355 第三五九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六)
- 356 第三六〇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七)
- 357 第三六一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八)
- 358 第三六二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九)
- 359 第三六三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
- 360 第三六肆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一)
- 361 第三六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二)
- 362 第三六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三)
- 363 第三六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四)
- 364 第三六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五)
- 365 第三六九章 必以一战毕其功
- 366 第三七〇章 四方台上非儿戏
- 367 第三七一章 欲使远尘为前卒
- 368 第三七二章 簌野有疑欲解惑
- 369 第三七三章 天干地支定对阵
- 370 第三七四章 议事堂换阄选敌
- 371 第三七五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一)
- 372 第三七六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二)
- 373 第三七七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三)
- 374 第三七八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一)
- 375 第三七九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二)
- 376 第三八〇章 缘谊难料深与浅
- 377 第三八一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一)
- 378 第三八二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二)
- 379 第三八三章 家门安危大于天
- 380 第三八四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一)
- 381 第三八五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二)
- 382 第三八六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三)
- 383 第三八七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一)
- 384 第三八八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二)
- 385 第三八九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三)
- 386 第三九〇章 又是都城噩耗来
- 387 第三九一章 仍有遗念在人间
- 388 第三九二章 忧倾心憾失武校
- 389 第三九三章 半点无尤却相杀
- 390 第三九四章 生死夜把盏贪欢
- 391 第三九五章 疑无路只争朝夕
- 392 第三九六章 愿以我命换国安
- 393 第三九七章 上船同舟岂共济
- 394 第三九八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一)
- 395 第三九九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二)
- 396 第四〇〇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三)
- 397 第四〇一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四)
- 398 第四〇二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五)
- 399 第四〇三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六)
- 400 第四〇四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七)
- 401 第四〇五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八)
- 402 第四〇六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九)
- 403 第四〇七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十)
- 404 第四〇八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一)
- 405 第四〇九 请以国恩释家仇(二)
- 406 第四一〇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三)
- 407 第四一一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四)
- 408 第四一二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一)
- 409 第四一三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二)
- 410 第四一四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三)
- 411 第四一五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四)
- 412 第四一六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五)
- 413 第四一七 命危之际御风至(六)
- 414 第四一八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七)
- 415 第四一九章 情爱来时本无声
- 416 第四二〇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一)
- 417 第四二一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二)
- 418 第四二二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三)
- 419 第四二三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四)
- 420 第四二四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一)
- 421 第四二五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二)
- 422 第四二六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三)
- 423 第四二七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四)
- 424 第四二八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五)
- 425 第四二九章 败鳞残甲满天飞
- 426 第四三〇章 谋局者尽用人事
- 427 第四三一章 心有所系总需归
- 428 第四三二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一)
- 429 第四三三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二)
- 430 第四三四章 千言亦难诉衷肠
- 431 第四三五章 疏阔轻狂非本意
- 432 第四三六章 尔心安处是我家
- 433 第四三七章 梦若干草随风起
- 434 第四三八章 山穷水复见新路
- 435 第四三九章 君子有能当许国
- 436 第四四〇章 借酒求仁竟得仁
- 437 第四四一章 叹君天生帝王相
- 438 第四四二章 两心相交无几人
- 439 第四四三章 为寻灵药计南北
- 440 第四四四章 向来情事多难为
- 441 第四四五章 身虽死旧情未凉
- 442 第四四六章 天柱山谢恩偶遇
- 443 第四四七章 心怀柔善世家子
- 444 第四四八章 遗者报仇先寻亲
- 445 第四四九章 重塑命格见新机
- 446 第四五〇章 赐汝新名始新生
- 447 第四五一章 身为人兄多顾虑
- 448 第四五二章 临行赠君天子剑
- 449 第四五三 何吝绝学倾囊授
- 450 第四五四章 与子偕行论道武
- 451 第四五五章 心虽向仁势难为
- 452 第四五六章 大府宅拜门有途
- 453 第四五七章 缘来真武一家亲
- 454 第四五九章 奇师徒伙房论道
- 455 第四六〇章 非是寻常婢人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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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母子夜话诉衷肠
第二四二章 母子夜话诉衷肠
夜幕沉沉,视物难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驿道上早已没了行人。
倦鸟久飞尚且归巢,何况旅人?
无星无月,天幕如墨染。
无光照路,便是目力再佳也难行进,梅远尘只得勒马停驻,在一颗大树下生起了篝火。
山里的狼嚎声悠长而冷厉,此起彼伏,整个世界已成了它们的猎场。
梅远尘武功不弱,自然不会惧怕这些野畜,却也担心坐骑有个闪失,不敢任它远去吃草,把缰绳绑在了树桠上。
马虽骠壮,赶了这一日的路也已累极,在火堆旁趴下身喘着粗气。
袱包里有一个布袋,里面是御风镖局临行时易倾心给梅远尘装的松饼,一数,足有二十个。
梅远尘留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个取了出来,靠近马首垒成一堆。
一人一马围着火堆,开始用他们的晚膳。
这一日虽都在路上,梅远尘却一直记得,今是七月初三,是夏承漪十六岁生辰。
“漪漪,我又食言了... ...”梅远尘看着跳动的火苗,轻声呢喃着。
... ...
膳桌上摆了十六道精致的菜肴,位上却只坐了三人,甚至厅上也没让仆从伺候。
夏承漪是寿星,却穿着一件素色的袍裙,脸上也无半分喜色。
“漪漪!”夏承炫凑过来,笑谓妹妹道,“我让人在‘泥人王’那里给你做了一对‘龙凤偶’,你瞧瞧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说完,从一旁的座位上拎起一个两尺余高的锦盒,轻轻放到了她面前。
他的右脸肿得很高,右眼甚至只露出了一条细缝。适才那一笑,已牵动了唇角和眼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吸凉气。
“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夏承漪轻声泣道。
脖颈处虽也包扎过,棉纱中却仍渗出了血丝,伤口再明显不过了。
兄妹二人自小便闹腾,打闹也是常有的事,然,他们的感情却一直很好。见哥哥伤在如此要害之处,夏承漪不禁又怒又疼,眼泪如掉线的珠子一般落在地上,大声嚷道,“我们家甚么时候这么任人欺辱了!”
“我不妨事的。伤我的人比我惨十倍百倍呢!”夏承炫摆手笑道,“漪漪,‘泥人王’的手艺果然不错,这个‘龙凤偶’惟妙惟肖我也喜欢的紧。若不是因你生辰,我还舍不得送你呢,赶紧打开瞧一瞧罢!”
夏承漪知他故意打趣,逗自己开心,乃低下头擦干泪,找到了锦盒上的锦带,轻轻扯开。
“打开看看罢!”夏承炫一手抚着脸,一手指着锦盒示意。
一旁的冉静茹看到他们兄妹这般相亲相爱也甚是欣慰,只是她的笑意中,似乎藏着深深的不舍。
“呀!”
锦盒甫一打开,夏承漪便不自觉惊叫了起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两张可爱的娃娃脸。
两个娃娃,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娃子。
“我帮你取出来。”夏承炫笑道。
两个娃娃同底分身,紧挨并列,高约两尺,重逾二十斤,夏承漪一个女孩家还真不易取出来,做哥哥的,这时候当然要自告奋勇了。
泥偶在桌上放定,夏承漪总算可以细细端详。
“梅大胖,梅大丫是甚么?”
底座上有六个字,男娃子下面是“梅大胖”,女娃子下面是“梅大丫”,夏承漪正指着那几个字,一脸不解地问道。
听妹妹这么问,夏承炫一脸的坏笑,回道:“等你和远尘成亲生了男娃,便叫他‘梅大胖’,若是生了女娃,那就唤她‘梅大丫’!”
夏承漪瞬时脸黑了,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拳打过去,痛得他嗷嗷叫。
平日里,夏承炫这么叫唤多半是装的,今日却是真的疼。夏承焕在那里踢了一脚,此时已是一片瘀紫色。
见哥哥痛呼,夏承漪也有些后悔,轻声谓他道:“你取个甚么名字,难也难听死了!”
想起六日前玉琼阆苑之事,她的粉脸不禁飞起了两酡晕红。
“承炫和漪漪都已长大,不久便要成家了,我还有甚么舍不得的?”冉静茹看着一双子女,怔怔地流下了泪。
“好了,菜要凉了,吃饭罢!”
言毕,端了一碗饭放在主位上,往里夹了几道夏牧朝生前最喜欢吃的菜,喃喃道:“王爷,今日是漪漪的生辰,你可要多吃一点啊!”
她说这话时,满脸的温柔、恬静,全没有了前几日的伤感、悲戚。
见子女都看过来,冉静茹又笑着对二人道:“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要记得每日三餐给我供一碗饭菜。”
... ...
“道长,宫门已关,恕我们不能放你出宫,请回罢!”一个宫防百夫阻住了湛为的去路,一脸歉然道。
近十年来,湛为一直在皇宫给永华帝讲道,虽未领官职,身份却比当朝一品还要尊贵。宫防百夫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吏,站在湛为面前颇没底气。
“现下甚么时辰?”湛为冷声问道。
百夫躬身低下头,轻声回道:“约莫戌时初刻。”
不久前,漏斛房才报了戌时,此时正是戌时初刻。
“宫门当何时关?”湛为又冷声问道。
百夫微微抬了抬头,嘴里讷讷着:“这... ...”
湛为大声喝道:“我问你依着大华宫防制,宫门当何时关?”
“寻常时日里,是戌时三刻关。然,眼下都城局势不明,胡大人已下令,自今日起,宫门关闭,无旨不得擅入、擅出。”百夫正色回道。
今一早,他奉命带着手下的三百余城防营精锐,接管了这宫城西大门的防卫。胡秀安下了严令,但教有一个人从他守的这扇门进出,便以渎职入罪,依军法严处。
依军法,渎职严处便是一个斩立决。
湛为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那百夫道:“哼,皇上还在宫里呢,胡秀安竟敢封锁皇宫?他好大胆子!你们也要随他作乱么?”
他适才准备去给永华帝把脉,才发现永华帝的寝居内外站满了带刀护卫,自己说明来意,他们也不肯放自己进去。
这阵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出去找端王!”湛为第一时间想起了端王。
行至此处才发现,原来宫门也被封了。
“让开!皇上的病情已有好转,现急需两味罕见的药材,太医院没有存货,我要赶到真武观去取。你们莫要纠缠,误了大事,小心株连九族!”湛为只得编个幌子,看能不能唬住眼前的百夫了。
替皇上取救命的药材?
果然,百夫的额头、脸上开始冒汗了。此事非同小可,他一个小小百夫哪里担当得起?
“还不让开!”湛为厉声喝道。
没想到湛为这一声冷喝竟惊醒了百夫,只见他拭了拭汗,正色回道:“道长,下官奉命死守宫门,决计不能任人出入。若要替皇上取药,城防营愿为代劳,替道长跑一趟真武观!”
他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自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若他现下把人放了出去,一旦事发,等着他的便只有一死了。
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湛为出宫,即便是替皇上取救命药。
湛为见这百夫还是不肯退让,乃道:“霍山石斛、血灵芝!赶快到真武观去,找我师兄湛明道长取!”
霍山石斛和血灵芝都是罕见的滋补良药,却决不适宜久病初醒的人服用。
“但愿师兄能察觉此间异样... ...也不知道倪总管怎样了。”湛为在心里默默念着。整整一日,他也没见到倪居正,如此紧要的时候,皇宫的内官首领竟不见人影。
... ...
晚膳上,冉静茹频频给一双儿女夹菜,自己却没有怎么动过筷子。
兄妹二人皆忍不住想:“想来是娘亲觉得父王不在了,要加倍疼我们。”
膳毕,她又陪夏承漪去了闺房,母女坐在床上聊了一个多时辰。
忙了整个白天,夏承漪早已体乏,竟沉沉睡了过去。
冉静茹给女儿掖好被子,替她理好额前发丝,深情注目,久久不肯别过头,“漪漪,远尘是个好孩儿,你和他定会幸福美满... ...”
她心里想着张遂光的话,哀声叹了叹,乃熄灯阖门而去。
“母亲叫我?”
夏承炫看着冉静茹的贴身丫鬟,轻声问道。
“是,世子。王妃叫你去王爷的书房。”丫鬟回道。
母亲这么晚还叫人来唤自己,定然有事,夏承炫也不敢耽搁,当即随着小丫鬟行去了夏牧朝的书房。
冉静茹正翻看着夏牧朝的日记录,最近一章是他往安咸的前夜所写:
“安鹹事變,沙陀犯境。父皇憂心思源獨力難支,遣牧朝赴錦州督管調度。臨行夜,與漪漪邊行邊聊。知愛女心有所愛,牧朝既喜且憂。為人父者,自祈漪漪獨愛一身,奈何事與願違。遠塵宅心仁厚、海棠亦善解人意,愿三人幸福美滿,結一生良緣。如此,牧朝也無憾矣。”
阖上日记簿,冉静茹眯眼轻笑,梦呓般说着:“王爷,承炫、漪漪都很好,你在下面是不是孤单得很?”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乃是小丫鬟打着灯笼引夏承炫来了。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
“承炫,进来罢。”冉静茹朝外轻声唤道。
说完,站起身,把书案上的籍册整理归位。
“母亲。”夏承炫行进来,在书案前站定,轻声道,“母亲身体未愈,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他隐隐觉得,母子将谈之事或许与今日张遂光的造访有关。
“承炫,你的伤是夏承焕打的么?”冉静茹轻声问道,脸上满满的怜意。
夏承炫出门前跟她说过,要去一趟颐王府、端王府及城南的白衣军营。而这三家里面,只有颐王府有理由打他。
“嗯。”知道瞒不过母亲,夏承炫只得轻声应道。
“这样也好!”冉静茹点了点头,叹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这一顿打,也是当得。”
她叹了叹气,又道:“夺储之事本就没有是非对错之分,你也无需再心怀愧疚。夏承焕打你这顿,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同意合力对付赟王府了?”
“嗯,他同意了。”夏承炫点头应道。
“城关果真被封了么?”冉静茹又问。
“是,胡秀安把城关和宫门都封了。”夏承炫回道。
城关一锁,外面的人便进不来了,胡秀安的四万多执金卫可都在城内,这可是个大大的先机。
宫门一关,皇宫便被隔绝了,皇上甚么情况,便只有胡秀安和赟王府知道,这又是一大先机。
眼下,赟王府可是占尽了先机。
冉静茹看着他,正色道:“要对付赟王府,光靠我们两家是决计不成的。”
“孩儿已去过端王府,他们也会出力的。”夏承炫解释道。
冉静茹摇着头,皱眉道:“端王府便是出力,只怕也不会尽全力。”
“孩儿早在五日前便派人送信去了庇南,承灿看了信,一定会赶回来的。”夏承炫又道。
接到夏牧朝讣文的次日,他便写了四封密信派人送出城去,一封是送去安咸盐运政司府给梅思源,一封是送去保国郡白马将军府给二舅冉建功,一封是送去植林将军府给布舍一,剩下一封便是送去庇南哨所给夏承灿。
“就算加上贽王府,也还不够。”冉静茹沉声道,“要对付赟王府,必须拉上朝中的掌权大臣。”
听了母亲的话,夏承炫神色有些黯然,一脸不甘道:“真正掌权的那几个大臣都不想参与这场储争,孩儿派人送了密信给他们,没一个送来回信。”
柳延年、赵清风、顾百顺几人都是当朝元老,不仅在朝中的声威极望,门生也遍布各郡州,倘使他们几人能来助自己,何愁大事不成?
冉静茹轻笑道:“傻孩儿,他们都是肱股之臣,怎会轻易党附?何况这是皇子间的斗争,他们怎会答允帮你?若想让他们涉事其中,只有一个办法。”
“母亲,甚么办法?”夏承炫奇问道。
冉静茹笑了笑却没有答他,反而问道:“你父王、颐王、贽王之死,可有明证证明是赟王府所为?”
“夏牧炎这狗贼行事隐秘,倒没找出甚么明证。倘使有了明证,以端王的脾性,怎会容他后续这许多动作?”夏承炫恨声道。他早已让褚忠、杜翀在查,却一直没能找到佐证之物。
“没有明证,端王自不会去动一个亲王。”冉静茹摇头道,“先前厥国派人夜袭了重臣亲贵之家,朝中相信三王被害之事是厥国所为的只怕不在少数。”
夏承炫无奈地点了点头,恨声道:“这便是夏牧炎的高明之处。前有厥国行刺大臣及沙陀进犯安咸这两桩事,许多朝臣便把三王遇害之事也算到了沙陀、厥国头上,真是愚蠢至极!”
“若有明证证明三王之事是赟王府所为,朝臣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冉静茹正色道,“何况,夏牧炎何止只做了这些?”
夏承炫脸色一紧,急问道:“母亲,你还知道些甚么?是张遂光告诉你的么?”
冉静茹并未答他,只是努着眼,慢悠悠说着:“颐王怎么死的,你自然知道。贽王怎么死的,你知道么?你父王怎么死的,你又知道么?”不待他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些年,端木玉暗暗扶持夏牧炎,给他银钱买通朝臣,给他高手训练死士,帮他连线搭上沙陀,他们早就是一伙的。”
夏承炫早已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形容。
冉静茹并不理会,接着道:“贽王北上都城,途经帛州鹰啸峡时,为甚么会有厥国的伏兵?呵呵,那些伏兵便是夏牧炎买通了一路上的守军,大开国门,让穆丹青的轻骑通行无阻地潜到了大华腹地深处,在那里设伏狙杀了贽王。”
言及此,她接连冷笑,不知是在笑夏牧炎,还是在笑那些守军,又或是在笑夏牧阳。
一代武王,便是这样被自己的亲弟弟给设计谋杀了。
“你知道你父王是怎么死的么?”冉静茹看着夏承炫,轻声道,“王爷... ...王爷,枉你一世聪明,没想到还是被夏牧炎给算计了。”
此时,夏承炫早已握拳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尤其那边肿胀的右脸,更显狰狞,咬着牙问道:“娘亲,父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冉静茹摇了摇头,两行泪无声划落下来。
“夏牧炎让沙陀的阿济格假意协商边境事宜,把你父王骗到天门城。他一边又写信给赵乾明,说你父王准备拿下他,叫他先发制人,害你父王再举兵投降沙陀。你父王,只是他降沙陀的投名状而已。”
这些话说得平平淡淡,几无半点起伏,倒像再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的双眼无神,却又似装满了仇恨。
“我一定要杀了夏牧炎!杀了赵乾明!杀了阿济格!”夏承炫整个人都在轻颤,唯独牙口咬得死死的。
“你拿甚么杀他们?”冉静茹眼脸微微抖着,轻声问道。
夏承炫一滞,半晌乃道:“我要找到这些证据,我要当大华的皇帝,当了皇帝,我便可以杀了他们。”
“那些东西,眼下便在张遂光手中。”冉静茹眨了眨眼睛,有些癫狂地笑着说道。
倦鸟久飞尚且归巢,何况旅人?
无星无月,天幕如墨染。
无光照路,便是目力再佳也难行进,梅远尘只得勒马停驻,在一颗大树下生起了篝火。
山里的狼嚎声悠长而冷厉,此起彼伏,整个世界已成了它们的猎场。
梅远尘武功不弱,自然不会惧怕这些野畜,却也担心坐骑有个闪失,不敢任它远去吃草,把缰绳绑在了树桠上。
马虽骠壮,赶了这一日的路也已累极,在火堆旁趴下身喘着粗气。
袱包里有一个布袋,里面是御风镖局临行时易倾心给梅远尘装的松饼,一数,足有二十个。
梅远尘留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个取了出来,靠近马首垒成一堆。
一人一马围着火堆,开始用他们的晚膳。
这一日虽都在路上,梅远尘却一直记得,今是七月初三,是夏承漪十六岁生辰。
“漪漪,我又食言了... ...”梅远尘看着跳动的火苗,轻声呢喃着。
... ...
膳桌上摆了十六道精致的菜肴,位上却只坐了三人,甚至厅上也没让仆从伺候。
夏承漪是寿星,却穿着一件素色的袍裙,脸上也无半分喜色。
“漪漪!”夏承炫凑过来,笑谓妹妹道,“我让人在‘泥人王’那里给你做了一对‘龙凤偶’,你瞧瞧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说完,从一旁的座位上拎起一个两尺余高的锦盒,轻轻放到了她面前。
他的右脸肿得很高,右眼甚至只露出了一条细缝。适才那一笑,已牵动了唇角和眼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吸凉气。
“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夏承漪轻声泣道。
脖颈处虽也包扎过,棉纱中却仍渗出了血丝,伤口再明显不过了。
兄妹二人自小便闹腾,打闹也是常有的事,然,他们的感情却一直很好。见哥哥伤在如此要害之处,夏承漪不禁又怒又疼,眼泪如掉线的珠子一般落在地上,大声嚷道,“我们家甚么时候这么任人欺辱了!”
“我不妨事的。伤我的人比我惨十倍百倍呢!”夏承炫摆手笑道,“漪漪,‘泥人王’的手艺果然不错,这个‘龙凤偶’惟妙惟肖我也喜欢的紧。若不是因你生辰,我还舍不得送你呢,赶紧打开瞧一瞧罢!”
夏承漪知他故意打趣,逗自己开心,乃低下头擦干泪,找到了锦盒上的锦带,轻轻扯开。
“打开看看罢!”夏承炫一手抚着脸,一手指着锦盒示意。
一旁的冉静茹看到他们兄妹这般相亲相爱也甚是欣慰,只是她的笑意中,似乎藏着深深的不舍。
“呀!”
锦盒甫一打开,夏承漪便不自觉惊叫了起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两张可爱的娃娃脸。
两个娃娃,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娃子。
“我帮你取出来。”夏承炫笑道。
两个娃娃同底分身,紧挨并列,高约两尺,重逾二十斤,夏承漪一个女孩家还真不易取出来,做哥哥的,这时候当然要自告奋勇了。
泥偶在桌上放定,夏承漪总算可以细细端详。
“梅大胖,梅大丫是甚么?”
底座上有六个字,男娃子下面是“梅大胖”,女娃子下面是“梅大丫”,夏承漪正指着那几个字,一脸不解地问道。
听妹妹这么问,夏承炫一脸的坏笑,回道:“等你和远尘成亲生了男娃,便叫他‘梅大胖’,若是生了女娃,那就唤她‘梅大丫’!”
夏承漪瞬时脸黑了,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拳打过去,痛得他嗷嗷叫。
平日里,夏承炫这么叫唤多半是装的,今日却是真的疼。夏承焕在那里踢了一脚,此时已是一片瘀紫色。
见哥哥痛呼,夏承漪也有些后悔,轻声谓他道:“你取个甚么名字,难也难听死了!”
想起六日前玉琼阆苑之事,她的粉脸不禁飞起了两酡晕红。
“承炫和漪漪都已长大,不久便要成家了,我还有甚么舍不得的?”冉静茹看着一双子女,怔怔地流下了泪。
“好了,菜要凉了,吃饭罢!”
言毕,端了一碗饭放在主位上,往里夹了几道夏牧朝生前最喜欢吃的菜,喃喃道:“王爷,今日是漪漪的生辰,你可要多吃一点啊!”
她说这话时,满脸的温柔、恬静,全没有了前几日的伤感、悲戚。
见子女都看过来,冉静茹又笑着对二人道:“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要记得每日三餐给我供一碗饭菜。”
... ...
“道长,宫门已关,恕我们不能放你出宫,请回罢!”一个宫防百夫阻住了湛为的去路,一脸歉然道。
近十年来,湛为一直在皇宫给永华帝讲道,虽未领官职,身份却比当朝一品还要尊贵。宫防百夫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吏,站在湛为面前颇没底气。
“现下甚么时辰?”湛为冷声问道。
百夫躬身低下头,轻声回道:“约莫戌时初刻。”
不久前,漏斛房才报了戌时,此时正是戌时初刻。
“宫门当何时关?”湛为又冷声问道。
百夫微微抬了抬头,嘴里讷讷着:“这... ...”
湛为大声喝道:“我问你依着大华宫防制,宫门当何时关?”
“寻常时日里,是戌时三刻关。然,眼下都城局势不明,胡大人已下令,自今日起,宫门关闭,无旨不得擅入、擅出。”百夫正色回道。
今一早,他奉命带着手下的三百余城防营精锐,接管了这宫城西大门的防卫。胡秀安下了严令,但教有一个人从他守的这扇门进出,便以渎职入罪,依军法严处。
依军法,渎职严处便是一个斩立决。
湛为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那百夫道:“哼,皇上还在宫里呢,胡秀安竟敢封锁皇宫?他好大胆子!你们也要随他作乱么?”
他适才准备去给永华帝把脉,才发现永华帝的寝居内外站满了带刀护卫,自己说明来意,他们也不肯放自己进去。
这阵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出去找端王!”湛为第一时间想起了端王。
行至此处才发现,原来宫门也被封了。
“让开!皇上的病情已有好转,现急需两味罕见的药材,太医院没有存货,我要赶到真武观去取。你们莫要纠缠,误了大事,小心株连九族!”湛为只得编个幌子,看能不能唬住眼前的百夫了。
替皇上取救命的药材?
果然,百夫的额头、脸上开始冒汗了。此事非同小可,他一个小小百夫哪里担当得起?
“还不让开!”湛为厉声喝道。
没想到湛为这一声冷喝竟惊醒了百夫,只见他拭了拭汗,正色回道:“道长,下官奉命死守宫门,决计不能任人出入。若要替皇上取药,城防营愿为代劳,替道长跑一趟真武观!”
他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自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若他现下把人放了出去,一旦事发,等着他的便只有一死了。
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湛为出宫,即便是替皇上取救命药。
湛为见这百夫还是不肯退让,乃道:“霍山石斛、血灵芝!赶快到真武观去,找我师兄湛明道长取!”
霍山石斛和血灵芝都是罕见的滋补良药,却决不适宜久病初醒的人服用。
“但愿师兄能察觉此间异样... ...也不知道倪总管怎样了。”湛为在心里默默念着。整整一日,他也没见到倪居正,如此紧要的时候,皇宫的内官首领竟不见人影。
... ...
晚膳上,冉静茹频频给一双儿女夹菜,自己却没有怎么动过筷子。
兄妹二人皆忍不住想:“想来是娘亲觉得父王不在了,要加倍疼我们。”
膳毕,她又陪夏承漪去了闺房,母女坐在床上聊了一个多时辰。
忙了整个白天,夏承漪早已体乏,竟沉沉睡了过去。
冉静茹给女儿掖好被子,替她理好额前发丝,深情注目,久久不肯别过头,“漪漪,远尘是个好孩儿,你和他定会幸福美满... ...”
她心里想着张遂光的话,哀声叹了叹,乃熄灯阖门而去。
“母亲叫我?”
夏承炫看着冉静茹的贴身丫鬟,轻声问道。
“是,世子。王妃叫你去王爷的书房。”丫鬟回道。
母亲这么晚还叫人来唤自己,定然有事,夏承炫也不敢耽搁,当即随着小丫鬟行去了夏牧朝的书房。
冉静茹正翻看着夏牧朝的日记录,最近一章是他往安咸的前夜所写:
“安鹹事變,沙陀犯境。父皇憂心思源獨力難支,遣牧朝赴錦州督管調度。臨行夜,與漪漪邊行邊聊。知愛女心有所愛,牧朝既喜且憂。為人父者,自祈漪漪獨愛一身,奈何事與願違。遠塵宅心仁厚、海棠亦善解人意,愿三人幸福美滿,結一生良緣。如此,牧朝也無憾矣。”
阖上日记簿,冉静茹眯眼轻笑,梦呓般说着:“王爷,承炫、漪漪都很好,你在下面是不是孤单得很?”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乃是小丫鬟打着灯笼引夏承炫来了。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
“承炫,进来罢。”冉静茹朝外轻声唤道。
说完,站起身,把书案上的籍册整理归位。
“母亲。”夏承炫行进来,在书案前站定,轻声道,“母亲身体未愈,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他隐隐觉得,母子将谈之事或许与今日张遂光的造访有关。
“承炫,你的伤是夏承焕打的么?”冉静茹轻声问道,脸上满满的怜意。
夏承炫出门前跟她说过,要去一趟颐王府、端王府及城南的白衣军营。而这三家里面,只有颐王府有理由打他。
“嗯。”知道瞒不过母亲,夏承炫只得轻声应道。
“这样也好!”冉静茹点了点头,叹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这一顿打,也是当得。”
她叹了叹气,又道:“夺储之事本就没有是非对错之分,你也无需再心怀愧疚。夏承焕打你这顿,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同意合力对付赟王府了?”
“嗯,他同意了。”夏承炫点头应道。
“城关果真被封了么?”冉静茹又问。
“是,胡秀安把城关和宫门都封了。”夏承炫回道。
城关一锁,外面的人便进不来了,胡秀安的四万多执金卫可都在城内,这可是个大大的先机。
宫门一关,皇宫便被隔绝了,皇上甚么情况,便只有胡秀安和赟王府知道,这又是一大先机。
眼下,赟王府可是占尽了先机。
冉静茹看着他,正色道:“要对付赟王府,光靠我们两家是决计不成的。”
“孩儿已去过端王府,他们也会出力的。”夏承炫解释道。
冉静茹摇着头,皱眉道:“端王府便是出力,只怕也不会尽全力。”
“孩儿早在五日前便派人送信去了庇南,承灿看了信,一定会赶回来的。”夏承炫又道。
接到夏牧朝讣文的次日,他便写了四封密信派人送出城去,一封是送去安咸盐运政司府给梅思源,一封是送去保国郡白马将军府给二舅冉建功,一封是送去植林将军府给布舍一,剩下一封便是送去庇南哨所给夏承灿。
“就算加上贽王府,也还不够。”冉静茹沉声道,“要对付赟王府,必须拉上朝中的掌权大臣。”
听了母亲的话,夏承炫神色有些黯然,一脸不甘道:“真正掌权的那几个大臣都不想参与这场储争,孩儿派人送了密信给他们,没一个送来回信。”
柳延年、赵清风、顾百顺几人都是当朝元老,不仅在朝中的声威极望,门生也遍布各郡州,倘使他们几人能来助自己,何愁大事不成?
冉静茹轻笑道:“傻孩儿,他们都是肱股之臣,怎会轻易党附?何况这是皇子间的斗争,他们怎会答允帮你?若想让他们涉事其中,只有一个办法。”
“母亲,甚么办法?”夏承炫奇问道。
冉静茹笑了笑却没有答他,反而问道:“你父王、颐王、贽王之死,可有明证证明是赟王府所为?”
“夏牧炎这狗贼行事隐秘,倒没找出甚么明证。倘使有了明证,以端王的脾性,怎会容他后续这许多动作?”夏承炫恨声道。他早已让褚忠、杜翀在查,却一直没能找到佐证之物。
“没有明证,端王自不会去动一个亲王。”冉静茹摇头道,“先前厥国派人夜袭了重臣亲贵之家,朝中相信三王被害之事是厥国所为的只怕不在少数。”
夏承炫无奈地点了点头,恨声道:“这便是夏牧炎的高明之处。前有厥国行刺大臣及沙陀进犯安咸这两桩事,许多朝臣便把三王遇害之事也算到了沙陀、厥国头上,真是愚蠢至极!”
“若有明证证明三王之事是赟王府所为,朝臣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冉静茹正色道,“何况,夏牧炎何止只做了这些?”
夏承炫脸色一紧,急问道:“母亲,你还知道些甚么?是张遂光告诉你的么?”
冉静茹并未答他,只是努着眼,慢悠悠说着:“颐王怎么死的,你自然知道。贽王怎么死的,你知道么?你父王怎么死的,你又知道么?”不待他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些年,端木玉暗暗扶持夏牧炎,给他银钱买通朝臣,给他高手训练死士,帮他连线搭上沙陀,他们早就是一伙的。”
夏承炫早已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形容。
冉静茹并不理会,接着道:“贽王北上都城,途经帛州鹰啸峡时,为甚么会有厥国的伏兵?呵呵,那些伏兵便是夏牧炎买通了一路上的守军,大开国门,让穆丹青的轻骑通行无阻地潜到了大华腹地深处,在那里设伏狙杀了贽王。”
言及此,她接连冷笑,不知是在笑夏牧炎,还是在笑那些守军,又或是在笑夏牧阳。
一代武王,便是这样被自己的亲弟弟给设计谋杀了。
“你知道你父王是怎么死的么?”冉静茹看着夏承炫,轻声道,“王爷... ...王爷,枉你一世聪明,没想到还是被夏牧炎给算计了。”
此时,夏承炫早已握拳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尤其那边肿胀的右脸,更显狰狞,咬着牙问道:“娘亲,父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冉静茹摇了摇头,两行泪无声划落下来。
“夏牧炎让沙陀的阿济格假意协商边境事宜,把你父王骗到天门城。他一边又写信给赵乾明,说你父王准备拿下他,叫他先发制人,害你父王再举兵投降沙陀。你父王,只是他降沙陀的投名状而已。”
这些话说得平平淡淡,几无半点起伏,倒像再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的双眼无神,却又似装满了仇恨。
“我一定要杀了夏牧炎!杀了赵乾明!杀了阿济格!”夏承炫整个人都在轻颤,唯独牙口咬得死死的。
“你拿甚么杀他们?”冉静茹眼脸微微抖着,轻声问道。
夏承炫一滞,半晌乃道:“我要找到这些证据,我要当大华的皇帝,当了皇帝,我便可以杀了他们。”
“那些东西,眼下便在张遂光手中。”冉静茹眨了眨眼睛,有些癫狂地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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