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29 第二二五章 祖宗之业当为继
- 230 第二二六章 安门一候三百年
- 231 第二二七章 业承百年自生疑
- 232 第二二八章 先祖之信见秘辛
- 233 第二二九章 灯盏总有油尽时
- 234 第二三〇章 既见险焉能不救
- 235 第二三一章 二王后人三大家(一)
- 236 第二三二章 二王后人三大家(二)
- 237 第二三三章 满城静待风雨来(一)
- 238 第二三四章 满城静待风雨来(二)
- 239 第二三五章 七月初三宜定盟
- 240 第二三六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二)
- 241 第二三七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三)
- 242 第二三八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四)
- 243 第二三九章 既为盟何以示诚(一)
- 244 第二四〇章 既为盟何以示诚(二)
- 245 第二四一章 二八寿辰得嫁仪
- 246 第二四二章 母子夜话诉衷肠
- 247 第二四三章 梦里无常来勾魂
- 248 第二四四章 一声哀嚎破晨静
- 249 第二四五章 端王欲解宫禁迷
- 250 第二四六章 一颗赤心付与鬼(一)
- 251 第二四七章 一颗赤心付与鬼(二)
- 252 第二四八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一)
- 253 第二四九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二)
- 254 第二五〇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三)
- 255 第二五一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四)
- 256 第二五二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五)
- 257 第二五三章 梦游仙岛魂归天
- 258 第二五四章 天定寿数有尽时
- 259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
- 260 第二五五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二)
- 261 第二五六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三)
- 262 第二五八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四)
- 263 第二五九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五)
- 264 第二六〇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六)
- 265 第二六一章 决胜便在一夜间(七)
- 266 第二六二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一)
- 267 第二六三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二)
- 268 第二六肆章 杏林堂中初相逢
- 269 第二六五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上)
- 270 第二六六章 政司府行鬼王针(下)
- 271 第二六七章 政司府上有来客
- 272 第二六八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一)
- 273 第二六九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二)
- 274 第二七〇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三)
- 275 第二七一章 魑魅魍魉在暗处(四)
- 276 第二七二章 十七年红尘往事
- 277 第二七三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一)
- 278 第二七四章 政司府中团圆宴(二)
- 279 第二七五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一)
- 280 第二七六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二)
- 281 第二七七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三)
- 282 第二七八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四)
- 283 第二七九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五)
- 284 第二八〇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六)
- 285 第二八一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七)
- 286 第二八二章 塘中清莲不知淖(一)
- 287 第二八三章 堂中青莲不知淖(二)
- 288 第二八三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三)
- 289 第二八四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四)
- 290 第二八六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五)
- 291 第二八七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六)
- 292 第二八八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七)
- 293 第二八九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八)
- 294 第二九〇章 何惜以死报国恩(九)
- 295 第二九一章 此间之人不可活
- 296 第三〇〇章 厥国君臣千里来
- 297 第三〇一章 夜入寻常百姓家
- 298 第三〇二章 一桌鱼宴也尽欢
- 299 第三〇三章 蛇无情非敌非友
- 300 第三〇四章 涟河之上一扁舟
- 301 第三〇五章 行路难日宿舳舻
- 302 第三〇六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一)
- 303 第三〇七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二)
- 304 第三〇八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三)
- 305 第三〇九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6 第三一〇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四)
- 307 第三一一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六)
- 308 第三一二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七)
- 309 第三一三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八)
- 310 第三一四章 人生若可如初见(九)
- 311 第三一五章 织云庄外遇九殿
- 312 第三一六章 忧君衣薄难御寒
- 313 第三一七章 救远尘深陷重围
- 314 第三一八章 恩深图报义当为
- 315 第三一九章 盟主之争再添人
- 316 第三二〇章 不是多情是缘深
- 317 第三二一章 杯盏易尽恨难消
- 318 第三二二章 礼之防能断欲念
- 319 第三二三章 相邀同赴武林盟
- 320 第三二四章 宣州城内遇簌野
- 321 第三二五章 膳桌上初识倾心
- 322 第三二六章 门第相当最登对
- 323 第三二七章 陷于情孰能无忧
- 324 第三二八章 张徐所图皆非小
- 325 第三二九章 事往矣余悸犹在
- 326 第三三〇章 析武校扑朔迷离
- 327 第三三一章 一抹红竟非良宵
- 328 第三三二章 圣君至三窟未够
- 329 第三三三章 红尘遇险天不亡
- 330 第三三四章 徐家现情仇难了
- 331 第三三五章 夜未深惆怅无绪
- 332 第三三六章 出笼之鸟是凤凰
- 333 第三三七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一)
- 334 第三三八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二)
- 335 第三三九章 恨无双翅与君飞(三)
- 336 第三四〇章 隐在暗处难提防
- 337 第三四一章 闯神阙功败垂成
- 338 第三四二章 不知女子是何人
- 339 第三四三章 失而复得还又失
- 340 第三四四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一)
- 341 第三四五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二)
- 342 第三四六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三)
- 343 第三四七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一)
- 344 第三四八章 院深不寒花始放(二)
- 345 第三四九章 盟主之位不可失
- 346 第三五〇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一)
- 347 第三五一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二)
- 348 第三五二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三)
- 349 第三五三章 如雁过不负青云(四)
- 350 第三五四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一)
- 351 第三五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二)
- 352 第三五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三)
- 353 第三五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四)
- 354 第三五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五)
- 355 第三五九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六)
- 356 第三六〇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七)
- 357 第三六一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八)
- 358 第三六二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九)
- 359 第三六三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
- 360 第三六肆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一)
- 361 第三六五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二)
- 362 第三六六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三)
- 363 第三六七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四)
- 364 第三六八章 武校场风云际会(十五)
- 365 第三六九章 必以一战毕其功
- 366 第三七〇章 四方台上非儿戏
- 367 第三七一章 欲使远尘为前卒
- 368 第三七二章 簌野有疑欲解惑
- 369 第三七三章 天干地支定对阵
- 370 第三七四章 议事堂换阄选敌
- 371 第三七五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一)
- 372 第三七六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二)
- 373 第三七七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三)
- 374 第三七八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一)
- 375 第三七九章 簌野始知徐家事(二)
- 376 第三八〇章 缘谊难料深与浅
- 377 第三八一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一)
- 378 第三八二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二)
- 379 第三八三章 家门安危大于天
- 380 第三八四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一)
- 381 第三八五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二)
- 382 第三八六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三)
- 383 第三八七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一)
- 384 第三八八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二)
- 385 第三八九章 天下多少谋局人(三)
- 386 第三九〇章 又是都城噩耗来
- 387 第三九一章 仍有遗念在人间
- 388 第三九二章 忧倾心憾失武校
- 389 第三九三章 半点无尤却相杀
- 390 第三九四章 生死夜把盏贪欢
- 391 第三九五章 疑无路只争朝夕
- 392 第三九六章 愿以我命换国安
- 393 第三九七章 上船同舟岂共济
- 394 第三九八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一)
- 395 第三九九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二)
- 396 第四〇〇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三)
- 397 第四〇一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四)
- 398 第四〇二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五)
- 399 第四〇三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六)
- 400 第四〇四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七)
- 401 第四〇五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八)
- 402 第四〇六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九)
- 403 第四〇七章 大华之乱始若州(十)
- 404 第四〇八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一)
- 405 第四〇九 请以国恩释家仇(二)
- 406 第四一〇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三)
- 407 第四一一章 请以国恩释家仇(四)
- 408 第四一二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一)
- 409 第四一三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二)
- 410 第四一四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三)
- 411 第四一五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四)
- 412 第四一六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五)
- 413 第四一七 命危之际御风至(六)
- 414 第四一八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七)
- 415 第四一九章 情爱来时本无声
- 416 第四二〇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一)
- 417 第四二一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二)
- 418 第四二二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三)
- 419 第四二三章 泓石湾畔殊死战(四)
- 420 第四二四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一)
- 421 第四二五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二)
- 422 第四二六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三)
- 423 第四二七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四)
- 424 第四二八章 大难不死必有福(五)
- 425 第四二九章 败鳞残甲满天飞
- 426 第四三〇章 谋局者尽用人事
- 427 第四三一章 心有所系总需归
- 428 第四三二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一)
- 429 第四三三章 吾妹之重逾泰山(二)
- 430 第四三四章 千言亦难诉衷肠
- 431 第四三五章 疏阔轻狂非本意
- 432 第四三六章 尔心安处是我家
- 433 第四三七章 梦若干草随风起
- 434 第四三八章 山穷水复见新路
- 435 第四三九章 君子有能当许国
- 436 第四四〇章 借酒求仁竟得仁
- 437 第四四一章 叹君天生帝王相
- 438 第四四二章 两心相交无几人
- 439 第四四三章 为寻灵药计南北
- 440 第四四四章 向来情事多难为
- 441 第四四五章 身虽死旧情未凉
- 442 第四四六章 天柱山谢恩偶遇
- 443 第四四七章 心怀柔善世家子
- 444 第四四八章 遗者报仇先寻亲
- 445 第四四九章 重塑命格见新机
- 446 第四五〇章 赐汝新名始新生
- 447 第四五一章 身为人兄多顾虑
- 448 第四五二章 临行赠君天子剑
- 449 第四五三 何吝绝学倾囊授
- 450 第四五四章 与子偕行论道武
- 451 第四五五章 心虽向仁势难为
- 452 第四五六章 大府宅拜门有途
- 453 第四五七章 缘来真武一家亲
- 454 第四五九章 奇师徒伙房论道
- 455 第四六〇章 非是寻常婢人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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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满城静待风雨来(二)
第二三四章 满城静待风雨来(二)
利字街,一匹白马由北往南疾驰,骑上的白衣公子一路忘形大笑。
明康街,一匹黑马自西向东飞奔,执缰的黑衣公子咬着牙黑着脸。
“嗷~~~”
“嗷~~~”
两街交汇处,黑马躲闪不及,被白马撞翻了在地。
徐簌野见自己把人给撞了,忙跳下马来,正准备过去查看那黑衣公子的伤势。没等徐簌野行过去,那黑衣公子便牵起坐骑,跃上马背,继续奔去。
“喂,你若有甚么事,去利字街街首找安如庆... ...”
欧潇潇这会儿又急又躁,哪里有心思理会他在后面说了甚么,只顾驱马直奔赟王府。
“呵呵,这倒是个怪人呢。”徐簌野见对方似乎也无意纠缠,耸了耸肩,沿着利字街一路赶往城关。
自己偷了人家一匹奇珍宝马,哪里还敢在这都城逗留?便是徐簌功、徐簌玉二人,他都不想去见了,只想赶紧回到若州的家里。
“哈哈!雪鸷是我的啦... ...”
召开武林大会的地点定在若州,已是难以改变,张遂光倒也想得开,已不再为此烦忧,决定先留在都城完成手里的事。
只是一百坛“酂白”已喝完,其他酒似乎也难解嘴馋,索性便坐在院子里,整日钓鱼。
管事给张遂光备了一个径直逾半丈的木桶,专用来暂养他钓起的鱼。
有鱼咬钩了,张遂光眼睛眯了起来,轻轻一扯,一条色彩活泛的红鱼便被拉出了水面。
张遂光把鱼放入木桶中,笑着自语道:“今日运气不错,竟能钓到火鲤!”
观赏了好一会儿后,乃朝院外叫道:“进来罢。”
两个黑衣人应声行了进来在张遂光面前站定,除去斗篷,原来是菩提心和“海棠”。
“先说说夏牧炎派往锦州的那些死士怎样了?”张遂光坐在石椅上,一手撑着扶栏,一手抱着一个酒葫芦,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问。
菩提心躬身答道:“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算脚程,应当会在司马庙截住他们。”
“嗯。”张遂光随意应了声。
见他似乎一时并无开口之意,菩提心乃道:“夏牧炎在城西圹家集樟树林边上的那四百余洪海死士,也已经分成几拨隐起来了,都有我们的人盯着。”
“嘎吱!”张遂光转了一下脖子,再满足地呻吟了一声,乃应道:“嗯,好。接着说。”
他脸上的形容,任谁也看不出究竟是无所谓,还是成竹于胸。
“这几日胡凤举走动频频,二品以上的京官,他几乎都跑遍了。”菩提心轻声道。
张遂光难得插嘴,笑道:“看来他们行事应该就在这几日了,盯紧些。”
“是!”菩提心正色应道,“就在昨日,他把城关和皇宫的守兵、守将全换了,都城各大关卡已全是他的亲信。”
都城执金令便是都城城防的首官,皇宫的禁卫军及城内的四万余执金卫皆归他辖制。且厥国夜袭之事后,永华帝把都城外防的驻地军营也交给了他。
“嗯。”张遂光终于皱了眉,微微露出了难色,“我们的人,有没有把握撕开城关的防卫?”
菩提心脸上一滞,有些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答。
“没把握?”张遂光的额眉皱得更深了,冷声问道。
菩提心急忙回道:“殿主,通关台编制的守军是五千二百人,值昼是两千九百,值夜是两千三百,加上离城关不到十里远的执金卫南大营,我们的人实在难以办到。”
听了这番解释,张遂光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又问道:“那执金卫的南大营有多少人?”
“总共三千人,值昼约是一千七百,值夜不足一千三百。”菩提心答道。
也就是说,城关处的守军白天有四千六百人,晚间有三千六百人。
这种防卫,江湖上有几个门派能冲得开?
“我们能动用的人还有多少?”张遂光沉声问道,“把盐帮的人也算上。”
菩提心稍一沉吟,手指掐了掐,回道:“九殿在都城可以动用的人还有六百余,盐帮那边,我适才跟李长老聊过,他说约有一千人。”
“渠州、木州、司马庙的人全部加起来有多少?”张遂光又问。
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众近三万,然,总堂却是在千里外的浮阳郡丹阳城,可谓远水难救近火。
“九殿在这三个州府的人不多,加起来约莫两百人。盐帮我尚不知实数,但前几日李长老有说过,上河郡闹疫病,我们在那几州的人都暂退去了丹阳城,想来人数也不会多。”菩提心答道。
盐帮的人、九殿的人也是人,疫病来了照样会染病身亡,是以,李学辞把上河郡靠近屏州的几个分舵都撤了,人已调去了丹阳城。原是想着自家帮主要召开武林大会,要用的人很多,便提前做了准备,没想到,这下竟坏了事。
“知道了。”张遂光支着身体的手轻轻捋着短须,沉声道,“你们下去罢,近来有事做,都打起精神来。还有,外面那些赟王府的探子,全给我杀了!”
菩提心、“海棠”应了是,躬身退下。
“恨红尘,你的人要盯紧徐家的动静。”张遂光想起这事,又道。
“海棠”听店主有事交代,当即转过身,恭声回道:“是,殿主。”
... ...
近几日,略有空闲,夏牧炎便会坐下来抄写经书。他向来的习惯都是,越到紧要时刻,便越要沉住气。
此时他正抄着《周易参同契》,一旁垒放着已誊写完的《悟真篇》。
写好的一页是:可不慎乎!御政之首,鼎新革故,管括微密,开舒布宝,要道魁杓,统化纲纽。爻象内动,吉凶外起。五纬错顺,应时感动。四七乖戾,誃离仰俯。文昌统录,诘责台辅。百官有司,各典所部。
夏牧炎写完,轻声诵念,脸浮盈笑。
见客未至,便又翻开了另一页,其上乃是:是非历藏法,内视有所思。履斗步罡宿,六甲以日辰。阴(*)道厌九一,浊乱弄元胞。食气鸣肠胃,吐正吸外邪。昼夜不卧寐,晦朔未尝休,身体日疲倦,恍惚状若痴。百脉鼎沸驰,不得清澄居。累土立坛宇,朝暮敬祀祭,鬼物见形象。梦寐感慨之。心欢而意悦,自谓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举措则有违,悖逆失枢机。
他抄写至“晦朔未尝休”时,何复开行进了书房,轻声报道:“醴国公和胡大人来了。”
看着未抄完的经书,夏牧炎脸露惋惜之色,旋即笑了起来,谓何复开道:“走罢!”
偏厅之上,胡凤举、胡秀安父子有些紧张地喝着茶,见夏牧炎行过来了乃站起了身。
“舅舅,秀安,快坐!”夏牧炎笑道,“跟我客气甚么!”说着,在主位坐定。
胡秀安搓磨着手掌,脸上形容有些别扭,好半晌不知该说甚么。
夏牧炎笑眯眯地看着他,清声道:“秀安,都到了这个时候,多思已是无益。朝前看,当有一片坦途。”
他二人是表兄弟,也是从小玩到大,感情自然是有的,只是胡秀安每每想起夏牧炎做的那些事,总觉得和他再难以亲近。听他这么说,倒以为他在警示自己,忙收摄了心神。
“是,王爷!”胡秀安正色回道。
“呵呵,你我是表兄弟,你还和以前一样唤我牧炎便好了。”夏牧炎笑道。
三十几年来,二人皆是以名字相称,适才那声“王爷”,胡秀安却是脱口而出,倒不是有意为之。
眼下的夏牧炎哪里还是往日的夏牧炎?不知不觉间,胡秀安已自觉矮了几个身位。
见他有些发愣,夏牧炎也不再去多管,乃谈起了正事:“城防、宫防可都换好了?”
“都换好了,全是我的心腹之人。”说起正事,胡秀安总算精神了起来,回道,“饶是如此,我仍扣住了几个将佐的亲眷。”
夏牧炎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便好了。”
行这等大事,不能出半点纰漏,自然是越保险越好,显然,胡秀安的作为,他很满意。
“夏靖禹那边盯住了罢?”夏牧炎再问。
在他看来,最大的心腹之患便是城南的那四万白衣军了。
胡秀安自然知道此事紧要,早已做了周全安排,当即回道:“马笃善的六万人已进驻到城南,距白衣军大营不过三十里。一旦他们有异动,马笃善便会引军拖住他们。他的人战力虽不如白衣军,但毕竟多了两万,且只要拖住他们,出不了岔子。不过... ...”
“不过甚么?”夏牧炎正色问道。
胡秀安有些忐忑,轻声回道:“不过我跟他讲的是,事成之后,允他大将军之位。”
夏牧炎脸色由冷转暖,笑道:“这有甚么?有功自然当赏。他若能牵制住白衣军乃是大功,大将军之位如何便许不得!”
要使唤一个正二品的将军,不许以高官厚利,实在难为。夏牧炎出不得赟王府,只得由胡秀安代为游说。不料马笃善竟开口要了大将军之位,这当口的,胡秀安自无讨价的余地,当即便应允了下来。
胡秀安适才还担心,自己未经他同意便应允了马笃善他会不乐,没想到夏牧炎竟并不着恼,心下乃宽慰了许多。
“父皇怎么样?”夏牧炎又问道。
这些天,一直是胡秀安和何复开替他在外面跑腿,他想知道甚么都是通过他们二人。
胡秀安是宫防大臣,每日都会例行把太医叫来,问询永华帝的身体情况,听夏牧炎问,乃答道:“午时,三位太医给皇上会诊,虽为明言,但都说皇上状况很不好。看来殡天便在这几日了。”
“嗯,这几日要看得勤一些才好,不要让其他甚么人靠近父皇。”夏牧炎强忍笑意道。
他受冷多年,自然对永华帝颇有怨恨。眼下正值自己登基的紧要时刻,他当然巴不得永华帝越早死越好。
心里虽是这么想,嘴巴上自不敢这么说,只是心中喜乐,也就不易掩藏了。
“朝堂上是甚么风向?”夏牧炎又问道。
说到底,他登基是要有大臣支持的。多年来,赟王府是暗里蓄力,明里朝堂上的附臣可是少之又少,且品阶皆不高。这种时候,那些人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一直未言语的胡凤举捋了捋山羊胡子,笑着答道:“朝臣多是墙头草,那些亲贵大臣,我几已访了个遍。除了几个老顽固,其他人自然不敢有话讲,皆愿签联名书拥立你为新君。”
原以为夏牧炎听了之后会很开心,没想到他却是默而不语,轻轻攥着手指,许久乃道:“柳延年、赵清风他们几人都是手握实权的一品大臣,在朝堂上威望颇不低,他们若是有异议... ...”
胡凤举虽未说出未同意的那几个人,夏牧炎却早已了然于胸,摇着头道:“柳延年和赵清风这些人都是端王多年的至交。端王不死,这些人只怕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上位。万一这时候端王要推谁,这一群人聚在一起,也是一股很强的势力,我们未必能占甚么便宜。”
“那...?”胡秀安已有了然,轻声道,“可外边都说端王油尽灯枯,快不行了。”
夏牧炎摇着头,皱眉冷声道:“此事未必可信。便是真的,我们也不宜等。他若一日不死,朝中那些墙头草便一日不会真的臣服于我,那些老东西便一日不会支持我登基。”
胡凤举压低着嗓门,轻声问道:“是要动些手脚吗?”
“先不急。”夏牧炎摇头道,“若父皇殡天他还没死,我们再动手。”
“嗡~~~”欧潇潇脑中一震,瞬时一片空白。
自酒楼出来,他便一路策马狂奔,便是狠摔了一跤也不稍做逗留,直往赟王府奔来。
恰好今日赟王府外的执金卫都换成了赟王府的人,欧潇潇常往这里跑,他们自然认得,也就没有强加阻扰,放他进了府来。
欧潇潇跑去了“汐苑”,没有见到夏牧炎,后来遇上姐姐才知道醴国公父子在府上,便猜到他们在偏厅。没想到刚过来,便听夏牧炎要害端王。
明康街,一匹黑马自西向东飞奔,执缰的黑衣公子咬着牙黑着脸。
“嗷~~~”
“嗷~~~”
两街交汇处,黑马躲闪不及,被白马撞翻了在地。
徐簌野见自己把人给撞了,忙跳下马来,正准备过去查看那黑衣公子的伤势。没等徐簌野行过去,那黑衣公子便牵起坐骑,跃上马背,继续奔去。
“喂,你若有甚么事,去利字街街首找安如庆... ...”
欧潇潇这会儿又急又躁,哪里有心思理会他在后面说了甚么,只顾驱马直奔赟王府。
“呵呵,这倒是个怪人呢。”徐簌野见对方似乎也无意纠缠,耸了耸肩,沿着利字街一路赶往城关。
自己偷了人家一匹奇珍宝马,哪里还敢在这都城逗留?便是徐簌功、徐簌玉二人,他都不想去见了,只想赶紧回到若州的家里。
“哈哈!雪鸷是我的啦... ...”
召开武林大会的地点定在若州,已是难以改变,张遂光倒也想得开,已不再为此烦忧,决定先留在都城完成手里的事。
只是一百坛“酂白”已喝完,其他酒似乎也难解嘴馋,索性便坐在院子里,整日钓鱼。
管事给张遂光备了一个径直逾半丈的木桶,专用来暂养他钓起的鱼。
有鱼咬钩了,张遂光眼睛眯了起来,轻轻一扯,一条色彩活泛的红鱼便被拉出了水面。
张遂光把鱼放入木桶中,笑着自语道:“今日运气不错,竟能钓到火鲤!”
观赏了好一会儿后,乃朝院外叫道:“进来罢。”
两个黑衣人应声行了进来在张遂光面前站定,除去斗篷,原来是菩提心和“海棠”。
“先说说夏牧炎派往锦州的那些死士怎样了?”张遂光坐在石椅上,一手撑着扶栏,一手抱着一个酒葫芦,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问。
菩提心躬身答道:“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算脚程,应当会在司马庙截住他们。”
“嗯。”张遂光随意应了声。
见他似乎一时并无开口之意,菩提心乃道:“夏牧炎在城西圹家集樟树林边上的那四百余洪海死士,也已经分成几拨隐起来了,都有我们的人盯着。”
“嘎吱!”张遂光转了一下脖子,再满足地呻吟了一声,乃应道:“嗯,好。接着说。”
他脸上的形容,任谁也看不出究竟是无所谓,还是成竹于胸。
“这几日胡凤举走动频频,二品以上的京官,他几乎都跑遍了。”菩提心轻声道。
张遂光难得插嘴,笑道:“看来他们行事应该就在这几日了,盯紧些。”
“是!”菩提心正色应道,“就在昨日,他把城关和皇宫的守兵、守将全换了,都城各大关卡已全是他的亲信。”
都城执金令便是都城城防的首官,皇宫的禁卫军及城内的四万余执金卫皆归他辖制。且厥国夜袭之事后,永华帝把都城外防的驻地军营也交给了他。
“嗯。”张遂光终于皱了眉,微微露出了难色,“我们的人,有没有把握撕开城关的防卫?”
菩提心脸上一滞,有些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答。
“没把握?”张遂光的额眉皱得更深了,冷声问道。
菩提心急忙回道:“殿主,通关台编制的守军是五千二百人,值昼是两千九百,值夜是两千三百,加上离城关不到十里远的执金卫南大营,我们的人实在难以办到。”
听了这番解释,张遂光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又问道:“那执金卫的南大营有多少人?”
“总共三千人,值昼约是一千七百,值夜不足一千三百。”菩提心答道。
也就是说,城关处的守军白天有四千六百人,晚间有三千六百人。
这种防卫,江湖上有几个门派能冲得开?
“我们能动用的人还有多少?”张遂光沉声问道,“把盐帮的人也算上。”
菩提心稍一沉吟,手指掐了掐,回道:“九殿在都城可以动用的人还有六百余,盐帮那边,我适才跟李长老聊过,他说约有一千人。”
“渠州、木州、司马庙的人全部加起来有多少?”张遂光又问。
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众近三万,然,总堂却是在千里外的浮阳郡丹阳城,可谓远水难救近火。
“九殿在这三个州府的人不多,加起来约莫两百人。盐帮我尚不知实数,但前几日李长老有说过,上河郡闹疫病,我们在那几州的人都暂退去了丹阳城,想来人数也不会多。”菩提心答道。
盐帮的人、九殿的人也是人,疫病来了照样会染病身亡,是以,李学辞把上河郡靠近屏州的几个分舵都撤了,人已调去了丹阳城。原是想着自家帮主要召开武林大会,要用的人很多,便提前做了准备,没想到,这下竟坏了事。
“知道了。”张遂光支着身体的手轻轻捋着短须,沉声道,“你们下去罢,近来有事做,都打起精神来。还有,外面那些赟王府的探子,全给我杀了!”
菩提心、“海棠”应了是,躬身退下。
“恨红尘,你的人要盯紧徐家的动静。”张遂光想起这事,又道。
“海棠”听店主有事交代,当即转过身,恭声回道:“是,殿主。”
... ...
近几日,略有空闲,夏牧炎便会坐下来抄写经书。他向来的习惯都是,越到紧要时刻,便越要沉住气。
此时他正抄着《周易参同契》,一旁垒放着已誊写完的《悟真篇》。
写好的一页是:可不慎乎!御政之首,鼎新革故,管括微密,开舒布宝,要道魁杓,统化纲纽。爻象内动,吉凶外起。五纬错顺,应时感动。四七乖戾,誃离仰俯。文昌统录,诘责台辅。百官有司,各典所部。
夏牧炎写完,轻声诵念,脸浮盈笑。
见客未至,便又翻开了另一页,其上乃是:是非历藏法,内视有所思。履斗步罡宿,六甲以日辰。阴(*)道厌九一,浊乱弄元胞。食气鸣肠胃,吐正吸外邪。昼夜不卧寐,晦朔未尝休,身体日疲倦,恍惚状若痴。百脉鼎沸驰,不得清澄居。累土立坛宇,朝暮敬祀祭,鬼物见形象。梦寐感慨之。心欢而意悦,自谓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举措则有违,悖逆失枢机。
他抄写至“晦朔未尝休”时,何复开行进了书房,轻声报道:“醴国公和胡大人来了。”
看着未抄完的经书,夏牧炎脸露惋惜之色,旋即笑了起来,谓何复开道:“走罢!”
偏厅之上,胡凤举、胡秀安父子有些紧张地喝着茶,见夏牧炎行过来了乃站起了身。
“舅舅,秀安,快坐!”夏牧炎笑道,“跟我客气甚么!”说着,在主位坐定。
胡秀安搓磨着手掌,脸上形容有些别扭,好半晌不知该说甚么。
夏牧炎笑眯眯地看着他,清声道:“秀安,都到了这个时候,多思已是无益。朝前看,当有一片坦途。”
他二人是表兄弟,也是从小玩到大,感情自然是有的,只是胡秀安每每想起夏牧炎做的那些事,总觉得和他再难以亲近。听他这么说,倒以为他在警示自己,忙收摄了心神。
“是,王爷!”胡秀安正色回道。
“呵呵,你我是表兄弟,你还和以前一样唤我牧炎便好了。”夏牧炎笑道。
三十几年来,二人皆是以名字相称,适才那声“王爷”,胡秀安却是脱口而出,倒不是有意为之。
眼下的夏牧炎哪里还是往日的夏牧炎?不知不觉间,胡秀安已自觉矮了几个身位。
见他有些发愣,夏牧炎也不再去多管,乃谈起了正事:“城防、宫防可都换好了?”
“都换好了,全是我的心腹之人。”说起正事,胡秀安总算精神了起来,回道,“饶是如此,我仍扣住了几个将佐的亲眷。”
夏牧炎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便好了。”
行这等大事,不能出半点纰漏,自然是越保险越好,显然,胡秀安的作为,他很满意。
“夏靖禹那边盯住了罢?”夏牧炎再问。
在他看来,最大的心腹之患便是城南的那四万白衣军了。
胡秀安自然知道此事紧要,早已做了周全安排,当即回道:“马笃善的六万人已进驻到城南,距白衣军大营不过三十里。一旦他们有异动,马笃善便会引军拖住他们。他的人战力虽不如白衣军,但毕竟多了两万,且只要拖住他们,出不了岔子。不过... ...”
“不过甚么?”夏牧炎正色问道。
胡秀安有些忐忑,轻声回道:“不过我跟他讲的是,事成之后,允他大将军之位。”
夏牧炎脸色由冷转暖,笑道:“这有甚么?有功自然当赏。他若能牵制住白衣军乃是大功,大将军之位如何便许不得!”
要使唤一个正二品的将军,不许以高官厚利,实在难为。夏牧炎出不得赟王府,只得由胡秀安代为游说。不料马笃善竟开口要了大将军之位,这当口的,胡秀安自无讨价的余地,当即便应允了下来。
胡秀安适才还担心,自己未经他同意便应允了马笃善他会不乐,没想到夏牧炎竟并不着恼,心下乃宽慰了许多。
“父皇怎么样?”夏牧炎又问道。
这些天,一直是胡秀安和何复开替他在外面跑腿,他想知道甚么都是通过他们二人。
胡秀安是宫防大臣,每日都会例行把太医叫来,问询永华帝的身体情况,听夏牧炎问,乃答道:“午时,三位太医给皇上会诊,虽为明言,但都说皇上状况很不好。看来殡天便在这几日了。”
“嗯,这几日要看得勤一些才好,不要让其他甚么人靠近父皇。”夏牧炎强忍笑意道。
他受冷多年,自然对永华帝颇有怨恨。眼下正值自己登基的紧要时刻,他当然巴不得永华帝越早死越好。
心里虽是这么想,嘴巴上自不敢这么说,只是心中喜乐,也就不易掩藏了。
“朝堂上是甚么风向?”夏牧炎又问道。
说到底,他登基是要有大臣支持的。多年来,赟王府是暗里蓄力,明里朝堂上的附臣可是少之又少,且品阶皆不高。这种时候,那些人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一直未言语的胡凤举捋了捋山羊胡子,笑着答道:“朝臣多是墙头草,那些亲贵大臣,我几已访了个遍。除了几个老顽固,其他人自然不敢有话讲,皆愿签联名书拥立你为新君。”
原以为夏牧炎听了之后会很开心,没想到他却是默而不语,轻轻攥着手指,许久乃道:“柳延年、赵清风他们几人都是手握实权的一品大臣,在朝堂上威望颇不低,他们若是有异议... ...”
胡凤举虽未说出未同意的那几个人,夏牧炎却早已了然于胸,摇着头道:“柳延年和赵清风这些人都是端王多年的至交。端王不死,这些人只怕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上位。万一这时候端王要推谁,这一群人聚在一起,也是一股很强的势力,我们未必能占甚么便宜。”
“那...?”胡秀安已有了然,轻声道,“可外边都说端王油尽灯枯,快不行了。”
夏牧炎摇着头,皱眉冷声道:“此事未必可信。便是真的,我们也不宜等。他若一日不死,朝中那些墙头草便一日不会真的臣服于我,那些老东西便一日不会支持我登基。”
胡凤举压低着嗓门,轻声问道:“是要动些手脚吗?”
“先不急。”夏牧炎摇头道,“若父皇殡天他还没死,我们再动手。”
“嗡~~~”欧潇潇脑中一震,瞬时一片空白。
自酒楼出来,他便一路策马狂奔,便是狠摔了一跤也不稍做逗留,直往赟王府奔来。
恰好今日赟王府外的执金卫都换成了赟王府的人,欧潇潇常往这里跑,他们自然认得,也就没有强加阻扰,放他进了府来。
欧潇潇跑去了“汐苑”,没有见到夏牧炎,后来遇上姐姐才知道醴国公父子在府上,便猜到他们在偏厅。没想到刚过来,便听夏牧炎要害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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