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 第1章 正阳门下
- 2 第2章 满室生辉
- 3 第3章 贵客登门
- 4 第4章 至亲姐妹
- 5 第5章 青萝犯错
- 6 第6章 静安公主
- 7 第7章 东说西话
- 8 第8章 曲河畔
- 9 第9章 名驹纤离
- 10 第10章 柳氏嫣然
- 11 第11章 白起聆风
- 12 第12章 尚氏祖孙
- 13 第13章 如鲠在喉
- 14 第14章 心仪紫薇
- 15 第15章 模棱两可
- 16 第16章 飞来横祸
- 17 第17章 襄王无意
- 18 第18章 骅骝收围
- 19 第19章 暗夜脱困
- 20 第20章 锦心流年
- 21 第21章 月牙传音
- 22 第22章 望而生怜
- 23 第23章 以讹传讹
- 24 第24章 瞬紫雪腕
- 25 第25章 心魔萦绕
- 26 第26章 月夜朦胧
- 27 第27章 长夜相望
- 28 第28章 不堪重负
- 29 第29章 小楼西风
- 30 第30章 一场闹剧
- 31 第31章 花开无声
- 32 第33章 人心叵测
- 33 第34章 伊人临水
- 34 第35章 厌生两相
- 35 第36章 娇娥乔装
- 36 第37章 香漫轩室
- 37 第38章 萝梦萦风
- 38 第39章 光影交错
- 39 第40章 扑朔迷离
- 40 第41章 儿女情态
- 41 第42章 阿圆发作
- 42 第43章 初探心意
- 43 第44章 东厢细语
- 44 第45章 互不容让
- 45 第46章 甘为玉碎
- 46 第47章 双姝相会
- 47 第48章 平安团圆
- 48 第49章 长街并行
- 49 第50章 起笔落纸
- 50 第51章 开元祈福
- 51 第52章 捕风捉影
- 52 第53章 言语偏差
- 53 第54章 明珠耀眼
- 54 第55章 圆分左右
- 55 第56章 无伤大雅
- 56 第57章 醉酒探情
- 57 第58章 信由心生
- 58 第59章 至亲蒙蔽
- 59 第60章 一朝相逢
- 60 第61章 漏之鱼
- 61 第62章 树静风动
- 62 第63章 我为鱼肉
- 63 第64章 丝络绕指
- 64 第65章
- 65 第66章 清茶微苦
- 66 第67章 花开始艳
- 67 第68章 恃宠生娇
- 68 第69章 谨小慎微
- 69 第70章 初画紫薇
- 70 第71章 袁家三姝
- 71 第72章 子夜问心
- 72 第73章 时日长久
- 73 第74章 静日绵绵
- 74 第75章 酒肆胡舞
- 75 第76章 气走六娘
- 76 第77章 书山寻旧
- 77 第78章 阴差阳错
- 78 第79章 今昔比对
- 79 第80章 十年银盏
- 80 第81章 心怀鬼胎
- 81 第32章 东方拂晓
- 82 第82章 计出连环
- 83 第83章 剥丝抽茧
- 84 第84章 往事开封
- 85 第85章 大雪初晴
- 86 第86章 占君心
- 87 第87章 温暖如春
- 88 第88章 共饮屠苏
- 89 第89章 尚家营外
- 90 第90章 雪地猎鹿
- 91 第91章 瓶中红梅
- 92 第92章
- 93 第93章
- 94 第94章
- 95 第95章
- 96 第96章
- 97 第97章
- 98 第98章
- 99 第99章
- 100 第99章 突遇嫣然
- 101 第100章 辞别上京
- 102 第101章 荒野疑兵
- 103 第102章 枯草暖阳
- 104 第103章 步步逼近
- 105 第104章 初理后宅
- 106 第105章 子君获释
- 107 第106章 相识相知
- 108 第107章
- 109 第108章
- 110 第108章 我心至上
- 111 第109章 凉州酷寒
- 112 第110章
- 113 第111章 互相依靠
- 114 第112章 又一年春
- 115 第113章 喜讯初临
- 116 第114章 王不留行
- 117 第115章
- 118 第116章
- 119 第117章
- 120 第118章
- 121 第119章
- 122 第120章
- 123 第121章
- 124 第122章
- 125 第123章
- 126 第124章
- 127 第125章
- 128 第126章
- 129 第127章
- 130 第128章
- 131 第129章
- 132 第130章
- 133 第131章
- 134 第132章
- 135 第133章
- 136 第134章
- 137 第135章
- 138 第136章
- 139 第137章
- 140 第138章
- 141 第139章
- 142 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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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满室生辉
第2章 满室生辉
随着征西大军进到正阳门内,上京多半个城池开始变得沸腾,久候的人群急切地从进城的军士当中搜寻自己的亲人。
“大郎”、“爹爹”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听到罗子君耳朵里,他心里也是痒痒的。向前偷瞄一眼马上纹丝不动的大将军,趁着自己的头儿不注意,子君同其他亲卫一样也伸长了脖子望向人群中,专挑桃红柳绿的女人堆里望去,他的娘亲和妹妹肯定就在某处。
从乌压压的密实人堆里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努力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子君心有不甘边走边找,恍惚间,他听到娘亲的声音。
一声“阿圆”听在耳内格外醒目,顺着声音寻找过去,远处的屋檐下一位妙龄少女搀扶着中年妇人也往这边看来,熟悉的面孔,子君也差点喊出一声娘亲。
马儿的轻嘶声惊醒了子君,把他从初见亲人的喜悦中拉了出来,回头看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也是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中骑着马出了列队,差点挡住大家的路。
子君轻吁一口气,低声谢过伸手勒马的同伴,那人只冷哼道小心让大将军也发现。
抬目又看了看队伍最前面的大将军,春日无风,将军肩上的墨青色披风轻下垂,虽坐在马上,从肩到背再到腰挺得直直。
只这一瞥,子君不由打个寒战,轻吐了下舌头,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不敢分心,等领了赏放了大假,有的是机会同娘亲和妹妹说话。
一想到家人,子君的心里乐开花,暗自讷闷大将军在边城时还能说笑几句,离京城越近愈阴沉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一样,真是怪!
武英侯尚坤自然不知道身后亲卫的腹诽,穿行过如海的人群,好不咶噪的声音从耳边响过,他只握紧了缰绳,嘴唇紧抿,看向正前方。
戎装青年目光坚毅,十足的威仪气势遮掩住他的外貌优势,久经沙场,他身上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气质足以傲视众生。
正阳门前有不少大胆的少女们嘻笑娇呼武英侯,尚坤充耳不闻。
双阙耸立,从远及近已能远眺到宫墙红柳,吸入鼻中的气息都带着香粉味,尚坤想起边城的雪与黄沙。他座下紫骅骝似知道主人的心思,四蹄轻纵一溜小跑直奔宫门方向。
主帅不按常理出牌,亲卫们也要跟随在其后,子君依依不舍朝前面看见娘亲与妹妹方向望了一眼,轻挥马鞭也是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
“这臭小子!”罗大婶见到儿子心里欢喜,恨不能即时亲近,不由埋怨道,“好没良心的浑小子,亏我日思夜想天天盼着他回来,吃斋念佛,就差把心都掏出来,你看他,看见咱们娘儿俩也当没看见。”
说着话,罗大婶也落了泪,她是个刚强人,平日从不在人前哭哭泣泣扮柔弱。按时下的风俗,寡妇二嫁都是平常事,可她怕亏了一双儿女,咬牙过着不算宽裕的日子。
什么叫心头肉,儿女才叫心头肉。儿子在外时,她牵心得睡不好觉,等儿子回来了,光见面没说上话,这心里头又空落落的。
忆君拿了帕子给罗大婶拭泪,柔声劝她:“阿娘,快莫哭了。阿兄还担着公务,等他卸了差事,再回来陪咱们。”
罗大婶噙泪点点头,牵了女儿的手一起归家。
今天大军回京举城相迎,寻不上一个得空的轿夫,想雇辆车驾也没地找去,唯有再走回家,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能远望到罗家宅院所在的街口。
忆君眼尖,一眼看到巷口那个穿豆绿色衣衫的小丫头正是罗家的丫头,刚才在朱雀大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原来这个鬼丫头早都溜回来。
罗大婶也看到了自家的小丫头杏儿,气不打一处来,快走几步上前呵斥道:“你个死蹄子,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只交待你一件事,就是护好阿圆,一转身你倒没了影,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杏儿也才十一二岁,身材瘦小单薄,早在罗大婶的大噪门吼她时,肩膀缩到一起,头快埋到腰上,像蚊子似的轻哼哼,“在前头街上遇见一个同乡的姐妹,才说了几句话,姑娘就不见了,奴婢怕走丢了,只有顺着路回来等着。”
见杏儿一副小可怜样,罗大婶的气也消了一大半,横了一眼,轻叹道:“先回去,这都站了大半日,阿圆也该饿了,叫赶紧备饭。”
罗大婶刀子嘴豆腐心,历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听着话音,杏儿便知道躲过一劫,痛快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撒丫子向罗家跑去。
忆君看得可笑,拿出好话哄罗大婶:“还是娘亲心慈,大家背后都在夸您呢。”
罗大婶伸手戳向女儿额头,唬着脸说话,“少给我灌*汤,杏儿整天不着调都是让你给惯的,可是说好了,我只饶她这一回,若下次......”
“全凭阿娘处置。”忆君接话道,母女两人相视一笑,说说笑笑回了家。
罗家所在的这条街叫青鱼巷,前后几个街巷住的全是京中芝麻小官,偶尔有一两处宅院养着中等官吏的外室,一年到头光热闹都看不完。
青鱼巷内罗家算是有名号的人家,并非早逝的罗父挣下功业死后荫护妻儿,全因罗大婶姓尚,与京中顶尖的权贵定国公尚府乃是出了五服的同宗。
尚家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大族,别人想动他家的人须得事前打听好,即使是族中的败类,尚家也不容外姓欺侮。
正因为这个尚姓,罗家才能保住京中两间不大的铺面、京郊几十亩薄田。两处的收益供着罗宅主仆七个人的开支嚼用,并不富裕,倒也不紧巴巴的。好歹罗家还有能力使唤四五个丫头婆子,罗大婶给女儿每季都能做出两身新衣裳,日子过得平和而又充足。
忆君觉得这样已经很满足,今天的午食格外丰盛,也是沾了子君的光。
杏儿缓过劲,小嘴说个不停,说她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一辆多么华贵的马车,老远都能闻见香味,跟着几十号的丫头和侍从,好大的阵势,路上的人都说是尚府的马车。
“该不会是大长公主的车驾?”杏儿瞪圆了眼睛相问。
罗大婶往女儿碗里挟几筷子菜,眼皮都不带抬,轻嗤一声:“什么大长公主,只不过是个寄养在国公府的表小姐,没爹没妈,老国公把她当成亲孙女养。”
杏儿嘴张得老大,一脸惊愕。早上见到的那队车马阵势大的不得了,同样是小丫头,身上穿的比自家姑娘都要强十倍,发髻上珠花闪亮发光。
小丫头都这样,表小姐还不得装扮成天仙,还有尚府的大长公主、长公主......
杏儿彻底失去了想像力,无精打彩站到忆君身后伺候着。
罗大婶有几分得意尚府的势大,又觉得小丫头实在是没见识,她也吃了七分饱,放下碗筷清了清喉咙:“我跟你们说,大长公主、长公主出门身边少说也跟着两三百号人,全副的仪驾要摆足。”
听罗大婶又要开始讲尚府的辉煌,忆君适时打岔道:“阿娘,等用过饭,我再到阿兄房里去一趟,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与别人家的荣华比起来,还是自家的儿子重要,罗大婶收了谈兴,满腔的心思又投入到迎接子君回家的事上,撇下忆君风风火火去了前院张罗。
杏儿来罗家不到一年,还没听够罗大婶显摆尚府,别人可就不同了,忆君少说也听了百八十遍,差点都能背出尚氏的族谱。
尚家老国公爷娶的是今上的嫡亲姑母晋阳大长公主,两人只生下一子即现任定国公。皇家又把今上的同母妹静安长公主下嫁给尚家,姑表兄妹结亲膝下也只有两子。
长子尚均便为世子爷,聘了淮安王的女儿做正妻;次子尚坤就是武英侯,年过二十还未娶妻,至于原因京中各种说法都有,不听也罢。
用过饭,忆君回屋补觉,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给吵醒。不用问,肯定是罗家的顶梁柱罗子君回来了。
人还在大门外,声音早都飘进家门,要怪就怪罗家实在太小。小三进的宅院外院咳嗽声大一点,后宅厨房里都能听得到;后院的丫头擦个香粉,站在青鱼巷也能闻得到。
随着笑声愈来愈近,忆君睁开迷瞪的眼,头顶上一张从半大小子褪变成阳光青年的脸,和她有五分相似,笑起来满室似亮堂许多。
若说以前的忆君带着病态的娇弱,子君就是太阳底下最茁壮的小苗,永远敞着一口白牙笑得开心,那只是他的表像。
忆君最清楚真正的子君是什么样子,在她刚穿越来半死不活时,常常夜半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啜泣,温暖的大手一遍遍为她擦洗头脸手臂。
“阿圆,你一定要活着,阿娘她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只要你能下地走,活蹦乱跳,阿兄什么都答应你。”
经历了祖父母的去世,又与父辈打官司,后来和母亲撒破脸。忆君觉得她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有时在想若是把房子一分为二分给父母,会不会换来他们的真心疼爱?
也就想一下,那是不可能的事。以前想和父母吃顿饭都是奢望,他们永远都没空,一套房子换不来亲情却能割断亲情。
躺在病床上怀疑着人生,忆君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哥哥,如果上天能让她好好活下去,她绝不辜负自己和身边的亲人。
“大郎”、“爹爹”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听到罗子君耳朵里,他心里也是痒痒的。向前偷瞄一眼马上纹丝不动的大将军,趁着自己的头儿不注意,子君同其他亲卫一样也伸长了脖子望向人群中,专挑桃红柳绿的女人堆里望去,他的娘亲和妹妹肯定就在某处。
从乌压压的密实人堆里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努力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子君心有不甘边走边找,恍惚间,他听到娘亲的声音。
一声“阿圆”听在耳内格外醒目,顺着声音寻找过去,远处的屋檐下一位妙龄少女搀扶着中年妇人也往这边看来,熟悉的面孔,子君也差点喊出一声娘亲。
马儿的轻嘶声惊醒了子君,把他从初见亲人的喜悦中拉了出来,回头看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也是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中骑着马出了列队,差点挡住大家的路。
子君轻吁一口气,低声谢过伸手勒马的同伴,那人只冷哼道小心让大将军也发现。
抬目又看了看队伍最前面的大将军,春日无风,将军肩上的墨青色披风轻下垂,虽坐在马上,从肩到背再到腰挺得直直。
只这一瞥,子君不由打个寒战,轻吐了下舌头,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不敢分心,等领了赏放了大假,有的是机会同娘亲和妹妹说话。
一想到家人,子君的心里乐开花,暗自讷闷大将军在边城时还能说笑几句,离京城越近愈阴沉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一样,真是怪!
武英侯尚坤自然不知道身后亲卫的腹诽,穿行过如海的人群,好不咶噪的声音从耳边响过,他只握紧了缰绳,嘴唇紧抿,看向正前方。
戎装青年目光坚毅,十足的威仪气势遮掩住他的外貌优势,久经沙场,他身上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气质足以傲视众生。
正阳门前有不少大胆的少女们嘻笑娇呼武英侯,尚坤充耳不闻。
双阙耸立,从远及近已能远眺到宫墙红柳,吸入鼻中的气息都带着香粉味,尚坤想起边城的雪与黄沙。他座下紫骅骝似知道主人的心思,四蹄轻纵一溜小跑直奔宫门方向。
主帅不按常理出牌,亲卫们也要跟随在其后,子君依依不舍朝前面看见娘亲与妹妹方向望了一眼,轻挥马鞭也是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
“这臭小子!”罗大婶见到儿子心里欢喜,恨不能即时亲近,不由埋怨道,“好没良心的浑小子,亏我日思夜想天天盼着他回来,吃斋念佛,就差把心都掏出来,你看他,看见咱们娘儿俩也当没看见。”
说着话,罗大婶也落了泪,她是个刚强人,平日从不在人前哭哭泣泣扮柔弱。按时下的风俗,寡妇二嫁都是平常事,可她怕亏了一双儿女,咬牙过着不算宽裕的日子。
什么叫心头肉,儿女才叫心头肉。儿子在外时,她牵心得睡不好觉,等儿子回来了,光见面没说上话,这心里头又空落落的。
忆君拿了帕子给罗大婶拭泪,柔声劝她:“阿娘,快莫哭了。阿兄还担着公务,等他卸了差事,再回来陪咱们。”
罗大婶噙泪点点头,牵了女儿的手一起归家。
今天大军回京举城相迎,寻不上一个得空的轿夫,想雇辆车驾也没地找去,唯有再走回家,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能远望到罗家宅院所在的街口。
忆君眼尖,一眼看到巷口那个穿豆绿色衣衫的小丫头正是罗家的丫头,刚才在朱雀大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原来这个鬼丫头早都溜回来。
罗大婶也看到了自家的小丫头杏儿,气不打一处来,快走几步上前呵斥道:“你个死蹄子,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只交待你一件事,就是护好阿圆,一转身你倒没了影,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杏儿也才十一二岁,身材瘦小单薄,早在罗大婶的大噪门吼她时,肩膀缩到一起,头快埋到腰上,像蚊子似的轻哼哼,“在前头街上遇见一个同乡的姐妹,才说了几句话,姑娘就不见了,奴婢怕走丢了,只有顺着路回来等着。”
见杏儿一副小可怜样,罗大婶的气也消了一大半,横了一眼,轻叹道:“先回去,这都站了大半日,阿圆也该饿了,叫赶紧备饭。”
罗大婶刀子嘴豆腐心,历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听着话音,杏儿便知道躲过一劫,痛快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撒丫子向罗家跑去。
忆君看得可笑,拿出好话哄罗大婶:“还是娘亲心慈,大家背后都在夸您呢。”
罗大婶伸手戳向女儿额头,唬着脸说话,“少给我灌*汤,杏儿整天不着调都是让你给惯的,可是说好了,我只饶她这一回,若下次......”
“全凭阿娘处置。”忆君接话道,母女两人相视一笑,说说笑笑回了家。
罗家所在的这条街叫青鱼巷,前后几个街巷住的全是京中芝麻小官,偶尔有一两处宅院养着中等官吏的外室,一年到头光热闹都看不完。
青鱼巷内罗家算是有名号的人家,并非早逝的罗父挣下功业死后荫护妻儿,全因罗大婶姓尚,与京中顶尖的权贵定国公尚府乃是出了五服的同宗。
尚家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大族,别人想动他家的人须得事前打听好,即使是族中的败类,尚家也不容外姓欺侮。
正因为这个尚姓,罗家才能保住京中两间不大的铺面、京郊几十亩薄田。两处的收益供着罗宅主仆七个人的开支嚼用,并不富裕,倒也不紧巴巴的。好歹罗家还有能力使唤四五个丫头婆子,罗大婶给女儿每季都能做出两身新衣裳,日子过得平和而又充足。
忆君觉得这样已经很满足,今天的午食格外丰盛,也是沾了子君的光。
杏儿缓过劲,小嘴说个不停,说她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一辆多么华贵的马车,老远都能闻见香味,跟着几十号的丫头和侍从,好大的阵势,路上的人都说是尚府的马车。
“该不会是大长公主的车驾?”杏儿瞪圆了眼睛相问。
罗大婶往女儿碗里挟几筷子菜,眼皮都不带抬,轻嗤一声:“什么大长公主,只不过是个寄养在国公府的表小姐,没爹没妈,老国公把她当成亲孙女养。”
杏儿嘴张得老大,一脸惊愕。早上见到的那队车马阵势大的不得了,同样是小丫头,身上穿的比自家姑娘都要强十倍,发髻上珠花闪亮发光。
小丫头都这样,表小姐还不得装扮成天仙,还有尚府的大长公主、长公主......
杏儿彻底失去了想像力,无精打彩站到忆君身后伺候着。
罗大婶有几分得意尚府的势大,又觉得小丫头实在是没见识,她也吃了七分饱,放下碗筷清了清喉咙:“我跟你们说,大长公主、长公主出门身边少说也跟着两三百号人,全副的仪驾要摆足。”
听罗大婶又要开始讲尚府的辉煌,忆君适时打岔道:“阿娘,等用过饭,我再到阿兄房里去一趟,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与别人家的荣华比起来,还是自家的儿子重要,罗大婶收了谈兴,满腔的心思又投入到迎接子君回家的事上,撇下忆君风风火火去了前院张罗。
杏儿来罗家不到一年,还没听够罗大婶显摆尚府,别人可就不同了,忆君少说也听了百八十遍,差点都能背出尚氏的族谱。
尚家老国公爷娶的是今上的嫡亲姑母晋阳大长公主,两人只生下一子即现任定国公。皇家又把今上的同母妹静安长公主下嫁给尚家,姑表兄妹结亲膝下也只有两子。
长子尚均便为世子爷,聘了淮安王的女儿做正妻;次子尚坤就是武英侯,年过二十还未娶妻,至于原因京中各种说法都有,不听也罢。
用过饭,忆君回屋补觉,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给吵醒。不用问,肯定是罗家的顶梁柱罗子君回来了。
人还在大门外,声音早都飘进家门,要怪就怪罗家实在太小。小三进的宅院外院咳嗽声大一点,后宅厨房里都能听得到;后院的丫头擦个香粉,站在青鱼巷也能闻得到。
随着笑声愈来愈近,忆君睁开迷瞪的眼,头顶上一张从半大小子褪变成阳光青年的脸,和她有五分相似,笑起来满室似亮堂许多。
若说以前的忆君带着病态的娇弱,子君就是太阳底下最茁壮的小苗,永远敞着一口白牙笑得开心,那只是他的表像。
忆君最清楚真正的子君是什么样子,在她刚穿越来半死不活时,常常夜半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啜泣,温暖的大手一遍遍为她擦洗头脸手臂。
“阿圆,你一定要活着,阿娘她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只要你能下地走,活蹦乱跳,阿兄什么都答应你。”
经历了祖父母的去世,又与父辈打官司,后来和母亲撒破脸。忆君觉得她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有时在想若是把房子一分为二分给父母,会不会换来他们的真心疼爱?
也就想一下,那是不可能的事。以前想和父母吃顿饭都是奢望,他们永远都没空,一套房子换不来亲情却能割断亲情。
躺在病床上怀疑着人生,忆君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哥哥,如果上天能让她好好活下去,她绝不辜负自己和身边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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